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一生有三分之一的时间都在睡眠中度过,您睡得好吗?您梦到了什么?这些都会影响您的健康吗?我们为您特邀中国中医科学院广安门医院副院长 汪卫东教授为你讲解《幸福生活睡当先》。
正常情况下,每个人都会做梦,每天有1/4左右的时间都在做梦。有的人记得,有的人忘了。尽管你今早起来大脑中空空如也,以为自己一夜无梦,实际上,梦已经悄悄地来过,又悄悄地走了,没有在你的意识中留下痕迹。
但是为什么有的人能记得自己做过的梦,有的人记不得呢?这要看两个条件1,是不是在做梦当中醒来,2,还有梦的内容,刺激比较大的,过度高兴或者痛苦的,才能记住。
我们来看这样一个字:
梦在中国古代有很多写法。甲骨文中的梦字,基本是一个会意字,有一个支架的床,有一只长着长长睫毛的被特别突出的眼睛,右下方曲折向下一笔,表示人的身体,剩下的部分,表示手指连带手臂。整个字形的原始意义是人睡在床上,以手指目,表示睡眠中有所见。
做梦是大脑正常的生理机能,有研究曾报道,梦能够对已有的知识进行整合,将原来学习到的一些知识进行有机组合,巩固原有记忆,有的甚至能引起顿悟,有研究也发现,梦减少或者无梦标志着大脑机能的减退;有时候梦可以调节心理状态,达成某些白天无法达成的愿望。因而,做梦是正常的,而且是必要的。
众所周知,幼儿睡眠时间很长,同时做梦很多,这是因为做梦能够促进大脑发育,增强记忆。有研究证实,梦所发生的快动眼睡眠期能够分泌促进生长的激素,这也从另一层面证实了梦的功能。快动眼睡眠期是睡眠的最后一个阶段,快动眼睡眠又叫快波睡眠、异相睡眠,这个阶段之所以的名,是因为存在一个特殊现象,即快动眼,这是通过仪器可以观察到睡眠者的眼球有快速跳动的现象,呼吸和心跳变得不规则,肌肉完全瘫痪,并且很难唤醒。
有时候做了一个梦,不久之后,果然发生了和梦中类似的事情,如何解释?人的梦是否具有预见性?
首先,这种情况的概率非常低,每个人一生可能做过无数的梦,但出现上述能够与现实吻合的情况并不多见,而且如果仔细去分析,在做这个梦之前,往往是有些线索,比如,梦中梦到亲人到来,几天后,亲人果然到来了,仔细分析,在做这个梦的时候可能已经得知亲人有这个计划,所以才会有这样的梦出现。或者,要去出差某地,梦见自己在外地淋雨,而刚好到这个地方的时候下雨了,这很可能是由于得知要出差,心里紧张,紧张情绪导致自己担心某些事情,梦里便出现了。
早期做过的梦,当时梦境之后,自己对这样的梦出现的场景,希望、或者相信、或者疑问今后是否会遇到类似的事,从而对自己这个梦产生潜在的印象,或诱导自己在今后的生活实践中产生联想式链接,这实际上是过去暗示的结果,实际上当时的梦未必与现在相同或相似。这一点可能更难以理解,从而更容易让人陷入不可理解的迷信境地。
这可能是个最不容易让理解的问题。这可以从两个方面进行解释:
一是偶然性链接:人的梦既然与人的思维、经历、思想、潜意识相关,那么,现实中遇见的场景,完全不有可能与曾经的梦发生偶然性链接,这个不足为奇。但不一定都是这样。一个人一生中做过那么多的梦,每个人一生中哪怕只有一次,也觉得非常神奇了。因而,容易让人陷入不可理解的迷信境地。
二是相似性链接:同样一个道理,人的梦既然与人的思维、经历、思想、潜意识相关,那么,现实中遇见的场景,完全有可能与梦中的内容相似,这样也容易造成迷信的误解;
三是暗示性链接:早期做过的梦,当时梦境之后,自己对这样的梦出现的场景,希望、或者相信、或者疑问今后是否会遇到类似的事,从而对自己这个梦产生潜在的印象,或诱导自己在今后的生活实践中产生联想式链接,这实际上是过去暗示的结果,实际上当时的梦未必与现在相同或相似。这一点可能更难以理解,从而更容易让人陷入不可理解的迷信境地。
从“六郁”学说
论治糖尿病并发症
摘自2025-3-3中国中医药报
王庆其
上海中医药大学
王庆其
第五、六、七批全国老中医药专家学术经验继承工作指导老师、上海市名中医、上海中医药大学终身教授
朱丹溪画像
选自清代徐璋《松江邦彦画像册》
糖尿病,是一种临床综合征,是一组全身性的内分泌代谢性疾病,尤其是其慢性并发症几乎可涉及全身各器官组织,起病隐匿,呈渐进性发展,临床治疗效果不尽如人意。笔者认为,可以从朱丹溪“六郁”学说探讨糖尿病并发症的治疗。
糖尿病的“六郁”视角
《丹溪心法•六郁》提出“血气冲和,百病不生,一有怫郁,诸病生焉。故人身诸病,多生于郁”“郁者,结聚而不得发越也。当升者不得升,当降者不得降,当变化者不得变化也。此为传化失常,六郁之病见矣。”这里的“郁”非专指情志之郁,而是指病机属于气、血、湿、热、痰、食“结聚而不得发越”的病证,“郁”可以引申为积、聚、滞、塞、闭、不畅之义。朱丹溪的六郁包括气郁、湿郁、热郁、痰郁、血郁、食郁。他创制了名方越鞠丸治疗六郁,实践证明疗效可信。
临床发现糖尿病的病理演变具有“四高”特点,即患者血液存在“高浓、高凝、高聚、高黏”状态。产生“四高”的病机可以理解为某些病理产物“结聚而不得发越”“传化失常”,出现气、湿、热、痰、血、食郁而不化。“传”是传导,“化”是气化。“传化”是代谢的代名词,“传化失常”就是代谢失常。因此,
糖尿病的发生发展与“六郁”密切相关。
“六郁”失治形成并发症
长期患有糖尿病后可能出现各种并发症,常见急性并发症为酮症酸中毒、高渗性非酮症昏迷;慢性并发症为糖尿病脑血管病如脑溢血或脑血栓,糖尿病心脏病如冠心病、心衰、心肌病等,糖尿病肾病,糖尿病视网膜病变,糖尿病周围神经病变,糖尿病足等。现代临床发现,形成糖尿病并发症单一病机较少见,常见“多因复合兼化”,即一因多果、一果多因、多因多果的病机特点,如痰湿、瘀毒、寒热兼化等。笔者认为,糖尿病并发症病因病机可以概括为由情志因素、饮食失节、体质因素导致六郁,久病失治致气痰湿瘀浊毒郁阻络脉,形成并发症。
情志因素
糖尿病属于心身疾病,情绪抑郁、焦虑、烦躁、恐惧发生率很高,其中约20%抑郁症患者尿糖阳性。朱丹溪提出“六郁”,以气郁为先。情志抑郁,脏气不能气化津液,气郁生湿,是六郁相因为病的起始和关键。《证治汇补》云:“气郁则生湿,湿郁则成热,热郁则成痰,痰郁则血不行,血郁则食不化,六者相因为病也。”故治当以顺气为先,气调而郁亦散。《血证论•吐血》载:“其气冲和则气为血之帅,血随之而运行,血为气之守,气得之而静谧,气结则血凝,气虚则血脱,气迫则血走。”宋代王贶《全生指迷方•疸病》载:“阴加于阳,上下气不通,而脾气不行,则阴气郁而生湿,其状胸中痞……”《周慎斋遗书》载:“盖思则气结,结则脾不运而胃亦不生发。”
饮食不节
糖尿病属于代谢性疾病,与饮食不节密切相关。嗜食膏粱厚味,食滞不消,气机郁阻或营养过剩,脾不能散精,化为痰湿浊,形成代谢综合征,包括肥胖、高血糖、高血压、高血脂、高血黏度、高尿酸血症、脂肪肝、高胰岛素血症等。现代实验研究揭示,痰湿的病理机制是机体水盐代谢相关激素的异常分泌和局部组织微循环代谢紊乱,而炎症反应则是促发和加重代谢紊乱的重要因素。
体质因素
糖尿病并发症与气郁质、痰湿质、瘀血质、阳虚质、阴虚质等有关。气郁质,易致气滞血瘀、气郁生湿;痰湿质则浊邪阻滞气血津液的运行;瘀血质易致瘀血痹阻络脉;阳虚质者,阳虚不能化气,气化失司,易生痰湿;阴虚质,易产生内热,煎熬气血津液生瘀。
久病失治
久病失治,病情缠绵,久病入络入血,络脉不利,滞而为瘀。《医林改错•积块》云:“血受寒,则凝结成块,血受热,则煎熬成块。”气痰湿瘀郁阻日久化为热邪,则出现口苦口干、心烦易怒、多食易饥、大便干结、消瘦等症状。
另外,湿浊为患,热壅内盛,日久湿热浊邪内蕴化毒,即为“浊毒”。浊毒除具有湿浊致病特点外,还具有“毒”的特性,易积成形、蕴久生变,病程长、病情重、治疗难度更大。可导致人体细胞、组织、器官发生肥大、增生、萎缩、化生甚至癌变的倾向。《金匮要略心典》云:“毒者,邪气蕴结不解之谓。”
治当开郁通络
气、湿、热、痰、血、食郁而不化,所以要“开郁”;由于痰湿、邪热、瘀血阻于络脉,“络脉以通为用”,所以要通络。
宣阳利气开郁通络
情志抑郁,脏气不能气化津液,气郁生湿,药用柴胡、郁金、八月札、路路通、代代花、绿萼梅、炒白术、炒白芍、当归、沉香曲、藿苏梗。
化痰除湿开郁通络
饮食不节、营养过剩,脾不能散精,精化为痰湿,治当健脾宣郁除痰湿,药用炒白术、苍术、泽泻、桂枝、茵陈、薏苡仁、藿苏梗、厚朴、陈皮、佩兰、荷叶、车前草、砂蔻仁等。“治湿不理脾胃,非其治也”。吴鞠通三焦通络化痰湿法为“宣上、畅中、渗下”。上焦重视宣肺气,谓宣上;中焦恢复脾运升降,辛通苦降,通阳开郁,谓畅中;下焦重视保护肾中元阳,开膀胱,通利二便,谓渗下。
泻腑泄热开郁通络
痰湿瘀毒稽留,均可郁而化热,采用开郁泄热法,选用大柴胡汤、小陷胸汤、大黄黄连泻心汤等。
行血化瘀开郁通络
选用血府逐瘀汤、通窍活血汤、膈下逐淤汤、少腹逐瘀汤、身痛逐淤汤、活血解毒汤等。
审症辨治并发症
糖尿病并发症涉及全身器官,症状复杂多变,临床常审症辨治,灵活处方用药。根据本人经验,按中医审症求因原则,对以下几种常见症状与体征进行辨治有较好疗效。现将临床用药列举如下,以供参考。(见上图,高清版可通过PDF查看)
柴桂解郁方(转)【草根一生】
(2015-04-16
19:11:32)[编辑][删除]
张怀亮,男,1953年生,教授、主任医师、博士生导师,全国老中医药专家学术经验继承工作指导老师。现任河南中医学院一附院脑病医院副院长,兼任河南中医学院眩晕病研究所所长、河南省眩晕病诊疗中心主任。对各种头晕的治疗具有丰富的临床经验,擅长治疗脑血管病、眩晕、头痛、失眠、焦虑症、抑郁症、重症肌无力、帕金森病等神经内科疑难疾病。先后出版专著4部,发表医学论文30多篇,获得省级科技成果奖2项、厅局级科技成果奖2项、国家专利2项。
方药:柴胡12克,半夏10克,黄芩5克,人参5克,桂枝5克,芍药5克,生姜各5克,大枣3枚,炙甘草3克,酸枣仁15克,柏子仁15克,黄芪30克。
功效:疏肝解郁,益气镇惊。
主治:急躁易怒,恐惧,时倦怠乏力,独处时有恐惧感,畏寒,纳眠可,口中和,二便尚调,观舌淡有齿痕,苔薄白,脉沉细。
方解:急躁易怒因肝气不舒,不敢独处乃是心胆气虚表现,舌淡有齿痕,且畏寒,有脾虚之象,处以柴胡桂枝汤。
方中小柴胡汤可疏肝解郁,使肝气调达,少阳枢机运转,桂枝汤则内调阴阳,茯苓、干姜温中健脾益气,酸枣仁、柏子仁以养心胆之气,《本草汇言》:“酸枣仁,均补五脏,如心气不足,神明失守”,《本草纲目》:“酸枣仁,甘而润,故熟用疗胆虚不得眠”;柏子仁具养心血之功,《本草纲目》谓其“养心气,润肾燥,安魂定魄”。黄芪升气、补气,《医学衷中参西录》载:“黄芪性温,味微甘,能补气,兼能升举气机,善治胸中大气下陷”,如此组方三药均可补养心胆气血,如配合心理疏导效果会更好。
加减运用:气血不畅,气滞血瘀,出现协肋胀痛较重者加当归、丹参、桃仁、红花、延胡索,加强活血化瘀作用。
肝郁化火加龙胆草、黄芩、牡丹皮、栀子、大黄,以清肝泻便。
嗳气频频加旋覆花、代赭石、陈皮,以合胃降逆。
咽中有异物感加半夏、厚朴、射干、紫苏,以利气散结。
心悸多梦加龙眼肉、远志、磁石,养心安神。
如果呕恶,口苦,苔黄腻,加黄芩、贝母、瓜蒌、陈皮、竹茹,以清热化痰利气机。(河南中医学院第一附属医院 潘慧 整理)
草根一生话抑郁【草根一生】
(2015-04-17
03:56:59)[编辑][删除]

中医把情志不舒,郁结于内,胸胁胀闷,所谓“郁滞不得发越之证”,情绪抒发不出来,称为“郁证”。金元四大家之一的朱丹溪,把“郁证”分为六类,即气郁、血郁、湿郁、热郁、痰郁、食郁,总称六郁,创立著名的“越鞠丸”,是中医治疗郁证的重要方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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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越鞠保和丸
大凡气机郁滞,闷闷不乐,胸胁胀满不是等症状,都属于肝气郁结的表现,中医的办法就是疏肝解郁,如果肝气调达舒畅,心情就像树的枝叶在风中自然摇荡,一切郁闷都会烟消云散。
“逍遥散”出自《太平惠民和剂局方》,为著名的疏肝解郁方剂,是数百年来诸多医家备加推崇的不朽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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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逍遥散
肾主骨生髓,脑髓出了问题,和肾虚关系密切,中医认为,气的本源来自肾,所谓“少火生气”,肾虚少火不足,不能生气,也是抑郁症的根本原因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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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农本草经》中,刺五加已被列为上品。《名医别录》亦记载它有补中、益精、坚筋骨、强意志之功能。李时珍在《本草纲目》中,赞誉刺五加去风湿、壮筋骨、顺气化痰、添精补髓,久服延年益寿。因此民间有“宁得一把五加,不用金玉满车拉”的说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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处方: 菖蒲15克、茯苓15克、醋白芍15克、醋青皮15克、醋郁金15克、醋香附15克、姜栀子15克、姜半夏15克、胆南星6克、化橘红15克、海浮石15克、川贝母15克、广木香12克、枣仁15克、灯芯草3克、朱砂0。5g为引。
此方治疗抑郁症和精神分裂症都非常有效,一般十到二十付即可痊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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滋补精血 安神镇惊
以体、气、神辨证为总纲
龙家俊辨治消化性溃疡伴焦虑经验
摘自2025-4-16中国中医药报
蒋文波 陈 华 张淑萍 江苏省宿迁市中医院 徐俊伟 南通大学附属医院
消化性溃疡是一种慢性反复发作性疾病,指在一种或多种有害因素的作用下,消化道黏膜发生炎性反应与坏死、脱落,形成溃疡,病变可达黏膜肌层、固有肌层,更深者可穿透浆膜层。消化性溃疡会导致部分患者伴发焦虑等精神障碍性疾病,而焦虑状态又可诱发及加重消化性溃疡,二者相互影响,形成恶性循环。消化性溃疡属“胃痛”“胃疡”范畴,症状不典型者,亦可归为“痞满”“嘈杂”等范畴。
江苏省名中医、宿迁市中医院特聘专家龙家俊,从事临床、教学工作60余载,主张临证“以中纳西、宏微互参、主客结合、相辅相成”。临床以“体(病体、病位)、气(正气、邪气)、神(精神、情志)”辨证为总纲,以阴阳气血为本,以扶正调神为法,辅以祛邪。现将其诊治消化性溃疡经验总结如下。
辨治特点
精于辨病,体、气、神三病分治
龙家俊精于辨病,认为临床疗疾,诊病为先,主病确定,核心病机自明,治疗基本大法亦清明。病乃动态变化之过程,不同阶段诸证纷呈,当以辨证之法治之。虽证出多端,然万端不离其病,当以病查证,则证有根源;以证合病,则病程自清。基于此法,认为消化性溃疡发病源于水谷不化、谷道不通、上中下消化道气血阴阳不和。其病衍化成三:一为体病,二为气病,三为神病。病位在食管、脾胃、肠道;病理因素为水谷、湿邪、热毒、瘀血、寒邪、郁结、毒邪等;核心病机为中焦脾胃虚弱,枢机气化不利,脾虚生内湿,湿邪蕴结,内犯三焦,累及精气神,与肝脾肾密切相关。
消化性溃疡常见慢病久病,反复发作,临床证候多以虚寒为主,兼夹气滞血瘀,经络不荣则神气失养,故多见心神不足、魂魄虚损之候。急证多见肝火、气郁、血瘀、积滞、毒邪刺激胃肠黏膜血络等复杂病症。水谷通神,胃不和则卧不安;气病也通神,气不利则神不归心,魂魄不宁;水谷气化不常、不和,则神气难安。若溃疡出血,气阴两伤,则心神不宁,烦躁焦虑;亦可见急性大出血,危及生命。临证注重“病体、病气、精神”分层辨证,精气神合治,慎查先后缓急。龙家俊认为,临床辨病辨证当分清常证与变证、善证与恶证、顺证与逆证、急证与缓证、虚证与实证。重视精气神、五脏六腑对消化性溃疡发病及病程的影响,施以扶正祛邪、调神化气之剂。
因证求本,善恶顺逆查虚实
水谷之运化,本于气化有常,气化有常则生正气,气化不常则生病邪。因消化性溃疡病位在食管、胃肠谷道,故其病为水谷之变、谷道之疾。辨治消化性溃疡,本于水谷,终于气化。初病多因脾胃虚弱,五谷气化不常,则生病灾。久病邪盛成毒,湿邪阻络成瘀,湿邪如雾露、沼泽,阻滞中焦,气机不得上下。得阳气有余之人,则酿生湿热;得阴气有余之人,则结生寒湿。中焦气机不利,为辨证核心,然三焦经络相通,气不上则心肺不荣,心胃同病,土不生金;气不下则湿毒、寒热之邪相互夹杂,下注肝肾膀胱,病犯阴阳精血,痰、瘀、湿、毒、水互相胶着,久病难医。该病虽为内证,然治病之法,本在水谷,通在气机,与外疡机理互通,善恶顺逆尤须辨明,顺证多善,逆证多恶。但绝非必然,善证失治或病进,可变为恶证,恶证得正治或病退,可变为善证,不可拘泥于病理之学,以一定万,忽略病证万象之变,正气虚实之化,正气内存,邪不可干。
慎查血络,耗血动血先治血
临床可见多种因素致消化道内膜损伤,常伤及血络、浮络、孙络,甚至大络,尤其脾之大络、胃之大络。络其大者,言其络体宽阔,气血隆盛如江河,非浮络、孙络之细枝末节可比,一旦受伤,则易出现大出血。夫络脉者,运血之府,元气约束于脉络之外,纳血于络中,防血离经化瘀。消化道内膜、血络形气相依,互生互济,形伤则气必损,络体损伤,络脉元气必虚,阳气约束不及,或火毒涌动,破血妄行,可致血离经脉,发为吐血或便血。临床可表现为小量慢性出血,也可突发消化道大出血,其中,胃肠溃疡大出血最为凶险,突发大量呕血、便血,色暗有块,出血持续,蓄积胃肠;或新血、陈血随呕便而出,血气大损,气血遽脱,精神速败,阴阳将离,危急生命。急则治标,主张速止血救急,补阳气固涩血络止血,或给予静脉输液、输血急救;出血缓时,则辨证辨病,推衍虚实,参以脏腑经络,标本兼治,待出血停止,再治病求本。若血止虚证现,当视脾胃虚实,或速补气血,或缓缓补益,兼调脾胃,运化水谷,调和气血精神,内愈溃疡,愈后当扶正防复。
因位衍证,三焦辨治定体气
消化道历络三焦,各焦之中脏腑气化自成一体,病变相系,证候相类,同赢互损。三焦脏腑各有其特点,虽分经不同,但均兼具其气化特征。人之脏腑内分三焦,上焦如雾,阳气隆盛,气化升腾,故辨之在气与津液;上焦食管与心肺同病,心神肺魄易伤。中焦如沤,生化气血,气血水谷俱足,气机升降之枢纽,故辨之在水谷气血;中焦肝胆脾胃同病,肝魂脾意为病。下焦如渎,元阴元阳之处,封藏之根本,全身气血津液、水谷阴阳开关之所,气化之根,精神之源,故下焦辨证在审查正邪、水谷、气血之时,须细查阴阳精神;下焦肾肠同病,肾元之志及肠道多夹神病。
消化性溃疡病体分布三焦,临床以位定气,但病之本仍在水谷气化不常,气机不利。病邪多夹湿、毒、瘀,随三焦气化,而病机、病证各不同。但主要溃疡病位在中焦,当关注胃心同病、土金同病,其因有三:首先,十二经脉循行脾经,下接心经,胃溃疡脾胃同病,其邪循经而先传于心,致心经受病,精神受扰;其次,胃之大络,起于胃而通于心,心胃血络之气血,上养心体、滋心神,下养脾胃气血,心与脾胃生同体、病同气;再次,脾土之气养肺金,心肺宗气源于脾胃气血,母子相传,土金同病,火土同病,木火土三气互生互济,病则相互传变。临证当心肺、脾胃互参,精、气、神同辨。
扶正祛邪,虚实缓急法在通
本病证候复杂多变,随病位遍历三焦,但治法总以“扶正祛邪、调整阴阳、精气神”同治为法。以常查变,知常达变,本于水谷,治在水谷,临证分清标本缓急,先治血而后治本。虚证在脾、肾、精、神、魂、魄,扶正健脾治其本,善用母子相生,火、土、金互生互济,形神同治。实证分寒、热、血瘀、气郁、积滞、毒邪、硬食及异物等论治,寒在脾胃肠,热在肝心胃,瘀在血络,郁在肝胆,积滞在水谷,毒邪在胃肠黏膜,硬食及异物在消化道;然六腑主通降,以通为补,以降为顺,因病体在于消化道,故扶正祛邪,不论虚实,总以调气通降为用。
验案举隅
钟某,男,因“反复胃脘、腹部隐痛不适1年”于2019年5月13日初诊。既往有高脂血症病史,长期喜食冷饮、碳酸饮料等。曾就诊于多家医院,口服“兰索拉唑肠溶片、莫沙必利、美沙拉嗪、康复新液、地衣芽孢杆菌活菌胶囊”等药物,效果欠佳,遂求治于中医。刻下:精神差,面色暗黄,情绪焦虑,烦躁易怒,胃脘饱胀,胁肋、腹部隐痛,舌白腻,舌体胖大,大便黏腻,呈黄褐色,每日2~3次,夜寐欠安。脉细弱。辅助检查:胃镜提示糜烂出血性胃炎,十二指肠球部多发溃疡;胶囊内镜提示十二指肠多发溃疡,小肠多发溃疡;肠镜提示末端回肠溃疡,结肠多发溃疡;胃体活检提示体型黏膜,浅层黏膜,慢性炎症;升结肠、回肠末端病理提示黏膜组织慢性炎,有急性活动(++);幽门螺杆菌抗体:3AU/mL;全腹部CT提示肝内胆管轻度扩张,左肾小囊肿,肠系膜周围多发淋巴结;大便隐血试验阳性。
诊断:西医诊断为消化性溃疡。中医诊断为胃疡(寒伏湿滞,气郁热蕴,肝脾胃肠失调)。
治则:温中化湿清热,调和肝脾胃肠;
处方:炮姜10g,伏龙肝(包)30g,肉桂(后入)5g,淡吴萸6g,炒白术10g,炒苍术10g,姜半夏(打)10g,白茯苓30g,广木香6g,乌药10g,炒枳壳12g,苏梗10g,炒黄芩10g,川连3g,丹参12g,延胡索15g,白蔹10g,白及10g,参三七粉(分冲)4g,仙鹤草15g,炒白芍15g,炙甘草6g。10剂,水煎服。
5月22日二诊:诉大便色暗,守上方加刺猬皮10g以化瘀止痛、收敛止血,14剂。
6月3日三诊:复查粪常规隐血阴性,胃脘、腹痛缓解,焦虑烦躁减轻,守上方去乌药、苏梗、黄连,7剂。
6月10日四诊、6月17日五诊:效不更方,继服14剂,嘱平素注意饮食起居及情志调摄。
7月2日六诊:症状缓解,面色有光泽,舌淡红,苔薄黄腻,舌体缩小,守三诊处方出入,烦躁皆除,精神安宁,调摄3月,病情稳定。
随访4年余,期间偶有复发,间断守三诊方调理。
于2024年9月4日复查胃镜提示食管、贲门、胃底、胃体、胃窦、幽门及十二指肠未见溃疡;小肠镜提示空肠及回肠黏膜未见肿物、溃疡及明显血管畸形等。
按
患者临床反复胃脘、腹部隐痛伴腹泻,属虚实夹杂证,故方中重用伏龙肝为君,温中和胃,止血止泻;肉桂、炮姜、吴茱萸为臣,三药皆辛温,入中焦下焦,然各有偏重。肉桂偏于温下焦肾中真阳,补命门之火,兼通心脉,助心中君火;炮姜入脾经,善于温养中焦脾胃阳气,能温中散寒,助中阳运化水谷;二药皆守而不走,先后天兼顾,取其互济之意;吴茱萸辛苦大热,善入肝经,温暖肝经阳气,助少阳相火。此四药合用,一君三臣,分属心肝脾肾,滋补三焦元阳,君火、谷气、相火、元阳兼顾,动静相兼,行守相得。
方中木香通顺五脏之气,重在脾胃,然其药气轻薄,可为佐助;乌药其性温热、行散,行气于肝肾,重在肝经,具有温散肝经寒邪之能;枳壳用之在脾胃,其气下行,柔和不燥不烈,合水道水谷之病,法在通降;苏梗功在行气除湿,祛除寒中湿浊。此四药三焦兼顾,行气和胃,驱寒除湿,助中焦气化,尽得调气之秘。用黄芩、黄连清热解毒;患者溃疡伴大便隐血,白蔹、白及合仙鹤草相须为用,收敛止血,消肿生肌。其中,仙鹤草兼有解毒补虚之功。因溃疡病程较长,久病必瘀,入参三七粉、丹参、延胡索,以止血散瘀定痛。
方中半夏、茯苓健脾化痰、温中降逆;炒二术甘温,补脾燥湿,以治土虚。白芍味酸,性微寒,与甘草相配,即“芍药甘草汤”,柔肝缓急止痛;与白术相伍,于土中泻木。术、芍相配伍,辛能散肝郁,香能舒脾气,且有胜湿以助止泻之功,又为脾经引经之药,故兼具佐使之用。此五药相合,可补脾祛湿止泻,柔肝理气止痛,如此脾健肝舒,溃疡自愈。
二诊患者自诉大便色暗,守上方加刺猬皮,以收敛止血。三诊胃脘、腹痛减轻,情志缓和不躁,守上方去行气之品。四诊、五诊效不更方。六诊,症状缓解,面色好转,舌质淡红,苔薄微腻,舌体缩小,精神调和,安宁无烦,调摄3月,病情逐渐稳定。
从胆热扰神论治昼夜颠倒所致不寐
摘自2025-4-30中国中医药报
张 磊 广东省惠州市南同国医馆门诊部
昼夜颠倒型不寐乃当代情志病之顽疾,其病机根于少阳枢机失司,胆火夹痰扰动心神。本文基于“少阳为枢”理论,贯穿三焦气化、营卫运行、阴阳开阖要义,剖析胆腑失和引发寤寐逆乱的病理传变。以一则典型验案,详述黄连温胆汤合栀子豉汤、百合地黄汤之化裁精要,揭示“清胆宁神当佐疏利三焦,滋阴除烦须兼调和营卫”的复合治法,并总结提炼“察舌辨痰热深浅、择时助药气升降、调摄固阴阳枢机”的临证心得。
患者女,24岁,2025年4月15日初诊。主诉:失眠3个月余。患者自诉至少3年时间昼夜睡眠颠倒,晚上不睡觉,白天睡觉。3个月前开始出现失眠,有睡意,但睡不着,入睡很难、睡眠浅,精神亢奋,现在服用褪黑素、解郁安神颗粒,但无效。情绪低落、爱生闷气。睡觉时出汗。纳佳。口干。月经周期30天,行经5天,有血块,量中等,无痛经。4月10日月经至,今日干净。带下正常。二便调。喜食辛辣食物、冷饮。长期饮酒,长期吸烟。舌尖红,苔黄厚腻,脉细弦。
诊断:不寐(胆热扰神)。
治则:清化痰热,养心安神。
方用黄连温胆汤合栀子豉汤、百合地黄汤加减:法半夏20g(先煎),陈皮10g,茯苓10g,甘草3g,炒枳实10g,竹茹15g,黄连10g,大枣10g,生姜6g,栀子12g,淡豆豉15g,生地黄15g,百合30g,柴胡10g,醋香附12g。7剂,水煎服,日1剂,1日2次,下午4点及晚上睡前1小时各服用1次,晚上加服枣仁安神胶囊5粒。
4月18日随访:患者微信告知,下午非常想睡觉,晚上凌晨3点睡觉,能睡到6~7点,嘱其下午再困也别睡,第1顿药推迟到5点,第2顿药晚上睡前1小时服用。
4月20日随访:微信反馈,昨晚12点就入睡,直至第二天7:30,并且未服枣仁安神胶囊,疗效很满意。嘱其规律作息,坚持服药,少食辛辣刺激和冷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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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问•阴阳离合论》言“少阳为枢”,司开阖。胆属甲木,应春生之气,主决断而司动静。《素问•灵兰秘典论》云:“胆者,中正之官,决断出焉。”卫气“昼行于阳,夜行于阴”的寤寐节律,实赖少阳枢机之运转。本案患者昼夜颠倒三载,卫气运行逆乱,正如《灵枢•大惑论》所云:“卫气不得入于阴,常留于阳,留于阳则阳气满,阳气满则阳跷盛,不得入于阴则阴气虚,故目不瞑矣。”
患者嗜食辛辣冷饮,冷热相激,胆腑乃伤。辛热助火,冷饮遏阳,胆腑本具“中精之腑”特性,以温为舒,以不寒不热、不急不燥、不愠不火为宜,最忌湿热熏蒸。胆有热则神惊,长期烟酒之毒更灼少阳津液,终致胆火炼液为痰,痰热循经上扰神明。此即《医述》所谓“痰随火而升降,火引痰而横行,变生诸证,不可纪极”的病症具象。
上焦痰热壅炽。舌尖红赤,乃热炽于上焦。本案舌虽红而不燥,苔黄厚腻,提示热在气分、痰浊未化。胆火挟痰上犯清阳,心神失守,故见夜不能寐、精神亢奋。
中焦枢机窒塞。脉象细弦如按琴弦,反映木郁土壅之态。《四圣心源》云:“中气者,和济水火之机,升降金木之轴。”患者情绪抑郁、爱生闷气,乃肝气失疏、胆气不降之候。痰热壅遏中焦,气机升降失司,故虽纳佳而运化不及,此亦《素问•逆调论》“胃不和则卧不安”之理。
下焦阴分暗耗。经行血块、睡时汗出,显露痰热久羁伤阴之变。虽无痛经,然血块示胞宫瘀热;夜汗非虚,实乃痰热迫津外泄。此虚实夹杂,若徒清其热恐伤真阴,单滋其阴必助痰浊,故需清润并行。
取法《六因条辨》治痰热内扰之旨,以黄连为君,直折胆火。重用法半夏20g,取其“辛开苦降”之性,《本草经疏》谓其“除湿化痰,下逆气”,亦可安神助眠。竹茹与陈皮相伍,一清一燥,化痰而不助火。治胆必和胃,胆气以胃降为顺,痰热得化则胆腑自安。
栀子豉汤本治“虚烦不得眠”,本案取其“火郁发之”之功。栀子,性味苦寒,体轻上浮,既可清宣胸膈郁热,又可导火热下行;豆豉气味轻薄,既能解表宣热,又可和降胃气,二药相合,使痰热从气分透达,避免凉遏冰伏。
重用百合30g,取其“昼开夜合”之象以应寤寐。《日华子本草》言百合“安心、定胆、益智、养五脏”。黄宫绣《本草求真》谓百合“能敛气养心,安神定魄”。生地黄滋阴凉血,《珍珠囊》谓鲜地黄“凉心火……,除五心烦热”,《日华子》谓干地黄“助心胆气,安魂定魄”,二药相合,尤善治痰热伤阴之烦悸难眠。
柴胡升少阳清气,香附理三焦郁滞,《本草纲目》谓香附“利三焦,解六郁”。二药与枳实、陈皮相配,构成“升-降-开-阖”动态平衡,恢复少阳枢机运转。
初诊嘱下午4点及睡前1小时服药,既功专安神,又避免日间思睡。严令“下午再困勿睡”,实遵《类证治裁》“昼寤阳动,夜寐阴静”之理。强制调整作息,实为重建卫气运行节律之外治法。禁辛辣非独防助热,更因多食辛,则筋急而爪枯;忌冷饮非仅防伤阳,实因冷饮遏少阳生发之气,枢机愈窒。昼夜颠倒型不寐乃“形神同病”的典范,治当立足少阳枢机,以“清、化、滋、疏”四法并施。临证需明辨痰热之深浅,权衡阴伤之轻重,更须注重服药时辰、饮食禁忌等调摄之法。治不寐如调琴瑟,弦紧则缓之,弦松则紧之。把握好胆腑“主枢”之性,使气机升降有序,痰热消散有道,阴阳自能交泰,寤寐终复其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