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狗以后，一般都会自称狗爸爸狗妈妈，对狗狗说话基本也是，爸爸喂你吃饭、妈妈来抱你……这样一类的口吻。

于是因为狗，小区里的人际关系也显得温馨起来，尽管相互之间好几年居住在一个小区，一直叫不出各自的名字，但一说起杰米的爸爸、妈妈大家都知道，因为我们家的杰米是整个小区几十条狗里面年纪最大的。小区里邻居相互称呼也随了各自的狗狗，叫**（狗名）爸爸（或妈妈）。最有趣的是有一条叫“囡囡”的博美狗，他的女主人都已经60多退休了，却死活不让大家叫他们囡囡妈妈，非得叫姐姐不可。

杰米就喜欢上我们的床，哪怕在上面打个滚、过个瘾。摄于1999年1月3日

也许数千年来，人和狗已形成了这种亲密关系，狗应该在人的家庭生活里是一个正式的成员。

杰米在我们家，就一直以正式家庭成员的身份自居。我们都叫他老太太、老祖宗。你一回家，如果拎着购物袋，他就非得要把头伸进口袋，把所有的东西闻一遍才放行。你拿出任何一样他没有见过的东西，他就会站起来、昂着头、甚至双手作揖，要求你给他看看、闻闻。

不讲道理的他，要喝水时，谁的杯子都属于他。摄于2003年5月17日

他有自己的窝，但他就是喜欢上床和我们挤在一起睡。一开始还只是上床打个滚、过过瘾，后来就干脆在冬天就蜷缩在夫人头边，和她靠着一个枕头睡觉。

他就喜欢蜷缩在夫人怀里一起睡午觉。摄于2003年11月2日

平时你在写东西，他就要你抱他到椅子上，挤在你的身边睡觉。

在书房时，和你挤一个椅子这么睡着，是他最大的嗜好。摄于2003年2月16日

狗对人的依赖是与生俱来的天性，他希望得到人的关怀、溺爱，希望时时刻刻看到主人在他身边，这样他才安心。不然就会焦躁、忧郁、甚至狂怒……正因为如此，我们每次不能带他出门时，就要和他反复关照：爸爸妈妈上班去、爸爸妈妈去超市不能带你一起去，要预先做好他的思想工作，让他看好家，不要捣蛋……这样他才不会在我们出门吵闹，不然的话，只要夫人一拿去菜市场的钱袋，他哪怕在睡得很熟的状态下，也会起来兴奋地叫个不停，直到你抱他出门，他才乖乖地坐在自行车前的筐兜里，东张张西望望……

穿着妈妈织的毛衣，跳到书桌上不让你干活了……摄于2003年12月19日

狗对人的依恋，远远超出了我们人和人之间的依恋程度。尽管他不会说，但他们的表现，却往往让人动容。

当夫人还在上班的时候，每当下午4点不到，杰米必定是准时趴到大门口附近，头朝着外面，耳朵竖着听夫人上楼的脚步声。那时我们住在六楼，只要夫人走到三楼，他就会辨认出来，绝不会认错。

我们第一次搬家，面积增加很多，可以不必一家人挤在一间房间里了。所以给他在内阳台上准备了单独的住所、买了新的狗房。没有想到的是，第一天搬家，晚上把他安顿在他的狗房里，他就开始惊恐地不停大叫。尽管为了让他看到我们，而把他的阳台房门和我们卧室的房门都开着，即使他能够看到我们在那里，但还是无法平息他恐慌性嚎叫。那晚一直折腾到清晨3点，我实在没办法，只能把他抱过来放在我们床上，让他枕着我的枕头，我一只手搭在他身上不停地抚摸他。抱他过来时他浑身抽紧、僵硬、处在极度紧张的状态中，过了一个多小时，才慢慢缓过来、四肢和身体才渐渐放松、情绪逐渐安定下来才熟睡过去……

狗对人的依恋，远远超出了我们人和人之间的依恋程度。摄于2005年2月12日

我这才发现，我们搬家忽视了他的感受：突然处在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里，原来一直和我们同处一室、现在却要把他独自关在一个空间里，他并不知道这是他的新家、还以为主人把他丢弃了、他以为我们不再要他了……于是失去安全感的他只能惊恐地不停大叫，想借此让我们来重新把他揽在怀里。

如果我按照原来的打算，第二天就把他独自放在家里而我们都去上班的话，那他的这种恐慌情绪会对他造成很大的伤害。于是我第二天开始请了一个星期的休假，呆在家里。一方面陪他，让他知道这是我们的、也是他的新家；一方面也借此整理搬家后重新归置的东西。杰米也就很快度过了这个心理恐慌期。

他喜欢从楼梯上伸出大半个身子望着楼下的你在干什么。摄于2006年4月2日

第二次搬家我们就有经验了，搬完家我就请两周休假整理东西，杰米也乐得高兴，颠颠地跟着我楼上楼下每个房间跑、每个箱子打开都要让他先闻闻过过目……只不过这次他已经将近10岁，体力大不如前，跟着上上下下跑了两天就气喘吁吁地前肢搭在楼梯上、后腿在楼梯下上不来了。就不得不躺在厨房不再到处管闲事了……

杰米来我们家后，有一个最大的改变，就是我们再也无法共同出门做长途旅游了。一个人出门、非得有另一个人在家陪着他。这是两次教训给我的经验。

能够的话我们就肯定带他一起出去旅游，走不动了就把他放在包包里背着。摄于2009年1月28日

第一次我们仨出门旅行三天两夜，为了保证他能够不出意外，我们给他准备了足够的饮用水和一大盆狗粮。没想到的是，我们回来后发现，他三天只把水喝了一大半，狗粮基本没动。

因此，当我们第二次全家出门旅行，将要在外呆四天三夜时。我们特地联系了一家狗狗寄托站，把他寄养在那里。那次旅游最后成了牵肠挂肚的情绪寄托，时不时地打电话询问杰米的情况，第一天说是不吃饭、第二天说是只吃了一点点，直到第三天才说基本上安定下来了。等我们回家，第一时间把他领回来，也没有发现有什么异样。但过了一个星期就发现他不停地咳嗽，整天整夜地咳，整整咳了三个月。每次去医院医生就给打针，但总不见好。最后医生干脆说这个品种的狗就是这样，属于先天性的咽喉塌陷，没办法治了。

后来才发现，实际上杰米在被寄养的那几天，他始终认为自己被抛弃了，不停地叫、要我们来抱他回去，最终把喉咙叫破了。所以那一段日子，我们都基本无法安睡，因为他一整夜几乎隔十来分钟就要咳好几分钟，他一咳、我就浑身冒汗，赶紧起来帮他拍背。最后，辗转找到一个朋友，介绍了一个自己摸索出来的验方，吃几天药就好了。

从此之后，我们只能分头出去旅游、或者只去能够带着他的地方，一家人一起外出。

他像个好奇的孩子，坐在船上看风景。摄于2004年1月28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