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前6世纪,这里是埃特鲁里亚人的要塞。从这些扇形分布在台伯河丘陵的红顶建筑来看,居民应该不少。
这城被罗马人征服后,教皇与民众曾因繁琐的赋税陷入旷日持久的拉锯战,在毁灭和重建中载沉载浮,直到1860年并入意大利王国才算消停。
走在已褪成皮粉色的街巷,打量已褪成皮粉色的建筑,不相信它们中竟有2500岁高龄的神仙。
老当益壮的执政宫也已经八百多岁了,多次修葺扩建后,还在正常运行,如今是佩鲁贾的市政府。长方体的四层建筑,从上至下都在门窗上做文章:垛口、四页窗、三页窗、连排圆拱。这个轻盈到要飞起来的长盒子里,关着两头中世纪的狮身鹫首青铜兽,活像也会随时展翅而逃。
现代人容易把天聊死,什么都是第一。第一高楼、第一长桥、第一大湖,无一不穷其尽。如果没有平凡,卓越何来生存的意义?虽然佩鲁贾执政宫被认为是全意大利第一美丽的宫廷,我没意见。
中心广场的喷泉浮雕以圣经故事为蓝本,出自13世纪的本土著名雕塑家乔瓦尼之手。它的背后,是前后花费六百多年才勉强搭建完成的玫瑰色大教堂。
据说教堂内金子打造的神龛里,藏着一枚圣母的婚戒。不过,圣母结婚那会儿时兴婚戒吗?就算有,它又是怎样从耶路撒冷流落到佩鲁贾的?没人能回答。
倒是旁边的大教堂博物馆让人惊艳。
矫饰主义画家费德里克的祭坛画《基督下十字架》,色彩华丽,张力十足,满满都是十七世纪时髦的戏剧性喧哗。
大约是受旁边礼拜堂里那枚神秘的“圣母婚戒”影响,那个时期的佩鲁贾艺术都不约而同在描绘圣母的大婚场面。《圣母的婚礼》是年轻的拉斐尔在此求学期间留下的油画。虽然人物造型和环境构图都在模仿老师贝鲁吉诺,却是青出于蓝胜于蓝,已经显露出自己柔润和谐景物深远的独特美感。
身材高大的马利亚满脸娇羞,手执开花婚棍的约瑟则愁眉不展。在他将戒子戴在马利亚的手指上时,旁边的圣母倾慕者之一,正在绝望地折断手中的光杆棒。
《圣母的婚礼》背景中那座顶天立地的多边形建筑,就是以“圣塞韦罗礼拜堂”为原型画的。拉斐尔显然对这造型别致的礼拜堂情有独钟,上期在《痴女克莱尔中》提到过的湿壁画《三位一体圣人》,就是他留在这里的精妙作品。
由黑白条纹大理石构成的圣劳伦斯教堂建于12世纪。它神奇地躲过了多场地震和战争,阅尽人间悲欢,始终泰然自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