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松:芳香开郁调心率消水肿
燕京刘氏
时间:2020-11-18 来源:中国中医药报4版 作者:王庆国
甘松为败酱科植物甘松或宽叶甘松的根茎及根。性味辛、甘、温,归脾、胃经,有行气止痛,开郁醒脾之效。
甘松在古代主要用于治疗脾胃气滞,近年来发现甘松还有许多其他的治疗作用,兹介绍如下。
芳香行气 治脘腹胀痛
《本草汇言》称“甘松,醒脾畅胃之药也。”《开宝方》称其“主心脾卒痛,散满下气,皆取温香行散之意。”甘松味辛行气,芳香醒脾,性温散寒,对脾胃病颇宜。其能行气消胀,醒脾开胃,散寒止痛,善治寒凝气滞之脘腹胀痛,不思饮食等,笔者临床上常与木香、砂仁、陈皮、焦三仙同用,疗效满意。
开郁醒脾 疗郁闷食减
甘松开脾胃之郁,而脾胃为气机上下交通之枢轴,加之肝脾关系密切,土不郁则木气畅,故甘松尚有疏肝之功效。国医大师朱良春认为此药有解郁安神的作用,对于胸襟拂逆,肝失调达,自觉腹内有气冲逆,胸闷如窒,或妇女经期乳胀,善太息,无端悲伤流泪者,常以甘松治之。国医大师张志远也认为甘松有疏肝之功,常将其与香附相伍,治疗肝气冲胃,影响气机升降,胸阻脘满,泛酸,食欲低下,脉象弦紧,腹内胀痛;又常与菖蒲相伍,开心气、疏肝脾以达到解郁宁神之功。笔者学习二老经验,有意识地将其与柴胡、香附、菖蒲相伍,命名其为开郁四大天王,临证时根据病情选用两至四味,开郁效果颇佳。
调心复律 止心律不齐
药理研究发现,甘松中所含的有效成分缬草酮有抗心律失常作用,且较为安全,对异位性室性心律的抑制强过奎尼丁,而在损伤性心房扑动及乌头碱性心房颤动方面则与奎尼丁相同。近年来,将其用于治疗心律不齐的报道屡屡见刊。笔者在临床上对于室性或室上性的心律不齐,甚至心房扑动,常在辨证论治的基础上加用甘松25~30克、苦参15~30克、枳实15克、柏子仁20克,坚持服用一段时间,整体疗效满意。
煎水浴足 消下肢水肿
《本草纲目》记载,对于脚气膝肿,可以甘松煎汤淋洗。后来笔者听学生介绍,可以此法治疗妊娠期子肿,试之有效,于是有意识地将其介绍给患者治疗其他水肿,不期也取得了很好的疗效。以后我将此法带上了北京卫视《养生堂》节目,得到了广泛普及。据笔者经验,此方对于妊娠水肿、特发性水肿、心脏病水肿,均有很好的治疗作用。具体操作方法:以甘松30~60克,放水2000毫升,煮开3分钟,然后以此浴足。每日1次,每剂药可以用3天。
煎汤浴足只是对解除水肿症状有作用,如果是器质性病变的水肿,还要针对病因进行治疗。外用浴足时,一定要注意温度,以免烫伤。
甘松内服入汤剂,常用量10~15克,用以治疗心律失常以及抑郁状态时,用量可适当加大至20~30克。气虚血热者不宜服用甘松。(王庆国 北京中医药大学)
——诗词中的芥及其食用药用价值
摘自2022-12-16中国中医药报
黄新生 河南省武陟县卫生健康委员会
秋来霜露满东园,芦菔生儿芥有孙。我与何曾同一饱,不知何苦食鸡豚。
这首《撷菜》是苏轼的作品,描写吃上自己种植的萝卜芥菜,感觉比肉食更加鲜美,表现出其恬淡旷达之情。芥菜虽是大众蔬菜,其嫩茎和叶(芥菜)、干燥成熟种子(芥子)等均有一定的食用、药用价值。
诗中芥菜见药性
芥菜又名芥、大芥、雪里蕻、皱叶芥、黄芥等,为十字花科芸薹属植物,自古就是常见的蔬菜,《礼记•内则》有“脍,春用葱,秋用芥”的记载。芥菜的名称来源于其食疗功效。王安石认为芥菜因能发汗散气而得名,《本草纲目》引王安石《字说》云:“芥者,界也。发汗散气,界我者也。”清代王如鉴《芥》:“芥菜辛温散气多,最能通肺胃调和。豁痰利膈除寒嗽,只恐真元受折磨。”元代王祯认为芥菜因气味辛烈、有刚介之象而得名,《本草纲目》引王祯《农书》云:“其气味辛烈,菜中之介然者,食之有刚介之象,故字从介。”宋代刘子翚《园蔬十咏•芥》:“叶实抱芳辛,气烈消烦滞。登俎效微劳,乍食惊频嚏。”还有民间传说春秋时介子推不受晋文公封赏,隐居绵山,以野菜为食,百姓将这种野菜称为芥菜。从《礼记》看,西周时已有芥菜之名,这则传说反映出民间因喜爱芥菜而赋予其忠诚骨鲠之性。陆游《以石芥送刘韶美礼部刘比酿酒劲甚因以为戏》:“古人重改阳城驿,吾辈欣闻石芥名。风味可人终骨鲠,尊前真见鲁诸生。”
芥菜种类繁多,我国现在广泛栽培的有7个变种,如雪里蕻、榨菜、油芥菜、大叶芥菜等。《本草纲目》中记载的芥菜有青芥、大芥、马芥、紫芥、石芥等。描写这些芥菜的诗词也很多,如白居易《招韬光禅师》:“青芥除黄叶,红姜带紫芽。命师相伴食,斋罢一瓯茶。”宋代刘克庄《肃翁饷石门芥菜》:“食指清晨动,馋涎异味来。高情分石芥,辣性似徂徕。”明代吴宽《紫芥》:“紫花布满地,叶嫩亦堪尝。气味既不辛,却与芥同行。”因为芥菜常见易得,古人用拾芥比喻取之极易,如黄庭坚《胡朝请见和复次韵》:“箨龙不称冤,易致等拾芥。”
“茎叶为苗食可供,性偏刚介岂凡庸。除将阴气心无痛,豁却寒痰膈尽松。气散泄精昏眼目,味辛动火发疮痈。损伤麻痹调涂好,酒醋生姜伴欲浓。”(清代赵瑾叔《本草诗•芥菜》)芥菜味辛,性温,归肺、肝、肾、胃经,具有利肺豁痰、消肿散结的功效,用于寒饮咳嗽、痰滞气逆、胸膈满闷、石淋、牙龈肿烂、乳痈、痔肿、冻疮等的治疗。芥菜是常见的化痰食物,煎汤内服,可治疗寒饮内盛,咳嗽痰滞,或慢性咽炎,声音嘶哑,或膀胱结石,小便不通;煎汤外洗,可治疗漆疮。
芥菜辛温,疮疡、目疾、痔疮、便血及阴虚火旺之人忌食,《本草纲目》载:“久食则积温成热,辛散太甚,耗人真元,肝木受病,昏人眼目,发人痔疮。”
芥子虽小豁寒痰
传统将白芥的干燥成熟种子称为白芥子,芥的干燥成熟种子称为黄芥子,因二者药性相似,在《中国药典》和《中药学》本科教材中,统称芥子。但白芥和芥菜并非同属植物,白芥子和黄芥子药性也有细微差异,故《本草纲目》《中华本草》《中药大辞典》等将二者分开论述。
芥子又名芥菜子、青菜子、黄芥子,为芥菜及油芥菜的种子,直径仅有1~2毫米,极为微小,古人常用其形容细小的事物。《庄子•逍遥游》曰:“覆杯水于坳堂之上,则芥为之舟。”后世常用芥舟形容小船,如宋代王舫《次韵答陈石泉》:“幽趣兰为佩,浮生芥作舟。”佛教传入我国后,亦用芥子须弥讲述小中也有大的道理,成为著名典故,如宋代薛季宣《读东坡和靖节诗》:“以我思惟心,充彼刚大气。芥子纳须弥,谁信略相似。”用芥子研末而得的芥末是重要的辣味调料,古诗中也多有吟咏,如杨万里《芥齑》:“茈姜馨辣最佳蔬,孙芥芳辛不让渠。蟹眼嫩汤微熟了,鹅儿新酒未醒初。”
“芥子功劳与菜同,温中经络尽散通。恶邪疰气堪消散,更豁痰涎逐冷风。”(清代王如鉴《本草约编•芥子》)芥子是常用的温化寒痰类中药,味辛,性热,有小毒,归肺、胃经,具有温中散寒、豁痰利窍、通络消肿的功效,用于风寒呕吐、心腹冷痛、咳喘痰多、口噤、耳聋、喉痹、风湿痹痛、肢体麻木、妇人经闭、痈肿、瘰疬的治疗。《本草纲目》载:“芥子,功与菜同。其味辛,其气散,故能利九窍、通经络,治口噤、耳聋、鼻衄之证,消瘀血、痈肿、痛痹之邪。其性热而温中,故又能利气豁痰,治嗽止吐,主心腹诸痛。”
“实际正如此,切忌错商量。须弥芥子话,今夕当举扬。”(宋代陆游《周元吉蟠室诗》)芥子辛温力雄,性善走散,能温肺寒,利气机,豁痰涎,逐水饮,配伍苏子、莱菔子,可治疗寒痰壅肺,气逆咳喘,痰多清稀,胸闷;配伍甘遂、大戟等,可治疗痰饮停滞胸膈成胸胁积水,咳喘胸满胁痛;配伍细辛、甘遂、麝香等研末,于夏令外敷肺俞等穴,可治疗冷哮日久。
“时事乃大谬,宁复守此怀。区区芥子中,岂有两须弥。”(宋代苏辙《和子瞻和陶渊明杂诗十一首•其一》)芥子温通经络,又能消肿散结止痛,配伍马钱子、没药、肉桂等,可治疗痰湿阻滞经络之肢体麻木或关节肿痛;配伍鹿角胶、肉桂、熟地等,可治疗痰湿流注、阴疽肿毒。
生芥子辛散力强,善于通络止痛,多用于胸闷胁痛、关节疼痛、痈肿疮毒。芥子炒后可缓和辛散走窜之性,避免耗气伤阴,并善于顺气豁痰,多用于痰多咳嗽。芥子辛温走散,耗气伤阴,久咳肺虚及阴虚火旺者忌用;消化道溃疡、出血者及皮肤过敏者忌用。用量不宜过大,以免引起腹泻。不宜久煎。《得配本草》载:“阴虚火盛,气虚久嗽者忌用。”
芥中佳品白芥子
“白芥菜辛散冷气,子利胸膈止翻胃,痰生膜外面皮黄,肿毒诸痈胆调敷。”(明代李梴《医学入门•白芥菜》)白芥为十字花科白芥属植物,因其来自胡戎而盛于蜀,又名胡芥、蜀芥。白芥原产欧洲,形似芥菜,而茎上散生白色硬毛,李时珍说:“此菜虽是芥类,迥然别种也,然入药胜于芥子。”古人认为,芥禀火金之气以生,而白芥又得金气之胜,故味辛气温无毒。辛温入肺而发散,故有温中除冷、发汗辟邪、豁痰利气之功。白芥以嫩茎叶入药,味辛,性温,归肺、胃经,具有温中散寒、利气化痰的功效,用于脘腹冷痛、咳嗽痰喘的治疗。白芥性温,热证患者慎用。
“蜀芥由来子不同,豁痰利气最多功。涎流可向皮膜散,支满能从胸膈通。卒中飞尸诚易辟,初生脓毒岂难攻。狂风大雪须防护,性脆须知莳必工。”(清代赵瑾叔《本草诗•白芥子》)白芥子是白芥的种子,呈球形,直径1.5~2.5毫米,表面灰白色至淡黄色,粉碎湿润后,有特殊的辛烈臭气。白芥子味辛,性温,归肺、肝、脾、胃、心包经,具有化痰逐饮、散结消肿的功效,用于咳喘痰多、胸满胁痛、肢体麻木、关节肿痛、湿痰流注、阴疽肿毒的治疗。
“白芥子辛,专化胁痰,疟蒸痞块,服之能安。”(明代龚廷贤《药性歌括四百味•白芥子》)与芥子相比,白芥子辛烈更甚,祛痰行散之性更强,治病尤良。《本草纲目》引朱丹溪言:“痰在胁下及皮里膜外,非白芥子莫能达。”《本草求真》载其:“痰在胁下皮里膜外,得此辛温以为搜剔,则内外宣通,而无阻隔窠囊留滞之患矣……法当用温用散者,无不藉此以为宣通。”
白芥子辛温更甚,肺虚久咳及阴虚火旺者禁用;内服过量可引起腹泻、呕吐。白芥子油对皮肤黏膜有刺激作用,能引起充血、灼痛和发泡。
摘自2023-5-11中国中医药报
楚林 湖北省襄阳市襄州区张湾卫生院
芥子即辣菜籽,为十字花科芸薹属植物芥菜及油芥菜的种子。其直径以毫米计算,因微小而扬名。旧时读书人常自谦为“三尺微命,一芥书生”,普通老百姓自嘲为“一芥草民”,小户人家即是“芥豆大小人家”,船只太小即 为“一芥小舟”……芥,不过就是茫茫浮世的一粒尘埃,是一切轻微纤细、渺小卑微的代名词。生如芥子有须弥,心似微尘藏大千。做“芥子”做得最出色的当属清代的李渔。年逾花甲的李渔,执意倾其所有在南京打造了一座芥子园。
但是,要种一粒小小的芥子并不容易。一般的植物都是春种秋收,可芥子不同,它秋末播种,次年暑后采收,中途最惧狂风暴雪。芥纳秋之辛、夏之温,孕于冬、养于春,发芽、抽条、扬花、结荚、挂果,不慌不忙度过四季。芥子开花时和油菜花一样,漫天漫地的金黄色,在蓝天白云下非常漂亮。
刚收回的鲜芥子,最适合研碎调芥末。刚调好的新鲜芥末是嫩黄色的,很好看。我第一次吃芥末,就是经不起这嫩黄色的诱惑,配凉菜轻轻地蘸了一点儿,没想到那么辛、那么辣,简直是冲劲十足,瞬间就让我涕泪横流。也正是从那时起,我开始变得喜欢吃芥末,隔一段日子不吃就会无比想念,想念那种“辣通经脉”后的通体舒畅。
芥子还是一味中药,《本草纲目》记载:“(芥子)温中散寒,豁痰利窍。治胃寒吐食,肺寒咳嗽,风冷气痛,口噤唇紧,消散痈肿、瘀血。”芥子一般炒制后入药,炒后药性缓和,温肺豁痰利气之功更强。芥子还可外敷,《福建药物志》记载,芥子洗净捣细,加开水调成糊状,敷患侧面部,可治疗面神经麻痹。
芥子小而不弱,渺而不卑,一直在以它的微小倾情奉献。“须弥藏芥子,芥子纳须弥”,一粒小小的芥子中也藏有天地玄机。
鸡鸣散具有行气降浊,宣化寒湿之功效,主治脚气病。症见人感风湿,流注脚足,痛不可忍,用索悬吊,叫声不绝,筋脉肿大。所谓“鸡鸣”,是指服药时间。五更鸡鸣乃阳升之时,取阳升阴降之意。方药组成:槟榔7枚,陈皮、木瓜各1两,吴茱萸2钱,桔梗半两,生姜(和皮)半两,紫苏茎叶3钱。原方用法:上为粗末,分作八服。隔宿用水三大碗,慢火煎,留一碗半,去滓;用水二碗,煎滓取一小碗,两次以煎相和,安顿床头,次日五更分二三服,只是冷服,冬月、略温亦得,服了用饼饵压下。如服不尽,留次日渐渐吃亦可。服此药至天明,大便当下一碗许黑粪水,即是肾家感寒湿毒气下来也。至早饭前后,痛住肿消。
对脚气病的定义,晋代葛洪《肘后备急方》首先发现脚气病,又称脚弱。认为是外感湿邪风毒,或饮食厚味所伤,积湿生热,流注腿脚而致病。其证先见腿脚麻木、酸痛、软弱无力,或挛急,或肿胀,或萎枯,或发热,进而入腹攻心,出现小腹不仁、呕吐不食、心悸、胸闷、气喘、神志恍惚、语言错乱等。鸡鸣散是治湿脚气的一首要方,湿脚气以两腿肿大重着、软弱麻木而无力为辨证要点,也是施治的依据。鸡鸣散的来源有两种说法,一说出自明代医家王肯堂《证治准绳》,一说出自《类编朱氏集验医方》。常用于湿性脚气初起,足腿肿重疼痛,步行困难,脚气疼痛,风湿流注,足崴筋脉浮肿等。但临床观察发现,只要下肢肿胀沉重不适,均可有用鸡鸣散辨证治疗。
第三批全国老中医专家学术经验继承工作指导老师、山东省名中医、山东省临沂市中医院刘启廷教授在临床中善用鸡鸣散治疗下肢浮肿症。笔者学习刘老经验,验之临床,效若桴鼓,今举例示之。
王某,女,74岁。2017年11月17日初诊:双下肢浮肿1月余,按之没指,下午加重,晨起稍轻,并感下肢沉重,有时腿痛不适,软弱无力。食欲可,大小便正常,睡眠可,舌暗红苔薄黄,脉弦细。患者有脑血栓、高血压病史,常服阿斯匹林肠溶片、硝本地平等药治疗。
处方:苏叶15克,吴茱萸12克,桔梗15克,陈皮15克,槟榔15克,干姜12克,茯苓20克,桂枝15克,泽泻15克,猪苓12克,白术15克,牛膝15克,木瓜15克,竹叶12克。5剂。水煎服。
近日,患者来诊他病。自述上次服药后第二天两腿肿胀即开始消退,5剂药后状如常人,至今未再复发。
按:本方有开上、导下、疏中之效。规定服药时间,主要是取其空腹药方易于发挥,可使寒湿之邪随阳气升发而散。但现在用法已不那么讲究,刘启廷用此方时,也不再强调鸡鸣冷服,同样取得满意疗效。所谓“继承不泥古,发扬不离宗”,乃中医发展之正道。当然,对本例患者,为防万无一失,提高疗效,更加五苓散之类佐之,以期药到病除,用药后果然随愿。(戴美友 山东省临沂市国医堂)
唐宋诗文里的“脚气病”
摘自2023-5-26中国中医药报
原所贤 辽宁省大连市中医医院
唐代文学家韩愈的《祭十二郎文》是怀念自己侄儿韩老成的一篇祭文,表达了对患软脚病而猝死的侄儿的痛惜之情:“汝去年书云:‘比得软脚病,往往而剧。’吾曰:‘是疾也,江南之人,常常有之。’未始以为忧也。呜呼!其竟以此而殒其生乎?抑别有疾而至斯乎?”韩老成所患的“软脚病”即“脚气病”。
“脚气”之病名,最早见于东晋葛洪《肘后备急方•卷三•治风毒脚弱痹满上气方第二十一》:“脚气之病,先起岭南,稍来江东,得之无渐,或微觉疼痹,或两胫小满,或行起忽弱,或小腹不仁,或时冷时热,皆其候也,不即治,转上入腹,便发气,则杀人。”据研究,此病自晋代永嘉南渡之后,最先在岭南地区出现,并逐渐向江东传播,之后历经六朝隋唐向全国蔓延。古代医家将脚气病分为干性脚气和湿性脚气,干性脚气有脘痞纳呆、手足麻木、脏腑虚衰、下肢痿痹和全身水肿等症状,湿性脚气可见心悸胸闷、心痹气短等症状,甚至猝然心胸大痛而致死亡,这就是古人所说的急危重症——“脚气冲心”。
种药食饵传验方
学者认为,脚气病的病因之一,与过食精米致营养失衡有关。韩老成33岁即死于湿性脚气病,而韩愈的老友柳宗元47岁病逝于贬谪地柳州,可能也与湿性脚气的卒发冲心有关。
唐代柳宗元被贬永州和柳州期间,因积郁成疾,患有痞胀病、脚气病、疔疮病等多种疾病。元和四年(809年),他在《寄许京兆孟容书》中说,“百病所集,痞结伏积,不食自饱。或时寒热,水火互至,内消肌骨,非独瘴疠也。”在《与李翰林建书》中,叙述自己“行则膝颤,坐则髀痹”。在元和八年的《答韦中立论师道书》中说,自己“居南中九年,增脚气病,渐不喜闹”。《普济本事方》记载,柳柳州纂《救死三方》云:“元和十二年二月,得香港脚,夜半痞,肋有块大如石,且死,咽塞不知人三日,家人号哭。荥阳郑洵美传杉木汤,服半食顷,大下三次,气通块散。”这里所说的香港脚就是指的脚气病。三天不省人事的柳宗元,服用荥阳郡医家郑洵美传授的杉木汤后,才苏醒过来。
在《种仙灵毗》一诗中,柳宗元写道:“穷陋阙自养,疠气剧嚣烦”,说自己平时虽然注重养生,但还是受到脚气病的烦扰。“杖藜下庭际,曳踵不及门”,拄杖在院子里行走,拖着脚后跟迈不过门槛。公署里的小吏告诉他,仙灵毗是治疗脚气病的灵药,“服之不盈旬,蹩躠皆腾鶱”,服用不到十天,跛行就减轻了,可以抬起腿行走。高兴之余,柳宗元让小吏挖回仙灵毗的根,种在院子里。“蔚蔚遂充庭,英翘忽已繁”,庭园里的仙灵毗生长茂盛,开花结果了。“晨起自采曝,杵臼通夜喧”,采摘仙灵毗的茎叶曝晒杵臼,炮制祛病的良药。柳宗元祈望仙灵毗能治好自己的脚气病,“神哉辅吾足,幸及儿女奔”。
柳宗元种植的仙灵毗即淫羊藿,又称仙灵脾、弃杖草,功能补肾壮阳、祛风除湿,可用于风湿痹痛、筋骨挛急、腰膝无力等症。针对他患脚气病导致的下肢痿痹,行则膝颤,坐则髀痹等症状疗效明显。除种植淫羊藿外,柳宗元还有一首《种朮》的诗,写自己“守闲事服饵,采朮东山阿”。朮即中药白术,有益气健脾、燥湿利水的功效,多用于痞满食少、痰饮水肿等症,有补气除湿的功效。从杉木汤到仙灵毗、白术,这位文学大家留下了与脚气病斗争的精彩故事。
针刺误药留医案
南宋进士罗大经的《鹤林玉露》载,朱熹患有脚气病,行走不便,几年来靠拄杖而行。一位善针术的道士为他针刺后,效果明显,竟然可以扔掉拐杖行走了。公大喜,厚谢之,且赠以诗云:“几载相扶藉瘦筇,一针还觉有奇功。出门放杖儿童笑,不是从前勃窣翁。”连儿童都稀奇地笑着说,他不是从前那位弯腰跛行的老翁了。可是过了几天,朱熹脚气病复发,比未针刺前还要严重。朱熹急着寻找那个道人,对家人说,我不是要怪罪他,只是想要回我的赠诗,担心道士用其为噱头,耽误他人的疾病:“某非欲罪之,但欲追索其诗,恐其持此诗误他人尔。”实际上那位道士并不是骗子,针灸虽可以缓解脚气病的跛行症状,但不可能一次治愈,朱熹只针刺了一次,脚气病无法彻底得以根治。
后来,清代医家陆以恬在《冷庐医话》中记载,朱熹的脚气病加重后,请来医家张修之诊治。张修之诊察后,说须用攻下之法“去其壅滞,方得脉气流通”。朱熹初服他开的中药黄芪、罂粟壳后,自觉症状减轻。张修之遂又用巴豆、三棱、莪术等泻下通利之剂。朱熹服药后,“气快足轻”,一时腹满胀之症皆去。但随即出现了腑气不通、大便秘结的症状,张修之又嘱用“温白丸”去积滞。温白丸是宋代《圣济总录》中所载的方子,治疗宿食不消、痰饮留滞、腹痛呕逆,由半夏、白术、丁香、姜汁等配伍而成。朱熹服温白丸后,大便虽得以通,却泄泻不止。张修之于是赶紧“黄芽、岁丹作大剂投之,皆不效,遂大故”,在张修之的误治之下,朱熹终因多药不治,于古稀之年猝然而逝。古人治疗脚气病,辨证分型后可分别采用加味知柏散(干脚气),鸡鸣散(湿脚气),木瓜牛膝丸(寒湿脚气),犀角散(脚气冲心)等加减治疗。可是纵览《冷庐医话》中朱熹的病案中所列方药,初服黄芪、罂粟壳,继投以三棱、莪术,又嘱服用温白丸。张修之屡用攻伐之剂和破积之药,只顾及患脚气后出现的胸膈胀满、下肢肿痛的实证,却忽视年高之人气虚阳弱的体质特点,致使朱熹腹泻不止,阴脱阳绝而丧生。陆以湉就此脚气案误药评论道:“观此知高年人治病,慎不可用攻药也。”
病脚气甚惊人
宋代的脚气病仍出现在不同的社会阶层,除了饮食原因外,饥荒、酗酒、饵食丹药、泄泻等都会导致脚气病的发作。北宋医家董汲将脚气病诊治法撰成《脚气治法总要》二卷,前卷多载治急症方,后卷对脚气病并包括下肢关节一类疾患的病因及治法叙述颇详。明代医家张景岳在《景岳全书》中指出,脚气病的外因为“清湿袭虚,则病始于下,致为腿足之病”;其内因以肥甘过度,酒醴无节或多食乳酪湿热等物,“致令热壅下焦,走注足胫,而日渐肿痛,或上连手节者”。
北宋书法家、文学家蔡襄在《脚气帖》的信札中曰:“仆自四月以来,辄得脚气发肿,入秋乃减,所以不辞北行,然于湖山佳致未忘耳。”北宋另一位书法家、文学家黄庭坚也患了脚气病,他给苏轼写信说:“老儿病脚气,初甚惊人,会得善医诊视,今十去九也。”黄庭坚晚年被贬至戎州(今四川宜宾),脚气病又复发了,最后因淋雨猝死于新的贬谪地宜州,脚气病应是其主要死因之一。
摘自2024-1-10中国中医药报
邓力 四川省成都市中草药研究所
防己,《本草纲目》载“东垣李杲云:防己如险健之人,幸灾乐祸,能首为乱阶;若善用之,亦可御敌。其名或取此义。解离,因其纹解也”。虽《中国药典》(2020版)仅收载一种“防己”,而实际临床处方和市场流通中的“防己”却不止一种,除“防己”外,常见的还有“汉防己”“木防己”“广防己”“粉防己”等。虽名字有多种,现代实际入药常见的防己一般认为是汉防己、木防己两味。汉防己便是药典收载品种“防己”,也称“粉防己”,木防己则通常认为是“广防己”,目前“广防己”已被药典除名。二者皆有祛风、利水之效。以下细说二者。
今之汉防己、防己、粉防己乃一物。《中国药典》(2020年版)所收载的防己来源于防己科多年生藤本粉防己的根,现代习称“汉防己”。明代《本草品汇精要》谓防己以根大而有粉者为好,突出了优质防己的“粉”性,应为粉防己名称的由来。防己辛能宣散,苦寒降泄又燥湿,善走下行,尤以泄下焦膀胱湿热见长,又有较好的清热作用,有祛风止痛、利水消肿的功效,临床常用于风湿痹痛、水肿脚气、小便不利、湿疹疮毒等症。如《温病条辨》宣痹汤,常配以薏苡仁、滑石、蚕沙、栀子等,治风湿热痹、关节红肿热痛。又如《金匮要略》防己黄芪汤,与黄芪、白术配伍,治卫气不固、风邪外袭之风水,脉浮身重、汗出恶风者。又可与金银花、地肤子同用,治湿热所致疥癣疮肿。值得注意的是,防己苦寒,易伤胃气,因此脾胃虚弱、阴虚无湿热者慎用。现代药理表明,防己具有抗炎、抗肿瘤、抗心律失常、抗心肌缺血等药理活性。
古今防己来源有不同
现今药典将防己科植物粉防己作为药用防己的唯一来源。而古之防己来源多种,其中马兜铃科木质缠绕藤本汉中防己(又名异叶马兜铃)便是其主要来源之一。防己,始载于《神农本草经》,曰“一名解离,生川谷”。《名医别录》记载防己“文如车辐解者良。生汉中”,《吴普本草》也载“内黑文如车辐解”。《新修本草》言“防己本出汉中者作车辐解,黄实而香”。《本草图经》也说“防己生汉中川谷,今黔中亦有之。但汉中出者破之,文作车辐解,黄实而香,茎梗甚嫩,苗叶小类牵牛”。可见古本草中的防己有以下特征:别名“解离”,形色味“黄实而香”,产地“生汉中”,“文如车辐解”等。因马兜铃科植物最主要的特征是髓射线明显,维管束相互分离,成“车辐”状。汉中防己药材断面黄白色,质坚硬,不易折断,粉性,木部可见放射状车辐纹。可见古代本草中的防己多源自马兜铃科植物汉中防己,而非防己科植物。
古今存异汉防己
《本经崇原》卷中言说“《本经》名解离,以生汉中者为佳,故名汉防己”,与古代防己特征一致,可见古之汉防己也作防己正品佳品使用,不过应指汉中防己,而非现今来源于粉防己根的汉防己。古今“汉防己”虽皆为防己正品,来源却已然不同。
药典除名广防己
广防己来源于马兜铃科多年生攀援藤本广防己的根,广东《阳春县志》中称其为“木防己”,现今也多称其为“木防己”。广防己有祛风止痛、清热利水的功效,但由于广防己含有马兜铃酸,具有肾毒性,为保证用药安全,国家已于2004年发布文件,停用“广防己”药用标准,以“粉防己”代之。是以2005年及之后的《中国药典》已不收载广防己。
防己科木防己
除广防己为常称的木防己外,尚有防己科木质藤本木防己(又名:青藤香)的根作“木防己”入药(《安徽省中药材标准(2022年版)》),其粉性差,质硬,不易折断,有祛风除湿、舒经活络、解毒消肿的功效。小野兰山《本草纲目启蒙》所载木防己所言应是本品。其含木防己碱、异木防己碱、木兰花碱等化学成分,现代药理研究表明其有镇痛、解热、抗炎、肌肉松弛、降压等作用。
古代本草木防己
陶弘景《本草经集注》言:“今出宜都、建平。大而青白色、虚软者好,黯黑冰强者不佳。服食亦须之。”《本草拾遗》载:“如陶所注,即是木防己,用体小同,按木汉二防己,即是根苗为名。”《新修本草》又言“其青白虚软者名木防己,都不任用”。《图经本草》说:“它处者青白,虚软,又有腥气,皮皱,上有丁足子,名木防己,虽今不入药,而古方亦通用之。”从历代本草记载来看,古代木防己多有“青白”“虚软”等特征。不过是否入药,诸本草所载却是不尽相同。但不可否认的是,古今木防己有差异,因此在应用时应倍加注意。
别有趣味的唐代文人种药诗
摘自2024-1-26中国中医药报
王续琨 大连理工大学公共管理学院
《杜甫采药图》(清代王树榖绘)。
唐代是中国古典诗歌创造的顶峰时期,诗词作品题材多样、内容丰富,多视角、多场景地对社会生活做了艺术描摹。笔者统计,唐代的涉“药”诗有1500余首,知名诗人孟浩然、李白、杜甫、白居易、柳宗元等均有该类作品。在涉“药”诗中,包含许多以“种药”“药圃”“药园”等词汇入诗的种药类诗词。这些诗词作品,理应视为中国药材种植史的特殊史料。
杜甫:种药多自用
素享“诗圣”美誉的唐代诗人杜甫(712—770年),为后世留下1000多首现实主义诗歌作品。他的40多首包含“药”字的诗作中,不乏与种药相关的篇什。
唐肃宗乾元二年(759年)夏季,杜甫辞去华州(今陕西省渭南市华州区境内及周边地区)司功参军之职,携家眷一路奔波来到陇右道秦州(今甘肃省天水市),想在此地找个隐居之所。由于命运坎坷、体弱多病,杜甫经常需要服药。在《秦州杂诗二十首》其十六、其二十中,杜甫写到“采药”“晒药”之事:“采药吾将老,儿童未遣闻。”“晒药能无妇,应门幸有儿。”在游览秦州太平寺时,杜甫对神奇的泉眼情有独钟,想象着盖好房舍之后,将泉水引入自家宅下、浇灌药圃的未来生活场景:“何当宅下流,余润通药圃。三春湿黄精,一食生毛羽。”(《太平寺泉眼》)
在秦州因为没有经济来源和亲友帮助,杜甫一家不得不在几个月后离开此地,于乾元二年岁末来到蜀地成都。次年春季,他依靠友人的资助,在成都西郊浣花溪畔建成称为“草堂”的几间茅屋,在茅屋旁边开垦出一片药圃。“楠树色冥冥,江边一盖青。近根开药圃,接叶制茅亭。”(《高楠》)药圃旁边,还种些瓜果菜蔬,“自锄稀菜甲,小摘为情亲”(《有客》)。客人来访时,采摘菜蔬招待他们,同时还可以请他们观赏药圃中的花草:“幽栖地僻经过少,老病人扶再拜难……不嫌野外无供给,乘兴还来看药栏。”(《宾至》)在裴冕、严武等政界友人的关照下,杜甫在成都度过了两年多相对安定的田园生活。“雨中百草秋烂死,阶下决明颜色鲜。”(《秋雨叹三首》)草堂药圃中,栽种了决明子、甘菊、黄精等常用的药食两用药材。
唐代宗宝应元年(762年)夏季,一直给予杜甫多方照顾的成都府尹、剑南节度使严武奉调回京,杜甫一家为躲避蜀地兵乱而离开成都寓居梓州(今四川省三台县)。在梓州的一年半中,杜甫尽管再受远游颠沛之苦,加之年老多病,却依然不忘在居所周边种些常用的药材:“种药扶衰病,吟诗解叹嗟。”(《远游》)
唐代宗广德二年(764年)春季,严武再度入蜀担任成都府尹和剑南节度使,邀请杜甫来节度使署任职。此时,杜甫正准备由阆州(今四川省阆中市)顺江而下离开蜀地,接到严武的书信后,他决定返回成都草堂。杜甫在归途中创作了《将赴成都草堂途中有作,先寄严郑公五首》,其四有云:“常苦沙崩损药栏,也从江槛落风湍。新松恨不高千尺,恶竹应须斩万竿。”杜甫离开草堂后常常担心沙岸崩塌,损坏药圃围栏,现在恐怕连同江槛一起落到湍急的水流中去了。他盘算着回到草堂后,如何让新栽的松树快速地长成千尺高树,下决心将到处乱生侵蔓的恶竹统统砍掉。杜甫的心中有着挥之不去的“种药情结”“药圃情结”。他种药为的是治疗自己的“衰病”之体,同时通过种药想到“衰病”的社稷,在动荡的生活际遇中静候每个令人欣喜的消息:“似闻胡骑走,失喜问京华。”(《远游》)
柳宗元:种药解心忧
唐代文学家、古文运动领军人物柳宗元(773—819年),21岁进士及第,32岁时在礼部员外郎任上因永贞革新失败,被贬为永州司马。永州(今湖南省永州市)地处湿热的亚热带地区,瘴疠之气较重。柳宗元自唐德宗贞元二十一年(805年)年底抵达永州,在此居住了9年多,他因水土不服而经常患病,“炎昏多疾,气力日劣”(《与裴埙书》),“痞结伏积,不食自饱”(《寄许京兆孟容书》)。在永州的最初几年,柳宗元在临时居所龙兴寺周边栽竹、种花,通过放松性体力劳动缓解“重膇”(足肿)等病患带来的痛苦,同时也美化了生活环境。
唐宪宗元和五年(810年),柳宗元在永州西郊潇水西岸购地修筑了愚溪家园,在其庭院里植树、种药、种菜。他借助已有的医药知识,依据自身治病保健的需要,选择药材栽培品种。读柳宗元种药诗可知,他在药圃中栽种了多种植物药。其中《种术》《种仙灵毗》《种白蘘荷》三首五言古风种药诗,分别述写种植术(白术、苍术)、仙灵毗(淫羊藿)、白蘘荷(阳藿、覆苴)3种草药的过程和感受。这些药材有健脾益气、燥湿除痹、祛风止痛、补肾壮阳等功效,对于身体孱弱、未老先衰的柳宗元来说属于对症之药。一些研究者认为,柳宗元种药有治病的初衷,但更为明显的是,他期冀着在栽种药草、与人交往中调适情绪,从而在一定程度上消解仕途坎坷、处境艰难所带来的心忧。
柳宗元的种药诗,写到诗人登山采挖药苗的艰辛:“东山幽且阻,疲苶烦经过”(《种术》),“崎岖乃有得,托以全余身”(《种白蘘荷》);写到诗人栽药、收药、晒药、杵药劳作中的心情:“违尔涧底石,彻我庭中莎”(《种术》),“晨起自采曝,杵臼通夜喧”(《种仙灵毗》);同时还写到诗人与当地人士友好交往、获得善意帮助的愉悦神态:“门有野田吏,慰我飘零魂”(《种仙灵毗》)。“晨步佳色媚,夜眠幽气多。离忧苟可怡,孰能知其他。”(《种术》)在心情沉闷的贬居岁月里,种药是一件乐事,种药劳动及其所营造的自然环境和人际交往氛围,冲淡了柳宗元心中的烦忧和凄苦。
——《中国南药资源研究与应用图鉴》评介
摘自2024-1-4中国中医药报
梅全喜 广州中医药大学
近日朋友送来《中国南药资源研究与应用图鉴》一书,读后我内心激动不已,这种感觉和当初打开《本草纲目》时的感觉一样。为南药立传,为守正创新高歌,我们南药人任重道远,一直在路上。
足迹遍南国
该书的第一主编是中山大学教授杨得坡,在我印象中他风度翩翩,严谨求真,一丝不苟,热情浪漫,和我一样,既爱李时珍,也爱苏东坡。他早年留法,学成归来,药通古今,志于中药。研究中药资源是他的工作更是他的情怀,他发现新种植物6个,发表学术论文600余篇、著作10部,深耕南药领域25年,培养学子百余人……
《中国南药资源研究与应用图鉴》有上中下三卷,沉甸甸的,装满了春夏秋冬里的4211种动植物。二十余载,杨得坡先生上高山,下深渊,攀峭壁,入险滩,足迹遍布长江以南,横跨寒带、温带、热带亚热带等区域,包括粤、港、澳、滇、桂、川、湘、赣、闽、琼等地区,重走徐霞客之路,寻觅南药彩云间。打开一册,素雅、高贵的古典设计理念,映入眼帘的是本草画,清秀灵动,充满药香。
总论考证和论述了南药的基础理论,包括南药的分界、道地性的成因以及一方水土一方南药的源流。南药理论逐渐变得明晰,一草一木一虫一石,皆为南药的主角。各论分植物药、动物药以及矿物药,精彩纷呈。如通过中文名、拉丁名、分类地位、药材名、药用部位、生境、采收与加工、药材性状、性味归经、功效主治、化学成分、道地产区、用法用量和本草溯源等14个模块,集中最新研究成果展现重点药材;通过中文名、拉丁名、分类地位、药材名、药用部位、功效主治、化学成分等7个方面的最新研究成果展现一般药材,并且每种药物均配有多幅高清照片,不由得让人身临其境。卷中不仅囊括了植物药、动物药、矿物药,而且创新设置了海洋药、进口南药等内容,在内容上凸显南药特色和蓝色本草的理念,且包括了2020版《中国药典》中南药的全部种类。
肖培根院士亲笔题写书名,陈新滋院士古文做序,读之令人动容。该书不仅体现了权威性、系统性、先进性和实用性,同时兼顾了科普性、艺术性和美感。
过去有业内人士常说,岭南本草著作没有大部头,杨得坡先生的这部本草专著终于可以改变人们对岭南本草的看法了。
我读这套书最大的感受就是中药就在身边,早已融入了我们的生活。有人觉得中药是隐士,隐于山水间,其实不然。书中的广陈皮就是南药靓丽的名片之一。一张橘子皮,平淡无奇,杨得坡先生和团队成员一研究就是十多年。他参与制定了2020年版《中国药典》广陈皮标准,以及广陈皮的国际标准,把研究做到了顶天立地,把论文写在了祖国的大地上,以科学研究赋能产业发展。
助力南药“走出去”
中医药走向世界是大势所趋,这本专著应运而生。书中囊括的进口南药,见证了我国与世界的贸易、文化、医药交流。
书中的砂仁,古为舶来品,产于波斯湾、地中海一带,引入我国后,栽培历史悠久,千年有余。我国的砂仁以广东阳春的阳春砂为上品。物换星移,我国进口南药引种驯化取得了瞩目成就,如今的阳春砂已成为南药的热点药材,目前广泛受到东南亚国家的青睐。这都离不开杨得坡先生带领的南药团队攻克了多项阳春砂生产应用中的瓶颈技术,研发了阳春砂产业化的“葵花宝典”,如调土壤、育良种、优品质、控病虫、生态化、做道地等,掌握核心技术,药材好药才好;沟通从心开始,他们编撰了多语种(汉语、老挝语、缅语、泰语、越南语)版本的实用系列丛书,如阳春砂优质栽培技术等,主动融入和服务于国际科技合作,目前早已成为中国技术输出至东南亚国家(老挝、越南、泰国等),用于发展重要南药品种。
目前,《中国南药资源研究与应用图鉴》这本大部头的书已启动英文版、法文版、德文版的编写,其中,英文版已和澳大利亚西悉尼大学达成了永续合作计划。这本书在我国乃至世界药学界都将留下灿烂的脚印。我相信,这本书将像信鸽一样,传播博大精深的中医药,给人类健康事业带来新的福音。
标签: 健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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