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篇说了梦中回味的北园大米,北园藕。这次接着说说济南的黄河大米。黄河的故事,歌唱黄河的歌很多很多。黄河,从青藏高原出发,跨越几个省,经过千里奔波来到济南。由于泥沙的沉淀,形成了一条悬在济南市头上的悬河。以前黄河就如同一位英武的将军,昂着头匆匆路过济南,不肯停下脚步在济南停留。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济南西郊引进了黄河水,开辟了大片稻田。农作物的成长离不开土地的地质,水源所含有的各种微量元素。加上品种,气候,温度等各种因素。济南的泉水加上北园土质养育出特有的北园大米。济南西郊的泥土加上黄河水养育出另一种风味的特产—黄河大米。北园大米,黄河大米水质不同,口感有差异,但各有风韵,就如同两位美丽的姊妹花,为济南人的餐桌增辉添彩。济南的特色名吃把子肉,大米饭就离不开它们的功劳。
有首歌;樱桃好吃树难栽,不下苦工花不开…..香甜的大米饭好吃,可不知道有多少人知道大米的来之不易。有一年我们学校组织到西郊学农,给我留下终身难忘的记忆。
我小学在新疆建设兵团农七师三管处子弟学校读书,每年学校都组织学生参加生产劳动。对农活不陌生,但那里都是旱田,加上建设兵团以机械化耕种收割为主,我们这些学生也就是体验式劳动锻炼。水稻地我只是在电影里看到过,更没有近距离接触过水稻。
我记得也是这个季节,应该是一九六九年吧。学校组织我们下乡到西郊吴家堡学农。同学们都欢呼雀跃积极响应,一早每个人都背着行李到学校集合。走过了市区的纬十二路,又往西走了好远。在济南下乡都是背着行李步行去,与新疆派汽车送我们去差异很大。当我第一次看到一片片绿茵茵如同棋盘一样的水田,感到的是震撼。以前只是在电影里看到的镜头,让我实实在在走进这美丽的画卷里。心里那个美啊。
我记得村里把我们安排在一间大房子里,好像是学校的教室,地下用二遛砖隔出铺的麦秸,就形成对面的二遛地铺。我们一个挨一个把带的褥子铺上就是两遛大通铺。晚上躺在地下的大通铺上,闻着麦秸的清香,听着屋外传来此起披伏的蛙鸣,我感到真是别有一番风味。
讨厌的蚊子也嗅到我们这些年轻人的气味,呼朋唤友成群结队急急忙忙赶来,各展才能拼命掠夺他们喜欢的财富,我们只要身体裸露的地方,都成了他们挖掘的宝地。这些可恶的强盗喝我们的血也就罢了,还要给我们身体注入大量的病毒,只要他们光临的地方都隆起一个个红肿的大包,奇痒难熬。更可恨的是,它们还高唱胜利的凯歌,高音,中音,混杂着低音,成了高强度噪音,不管你多么厌烦,就是往你耳朵里钻。从小在新疆我就多次跟随学校到连队劳动,但这种大批唱着歌来吸血的侵略者我还是第一次遇到。我到现在还怀念那种早穿皮袄午穿纱,围着火炉吃西瓜的特殊气候,最起码晚上没有蚊子,可以睡安稳觉,修复一天劳动的疲劳。
一晚上也没睡多少,早上起来脸上胳膊上都成了高低不平的丘陵地。这些侵略者不但吸我们的血,还扰乱了我们的睡眠,并且给我们的身体带来巨大的伤害。
吃了早饭,老师带着我们到地里,社员已经在地里劳作。地里绿油油的稻苗,就如同绿地毯铺在地上,激起我们一股冲动。看着黑乎乎的泥巴,我们这些天天读老三篇,毛主席语录的孩子毫不含糊,争先恐后脱下鞋,挽起裤腿就下到地里。一股特殊的腥气搅拌着臭烘烘的气味直冲鼻子。耀眼的阳光,高热度的抚摸着大地,水的温度倒不是很凉,可软软的泥巴好像特别喜欢我们这些学生,一下去马上把我们的小腿紧紧地拥抱。想离开都要使出全身的力气。社员教我们如何拔出育好的稻苗,再用泡好的麦秸捆住,放在田埂边,有人来用扁担挑到空着的地里,分给插秧的社员 。
我们有点如同扭秧歌一样扭到稻苗跟前,弯着腰干了一会,就感到腰酸酸的。头上,背上被太阳晒的有种灼热感,慢慢站起来,直直腰。随着时间的推移,水的温度也慢慢升高,在这泥巴地里,不能蹲下,只能弯着腰。腰酸疼还是小事,可怕的是水面上围着腿那一圈各种不同种类的虫子,最厉害的是蚂蟥,变幻着身躯往肉里钻。还拔不出来,越拔越钻的厉害。社员告诉我们必须用手在旁边使劲拍打,蚂蟥才能自己退出来。我不停的用手搅动腿周围的水,让虫子不能一直咬着我不放。随着温度的提高,这些小虫子也活跃起来,与我们打起游击战。就是这样中午出来腿一圈都是密密麻麻如同针眼状的小孔,又疼又痒,难受的不行。有的地方还隐隐出血。
也许是社员照顾我,下午让我与另外一位女同学去拔完秧苗的地里清理浮在水面上的杂草,我俩分开在地里打捞。我需要挣脱特别友好泥地的拥抱,可泥巴就是不肯轻易放开。每前进一步,都要费好大的劲才能挣脱泥浆的盛情。我不由的想起红军爬雪山过草地,嘴里就唱起;红军都是钢铁汉,千锤百炼不怕难,雪山低头迎远客,草毯泥毡扎营盘…….突然听到那一位同学惊叫起来;蛇,蛇。几个社员闻声赶过来。一阵围堵追截,就看到他们从水里提溜出一个长粗绳子一样的东西,晃晃悠悠,扭来扭去。社员说;别害怕,这不是蛇,是黄鳝,样子像蛇的鱼。只见社员们说说笑笑提着战利品离开,我才从吓得傻傻的站着的状态里慢慢恢复过来。继续工作。
晚上感到膝盖以下肿了起来,累了一天,吃了饭简单的洗洗就躺下了。也许是昨天晚上没有睡好,也许是白天劳动的疲劳,很快就听不到蚊子的合唱,进入梦乡。早上摸着丘陵地的脸,胳膊,还有红肿的腿,红肿已经蔓延到了大腿。想着透着香气的白米饭,咬着牙又到了地里。第三天全身肿了起来,眼睛都睁不开了,早上艰难的爬起来,浑身火辣辣的疼痛。到了地里,社员看到我摸了摸额头,赶紧去找老师,说我发烧了,先送我回宿舍休息。回去腿已经不能打弯,身体慢慢倾斜,用双手先按到床上,再慢慢躺下,村里的医生也赶过来,说应该是稻田的水过敏,给我吃了药。让我回济南就医。我坚持不回去,吃了药,睡了一会,清醒了很多。中午吃了饭,下午又到了地里,这次老师把我安排到旱地里锄地。
也许是老师怕出事,不知道怎么通知了我的家人。第四天我姑姑骑着自行车来接我,我还是坚持不回去,我姑姑说我叔叔从部队回来,在家只住三天,要与我见见面。老师说再有两天学农就结束了,让我姑姑带着我的行李回去。这样我就跟着我姑姑回了家。回家我奶奶赶紧领我去医院检查,医生说是过敏性皮炎。这个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也会导致死亡。吃药治疗了半个多月吧,脸上,身上退了几次皮。现在想起来还感到恐怖。
有过这次经历,我深深的体会到;粒粒皆辛苦。更希望农民能早日从泥巴地里解放出来。我特别关心农村机械化进程。当看到机器插秧,室内育苗,机器收割,心里就非常高兴。听说吴家堡那里的稻田也丢盔弃甲,狼狈逃离。看电视报道黄河北已经引进了黄河水,荒地改成水稻田。我真盼望黄河,这条母亲河能孕育出;风吹稻花香两岸。的美丽画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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