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载中…
个人资料
  • 博客等级:
  • 博客积分:
  • 博客访问:
  • 关注人气:
  • 获赠金笔:0支
  • 赠出金笔:0支
  • 荣誉徽章:
正文 字体大小:

百岁辉煌居高揽阔福泽苍生千古流芳

(2023-02-14 08:17:58)


——沉痛悼念国医大师路志正

时间:2023-01-30  来源:中国中医药报  

 

编者按:2023年1月20日,首届国医大师、中国中医科学院广安门医院主任医师路志正先生逝世,享年103岁。

路志正先生献身中医药事业80余载,平生致力于中医学传承创新,是新中国中医药事业发展的重要参与者、见证者、执行者和推动者。他仁心仁术,融古贯今,继承创新中医理论学说,颇多建树,为中医药传承创新发展作出了杰出贡献,垂范后世。

路志正先生仙逝后,海内外各界人士通过各种形式进行悼念,现辑录部分中医药院士、国医大师敬献的挽联挽词,以表缅怀之情。

大师千古,功勋永存,后世敬仰,踔厉前行!

http://image.cntcm.com.cn/data/1/images/2023/0130/16750498199511303_984x1260.jpg

路志正(自称廉州医翁)于2019年仲秋书写的《百岁抒怀》,表达了为中医药事业奋斗的信心和决心。

•中国工程院院士、中国中医科学院名誉院长王永炎

路志正老师是河北藁城人,幼承庭训又受名师亲炙,系一代中医学家、临床家、教育家。

先生早年任职于原卫生部中医司,曾就北京中医学院(现北京中医药大学)建校的教师邀聘、校舍建设等作为联络员,奔走于国务院文教办、北京市政府与教育部之间,为学校建设做过大量工作,吾辈首届入学的1956年级的学生对先生感激至深,铭刻心胸。1981年董建华老师于武汉洪山宾馆举行的中华全国中医学会内科学会上当选为主任委员,我为秘书长,会前邀聘路志正、焦树德、步玉如、吉良晨审阅论文,会后聘为学会常委,我曾拜四位先生为参师。其后中华中医药学会内科学会对学科规范标准化建设、中医病例书写规范、中医内科常见病诊断与疗效评定标准等的审评与推广做了大量工作。

先生崇尚国故,追思前贤,治学执教,专攻临证,仁术并重。总以惠民为天!务本创新,悟道引航之功,甘为人梯之德,破策问难之论,历久弥新启迪后学,博及医源精进沉潜,其修为淡定纯素,求真储善是从。

呜呼!先生仁德必将常青于杏林,不竭于橘井而流芳于千古,惠泽于桑植。先生厚土德、主中央、辅四旁、怡情志、顾润燥、纳化常之学说乃守正创新理念,验证于临床而彰显疗效,于学派学会之传承,嘉惠医林,有思想的研究,以中国哲学大成智慧指导,惟国医国药为国是,后学当以开创中国特色医药学为目标,砺志前行。

学生沉痛悼念路志正老师!

•中国科学院院士陈可冀

路志正大师千古!

忠诚中医药事业,垂范后世。

http://image.cntcm.com.cn/data/1/images/2023/0130/16750498200151706_2394x3492.jpg

陈可冀悼念路志正。

•中国工程院院士、国医大师张伯礼

惊闻路志正国医大师仙逝,岐黄堕星,不胜哀悼!

先生守正笃实,传承创新,居功至伟,功冠杏林。创脾胃论十八字心诀,提纲挈领;倡北方亦多湿,揭论治当今疾病之新径,启迪同仁;国医圣手,着药轻灵,屡起沉疴,福惠众生。

先生于我亦诸多教益,为事业求索之导师,谆谆告诫,言犹在耳。今先生驾鹤西去,心痛不已,难抚悲情!

•中国工程院院士、国医大师王琦

学界北辰陨,

杏林典范彰。

百年路志正,

千古自流芳。

忆及一九七八年秋,余就读首届中医研究生班,其时延请名师执教,路老荣列其中,相距四十三载。二零二一年秋,北京中医药大学隆重举办王琦书院成立大会,路老受聘为首批特聘教授,以百岁高龄挺立讲台,发出雄厚之声:做好师承教育,培育高端人才。犹洪钟大吕,激励中医学人。路老行为世范,学为人师,仁厚平和,德艺双馨,情系苍生,山高水长,其事迹广博,业绩丰厚。前呈五言绝句,恐难尽表,续叙数语并同表王琦书院全体学员对路老深切悼念之情。

http://image.cntcm.com.cn/data/1/images/2023/0130/16750498206751705_1182x651.png

王琦悼念路志正。

•中国科学院院士仝小林

上联:挽国医颓势八老上书彰显阳刚品格

下联:重调理脾胃升降相宜尽展平和手法

横批:刚柔相济

•国医大师张学文

墨染青卷千字追,

霜落杏林万枝垂。

惊耗一瞬不当醒,

犹在案前洗药尘。

•国医大师徐经世

江南子·悼路公

惊闻泰斗星陨落,两泪沾巾,且思绪无限。路公束发志岐黄,期颐救人千百渡。

矢志初心擎旗帜,八老上书,弘扬大医愿。鞠躬尽瘁为民疾,高风亮节照后人。

•国医大师刘敏如

“度百岁乃去”民俗视之为喜,我仍万分“悲欣交集”。

哀哉!善哉!尚响!

我和路老交往半个世纪,敬他为我师。

他的一生,谦和待人,风骨刚正;国学医学,渊博过人,治学严谨,育人传真。

鞠躬尽瘁!阖眼安宁!

——天堂迎大师,人间留精神!

•国医大师晁恩祥

沉痛悼念首届国医大师、第一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项目代表性传承人路志正先生。路老是中医泰斗,更是我辈楷模,一生人如其名。

杏林不走寻常路。路老长期专注于调理脾胃、胸痹心痛及慢性疑难病症研究。从医独树一帜,从政不忘初心,早年参与中医药科研体系建设,是新中国中医事业的见证者、参与者、推动者。

醉心岐黄怀奇志。路老幼秉家学,躬耕临床。不仅笔耕不辍、著作等身,在学验俱丰之余,还亲身教授学生,培养了大批中医后继人才,可谓中医传承创新之美谈。

悬壶济世风骨正。路老百岁高龄把脉看病,对待病患,不问其贵贱贫富、长幼妍蚩,普同一等!八十余年,救人无数,人称“杂病圣手”,真正的精诚大医!

行善行德方为行医,斯人已逝,路老千古!

•国医大师孙光荣

上联:志高道明学术泽百世

下联:正心修身风范垂千秋

•国医大师薛伯寿

惊悉路老遽归道山,深为震悼,杏林痛失大医,我辈痛失师长!

路老家学渊源,文化底蕴深厚,少年行医,早有医名;而立之年,入卫生部,孜孜不倦,足迹遍南北,为中医治疗血吸虫病研究做出奉献,进言献策。1973年,路老调入中国中医研究院(现中国中医科学院)广安门医院,创办中医内科研究室,倡导用中医综合疗法,治急难重症,后创建中医风湿专科,蜚声海内外。

我与路老相识、共事五十载,曾多次得路老教诲,受益良多。路老学贯古今,医学造诣精深,著述宏富,嘉惠杏林,德艺双馨,世之楷模。其拳拳之心,为中医事业发扬光大奉献一生,蜡炬成灰,初心不改。

愿先生事业薪火广传,人才辈出。

•国医大师李佃贵

上联:悬壶济世活菩萨

下联:垂范千古真名家

http://image.cntcm.com.cn/data/1/images/2023/0130/16750498207301277_1193x1633.jpg

李佃贵悼念路志正。

•国医大师肖承悰

惊悉国医大师路志正先生仙逝,悲恸万分!我曾多次拜访先生,抚今追昔,感慨万千,潸然泪下。

先生于我乃良师益友,与祖父萧龙友交情甚笃,曾于1953年共同参加第一届中华医学会中西医学术交流委员会成立大会,为此后中西医结合发展筑牢根基。

先生一生,勤于著述,享誉杏林,内外妇儿,造诣皆深,尤关心中医妇科事业,留心妇科人才培养。吾辈当牢记先生嘱托,弘扬国医,传承岐黄,振兴妇科!

一代宗师为家国擎旗医政,中医圣手斩病魔留名千秋!

路老千古!

•中国中医科学院广安门医院党委书记王笑频

国医大师路志正先生仙逝,中国中医科学院广安门医院全体同志不胜悲痛、万分惋惜!谨以此向路老离世表示沉痛哀悼,并向其亲属表示亲切慰问!

路志正大师从医八十余载,笃学精业,以成仁术。自1973年调入中国中医科学院广安门医院,建学科、创学会、兴特色、育英才,为医院发展作出巨大贡献。他医政双担、笔耕不辍、诲人不倦,以毕生精力推动中医药传承发展,医德醇厚,品格坚毅,乃吾辈“大医精诚”之楷模。

路志正大师于我亦诸多教益,抚今追昔,不禁感慨,不胜悲痛。他的逝世是医院巨大损失,亦是中医药界重大损失!我们唯有继承先生遗志,弘扬大医精神,守正创新、发愤图强,以告慰先生在天之灵!

路志正大师万古长青!

•中国中医科学院广安门医院院长胡元会

大师驾鹤,悲痛莫名!白沙垂首,伊洛呜咽!

路老身正垂范,谦恭厚德,笔耕不辍,敢于担当,百岁高龄犹奋进,为中医药事业鞠躬尽瘁,奔走一生。学术崇尚脾胃,兼擅百家,砥砺后学,桃李华章,培养的人才均已成长为中医界的中坚力量,为广安门医院建设发展和中医药事业传承创新发展作出了重要贡献。

师恩深重,诲尔谆谆,音容笑貌,淡于潸然。我们将秉承先师遗志,传承精华,守正创新,踔厉奋发,朝乾夕惕,为中医药事业的传承发展、为广安门医院的高质量发展而不懈努力!(海霞 路喜善 姜泉 尹璐辑录)

一代扶阳大家郑钦安

 (2023-01-06 03:59:45)[编辑][删除]

摘自2023-1-5中国中医药报
杨殿兴 成都中医药大学

《致敬火神郑钦安》,杨殿兴书。
四川邛崃,隶属成都市,自古有“天府南来第一州”的称谓,人杰地灵。汉代有卓文君、司马相如当垆卖酒,演绎了千古绝唱“凤求凰”;在汉晋时期还产出一种竹杖,连“书圣”王羲之得到一支也欣喜不已;清末又出了善用姜桂附的“火神”医家郑钦安。
郑钦安,名寿全,四川邛州(今邛崃市)东路白马庙人,出身儒门世家,原籍安徽,其祖宦游入川,遂定居邛崃。
郑钦安是清末名医,伤寒学派南派的代表人物,我国近代具有影响力和代表性的伤寒学家。郑钦安幼习经史,稍长则博览群书,16岁时随父由邛崃迁居成都,师从于德高望重被誉为“川西夫子”、创立“槐轩学派”的一代通儒兼名医刘沅(字止唐,清代著名经学家、思想家、教育家、文学家、医学家)。24岁时,郑钦安医术精湛,以重剂热药屡愈疑难大病,誉满西南,踵门求其治者络绎不绝,被世人尊为“姜附先生”“郑火神”。《邛崃县志》称其为“火神派首领”,是公认的扶阳学派创始人。他中年学验俱丰,设帐授徒。自郑氏以后,传其学者代有其人,私淑其学术思想的医家也遍及华夏海外。
郑钦安引易入医,明析阴阳,学术风格独树一帜。他将多年医学心悟著书立说,刊行于世,著有《医理真传》《医法圆通》《伤寒恒论》三书传世,影响极大,被后世奉为扶阳学派开山之作。
精研《伤寒论》,深得仲景精髓
郑钦安受其易学与医学思想影响极大,熟读精研《黄帝内经》《周易》《伤寒论》诸书,对《伤寒论》领悟尤深,深得仲景立法垂方之义,谓六经辨证可愈外感亦可治内伤,辨证不离伤寒六经。他对人体阳气的作用领悟至深,认为人生立命全在坎中一阳,万病皆损一元阳气,强调元阳真气在人体生命活动中的重要作用,治病立法重在扶阳,用药多为大剂姜、桂、附等辛温之品,形成独特的理论体系。
郑钦安崇尚伤寒之学,用方多尊经方,以伤寒方为主,继承发扬张仲景《伤寒论》“温扶阳气”大法,尤其重视少阴病诸方,如四逆汤、通脉四逆汤、白通汤等。且处方用药不偏执,精于辨证论治,临证中善于圆通运用成方,一方多用;学习应用《伤寒论》不拘于方,明理为要。《医法圆通》卷四对仲景方药有专题总结,不但重视《伤寒论》理论对于临床的指导、经文的阐述发挥,还重视经方的研究,将伤寒三阴病理法方药发挥到极致,大量运用理中、四逆辈治疗诸种杂病,如血证、心痛、头痛、咳嗽、脐痛、中风、发斑、胃痛、谵语,以及耳、目、喉、舌、齿、鼻等百余种病证,均能见微知著,活法圆通,技巧独超,疗效卓然。
创扶阳学派,以“火神”著称
扶阳学派,又名火神派,源于伤寒学派,以仲景学说为宗,融合温补学派的精髓,理论上推崇温扶阳气,临证以擅用姜、桂、附等热药而著称。四川是扶阳学派的发源地和兴盛地,郑钦安是公认的扶阳学派创始人。百余年来,扶阳学派在四川、云南、贵州一带广为流传,并代有传人,如秉承真传的弟子卢铸之等一门三代,均以“卢火神”而著称;云南吴佩衡、上海祝味菊等也以“吴附子”“祝附子”之名独步医林。
扶阳学派从理法至方药多崇温热,对阳虚阴寒病证的辨识全面而深刻,重视阳气是扶阳学派的学术思想核心,认为“万病皆损于阳气”“阳气无伤,百病自然不作”,因此治病立法,首重扶阳。临证擅长使用以姜、桂、附为代表的火热温性药物治疗各类疾病,疗效显著,故而得“火神派”之名,其学术思想具有鲜明的地域特色,方药运用也极具独特个性,因屡起危急重症、疑难杂症而为人所传颂。
主张“阳主阴从”,重视“坎中一阳”
以郑钦安为代表的扶阳学派,学术底蕴直承《伤寒论》,融合前贤的重阳气思想,强调“阳主阴从”。郑钦安指出“阳者阴之根”“阳主而阴从”“阳统乎阴”,于阴阳之中尤重阳气的作用,认为人身以阳气为主导,阳为主、阴为从。人体正常的“阳主阴从”生命协调状态若被打破,就会导致以阳为主导的“阴平阳秘”关系失调而发生疾病。在诸种阳气中,郑氏特别强调肾阳的作用,认为人生立命全在“坎中一阳”。“坎中一阳”即肾阳,“下阳为上、中二阳之根”,肾阳为人身阳气之本,立命之根。强调人生立命在于以火立极,治病立法在于以火消阴,并进一步提出了“病在阳者,扶阳抑阴;病在阴者,用阳化阴”的治疗主张,在临床实践中,始终奉行“阳主阴从”的主导思想。这是郑氏扶阳学派的理论核心,也是其倡用附子、四逆辈温扶肾阳的理论依据。
擅用姜附桂,治病但扶真阳
郑钦安极其重视人体阳气,对阳虚证的辨治有独特的认识与经验,认为万病皆损于阳气。其治病立法,重视扶阳,在论治时强调“治之但扶真阳”,使阳气旺而阴邪自消,真阳复则精血津液自生。
郑钦安以善用姜、桂、附等温热药著称于世,用量大而准,治愈许多群医束手的重证,指出“补坎阳之药,以附子为主”,为扶阳之首药,用于补肾阳;干姜为补脾阳主药,桂枝为补心肺阳气主药,肉桂用以补下焦阳气,吴茱萸为补厥阴阳气主药。组方原则均以温补脏腑阳气为主。继仲景之后,郑钦安开创了附子临床运用的新局面,拓宽了附子的临床应用范围,使临床应用附子有更加切实可行的依据。
一代扶阳大家郑钦安不仅推动了温阳学说的发展,也是川派医学对中医药学的一大贡献。最后,笔者以一首《临江仙•赞火神郑钦安》,向郑钦安致敬。
“西汉君如沽酒,晚清姜附扶阳。邛州之地大名扬。槐轩宗学派,夫子指迷茫。
《医理真传》探秘,《伤寒恒论》昭彰。火神温补散寒霜。阴从阳主使,阳旺寿而康。”

郑钦安扶阳思想在中医外治中的运用

时间:2019-07-05  来源:中国中医药报5版  作者:王铃清

 

  郑钦安(1824年—1911年),字钦安,四川邛州人,清末著名伤寒学家。著有《医理真传》《医法圆通》《伤寒恒论》三书传世。扶阳思想是郑钦安医学思想的核心。郑钦安十分强调人体正气的作用,注重人体之阳气,尤其是肾中元阳。他认为:“肾通于两脚心涌泉穴,先天之真阳寄焉,故曰阳者,阴之根也。阳气充足,则阴病全消,百病不作,阳气散漫,则阴邪立起。”扶阳思想不仅在中医内治中具有重要指导意义,在中医外治中也有广泛运用。

  案例1:郑某,女,17岁,未婚,2017年7月9日初诊。患者自述6个月前月经未净到泳池游泳,随后出现月经期小腹疼痛难忍,严重影响正常的生活和学习,于当地医院诊断为痛经,经中西医治疗均未奏功。患者就诊时为月经来潮2天,经量中等,经色暗,疼痛难忍,有血块,食欲不振,或有恶心,自服止痛片不缓解,腹部热敷之后症状稍减。症见:面色苍白,手足欠温,额汗,舌胖大,舌质暗紫,苔白厚,脉沉紧。

  诊断:痛经(阳虚内寒,寒湿凝滞)

  治疗:根据郑钦安扶阳理论中“阳旺则阴翳自消”的理论,治疗不仅要祛湿散寒,更要兼顾患者脾肾阳虚的体质特点。治疗时先用双掌反复推摩小腹至温热,并使温热感持续3~5分钟,如此反复2~3次,随后按压天枢、气海、血海、三阴交各1分钟,并用拇指反复揉按八髎穴,双拇指重按三焦俞、次髎穴。同时将盐填于患者神阙穴中,使之与脐平,上置姜片(直径3厘米,厚0.2~0.3厘米),放置艾炷(直径约2厘米,高约2.5厘米)点燃施灸。再将姜片放于关元及中脘穴,上置艾炷点燃施灸,当艾炷燃尽后,易炷再灸,灸8壮。治疗后患者疼痛即有好转,每日进行1次治疗,治疗10次后基本痊愈,随访1年无复发。

  案例2:李某某,女,38岁,2017年5月9日就诊。患者自诉:全身关节呈游走性疼痛1年余,以膝关节、肩关节及双手指间关节为重,伴晨僵1小时、屈伸不利、畏寒、怕风。至当地医院行类风湿因子检查:C-反应蛋白为29.6mg/L,类风湿因子呈阳性,血沉58mm/h。当地医院诊断为类风湿性关节炎。患者就诊时查体:右手拇指掌指关节及中指指间关节肿痛明显,活动范围轻度受限,双肩关节及双膝关节无明显肿胀,手足欠温,平素怕冷,汗多,食欲不振,腹冷,便溏,舌胖大,边有齿痕,舌质暗紫,苔白厚,脉沉紧。

  诊断:类风湿性关节炎(阳虚寒盛,风湿痹阻)

  治疗:治疗时先在患者双侧曲池、外关、中渚、血海、足三里、外膝眼、太溪、昆仑及阿是穴上进行常规消毒,然后以1.5或2.0寸毫针进针。得气后,将准备好的纸壳或其他阻燃物套于针柄下以防艾灸火灰掉落烫伤皮肤,剪取长约1.5~2.0厘米的药艾条插在针柄尾部并点燃下端,待其燃尽后出针。同时采用熏蒸治疗,将所需药物:冰片1g,细辛10g,防风15g,桂枝15g,羌活20g,赤芍20g,独活20g,姜黄20g,苏木20g,徐长卿30g,海风藤30g,用纱布袋装好并放到治疗仪药箱中煮沸,蒸汽温度大约55,让患者取坐位开始熏蒸, 200分钟/次,以上治疗每日1次,治疗10次后患者全身疼痛明显减轻,关节肿胀消除,关节功能恢复。

  扶阳法在中医外治中运用的思考:郑钦安医学思想是根据其所处社会环境、疾病产生的客观情况,结合自身临床经验而总结提出的。扶阳学说运用于现代疾病诊疗过程中能用之有效,原因就在于现代疾病的特点造成了“阴盛阳衰”的患病趋势。主要原因有:现代人的不良生活方式,如贪凉饮冷导致伤于寒者多;中医西化的教育和实践倾向导致中药西用,出现寒凉药物滥用;温病学说的流行导致苦寒凉药滥用;现代人往往过度劳倦、睡眠不足致阳气耗损,或房劳伤肾,最显见的是亚健康状态、慢性疲劳综合征患者的增多;抗生素和激素的滥用加重阳气的耗伤;慢性病多发,阳虚者居多。

  郑钦安扶阳理论不仅适用于临床,对于“治未病”也有重要意义。与此同时,随着现代医药技术与中医理论的融合,中医治疗的手段也更加丰富。中医外治法因其便捷有效获得了广泛认可,特别是针灸与膏药外用均获得了较好发展。在众多中医外治中,膏药外用源于内治,其膏方多为内治之药,与内治原理互通。虽不能照搬郑钦安用药,但郑钦安学术思想中“水火既济,阴阳和合”的理念与外用膏药固本培元,温补肾阳的本意相符。因此,在全面了解郑钦安学术思想的基础上,汲取其中独到且有效的治疗思路,并将其应用于中医外治法中,可达到内外兼治、改善体质、防治结合的治疗目的。(王铃清)

郑钦安扶阳理论始于坎离说

时间:2019-03-28  来源:中国中医药报4版  作者:蒋永光

 

  郑钦安,名寿全,钦安为其字,生卒时间不确,约在1824~1911年间,近代四川著名医家。19世纪中叶,悬壶成都,治病疗疾注重扶阳,善用附子、干姜等辛热之药,以“郑火神”“姜附先生”而名满巴蜀。传世之著《医理真传》《医法圆通》《伤寒恒论》,系统阐述了扶阳理论的理、法、方、药,对近现代扶阳派的形成影响甚大,被后世认为是扶阳派的开山。

  据考证,郑氏弟子甚众,尤以卢铸之得其真传,因善用辛温重剂而冠以火神之名。其后,有祝味菊、徐小圃、范中林、吴佩衡、唐步褀等医家,皆奉扶阳说为圭臬,擅长姜附热药的运用,竟而形成扶阳一派。这些医家中,除卢铸外,其他与郑氏并无严格意义上的师承关系,但受郑氏学术思想和方法的影响,传承和发扬其学说却是十分显然的。

  郑钦安提出扶阳论,首先阐明的是扶阳之理,其中又包括三个问题:何为阳?为何扶阳?如何才能扶阳?这些问题的解答,顺理成章地为扶阳论治铺平了道路,也奠定他作为扶阳派开山人物的地位。

  坎离说

  坎离是郑氏扶阳理论的逻辑起点。坎,水也,在人体为肾;离,火也,在人体为心。水火具阴阳之象,又属五行范畴,最能代表和说明阴阳对立统一和五行生克制化的关系。郑钦安认为水火互济(心肾相交)是人体生命活动的基始动力:“子时一阳发动,起真水上交于心,午时一阴初生,降心火下交于肾,一升一降,往来不穷,性命于是乎立。”

  立极阴阳概念的提出

  郑钦安论述坎离时,提出了一个非常特殊的概念“立极阴阳”,并说:“今人着重在后天坎、离之阴阳,而不知着重坎、离中立极之阴阳,故用药多错误也。”“立极”是郑氏扶阳理论的一个特殊概念,在其著述中不断出现,而其他古今医籍均无此说,故可将之作为厘清郑氏扶阳原理的一个入口。

  立极,本是一个传统文化概念。古代的帝王登基,叫继天立极,是指其社会地位达到人伦之顶点,无人能及,因而得已奉天承运,继位统治。风水学中也有立极一说,此立极指的是风水勘察的原点,确立这一点之后才能进行人居宅舍的布局设计。可见,立极强调的一个事物在与之相关事物中的重要性和基础性。

  坎的卦象是,由一阳和二阴组成;离的卦象是,由一阴和二阳组成。由此可知,一个事物在阴阳结构上并不是均衡的,这是阴阳总是处于运动变化的原因所在。阴阳的守衡在动态之中,结构相反的坎离通过相交互济所能达到的守衡,便体现这一现象与规律。

  郑钦安把坎离关系分两个层次,先天和后天。先天坎离,指坎肾自身的水火,即结构为二水一火的坎所含之“坎离”,即立极之阴阳。立极阴阳,又是以阳为重心、为主体。故云:“一点真阳含于二阴之中,居于至阴之地,乃人立命之根,真种子也。”如果说,坎肾为立极阴阳,阳则是极中之极。后天坎离,则分别指心火与肾水。显然,这是人体两个重要脏器所体现的阴阳水火关系,是生命产生之后形成的,故为后天。

  郑氏理论中的先后天

  明清之际,便有先天肾命和后天脾胃的激烈学术论争。郑氏之说与之相关,却又不尽相同。他所言先天,虽也指肾命,并强调张景岳等医家所言“人之一点真阳”的重要性。与先天肾命学派的医家一样,将真阳真阴(水火)相对而论,认为这是生命形成与运行的动力所在,但在病机和治疗上则将探索的重点放在真阳与阴寒的对立之上,着重于阳虚寒证的辨治原理与方法。因而,其临床治疗不尚补益,不是采用右归饮、左归饮、肾气丸之属补阳填阴,以壮水火,而是回阳壮阳、祛除阴寒,以理中汤、四逆汤为用方基础,善用附子、干姜而闻名于世。郑氏所言后天,也不是单指脾胃,而是基于先天而形成的人体脏腑组织及其功能活动,当然,郑氏实际上是注重脾胃的,后文我们将谈到。只是“后天”这个概念,在他的论述中不是专指脾胃。这一点非常重要,否则便难以理解郑氏的一些理论阐述。

  坎离说源自伤寒六经辨证

  郑氏之扶阳,其理论逻辑其实很简单,即:阴阳是万物的本质,运动是阴阳的存在方式,也是生命的生存和运行方式。阴主静,阳主动,故阳为主体。阳不仅主阴,也是阴阳整体运动守恒的主导,是阴平阳秘的动力和根基。这是他的思想核心,也是强调扶阳的原因。

  遍阅郑氏著述,始终围绕着两个基本问题:导致阳虚的原因和机理;阳虚所致病证的临床特征和治法用药。

  坎离说是郑氏扶阳的理论原点,此说源自伤寒六经辨证,聚焦在阴阳寒热状态的辨识之上。其认知起点是:疾病之状多表现为寒热,寒热者,水火也;水火者,阴阳也。可见,寒热是外象,阴阳是本体;寒热是病态,阴阳是病机。然阴阳并论之中,又以阳气为主体。思想根源亦来自张仲景:寒伤阳为病本、热为寒之变,故治当扶阳。郑钦安所言坎阳(肾阳)与传统的肾阳(命火、元阳)的区别在于,他的立足点在病象和病机的寒热对应,因而在“益火之源以消阴翳”的解说上,认为扶阳祛寒的白通、四逆类方堪当此任,右归、八味(肾气丸)等则全无此能。

  出于上述认识,郑钦安把所有病证概分为寒热两类,他潜心研究的是寒证,虽也论及热证,但却只是将之作为认识寒证的对照。于是,临床辨证以寒热为疾病的外象特征,通过阴阳水火理论分析其病机,旨在揭示阳虚致病之本质。治法用药以伤寒方为主,但方义药理每有己见,重在阐发扶阳之理。毫无疑问,郑氏并非对热证、实证缺乏认识。相反,有着很深的研究。也正是在这些研究和认识基础上,他才能在寒证、虚症、虚寒证的辨治上提出独特的观点,建立其扶阳之说。

  三阳说

  三阳,是郑氏著述中经常出现的另一重要概念,有时又称三元,具体指上阳(君火)、下阳(命火)、中阳(脾阳)。上阳与下阳,又称二火、二气,是坎离层面的阳气。火生土,化生中气,即是中阳。由此便形成了“三阳”,可以说这是对人体之阳的细化。

  郑钦安说:“二火不可分,而二火亦不胜合,所以一往一来,化生中气,遂分二气为三气也(故曰三元,又曰三焦…)。如中宫不得二火之往来熏蒸,即不能腐熟谷水,则完谷不化,痰湿痞满诸症作矣。”这句话表达了三层意思:一是由坎离引导出坤土,即二火化中气,指出脾胃赖阳气而生;二是将人体阳气划分三部,称三元是突出其在人体生理活动中的本元性,即重要性;三是三阳对应三焦,焦本有火之意,这又与传统脏腑理论衔接上了。可见,三阳说内继坎离之说,外取三焦为壳,关联脾胃后天,但基本思想仍是“阳为统领”,只是理论更细化,更具体了。

  此之“三阳”,脱胎于伤寒六经的三阴三阳,但理论内涵有所不同。三阳是心君、肾命、脾本、三焦等脏象理念的融合,贯穿其中的主线是“阳”。由坎阳、离火,推展出上、中、下三部之阳,尤其“中阳”的提出对于扶阳治法的具体落实有重要意义。因为,从三阳概念的推演到脾胃中阳的提出,可以说是一种从思维抽象到临床应用的思维过渡。由郑氏临床治法方药便可得见,温中阳在其扶阳治法具有基本的和主导的作用与地位。甚至可说,坎阳真火为本,仅是一种自然哲学理念;脾土中阳为本,才是临床实践的具体策略与手段。

  中阳说

  先天肾命论和后天脾胃论,是明清以来的两大学术命题,至今论争未息,形成了不同的学说和学派。然而,郑钦安却将这两种学说合并起来形成新理论。新理论的起点虽是先天肾命论,但通过三阳之说引出脾胃中阳之后,扶阳的重心转移到了脾胃后天。

  后天脾胃不可取代

  《医理真传》有这样一段意味深长的论述:“土为万物之母,后天之四象咸赖焉。不独后天之四象赖之,而先天立极之二气,实赖之也。故经云:‘无先天而后天不立,无后天而先天亦不生’,后天专重脾胃……脾胃旺,二气始旺;脾胃衰,二气亦立衰。先后互赖,有分之无可分,合之不胜合者也。至于用药机关,即在这后天脾土上,仲景故立建中、理中二法。因外邪闭其营卫,伤及中气者,建中汤为最;因内寒湿气,伤及中气者,理中汤如神。内外两法,真是千古治病金针,医家准则,惜人之不解耳。况一切甘温苦寒之品,下喉一刻,即入中宫,甘温从阳者,赖之以行,苦寒从阴者,赖之以运,故曰中也者,上下之枢机也……余谓凡治一切阴虚、阳虚,务在中宫上用力。”

  这段话在肯定先后天互为其根关系的同时,强调了后天脾胃不可取代的重要性。其论说细而言之就是:由于人体先天为生前所定,非人为可改变,而后天长养则有人为介入的可调适性,因而治疗用药主要就是在脾胃后天上着力。一方面是因为脾胃是人体生化之源,脾胃健则五脏六腑皆得其长养;另一方面,药物的性能效应在体内化合代谢主要是依靠脾胃运作转输来完成的。因而,调中壮阳成为郑氏扶阳的一个基本治法与用药原则。例如,潜阳丹和封髓丹,这是郑氏创制的两个著名方剂,两方功用一为温肾阳、一为护肾阴,但组方中都包含郑氏认为能温中阳的砂仁。潜阳丹,砂仁是方中用量最大的药物;封髓丹,则以砂仁配炙甘草,两药剂量占全方总量的一半。

  附子的温中阳之功

  在药物性用的认识上,郑钦安也提出了同样的观点:“补坎阳之药,以附子为主;补离阴之药,以人参为先;调和上下,权司中土,用药又以甘草为归。此皆立极药品,奈人之不察何!”我们知道,所谓立极,即最重要、最关键、最基本者。就传统中药理论来讲,三味药都关乎脾胃。其中,甘草堪称脾胃正品,人参也具补益脾胃中气之效,那么附子呢?

  《本经》明确提到附子有“温中”的功效。《伤寒论》用附子大体可分两类:回阳救逆和温阳祛寒,细加分析便可发现,此两法所涉之“阳”虽各有侧重,但都关联到脾胃中阳的扶助。其中包含两方面。

  回阳救逆:此法对应的是少阴病之亡阳危证,以四逆汤为代表方,同类方剂用的都是性效猛烈的生附子。这类方共8首,四逆汤(附子、干姜、炙草)是一个基本结构,其中有2首含人参。即使把附子的效用完全归于坎阳(肾阳),干姜的归经却主要为脾胃,炙草更是脾胃药,因而可以说,回阳救逆之法本就包含或兼顾扶助中阳。由此方演化而出,后世主治脾阳虚的代表方“附子理中汤”更可说明,“附姜草”的配伍有强大和直接的温中阳效力。尽管附子理中汤用的是炮附子,但大量研究证明,炮附子与生附子的区别仅在于温阳效用的程度和安全性,性效本质并无差异。

  温阳祛寒:此法主治范围较大,如理中汤温中、桂枝加附子汤固表、桂枝芍药知母汤除痹、真武汤利水、肾气丸强肾、黄土汤暖宫等,都是用性效较缓的炮附子。由于主治不同,这类方剂配伍较为复杂,但能给我们的提示有二:其一,极其注重顾护脾胃,与附子相伍的药物主要是桂枝、白术、炙草、生姜、大枣、茯苓、干姜、人参、麻黄、白芍等,脾胃药明显居多;其二,附子的效用目标和机制可有变化,这是通过药物配伍来实现的,张元素认为:“附子气热,味大辛,其性走而不守,通行诸经引用药也”。故附子与脾胃药配伍会效用于中焦。

  附子所温之阳到底是肾阳、脾阳、心阳之中的哪一个。或者按郑钦安的说法,附子是通过扶坎阳(肾阳)来补离火(心阳)、益中阳(脾阳)。这是一个有待探讨的问题。通过与不同归经药物的配伍,可以改变或调整附子温阳的效用部位,这在《伤寒论》和后世医家的临床实践中都可看到。因此,现代中药学将附子的归经分属心、肾、脾,与郑氏所言三阳(上阳、下阳、中阳)完全一致,其温中阳的效用尤其值得重视。这在郑氏的方药应用中也可得到印证。(蒋永光 成都中医药大学)

郑钦安扶阳理论始于坎离说

  (2019-03-29 05:04:22)[编辑][删除]


  郑钦安,名寿全,钦安为其字,生卒时间不确,约在1824~1911年间,近代四川著名医家。19世纪中叶,悬壶成都,治病疗疾注重扶阳,善用附子、干姜等辛热之药,以“郑火神”“姜附先生”而名满巴蜀。传世之著《医理真传》《医法圆通》《伤寒恒论》,系统阐述了扶阳理论的理、法、方、药,对近现代扶阳派的形成影响甚大,被后世认为是扶阳派的开山。

  据考证,郑氏弟子甚众,尤以卢铸之得其真传,因善用辛温重剂而冠以火神之名。其后,有祝味菊、徐小圃、范中林、吴佩衡、唐步褀等医家,皆奉扶阳说为圭臬,擅长姜附热药的运用,竟而形成扶阳一派。这些医家中,除卢铸外,其他与郑氏并无严格意义上的师承关系,但受郑氏学术思想和方法的影响,传承和发扬其学说却是十分显然的。

  郑钦安提出扶阳论,首先阐明的是扶阳之理,其中又包括三个问题:何为阳?为何扶阳?如何才能扶阳?这些问题的解答,顺理成章地为扶阳论治铺平了道路,也奠定他作为扶阳派开山人物的地位。

  坎离说

  坎离是郑氏扶阳理论的逻辑起点。坎,水也,在人体为肾;离,火也,在人体为心。水火具阴阳之象,又属五行范畴,最能代表和说明阴阳对立统一和五行生克制化的关系。郑钦安认为水火互济(心肾相交)是人体生命活动的基始动力:“子时一阳发动,起真水上交于心,午时一阴初生,降心火下交于肾,一升一降,往来不穷,性命于是乎立。”

  立极阴阳概念的提出

  郑钦安论述坎离时,提出了一个非常特殊的概念“立极阴阳”,并说:“今人着重在后天坎、离之阴阳,而不知着重坎、离中立极之阴阳,故用药多错误也。”“立极”是郑氏扶阳理论的一个特殊概念,在其著述中不断出现,而其他古今医籍均无此说,故可将之作为厘清郑氏扶阳原理的一个入口。

  立极,本是一个传统文化概念。古代的帝王登基,叫继天立极,是指其社会地位达到人伦之顶点,无人能及,因而得已奉天承运,继位统治。风水学中也有立极一说,此立极指的是风水勘察的原点,确立这一点之后才能进行人居宅舍的布局设计。可见,立极强调的一个事物在与之相关事物中的重要性和基础性。

  坎的卦象是,由一阳和二阴组成;离的卦象是,由一阴和二阳组成。由此可知,一个事物在阴阳结构上并不是均衡的,这是阴阳总是处于运动变化的原因所在。阴阳的守衡在动态之中,结构相反的坎离通过相交互济所能达到的守衡,便体现这一现象与规律。

  郑钦安把坎离关系分两个层次,先天和后天。先天坎离,指坎肾自身的水火,即结构为二水一火的坎所含之“坎离”,即立极之阴阳。立极阴阳,又是以阳为重心、为主体。故云:“一点真阳含于二阴之中,居于至阴之地,乃人立命之根,真种子也。”如果说,坎肾为立极阴阳,阳则是极中之极。后天坎离,则分别指心火与肾水。显然,这是人体两个重要脏器所体现的阴阳水火关系,是生命产生之后形成的,故为后天。

  郑氏理论中的先后天

  明清之际,便有先天肾命和后天脾胃的激烈学术论争。郑氏之说与之相关,却又不尽相同。他所言先天,虽也指肾命,并强调张景岳等医家所言“人之一点真阳”的重要性。与先天肾命学派的医家一样,将真阳真阴(水火)相对而论,认为这是生命形成与运行的动力所在,但在病机和治疗上则将探索的重点放在真阳与阴寒的对立之上,着重于阳虚寒证的辨治原理与方法。因而,其临床治疗不尚补益,不是采用右归饮、左归饮、肾气丸之属补阳填阴,以壮水火,而是回阳壮阳、祛除阴寒,以理中汤、四逆汤为用方基础,善用附子、干姜而闻名于世。郑氏所言后天,也不是单指脾胃,而是基于先天而形成的人体脏腑组织及其功能活动,当然,郑氏实际上是注重脾胃的,后文我们将谈到。只是“后天”这个概念,在他的论述中不是专指脾胃。这一点非常重要,否则便难以理解郑氏的一些理论阐述。

  坎离说源自伤寒六经辨证

  郑氏之扶阳,其理论逻辑其实很简单,即:阴阳是万物的本质,运动是阴阳的存在方式,也是生命的生存和运行方式。阴主静,阳主动,故阳为主体。阳不仅主阴,也是阴阳整体运动守恒的主导,是阴平阳秘的动力和根基。这是他的思想核心,也是强调扶阳的原因。

  遍阅郑氏著述,始终围绕着两个基本问题:导致阳虚的原因和机理;阳虚所致病证的临床特征和治法用药。

  坎离说是郑氏扶阳的理论原点,此说源自伤寒六经辨证,聚焦在阴阳寒热状态的辨识之上。其认知起点是:疾病之状多表现为寒热,寒热者,水火也;水火者,阴阳也。可见,寒热是外象,阴阳是本体;寒热是病态,阴阳是病机。然阴阳并论之中,又以阳气为主体。思想根源亦来自张仲景:寒伤阳为病本、热为寒之变,故治当扶阳。郑钦安所言坎阳(肾阳)与传统的肾阳(命火、元阳)的区别在于,他的立足点在病象和病机的寒热对应,因而在“益火之源以消阴翳”的解说上,认为扶阳祛寒的白通、四逆类方堪当此任,右归、八味(肾气丸)等则全无此能。

  出于上述认识,郑钦安把所有病证概分为寒热两类,他潜心研究的是寒证,虽也论及热证,但却只是将之作为认识寒证的对照。于是,临床辨证以寒热为疾病的外象特征,通过阴阳水火理论分析其病机,旨在揭示阳虚致病之本质。治法用药以伤寒方为主,但方义药理每有己见,重在阐发扶阳之理。毫无疑问,郑氏并非对热证、实证缺乏认识。相反,有着很深的研究。也正是在这些研究和认识基础上,他才能在寒证、虚症、虚寒证的辨治上提出独特的观点,建立其扶阳之说。

  三阳说

  三阳,是郑氏著述中经常出现的另一重要概念,有时又称三元,具体指上阳(君火)、下阳(命火)、中阳(脾阳)。上阳与下阳,又称二火、二气,是坎离层面的阳气。火生土,化生中气,即是中阳。由此便形成了“三阳”,可以说这是对人体之阳的细化。

  郑钦安说:“二火不可分,而二火亦不胜合,所以一往一来,化生中气,遂分二气为三气也(故曰三元,又曰三焦…)。如中宫不得二火之往来熏蒸,即不能腐熟谷水,则完谷不化,痰湿痞满诸症作矣。”这句话表达了三层意思:一是由坎离引导出坤土,即二火化中气,指出脾胃赖阳气而生;二是将人体阳气划分三部,称三元是突出其在人体生理活动中的本元性,即重要性;三是三阳对应三焦,焦本有火之意,这又与传统脏腑理论衔接上了。可见,三阳说内继坎离之说,外取三焦为壳,关联脾胃后天,但基本思想仍是“阳为统领”,只是理论更细化,更具体了。

  此之“三阳”,脱胎于伤寒六经的三阴三阳,但理论内涵有所不同。三阳是心君、肾命、脾本、三焦等脏象理念的融合,贯穿其中的主线是“阳”。由坎阳、离火,推展出上、中、下三部之阳,尤其“中阳”的提出对于扶阳治法的具体落实有重要意义。因为,从三阳概念的推演到脾胃中阳的提出,可以说是一种从思维抽象到临床应用的思维过渡。由郑氏临床治法方药便可得见,温中阳在其扶阳治法具有基本的和主导的作用与地位。甚至可说,坎阳真火为本,仅是一种自然哲学理念;脾土中阳为本,才是临床实践的具体策略与手段。

  中阳说

  先天肾命论和后天脾胃论,是明清以来的两大学术命题,至今论争未息,形成了不同的学说和学派。然而,郑钦安却将这两种学说合并起来形成新理论。新理论的起点虽是先天肾命论,但通过三阳之说引出脾胃中阳之后,扶阳的重心转移到了脾胃后天。

  后天脾胃不可取代

  《医理真传》有这样一段意味深长的论述:“土为万物之母,后天之四象咸赖焉。不独后天之四象赖之,而先天立极之二气,实赖之也。故经云:‘无先天而后天不立,无后天而先天亦不生’,后天专重脾胃……脾胃旺,二气始旺;脾胃衰,二气亦立衰。先后互赖,有分之无可分,合之不胜合者也。至于用药机关,即在这后天脾土上,仲景故立建中、理中二法。因外邪闭其营卫,伤及中气者,建中汤为最;因内寒湿气,伤及中气者,理中汤如神。内外两法,真是千古治病金针,医家准则,惜人之不解耳。况一切甘温苦寒之品,下喉一刻,即入中宫,甘温从阳者,赖之以行,苦寒从阴者,赖之以运,故曰中也者,上下之枢机也……余谓凡治一切阴虚、阳虚,务在中宫上用力。”

  这段话在肯定先后天互为其根关系的同时,强调了后天脾胃不可取代的重要性。其论说细而言之就是:由于人体先天为生前所定,非人为可改变,而后天长养则有人为介入的可调适性,因而治疗用药主要就是在脾胃后天上着力。一方面是因为脾胃是人体生化之源,脾胃健则五脏六腑皆得其长养;另一方面,药物的性能效应在体内化合代谢主要是依靠脾胃运作转输来完成的。因而,调中壮阳成为郑氏扶阳的一个基本治法与用药原则。例如,潜阳丹和封髓丹,这是郑氏创制的两个著名方剂,两方功用一为温肾阳、一为护肾阴,但组方中都包含郑氏认为能温中阳的砂仁。潜阳丹,砂仁是方中用量最大的药物;封髓丹,则以砂仁配炙甘草,两药剂量占全方总量的一半。

  附子的温中阳之功

  在药物性用的认识上,郑钦安也提出了同样的观点:“补坎阳之药,以附子为主;补离阴之药,以人参为先;调和上下,权司中土,用药又以甘草为归。此皆立极药品,奈人之不察何!”我们知道,所谓立极,即最重要、最关键、最基本者。就传统中药理论来讲,三味药都关乎脾胃。其中,甘草堪称脾胃正品,人参也具补益脾胃中气之效,那么附子呢?

  《本经》明确提到附子有“温中”的功效。《伤寒论》用附子大体可分两类:回阳救逆和温阳祛寒,细加分析便可发现,此两法所涉之“阳”虽各有侧重,但都关联到脾胃中阳的扶助。其中包含两方面。

  回阳救逆:此法对应的是少阴病之亡阳危证,以四逆汤为代表方,同类方剂用的都是性效猛烈的生附子。这类方共8首,四逆汤(附子、干姜、炙草)是一个基本结构,其中有2首含人参。即使把附子的效用完全归于坎阳(肾阳),干姜的归经却主要为脾胃,炙草更是脾胃药,因而可以说,回阳救逆之法本就包含或兼顾扶助中阳。由此方演化而出,后世主治脾阳虚的代表方“附子理中汤”更可说明,“附姜草”的配伍有强大和直接的温中阳效力。尽管附子理中汤用的是炮附子,但大量研究证明,炮附子与生附子的区别仅在于温阳效用的程度和安全性,性效本质并无差异。

  温阳祛寒:此法主治范围较大,如理中汤温中、桂枝加附子汤固表、桂枝芍药知母汤除痹、真武汤利水、肾气丸强肾、黄土汤暖宫等,都是用性效较缓的炮附子。由于主治不同,这类方剂配伍较为复杂,但能给我们的提示有二:其一,极其注重顾护脾胃,与附子相伍的药物主要是桂枝、白术、炙草、生姜、大枣、茯苓、干姜、人参、麻黄、白芍等,脾胃药明显居多;其二,附子的效用目标和机制可有变化,这是通过药物配伍来实现的,张元素认为:“附子气热,味大辛,其性走而不守,通行诸经引用药也”。故附子与脾胃药配伍会效用于中焦。

  附子所温之阳到底是肾阳、脾阳、心阳之中的哪一个。或者按郑钦安的说法,附子是通过扶坎阳(肾阳)来补离火(心阳)、益中阳(脾阳)。这是一个有待探讨的问题。通过与不同归经药物的配伍,可以改变或调整附子温阳的效用部位,这在《伤寒论》和后世医家的临床实践中都可看到。因此,现代中药学将附子的归经分属心、肾、脾,与郑氏所言三阳(上阳、下阳、中阳)完全一致,其温中阳的效用尤其值得重视。这在郑氏的方药应用中也可得到印证。(蒋永光 成都中医药大学)

扶阳学派的公认创始人是郑钦安,之后是卢氏几代人(卢铸之、卢永定、卢崇汉)在郑钦安先生的医学思想基础上,不断地创新和发展,形成了今天说的钦安卢氏医学,即扶阳理论。2008年10月在北京举行了第二届全国扶阳论坛大会,首先由论坛主席卢崇汉作一天报告,以下是摘要其中的第一部分内容:

卢崇汉:今天我要讲的题目是“钦安卢氏医学的扶阳理论及其临床应用”。实际上这个题目我在很多场合、很多地方都谈过,现在到北京我想再强调一下,就是为什么叫钦安卢氏医学。

钦安卢氏医学从创立到我这一代已经四代人了。郑钦安先生是公认的创始人,卢氏几代人(卢铸之、卢永定、卢崇汉)又在郑钦安先生的医学思想基础上,不断地创新和发展。所以我谈的这个钦安卢氏医学,在中医界已经有这种称呼和这种认可了。当然,我想通过对扶阳理念的传播,使扶阳这种思想能够逐渐被大家接受。如果你对钦安卢氏医学思想真正理解了、掌握了、运用了,那你将在临床上取得很好的治疗效果。

关于钦安卢氏医学的创立,实际上是在《内经》、仲景思想的指导下慢慢形成的。但为什么现在大家又对扶阳这个问题感兴趣了呢?实际上,仲景以后,一千多年来可以说断代了,没有人明确倡导扶阳、主张扶阳、应用扶阳。一直到晚清,才有郑钦安先生举起这一面旗帜。郑钦安先生的扶阳思想是在刘沅先生的影响和指导下形成的。

刘沅先生是郑钦安的师父,又称为刘止唐。在郑钦安的医书里面谈到了刘止唐,却没有见到刘沅这个名。实际上,刘沅是姓名,字止唐,号清阳居士,四川双流人,乾隆三十二年(1767年)生,卒于咸丰五年(1855年),享年88岁。刘沅先生有很多著述。对他本人的介绍在《清国史馆•刘沅本传》、《清史稿》里均有记载。由于他是清代著名的经学家、思想家、教育家、文学家、医学家,所以在我们四川称颂刘沅为“一代大儒”、“通天教主”、“川西夫子”。大家都很敬重他,视他为四川的孔夫子、孔圣人。他对儒、释、道都相当精通,将三教的思想融会贯通,对儒、释、道思想均有很大发展。

刘沅在乾隆五十七年(1792年)中了举人,在道光六年(1826年)被授予湖北天门县的知县,但由于他不愿外任,所以改为国子监典簿。在那个时候,他由双流移居到成都市区纯化街。他的家确实很大,我在上世纪五六十年代还去过。后来由于城市改造,他的故居现在已经没有了。因为他住的院子里有一棵很大的槐树,所以他将自己的住宅称为槐轩。
刘沅先生几乎每天都在槐轩给门人讲学。他创立了槐轩学说,在文学界、经学界、佛教界和道教界都是非常认可的。

2006年巴蜀书社将刘沅先生的著作作为教育部人文社会科学重点研究的重大项目予以出版,出版发行了一套《槐轩全书》。这套书400万字,收集了刘沅先生著述的一部分著作,其中有《大学恒解》、《中庸恒解》、《论语恒解》、《孟子恒解》、《诗经恒解》、《书经恒解》、《周易恒解》、《礼记恒解》、《春秋恒解》、《周官恒解》、《仪礼恒解》、《史存》、《蒙训》、《孝经直解》、《大学古本质言》《槐轩杂著》、《槐轩约言》、《子问》、《又问》、《性命微言》和《医理大概约说》等30余部(包括中医著作)。还有几部与医有关的书,如《圣余医案》、《活幼心法》、《保生立命要言》,当时在出版《槐轩全书》的时候,由于版本不好,所以未收进去。

扶阳思想的理论核心与运用

卢崇汉

 

扶阳思想的理论核心

 

扶阳的基本概念

“扶阳”的“扶”字,清·阮元编的《经籍籑诂》解释为:“助也”、“护也”、“治也”,意指“扶”有帮助、保护、调节治理之义。而“扶阳”一词本身就具有宣通、保护、温助、调理阳气,从而使人体阳气宣畅、强盛之含义。从钦安、卢氏其著述的内容来看,以及200余年的大量临床治疗中,他们始终贯穿了这一精神,并在这个思想的指导下,结合临床实际,确立了一系列原则、方法和具体的方药。如病邪有伤阳之势则以防为急务,而用阻断损阳病机的措施,阳虚者则大剂量温扶其阳,阳郁者则宣散其阳,阴阳之气不相顺接者则扶阳而使其通达,阳气不达则枢转其阳气以达邪等等,这都是钦安、卢氏扶阳思想的具体体现。

 

扶阳思想的理论核心—阳主阴从观

人体阳气的生理病理早在《内经》中就有比较系统的认识,并把阳气置于非常重要和地位,如《素问·生气通天论》说:“阳气者,若天与日,失其所,则折寿而不彰,故天运当以日光明……”。今人通过研究,还观察到全日食中病人产生的症状,都可以阳虚或阳气受到干扰来解释,更说明了阳气犹如张景岳在《类经附翼·大宝论》中所比喻的人体内的“一丸红日”,故扶持和保护阳气,应是防治疾病的基本精神。

 

阴阳学说是中医学的理论核心,卢氏的扶阳思想,没有脱离阴阳的学说的基本理论。卢氏认为,中医阴阳学说的核心,存在阳主阴从的关系,阳气是机体生命活动的原动力,人体的阳气存之则生,失之则死。早在先秦诸子百家的一些著述中,就可以找到很多重阳的思想基础。如《周易》以阳爻(-)和阴爻()代表一切事物相互对立、相互依存和相互消长、转化的矛盾关系,以促进事物的发展,然而,《周易》在提示阴阳二者的对立制约、依存互根和消长转化的运动变化中,始终强调了阳的及其重要性,在《周易·彖传》论述乾元时说:“大哉乾元,万物资始,乃统天”,论述“坤元”时则说“乃顺承天”,《周易》强调了什么呢?它强调了阳在万物生命活动中居主导地位,而阴居从属地位。并且提到了“气者生之充也”,“夫有形者生于无形”,这说明了阳气是构成机体化生四肢百骸的物质本源。如果没有阳气的温煦化育,阴也就不能够独立存在,更不能够发展壮大。

 

“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指出了阳气的健运,才能导致事物的生生化化,才能发挥事物本身应有的作用,说明《周易》的根本核心,始终强调阳的一面,认为没有阳就无所谓一切事物的生生化化,生长壮大。《周易》对于一切事物的解说,认为没有阳物质的动,导致阴阳二气的相推相感作用,就无所谓一切事物的生成和发展,其核心思想始终强调了阳的重要性,也可以认为这是《周易》对阴阳学说的基本原则和科学内涵。

 

《周易》的重要思想给先秦诸子的唯物哲学理论奠定了一定的基础,从而提出了一切有形物质都是由无形之气变化而成的观点,如《庄子·至乐篇》说“察其始而本无生,非无生也,而本无形,非徒无形也,而本无气,杂乎芒荡之间变而有气,气变而有形,形变而有生。”“夫有形者生于无形。”《管子·内业篇》说:“精也者,气之精者也。”说明了精是更精微的气,乃由气所产生而成,精气在人体是维持生命活动的物质基础,然而生成变化仍是由阳的作用而导致的阴阳二气相推相感作用的结果。

 

先秦诸子的论述,由于不是专门的医学著作,也就不可能对人体生理、病理、治疗等方面论述得相当详尽,但是这些认识的形成,却为《内经》作者的重阳观念奠定了重要思想基础,同时也可以看出,从《周易》阴阳学说的创始,到《内经》形成医学理论的学术渊源了。

 

正如张景岳在《类经附翼·医易义》中说:“易之变化参乎医……医之运用赞乎易,”“易具医之理,医得易之用”“用易者所用在变,用医者所用在宜。”我们在《内经》的很多篇章中可以发现,如《素问·阴阳应象大论》说:“阴阳者,天地之道也,万物之纲纪,变化之父母,生杀之本始,神明之府也,治病必求于本。”《素问·宝命全形论》中说:“人生有形,不离阴阳。”很显然地说明了这是《内经》作者继承了《周易》“一阴一阳之渭道”的思想,对宇宙变化的规律进一步做了明确的阐述,说明自然界一切事物的变化都离不开阴阳对立统一的两个方面,而这两个方面的内在联系,相互作用和不断运动是一切事物生长、变化和消亡的根源,充分揭示了人体生理、病理的本质。

 

对阴阳对立统一的两个方面的认识,《内经》作者同样强调了阳的重要性,并从人体生理病理的本质上进行了阐述,从而对后世医学发展产生了深远的影响,可以认为,这与《周易》和先秦诸子的重阳哲学思想完全是一脉相承的。《素问·阴阳应象大论》中说“阳生阴长,阳杀阴藏”就是《内经》作者用阴阳来分析一切事物的功能以及人体生理病理现象的一个概括,这里的“阳生阴长”是说明一切事物的生长功能,“阳杀阴藏”是说明一切事物的收敛功能。从自然界来看,春夏的阳气旺盛,万物随阳旺而得以生长发育壮大,秋冬阳气衰减,万物亦随阳之衰减而伏藏甚至死亡。结合人体生理病理而言,阳气旺盛,可以促进吸收而化生充足的阴精而体魄健壮,阳气衰减,吸收迟缓,则阴精的化生亦必导致减弱而体衰。

 

正如清代的扶阳宗师郑钦安先生(其弟子卢铸之先生称颂尊师“为仲景后第一人也”,其也被中医界公认为“火神派”首领。)在《医理真传》中说:“阳长一分,阴即随之长一分,阳衰一分,阴亦随之衰一分。”阳为阴之主,气为血之帅,气行血随,气滞血瘀,气停血停,这说明了在阴阳两者的关系上,必须以阳为主、阴为从的道理,也可以认为这是人体的正常生理。

 

阴阳的功能不外乎“阳化气,阴成形”,这里所说的“气”,指的是气化功能,“形”指的是有形的物质,这充分说明了一切生化机能是无形的,属阳的范畴,一切有形的物质,属阴的范畴,阳能化生力量,我们人体生命活动的物质基础都是靠阳的功能来化生,阴能构成形体,虽然这是固有的性质和功能,但作为形体由小而大,由弱而强,也仍然离不开阳的生化功能所起到的作用,故阳能化生阴,使阴的形得以逐渐强壮。所以,在一般情况下,只要有功能作用发挥,机体的生命仍在进行,不但籍此阴可以继续向阳转化,并且“阴”物质可以通过“阳”的作用而不断地合成和积累,这实际上也说明了“阳为阴之主”的关系,说明了在阴阳的这一相对的统一体中,阳是主要方面,阴处于次要、从属地位。

 

环顾自然界,太阳的存在对宇宙间所有的行星的运行,对地球、天文、气象、历法,以及对万物的生长化收藏无不有着直接的影响。而人体的阳气,在生命开始之时起,就体现于生、长、壮、老、已的全过程,可以说万物生长靠太阳,机体的运行与生存靠阳气。若人体阳气受损,则会生机衰竭,贼风数至,邪气弥漫,苟疾丛生,严重者会夭折生命。

 

就人体生理病理而言,阳气为人体生长、发育、繁殖之根源。如《素问·上古天真论》说:“女子七岁肾气盛,齿更发长;二七而天癸至,任脉通,太冲脉盛,月事以时下,故有子……,七七任脉虚,太冲脉衰少,天癸竭,地道不通,故形坏而无子也;丈夫八岁肾气实,发长齿更;二八肾气盛,天癸至,精气溢泻,阴阳和,故能有子……,八八天癸竭,精少,肾藏衰,形体皆极,则齿发去。”这里的肾气,实际上就是人体之阳气,它贯穿于人体生、长、壮、老,已的整个生命过程。阳气充盛,则人体的生机旺盛;阳气衰减,则人的生机亦随之而衰。阳气还是人体各脏腑组织、经脉发挥正常功能及精、血、津液输布的原动力。五脏六腑、十二经脉得阳气的激发而各行其职,共同维持人体的正常生理功能。

 

人体的呼吸、语言、声音、耳能听、目能视、鼻能嗅、脑能思维、以及肢体运动、筋力的强弱,皆与阳气密切相关。人体的精血津液的化生,输布及代谢产物的传送与排泄,也全赖阳气的作用才能达到生化不息。肌体之所以能温、水谷之所以能化、升则以养神,达下则以柔筋,都离不开阳气。阳气布散于肌表,可以抗御外邪,卫外为固,正如《素问·生气通天论》说:“阳者卫外而固也。”所以凡邪气能够中人,皆因人体阳气不足所致。

 

李念莪在《内经知要》中说:“阴主内守,阳主外护,阳密于外,则邪不能相侵,而阴得以固于内也。”说明了阴精所以能固守于内营养内脏,全仗阳气的卫外作用,如果阳气不能发挥固密于外的功能,阴精也就无以自安于内了,阳不外护,则外邪可以乘机入侵,从而导致脏腑气机紊乱。如伤寒邪入皮毛,继而传经入里,造成内脏气机紊乱,病变百出。这是由于阳不卫外,使阴不能内守的结果。若人体阳气固密,在外则邪气无从入侵,在内则机体内脏精气平静不乱,从而维持了人体正常生理状态,可以认为,要使人体阴阳相对平衡协调,阴阳虽然各有所主,但起决定作用的仍然是阳气,说明了人体的正常生长发育阳气最为重要,最为关键。若我们能保持机体阳气的旺盛,就能获得健康之体。

 

华佗《中藏经》说:“阳者生之本,阴者死之基,阴宜常损,阳宜常益,顺阳者生,顺阴者灭。”张景岳在《传忠录·辩丹溪》中说:“人得天地之气以生,而有生之气即阳气也。”对“阳主生,阴主杀”进一步地论说:“凡阳气不充,则生意不广,而况乎无阳乎,故阳惟畏其衰,阴惟畏其盛,凡万物之生由乎阳,万物之死亦由乎阳,非阳能死物也,阳来则生,阳去则死矣。”所以,天地万物之生长、衰退、死亡,无不由阳所主宰。若一旦打破了人体正常的“阳主阴从”的阴阳相对平衡协调的生理状态,就会导致以阳为主导的“阴平阳秘”的关系失调,从而发生疾病。若阳气虚于外,则机体失其温煦肌肤,抗御外邪,卫外为固之功,易为六淫之邪所侵而发病。若阳气虚于内,则导致机体脏腑功能动力减弱,精、气、血、津液的化生和输布失常,十二经脉运行无力,精血津液的化生不足而形成人体虚衰之病理变化。

 

《内经》的重阳思想,对后世医家在理论和临床上产生了较深的影响,如张仲景在撰述《伤寒杂病论》(《伤寒论》、《金匮要略》时,继承和发展了《内经》重阳的思想,他在《伤寒论》中明显述及阳气损伤的条文将近二分之一,112个处方中凡用有温、热药物的处方共有85个。可见损阳伤正的病理和证治在论中十分突出。仲景在六经证治中极其重视把好太阳、少阴两关,强调太阳的阳气在发病中首当其冲的作用。这可以说是与《内经》一脉相承的。仲景始终遵循“阴阳之要,阳密乃固”,说明了在阴阳二者关系中,人体阳气在生命过程中的主要作用。在阴阳胜负的病机中,实际上体现出人身阴阳之气,互为其根,但仍然以阳为主。

 

郑钦安、卢铸之、卢永定深得《内经》和仲景的重阳奥旨。他们在其著述中强调治病重视阳气,尤其重视扶阳,究其所论,贯穿了唯物辩证思想,在辩证论治中倡导扶阳,并且形成了较为系统的扶阳学术思想和原则,而在扶阳学术的渊源上,钦安、卢氏几代扶阳的积极倡导者,继承和发展了《内经》和仲景的理论精神,在继承上,他们通过对疾病的辩证论治过程中反映出了对《内经》和仲景重视阳气的继承性,而不采用生搬硬套的方式,因而在六经病证论治过程中,处处贯穿着扶阳的指导思想。他们强调理论应密切联系临床实际,把《内经》和仲景重阳的思想转化和制定出众多能针对疾病各病机阶段的治疗原则、方法和不同的扶阳方剂以及使用大剂辛温扶阳药物,从而使医者能便于掌握运用,这也是钦安、卢氏最为伟大的成就,可以说,钦安、卢氏对《内经》和仲景重阳思想的继承,是一个创造性的继承和发展。

 

 

 

 

扶阳思想的运用

 

扶阳的重要学术思想之一就是主张“治未病”,使其阳气旺、脏腑功能方能强健。精、气、血、津液旺盛,机体抗病力强,邪气乃不可干。在临床治疗中,若能早期使用扶阳的方法,即可使人体阳气不致于受损,就能把很多疾病消除于萌芽状态,乃不致于发病。通过扶阳的方法,使五脏之间、脏腑之间相互协调、安和,从而阻止疾病的互相传变。扶阳还可把握住疾病的进一步发展趋向,能增强机体的康复能力,使其早日痊愈。所以我们倡导扶阳首先要重视预防和消除损阳的因素,始终保持人体阳气的充盛,在治疗疾病的各阶段中注意保护阳气,消除各种损阳因素,以达邪去正安的目的。

 

避免医源性损伤阳气

医源性损阳主要指过度的使用寒凉药物,或汗、吐、下法,误治、失治、以及祛邪过度而损伤阳气。若失于及时的治疗,延误病机,也可能导致疾病的深入而损阳。如外感表证,未能及时正确的治疗,有可能内传入里、损阳伤正,医者应把握时机,及时正确地治疗。再一方面,若用祛邪之法,亦必须把握尺度,以保护阳气。汗、吐、下法不可过度,以免损伤阳气。

 

消除病理性损阳因素:

临床中任何疾病,都存在损阳伤正情况,如外感病中损阳伤正的病变产生于邪正相博的各个阶段中,因此要消除病理性损阳,必须谨守病机,充分重视祛邪,在六经病中,他们各自的病变特点又使消除损阳的方法不尽一致。太阳病为邪正相争于表,但失治、误治均有伤阳内传或造成变证的可能,而治又以汗法为原则,用桂、麻二方,可发汗祛邪,使表邪解而正安。阳明病中邪热与正气斗争剧烈,采用清、下为手段,由于邪热盛实的病机本身即能耗气伤津,而且,一旦正气不支,则病有入阴的可能,甚或津沽亡阳,清下两法能祛邪泄实,则津液自保,阳气亦能因之而安。少阳病,正气稍弱,邪入半表半里之间,枢机不利,以和法代表,既枢转气机,又祛除邪气,排除了“三阳为尽,三阴当受邪”的可能。三阴病以阴邪盛,阳气不足的病理为普遍,故多采用温散寒邪、温扶阳气等方法,针对损阳伤正的病理,使阳复寒去,达到扶阳的目的。

 

把握太阳、少阴两关:

外邪致病,太阳首当其冲,也可以说是外邪损阳伤正的起始点,若能及时正确的治疗,则邪去病愈,若失治、误治则邪气伤正而内传,所以防治太阳病是外感病中的关键环节,在仲景的《伤寒论》中太阳篇列条文183条,几乎占了全书条文的一半,对太阳经腑证、兼证、变证论述及其周详,可以说是辨治入微。而位处六经病理层次最浅的太阳病与层次最深的少阴病关系最为密切,这是因为太阳与少阴有经络相联、腑脏相关的表里关系、正如郑钦安先生讲,太阳之底面即为少阴,少阴真阳,蒸化太阳经气,可以说是二者内在联系的核心,所以治疗太阳病,应处处慎防伤及少阴之阳。因太阳病风寒伤阳易传入少阴,医者治疗,必须谨慎。若能把好外感病的太阳关,对于保护阳气尤其是少阴阳气非常重要,这实际上就是发扬了《内经》“善治者、治皮毛”的“治未病”的思想。

 

病入少阴就会危及真阳,故阳虚寒盛之证为少阴篇的主要征候,如真阳衰微而见“手足厥冷”,“下利清谷”或阴寒盛极格阳证及戴阳证等,而使用四逆汤类处方比比皆是,仲景反复告诫医者,“少阴病是生死关”,“阳存则生,阳亡则死”,使用扶阳治疗必须积极、主动、果断,若待少阴阳衰危象俱备方施回阳救逆之法,则往往药力难济。所以在治疗上,宜急不宜缓,只要抓做疾病前期的苗头,就应采取积极的措施,决不可等闲视之。

 

宣通与温补是扶阳的两大法门:

阳气的不断运动,可使机体的脏腑、经络、气血、官窍的诸多功能得以实现,因此在治疗上,一方面要保持阳气运动的宣畅,另一方面对阳气的虚损又应温扶,显然阳气的病变往往同时涉及两个方面,但在具体疾病的病机上各有侧重,论治上也就各有特点。

 

三阳病证务使阳气宣通,三阳属三阴之表,往往属于疾病的早中期,邪正相争较为剧烈,阳气在抗邪过程中,容易因病邪阻滞而造成运行障碍,故赵献可说,“凡外感病者,俱从郁看”,三阳病的这种病理特点决定了治疗中常常采用祛除郁闭的外邪,消除病理性淤滞和调理人体气机的原则,务求保持阳气宣通。具有代表性的宣通阳气的方法有以下几种:

 

温散法:

风寒之邪郁闭在表,不仅阻滞阳气正常出入运行,并可损伤卫阳,表现为“脉浮头项强痛而恶寒”等证,以麻桂二方为代表的温散法既可以发汗祛邪,又鼓舞阳气外出抗邪,邪气去则阳气出入自然恢复正常。体表阳气被寒祛闭郁较盛,还可影响肺气宣降功能,出现“无汗而喘”,“喘而胸满”,以及郁闭之阳抗邪欲伸而见“发热”、“脉浮而数”,甚至郁而化热而兼见烦躁症,都可以采用本法。

 

调枢法:

调理少阳枢机也是调节阳气运行的重要方法,阳气运行不畅,枢机不利,是少阳病理的主要方面。正如仲景说“血弱气尽,腠理开,邪气因入,与正气相博结于肋下,正邪分争”,这当中,“相搏结”、“分争”最能体现枢机不利的病理状态。而通过调枢,是为恢复少阳阳气“可出可入”的生理状态,用小柴胡汤为基本方,通过调枢,可以促进阳气的正常升降,如小柴胡汤可治“心烦喜呕”“不大便而呕”,所以仲景说“上焦得通,津液得下,胃气因和”,三焦通畅,气行无阻,自可周身戢然汗出而解。阳气升降出入正常,也就改善和促进了阳气御邪功能,调枢可使阳气振奋,祛邪外出。从而产生扶正祛邪的作用。

 

通阳法:

三阳之中,太阳为寒水之经,若病邪深入于腑,而导致主水障碍,可造成蓄水证,气化不行故小便不利,津液不能随阳气上布则口渴,方用五苓散,通阳化气行水,使水道通畅,阳气气化正常则诸证可除。此外,阳气功能受到影响,水饮湿邪往往由之而生,又反过来阻碍阳气的运行,造成三阳病中的一系列兼证,如风寒表实兼水饮喘咳用小青龙汤,少阳证兼水饮内停用柴胡桂枝干姜汤,都兼用了通阳之法。湿邪还可与热相合致病,如阳明病湿热发黄,小便不利,用茵陈蒿汤清利湿热,湿热去,三焦通利,阳气运行方可恢复正常。

 

在三阳病中,宣通阳气并不拘泥于以上的方法,如阳明病热邪郁阻胸膈,可见“胸中窒”、“心中结痛”等,就明显阻滞气机。阳明经证,邪热壅盛,可妨碍阳气的运行,甚至郁阳不得以外达而出现“厥深者热亦深”,如“伤寒,脉滑而厥者,里有热,白虎汤主之”的治法。至于邪聚热结,腹满胃实的阳明腑实证,则阳气被邪实壅遏更为明显,故以清下二法为主,有效祛除邪热,才能使阳气宣通。

 

三阳病中,阳气易因邪气侵袭而运行受阻,宣通阳气的意义在于使病邪去,阳气宣畅,正胜而病愈。

 

三阴病重在温扶阳气:

病至三阴,机体抗病能力衰退,多表现为阳虚寒证。

如太阴病,以寒湿内困,脾阳虚损,运化失职表现为纲。太阴篇所述八条条文,全都含有中阳虚损的病机在内,故治疗“当温之”,用方不离四逆汤、理中汤,以温扶脾肾之阳,燥湿祛寒而痊愈。

 

少阴病以“脉微细,但欲寐”为纲。其病机不外心肾阳气虚衰,气血不足,阳虚不能振奋精神。少阴病变以损阳伤正为主,故温扶阳气极为重要。但在具体论治中,又因阳虚病机不同而变化。如脾肾两虚,中外兼寒者,治宜四逆汤,以温运脾肾之阳。阴盛于内、格阳于外的,治宜通脉四逆汤通达内外阳气。阴盛于内,格阳于上的,治宜白通汤宣通上下阳气。阴盛阳虚兼水气浸渍,治宜温肾阳、利水气,选用附子汤或真武汤。

 

厥阴病,处于两阴交尽之地,故其病当阴寒极盛,但是,“重阴必阳”“寒极生热”在此阴极之中,却包含阳热来复机转,他的病机虽然错综复杂,但不外乎成无已所讲的“厥为阴气至也,热为阳气复也。若能把厥、热作为辩证要点,从阴阳消长视为机转。只要阳气复,乃可愈。即使阳复太过有热化之变,也不能否定这一规律,尤其在危亡之际,往往阴寒盛极,消亡阳气,一旦阳不复生,厥逆不还,便有阴阳离绝之险,治当温扶阳气极为重要。

 

宣通阳气与温补阳气既有区别,又有联系:

宣通是针对阳气被郁,运行不畅而言,温补是针对阳气虚损,失于温壮而言,二者是有区别的,但临床病变错综复杂,运行不畅,和失于温壮往往是阳气病变的两个方面。故治疗中,当重视两方面共同互济的联系,宣通阳气使阳气运行宣畅,可以促进和发挥阳气的功能,如辛温解表祛邪,宣畅阳气,使卫阳营阴得以和调;温壮阳气也可以促进阳气的活动力,如温阳化气,气化水行,使阳气畅旺。三阳病中扶阳以宣通为主,但又不拘泥于宣通,若病有伤阳之候,温补亦必不可少,如太阳病误伤中阳,见胸满微恶寒证,用桂枝去芍药加附子,使宣通中兼以温补。在太阳病变证中,不少病证属于损阳伤正而导致的,故治疗中温补方法应用相当广泛。三阴病中扶阳以温补为重,亦不拘泥于温补,若阳虚而病理产物淤阻,常又兼以通阳。如寒湿中阻,身目为黄,治疗当于寒湿中求之。厥阴病中,阴虚寒厥,“阴阳之气不相顺接”,往往采用温补振奋阳气以通阳。通过区别宣通与温补在于更好地认识其规律,抓做二者的联系,这种认识才能更为深刻,才能灵活有效地用于实践。

 

从古人的唯物哲学观和《内经》的医学观来看,卢氏认为,人体的正常生理,是以阳为主导的阴阳二者相对平衡协调的结果,而人体疾病的发生和发展,是以阳气为主的阴阳对立统一协调的正常生理关系遭到破坏所致。郑钦安先生在《医理真传》中说:“子不知人之所以立命者在活一口气乎,气者阳也,阳行一寸,阴即行一寸,阳停一刻,阴即停一刻,可知阳者阴之主也,阳气流通,阴气无滞,自然百病不作。阳气不足,稍有阻滞,百病重生。”著名中医学家卢铸之、卢永定在著述中说:“人之生成,纯在天地之中,阴阳之内,五行之间,一切动静都随阴阳之气机而转,业医者须识得《内经》所论,‘凡阴阳之要,阳密乃固’,‘阳气者,若天与日,失其所则折寿而不彰……’等奥义,认明阴阳之虚实,变化之盈缩,刻刻都随五行运化之中,上下内外息息相通,无一刻停滞,随日月昼出夜入,昼作夜息,为养生治病之一大纲领也。”这个“纲领”,实质上是提示人们要认识到人体阳气的极端重要性。

 

在以上理论指导下,提出了“人生立命在于以火立极,治病立法在于以火消阴”,力主扶阳的学术见解,在辩证论治之中,当始终遵循扶阳为治病要诀,其“病在阳者,扶阳抑阴;病在阴者,用阳化阴。”卢氏倡导医者应以“治未病”为本,主张“养生治病,以扶阳为纲,保天下众生长寿健康”。所以卢氏几代业医,所用药物多以辛温扶阳之品为主,使人的机体五脏六腑安和,经脉畅通,气血调畅,生机勃勃,乃达祛病延年,健康长寿。

中医的科学源头在哲学

  (2019-10-20 07:54:09)[编辑][删除]

  《浙江中医药大学学报》2006年第6期刊登了笔者的《中西医学之间的公理性原则和人类医学革命》一文,介绍了中西医比较研究的部分结论性观点。笔者倾心于中西医比较的研究,已经近四十年了。当初的主要目的,在于厘清中医的科学定位以及中西医的相互关系。而当初最令人切肤之痛的,是中医学之魂在故乡的日渐衰亡。而追寻其日渐衰亡的主要原因,则是中医界自身的传统哲学贫困和近代科学主义思潮在国内的泛滥。直到今天,我们依然没有重视中医学科学定位的研究,没有向我们所在的时代准确地回答出“中医我是谁”“中医是怎么来的”。

科学一词的来历与含义

科学就是知识,是分门别类的知识体系。

  在希腊,科学最早的含义即知识(episteemee)。亚里士多德在《形而上学》开卷第一句话便说:“求知是所有人的天性,对感觉的喜爱就是证明。”苗力田在其翻译《形而上学》(台北出版)一书的序言中强调“科学是目的不是手段”,是“关于永恒和必然的认识……知识也就是科学”。在中国,《礼记·大学》里“格物致知”的表述,与亚氏的意思极其近似。因此当科学一词在中国出现之前,外来文献中凡应译为科学的地方,皆译作格物致知,或者格致之学。

  “科学”是一个“出口转内销”而来的新名词。日本明治维新以后,西方学术蜂拥东进。日本大学者福田俞吉按照分科之学的意思,把融入日文的“科”与“学”二字组合在一起,为“科学”一词。科学一词是1893年传入中国的。在康有为翻译的日本书目中,首先见到了它。接着1896年严复在翻译《原富》一书时,将过去译作格物致知的地方,全部改为科学。所以,科学一词源于中国文字,渗透着日本人的智慧,后来又回到了中国,成为今天妇孺皆知的词汇。然而从本意上讲,科学就是知识,知识就是科学。进而准确、严密地讲——科学是分门别类的知识体系。

  科学门类涉及自然、社会、生命、思维各个领域。在自然科学里,有以事物的运动、变化的过程为研究对象的科学,也有以构成事物的内在物质形态、结构为研究对象的科学。前者以哲学的观念与方法为指导,从观察事物运动、变化的现象(亦即状态、信息、物候、证候等)起步;后者以近代物理、化学的观念与方法为标准,从认识每一具体物质的形态与结构着手。从《周易》“形而上者谓之道,形而下者谓之器”以及亚里士多德“形质论”的意义上看,前者是研究事物形上属性或原形的科学,后者研究事物形下性特征或原质的科学。如果主观地把近代物理、化学的观念与方法,视为衡量一切学科之是非的至上信条或唯一标准,那就犯了近代科学主义的错误。这一错误,在医学领域表现得尤其突出。

哲学是科学的科学

哲学概括的层次高于科学,是各门具体科学之母。

  “哲学”也是一个“出口转内销”而来的新名词。在希腊,哲学(philosophy)最早的含义是“爱智慧”。与“爱智慧”同一时代的中国《尚书·皋陶谟》里,有“知人则哲”之说。可见当时中国有才能有见识的前贤们所获知的学问,自然也是“爱智慧”之学。

  明治天皇6年,日本著名学者西周取意于哲人之学,把融入日文的“哲”与“学”两个字合成一个新词汇,成为表达爱智慧之学的“哲学”。民国初期,教育部的大学教程中始有哲学一课。标志着哲学一词正式从日本落根到中国,成为中国通用的新名词。不过这一新名词所包涵的却是中国的老学问,诸如以《周易》为首的道家、儒家、名家、阴阳家、墨家、法家等学问,皆是引领中华民族古在、今在并不断发展与创新的哲学。

  有趣的是,日本明治维新以来,康有为、严复之前的中国学者将传入日本的“科学”一词译为中文的“格物致知”“格致之学”;民国初年,耶稣会大学者马相伯也将由日本而来的“哲学”,也译为中文的“格致之学”。可见明治维新以来在不少中国人的脑子里,哲学与科学都是中国从古的“格致之学”。换一句话说,中国从古而来的“格物致知”“格致之学”中,既包涵着哲学,也包涵着科学。据此我们完全有理由说,至今一些人所谓的“中国自古无哲学”“中国自古无科学”之说,皆可谓是以辞害意、浅薄无知的谬论。

  当代对科学与哲学的界定是:科学是关于自然、社会、思维的知识体系;哲学是关于自然、社会、思维的一般规律的总概括。这里的一般,即普遍的意思,哲学的一般规律,包含着各门具体的自然、社会、思维科学的普遍原则性。哲学是研究一切事物共同规律的智慧,各门具体的自然、社会、思维科学无不在一定程度上受到哲学智慧的支配。从这一意义上讲,哲学概括的层次高于科学,是各门具体科学之母。所以台湾哲学家邬昆如用“定位宇宙、安排人生”八个字来形容哲学的价值。德国哲学家胡塞尔有一本哲学专著,书名就叫《哲学作为严格的科学》。

  台湾辅仁大学学者邬昆如在哲学分类上的观点是:伦理学是哲学的用,知识论是哲学的体,形上学是哲学的哲学。所以他认为,形上学可称之为哲学的核心、哲学的皇冠。因为形上学示人的,是认识一切存在(万有)时必须遵循的思想的逻辑,思维的法则。台北哲学家曾仰如在其《形上学》一书的《导论》中强调:“形上学是一切学问的基础……形上学一被忽略、藐视,学术的进步及真理的揭发就无形中大受阻碍,人类的推理能力也普遍地趋于薄弱,知识界也将变成混乱不堪,各学科所研究的对象、范围也认识不清,因而在学术界里常有越俎代庖之事的发生。”曾仰如所讲的“一切学问”,就是“一切科学”。所以从形上学是“哲学的核心、哲学的皇冠”,“思想的逻辑,思维的法则”而言,哲学更是各门“科学的科学”“各门具体科学之母”。

  在哲学、形上学方面,今天的西方人远比中国人聪明得多。据美国的《多玛斯学志》报道:美国每年有五百多本书籍及25种刊物问世,有专门介绍亚里士多德、阿奎纳的哲学体系,全国有一千多所以上的大学及研究中心传授此学说。这里讨论的形上学,当然不是我们习惯对“形而上学”一词所解释的“主观的、唯心、片面的”那样。正因为它是“哲学的核心、哲学的皇冠”“思想的逻辑,思维的法则”,所以当代美国才如此热衷于亚里士多德、阿奎纳哲学体系广泛、深入、持久的传播和研究。

  中文里的“玄”字,有深奥、微妙之意。在哲学上,“玄”字并不含有负面的意思。《老子》“玄而又玄,众妙之门”,就是从哲学深奥、微妙的意义上讲的。魏晋时期玄学家里一些崇尚出身门第、容貌仪态的名士们,往往多以虚无玄远的“清谈”相互标榜,生出了不少臆说来。从而使与哲学意思相近的这个“玄”字,蒙上了一层负面的阴影。其后,民间的占卜、命相、风水之客,又多以玄学自我包装、自命不凡。近代也常有不问历史、不读经书、道听途说、人云亦云者,借一个被扭曲了的“玄”字,生出了许多非议哲学(包括阴阳五行)、形上学,诟病《周易》、老庄的“高论”来。这些诟病哲学的“高论”,其实更是一种“虚无玄远”的清谈误己、妄言误人之论。然而这些误人、误己之论,至今仍然蒙蔽了许多中国人。

  近代有一种广为流行的偏见,把科学与哲学对立了起来,以为哲学阻碍了科学的发展。前面说过,哲学是科学的科学,是人类智慧结晶,是关于自然、社会、思维的一般规律的高度概括。社会科学、思维科学(包括逻辑学)里的种种分支学科,属于哲学体系之下的科学。在自然科学中,举凡以事物运动、变化的过程为研究对象的信息论、控制论、系统论,物候学、气象学、生态学、生物进化论等,皆属于哲学体系之下的科学,中医学也在其中。如果说哲学阻碍了哲学体系之下的科学,那当然是滑稽之谈——母亲怎么会阻止儿子的生长呢?如果说哲学阻碍了近代物理、化学带头的以物质形态、结构为研究对象的科学,为什么西欧北美诸国的哲学与近代科学至今并行不悖呢?15世纪始于西方的欧洲文艺复兴本意是要复兴古希腊、罗马时期的文化,为什么随着哲学思想的复活和文化精神的崛起,西方却成为近代的物理学和化学的发源地,并由此促成了人类文化科学上的又一次高峰呢?

  实事求是地讲,当代一些人把中国传统哲学与近代物理学、化学基础上的自然科学对立起来的偏见,一方面是中国几代人头脑里的传统哲学贫困,一方面是当代中国流行的近代科学主义。这两个方面的交互影响,形成了近代科学主义在中国的泛滥。这种泛滥的集中表现,即把近代物理学、化学的观念与方法作为衡量一切科学之是非的至上信条或唯一标准。近代中医学的严重衰落,原因皆在于此。

人的含义与中医理论

中医研究的人,是“理性思维能力的高级动物”的人,西医生物医学研究的人,是实体的物。中医是成熟的科学。

  人是世界的核心,哲学是人类认识世界,包括认识自己的智慧。哲学中的社会与思维领域,全部是关于人类自己的学问;哲学中的自然领域,基本上是人化了的自然,也就是人类认知能力所能认识、理解的自然。另外,哲学研究的对象,是自然、社会、思维的运动、变化着的现象。而运动、变化是生命现象的本质特点,所以哲学也可以称之为生命哲学。《周易》中的“生生之谓易”如此,亚里士多德、阿奎纳讲的生成、变动也如此。法国的博格森面对近代自然科学首先提出生命哲学的概念,台北的罗光更将他的哲学专著命名为《生命哲学》。由此可见,研究生命问题的医学家,尤其是中医学家首先必须回答的问题是——人是什么?即人的生命是如何生成、运动、变化的?

  就医学而言,不论中医还是西医,所有的医学家所面对的人,大体有七个方面的属性或特点:其一,自然属性的人;其二,社会属性的人;其三,精神情志属性的人;其四,整体状态的人;其五,人的组织器官层次的特点;其六,人的细胞层次的特点;其七,人的分子及其以下层次的特点。在这七个方面的属性或特点里,中医研究的对象,主要是人的前四个方面的形上性特点;西医生物医学研究的对象,主要是构成人的后三个方面的形下性特点。

  如果按照亚里士多德、托玛斯·阿奎纳关于“人是理性动物”的定义来看,人可以从四个层次来理解:其一,人是实体的物;其二,人是有新陈代谢能力的生物;其三,人是生物中的动物;其四,人是动物中唯一有理性思维能力的高级动物。所以准确地说,中医研究的人,是“理性思维能力的高级动物”的人。西医生物医学的研究的人,重点是“人是理性动物”定义中的人在前一个方面的特点,即人是实体的物。而西医对于人的生物、生命、思维三个层的研究,至今仍然局限于用非生命领域的研究方法,来探索或解释生命的水平上。这在研究方法上看,无疑是有限的,抑或是不可能的。 20世纪70年代,美国学者恩格尔关于建立生物、心理、社会三种医学模式的呼声,也说明了这一点。

  迄今为止,近代物理、化学的辉煌,基本上定位在非生命领域。把物理、化学的观念与方法引入生命领域的医学之中,最大的成功是揭示了人的实体物性层次上的奥秘。尽管西医借助物理、化学方法可以把人解剖到组织器官水平、细胞水平、分子水平,但是在层层解剖的过程中,人在整体状态意义上的生命和思维,统统不存在了。更不可忽视的是,西医不仅不能用零散的细胞组装成一个整体状态的人,而且就连用几个基因片断连接出一个最简单的病毒,这一点至今也做不到。所以可以说,人类生命科学和医学领域,绝非物理、化学独占的领地。由此应当肯定,形上性的中医学,非存在不可。

  一门科学是否成熟,以下三条,缺一不可﹕其一,特定的研究对象;其二,特定、有效的研究方法;其三,独有的成熟的概念范畴体系。这三条,中医学在两千多年前就已经达到了。中医以整体层次上的证候为研究对象,以建立在哲学和系统科学基础上的阴阳五行为研究方法,形成了以藏象经络和病因病机为核心的基础理论科学体系,《黄帝内经》是其代表。而且《黄帝内经》对其所建立的理论体系的充分肯定,令两千多年来一代一代的中医前辈们充满了理论与临床自信。该书在《阴阳应象大论》里说:“论理人形,列别藏府,端络经脉,会通六合,各从其经;气穴所发,各有名处;溪谷属骨,皆有所起;分部逆从,各有条理;四时阴阳,尽有经纪;外内之应,皆有表里。”所以德国汉学家、中医学家满晰驳教授说:“中医是成熟的科学,而且在两千多年前就达到了成熟科学的水平。”这一句话,令当代不少中医为之感动。其实,《黄帝内经》如果达不到成熟科学的水平,是不会用“各从其经”“各有处名”“皆有所起”“各有条理”“尽有经纪”“皆有表里”等如此坚定明确的语词,斩钉截铁地进行自我肯定。

  18世纪西方哲学家康德,针对自然科学忽视形上学时强调说:“自然科学以形而上学为先决条件”。19世纪西方哲学家黑格尔尤其幽默地说:“一个有文化的民族没有形而上学——就像一座庙,其他方面都装饰得富丽堂皇,却没有至圣的神那样。”本性上属于形上性科学的中医,如果疏远了哲学,尤其是其中的形上学,如果偏离了哲学,尤其是形上之思,是没有其他道路可走的!(李致重)


0

阅读 收藏 喜欢 打印举报/Report
  

新浪BLOG意见反馈留言板 欢迎批评指正

新浪简介 | About Sina | 广告服务 | 联系我们 | 招聘信息 | 网站律师 | SINA English | 产品答疑

新浪公司 版权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