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绫蕙:不经意的记忆
(2011-12-15 11:43: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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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志成怀念祈祷陈绫蕙 |
初见陈绫蕙,人的潜意识会惊诧地想,怎么,世界竟会有这么甜美的女人?
她真是长得异常地甜美,长睫毛覆盖着一双大眼睛,白肤雪齿,脸上一对大酒窝。
一说一个笑,笑声甜美高扬。
这么甜美的面孔,在大陆的女人堆里是难以找出来的。这样的笑语吟吟,在我们周围的人群里,几乎也是绝迹的。
但是,一个人并不因为甜美就会让人觉得亲近。
甜美是她天生的容颜,也或许是她的本质,但是,它们与世界不一定有关。
作为台湾帝门画廊的掌门人,陈绫蕙的甜美里,带有威仪与距离。
她也是精美的人,但那个精美,并不是要拿来与女人交朋友,也并非需要男人来宠爱,那只是为了做成一件事情而锻造的精美。
与内外散发着艺术气质的女人相比,那个精美还欠随意,也欠缺火候。
男人,或许女人,内心要有点力量,才敢于不受这种精美的协迫。
我们偶尔有往来,因为我们是邻居,她的画廊拐个弯儿就到了我们的空间。
她时常带台湾的朋友来走一走,或带台湾的收藏家来看一看。
或要在艺术论坛上发言,过来先静静地喝杯鲜磨咖啡。
每次,她总笑语吟吟地叫我,再笑吟吟地将我介绍出去。
我总让她小心走路,因为我们的院子铺着木地板,木地板之间有空隙,怕她的鞋跟陷进去。
因为个子娇小,她永远只穿高跟鞋,非常性感、非常精美的高跟鞋。
她于艺术论坛上发言时,只她一个女人,坐在男人堆里,被男人衬得娇美如花。
但因为她有头脑、气质冷艳,她的姣美并不让人感到怜惜,而是让人感到有那么一点点疼痛。
相比之下,她的夫君张志成就很朴素了。
张志成毕业于台湾艺术大学,是一个很好修养的男人,随和的男人,朴实地只沉浸于绘画艺术里的男人。
我觉得这样的搭配好像是天作之合,性格外向的女人做艺术经纪,性情内敛的男人作艺术家,是一种优势互补。
夫妻二人很少同时出现在我的面前,他们各忙各的,于北京与台湾之间往来穿梭。
我与张志成更熟悉一些,他不时会来我的办公之地看新展览,或并不为展览,只为给我送本画册,来看一看我,与我聊上一席关于艺术的话才走。
与张志成的熟悉,也是因为他只要在北京,就会每天清早从家往798艺术区走,当做锻炼,这样我们在路上就会遇上。
台湾人比大陆人多着许多幽默的细胞,多着许多的善意。张志成只要看到我,总是率先打招呼。
“才女啊,没想到你居然天天锻炼,要练成‘飞玉腿’吗?”
“你真是飞玉腿呢,我远远看到你,以为很快赶上,谁知在后面追这么长时间,才可以和你说上话。”
“美人的衣裳,真是配得好看。”
“今天有开幕式吗,穿得这么华贵,一时没认出是你!还在后头想,怎么也要追上看看是谁……”
“小女子啊,你年轻你先走吧,我老头子是走不过你的了。”
春夏秋冬,不同的时间段,我总是听到他褒奖的词,也总是笑着听他说话,自顾自往前走。
听到他最后一句,笑出声来。
他自然不是老头子,50岁出头的男人,因为锻炼得好,保养得好,斜挎着一个背包,状态非常年轻。
与陈绫蕙的甜美与热情相比,张志成接受他人、欣赏他人的目光更纯和,更源自内心。
但每见到陈绫蕙,我也总是愿意。好女子我是喜欢看的,她的性感的高跟鞋,我也总是喜欢的。
2010年艺术界的一次盛大聚会,我代老总出席,恰好坐在她身边,与她说得投机。筵席散尽时她说:凡子咱们哪天单约了聚。
我与女人的友谊,常起始于这句话。只是这一天在她与我之间,永不会到来了。
张志成的欣赏,与他褒奖不已的话,我也再不会听到。
夫妻二人,在某一天,为着我们永远不知道也不会明白的事,共同协定一同告别这个世界。
陈绫蕙永远走了,走在42岁的年龄。张志成吸入过多的碳气,大脑永远受损。
与他们夫妻交往甚笃的好友,从台湾把消息传给我,竟然也同样不知原因何为。
此时的冬天,走在清冽的北京街头,忽然想到他们夫妻,就记下这些过去的镜头,表达对他们的怀念与祈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