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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蕾的工笔画《喂！》（纸本 直径36cm 2013年），最初并不知是给我的礼物。但自创作伊始，如何起笔构想画面、画出了什么感觉、怎么配框到终于装箱发出，寒蕾都同步讲给我听，一堂生动的绘画课听完，画，就到我的手里了。

深秋，百忙。

周末，脱稿新一期的人物专栏丰子恺，惬意满心，去买了一大抱小蔷薇回家，插在花瓶里，闻秋天的花香。

抱着蔷薇回家的当儿，一件door to door (送货上门)的礼物，正好送到家门口。

送货的两位小伙子惊奇地问我：什么东西这么大个箱子？

查看木箱完好无损后，我感谢了他们，说：一幅画。

帅小子为打开包装箱忙了好一阵，待褪下包装纸，一只修长丰腴的手与立于其上的精灵小螳螂，便如期出现在眼前。

虽是如期，但心还是怦地一跳：画的美妙肌理与功夫，看了原作，才真正地领略了。

开箱时是晚上，白天起来，在日光下再看小螳螂，工笔的精微鲜活，满目，忍不住想寒蕾是怎么画出来的。

勾勒纤纤手指那几笔线条，轻重、圆润、缓急之间，也流畅如水。

想到古人一直回味吴道子的“吴带当风”，无非就是难忘好线条的表现力。对此慨叹，如今看到寒蕾的画，可略作想像了。

我问寒蕾说，手指的线条，用的是什么铅笔勾勒？按我的经验，H笔总嫌硬了些，B笔又难免软一些。要得这种刚柔相辅的笔势，手腕的活与稳是一个方面，好笔能随手走，也是另一个关键。

也问用是的什么笔勾勒的螳螂？小家伙的须与足触已细到那样，竟然仍有细节。

小螳螂身上敷色的那一点浅绿，与印章的那一点朱红，也呼应得好。所以也问她用了什么颜料给小螳螂上色，印章的来历又是什么。

宣纸的浅浅灰调子与它的肌理，衬出作品的意境，那用的又是什么宣纸，用什么颜料敷的色？

我不厌其烦相问，寒蕾则耐心作答：丈六匹熟宣画画；勾线用小红毛；自动铅笔过稿，复勾时墨与铅笔混为一体；颜色就是国画颜料；那枚浑厚细线的朱文印章，则为一位极富经验的荣宝斋师傅所刻制。

寒蕾给小螳螂配画框时，我说为什么要那么麻烦，寄一纸作品当然好过寄一个大画框。东西到北京后我再去配框即可——这类经验，对我完全不会是问题。

当然，我这样对寒蕾说时，是因为知道这些事情，会花去太多的时间。我们都视时间为黄金，应该照最简洁的方式处理一件事情。

但寒蕾没有同意我的说法，她照她的方式配了画框后再将作品寄来。在打开箱子的那一瞬，我懂了她为什么执意要自己配画框，原来是对自己作品的要求比我还要完美。

如只有画，我去配画框当然不会差，但画框的尺寸与衬纸的层次，估计到不了她的这个百分百。

好几天，写稿之余，会泡壶好茶，在地板上坐下来静赏寒蕾的画。

很想说，画那么有仪态，正是寒蕾有仪态的那个样子。

看到她沉稳灵慧的笔力，也想到白石老人在自己的盛年，提早画好许多小虫小蛾、小虾小蟹的细部留着，就是想到有天老了，眼力不济时，再补画这些虫虫豸豸的其它部位即可。

寒蕾的勤奋，我是知道的；也想白石老人意识到的这些道理，她也是明白的。这样一想，也就为她起一份欢喜心。

读画是我迷恋的事，每赏到一幅好画，都知是恩典，何况还是拥有它。

寒蕾的小螳螂，我将在很长的时间内，慢慢赏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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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螳螂已装框，要拍细节就会有玻璃的反光，只能大略一看了。

蔷薇花开，好似欢迎它的到来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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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还未挂在墙上，暂放书房一隅。

自打整理完“书满为患”的家，方知家里也“衣满为患”。这久正费了好大的力气，在逐渐清理衣裳送人，要让家里空上再空。这样再把小螳螂挂上，相信就会有最好的效果了。

蔷薇花已谢去，留了几枝在花瓶里作干花，陪伴小螳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