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中医思维既要传统又要开放
转眼在书院学习已满一年,与王琦院士在一起的日子里,我对中医的认知也在不断成长和提升。
中医发展在于中医思维之发展,在于中医经典之传承。王琦院士指出,中医思维不仅是传统的,更应该是开放的。
为了扩展学生的思维方式,书院请来几位西医大家为大家授课。这些课程内容对每个人思想影响之大,可用“震撼”来形容。通过听课,我意识到,在中医的学习和应用中,既要有中医本位思维,又要有跨界思维;既要有传统思维,还要有现代思维;现代中医人,既要有中西医结合思维,还要深入学习西医思维;既要有整体思维,又要有微观思维。
王琦院士曾风趣地说:“中医不但要中医人懂,还要让非中医人懂;中医人要知晓‘神农本草’,也要懂得‘分子本草’。”
中医之明在于整体和宏观,西医之明在于分子和微观。古代中医对于五脏六腑的认识限于当时的自然社会条件,无法从微观继续深入,只能司外揣内,进行整体功能概括,微观辨证就是通过解释内在的病理生理微观指标的变化来确诊疾病,现代中医辨证论治要有整体观念,不能忽视微观辨证。
在“与高徒谈如何学习与整理名家医案”一课中,王琦院士针对学习医案的思路与方法,提到以下四点,首重医家思维,贵在学以致用,学医案乃日积月累慢功夫,学医案要萃众家之长。
王琦院士教导我们,走进经典首先在于对经典病机的理解。临床诊治需把握病机,病机包含了病因、病位、病性、病势四个要素,揭示了疾病的实质。《伤寒论》《金匮要略》都是明述方证,暗寓病机于其中。同一病机,临床可能会有不同的症状表现。而相同的病机,无论症状表现如何,可有相同的治疗方法。
走进经典,在于对经典的灵活应用,更要对经典中的变证有深度理解,深度学习其证型变化的思维,而不是一成不变照搬,学习灵活的中医思维方式才是真正走进经典。
走进经典,在于不能局限于其原意,而要有想象和发挥。例如,“取象比类”就是中医原创思维之一,可用于临床各种症状表现和治疗方案中,常有意想不到的收获与疗效。如藤类植物蔓延纵横,以之比象人体的脉络,故有通络散结之效;蝉声清响,昼鸣夜息,故以蝉蜕治失音及小儿夜啼之证;女贞、侧柏叶四季常青、经冬不凋,故可入肾乌发。
走进经典,不仅要熟悉经文,更要理解经方,还需要有超常的想象和发挥。正如王琦院士所说:“经典所给我们的不仅是难忘的印记,更是思维之泉、智慧之泉,它使我们在研读中不断化生、不断发现、不断确立自己,让我们感到深邃而奇妙,让我们感受它穿越时空的永恒魅力。”
在学习王琦院士“说药开新”课程中有关苍术的内容后,我回想起了自己对平胃散的应用。我曾应用以苍术为君药的平胃散治疗证属湿浊中阻的低血压、胃下垂、内耳眩晕症、萎缩性胃炎等疾病,效果满意,如今对此方又有了新的理解和诠释。平胃散首载于《太平惠民和剂局方》,由苍术、陈皮、厚朴、甘草组成,以苍术为君。全方有燥湿运脾、行气和胃之功效,为燥湿运脾之常用方。对湿浊中阻,脘腹胀满,舌苔厚腻者,尤为合适。平胃散的运用指征,应以“有湿、有滞、有积”为依据,尤当以湿重为前提,临床上必见舌苔厚腻,方可用之。通过学习,我深感王琦院士对于苍术研究之深透。尤其关于苍术治疗鱼鳞病的论述,令人耳目一新。苍术在治疗窠囊和胃下垂方面的论述,更让大家重新认识了苍术的作用。
通过一年来在王琦书院的学习,我最大的收获是对中医思维思路的认知。当代中医思维,应以王琦院士所说的“取象运数,形神一体,气为一元”的整体思维模式为主体,同时还应结合现代的微观辨证方法,做到“主客一体、天人合一、定性与定量结合、逻辑与非逻辑结合”(王琦院士语),才是未来中医思维的发展之道。(周军怀 海南省三亚市中医院)
——评《国医大师邓铁涛学术经验传承研究》
2021年7月,刘小斌等主编的《国医大师邓铁涛学术经验传承研究》由广东科技出版社出版,该书扉页写道:“谨以本书之成纪念全国优秀共产党员、国医大师、我们敬爱的导师邓铁涛教授!”体现了作者对老师的真挚敬意。
该书在扎实的文献收集、理论研究及现代科学研究下,将邓铁涛宏大的学术体系溯本求源、条分缕析。该书的出版在很大程度上标志着邓铁涛学术经验传承研究的新突破,该书的研究模式对于名老中医学术经验研究能起到示范效应,主要体现在以下三方面。
拓宽研究视野
既往对邓铁涛学术经验的研究,研究焦点均集中于邓铁涛一“点”。整理研究国医大师学术经验是传承的源泉,而梳理国医大师传承人对国医大师学术经验的继承,是传承的延续与发扬。因此,研究的焦点需要由“点”拓展至“面”。明确医家之间的学术代际关系是开展传承研究的必要基础。
该书第一章以传统中医学派研究范式为主,借鉴学术谱系研究方法,参考国家相关文件,结合邓铁涛学术团队实际情况,编纂了“岭南中医邓氏学术流派传承谱系”,梳理了以邓铁涛为中心、前后四代学者的代际关系及师承方式。这是首次对邓铁涛学术谱系进行梳理,将邓铁涛学术经验传承研究的视野拓宽至师生群体之间学术演变的研究。
厘清学术脉络
名老中医学术经验的传承研究中,学术谱系的梳理固然重要,但关键是研究名老中医学术经验如何在不同的时代背景下与时俱进、历久弥新的学术演变。任何学说理论都不可能一蹴而就,一个学说从提出到成熟,必然经历长时间乃至数代学者的反复修订、实践、提高。对学术自身的发展历程进行分析、研究及反思,即研究学术发展的历程,借其文本和成果,通过考镜源流、分源别派,历史地呈现其学术延续的脉络,由此思考学术发展的趋势。这是对名老中医学术经验的学术内核进行凝练的必要过程,是所谓“传承”应该重视的核心问题。当代的名老中医师生群体活跃于临床与学术,故对其学术成就与历史影响作出评价是有困难的。但是,及时地将当代名老中医师生群体的学术材料充分整理,剔除非学术因素的影响,将其放置更广阔的中医学术史中以历史的高度进行审视与评价,这种研究对于凝练名老中医学术建树、展望未来研究方向、培养传承人才均有重要作用。
邓铁涛矢志岐黄八十年,学术领域宽广。该书第二章选取邓铁涛主要的学术领域,基于翔实的资料及客观的对比分析,重在探讨邓铁涛的学生在邓铁涛学术经验的基础上所做出的发挥,更难能可贵的是能在此基础上给予恰当的学术评价。这种研究在目前名老中医的研究领域中并不多见,对于对名老中医传承工作室等研究具有借鉴意义。
重视临床实践
中医通过长期临床实践的积累,逐渐将临床经验上升到理论高度,进而凝练为理论学说,进一步用于指导临床实践,并在临床实践中不断完善。历代中医各家学说均是为解决临床问题而提出,亦是在解决临床问题的过程中不断完善。脱离临床谈理论是空谈,无视临床实践而指望理论创新如无根之木、无源之水。邓铁涛老师常常教导我们:“临床实践乃中医之生命线。”名老中医学术经验的传承,深刻理解名老中医的学术经验是基础,也需要在当今临床实践中自觉应用名老中医的学术经验,更应随着社会疾病谱的变化、对疾病认识的不断深化,积极拓展名老中医学术经验的临床普适性,力求运用名老中医学术经验解决不断出现的新的临床问题,以此促成名老中医学术经验的传承创新。
该书在第三章与第四章中大篇幅关注邓铁涛学术经验在当今临床实践的应用,如第四章基于邓铁涛学术经验拟订重症肌无力(含危象、胸腺瘤)、冠心病、高血压等疾病的诊疗方案,一方面体现了邓铁涛的学生在运用邓铁涛学术经验解决临床实际问题的过程中不断充实、凝练邓铁涛的学术内涵,另一方面也体现了邓铁涛学术经验在后学不断的临床实践中得以传承进而彰显其价值。若无后学在临床实践中不断应用并修订,名老中医的学术经验将束之高阁,成为古旧书堆而湮没于历史。既言“传承”,该书重视临床实践是抓住了“传承”的重要方面。
名老中医学术经验传承研究是一项需要拥有定见、定力并代际传承的长期工作。该书的主审邓中光、主编刘小斌、副主编邱仕君,三位均是国医大师邓铁涛学术经验代表性传承人,他们带领一批青年学者共同完成了该书,展示出他们传承邓铁涛学术经验的心志与努力。然而,该书的出版仅仅是新的起点,仍有许多命题需要继续深入研究。邓铁涛的学术研究领域宽广,在做好传承的同时,应着力对其最具代表性的学术理论及临床经验进行重点研究。(劳绍贤 广州中医药大学)
北宋王惟一(987—1067)是针灸学家和医学教育家。他编撰了《新铸铜人腧穴针灸图经》(简称《针灸图经》),主持铸造了针灸铜人,开创了针灸教学进行实践操作的先河。
北宋年间,针灸非常盛行,但是各种书籍中对经典针灸理论的摘录和传抄错误频出,学医者因没看到针灸经典著作的原貌,导致错误的穴位定位、应用等情况经常发生。作为翰林医官,王惟一决定编绘一部规范的针灸图谱。他考证针灸经络,订正讹谬,编撰了《针灸图经》,该书后来被作为宋代官方针灸学教材。《针灸图经》完成后,王惟一担心流传过程中再次出现传抄讹谬,便创造性地将之刻于石壁上,在大相国寺内建成针灸图石壁堂,昭示公众,以便学者观摩。
王惟一还创造性地主持铸造了两座标有十二条经脉循行路线及穴位的铜人,以配合《针灸图经》用于针灸的学习。王惟一亲自设计铜人,参与从塑胚、制模乃至铸造的全部过程,和工匠们一起攻克技术难关,终于在公元1027年铸成了两座针灸铜人。
该针灸铜人体表标有354个穴位名称,所有穴位都凿穿小孔,体内还有木雕的五脏六腑和骨骼。这两座针灸铜人既是老师讲授经络腧穴的教具,又是检查学生是否熟练掌握腧穴定位的“试金石”。考试时在铜人体表涂蜡,体内注满水,令被试者取穴进针,如果取穴部位准确,则针进而水出;如取穴有误,则针不能插入。
王惟一编撰的《针灸图经》及主持铸造的两座针灸铜人,对经络及穴位的规范和推广普及起到了积极作用,是中国针灸史上的里程碑,被视为“中国医学史上的珍宝”。针灸铜人开创了直观化教学的先河,是形象实物教学法的重要发明。(王诗源 山东中医药大学)
庆祝“中医针灸”成功入选“人类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名录”7周年
2010年11月16日,“中医针灸”成功入选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人类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作名录。铜人,作为中医针灸的重要标识,是中医针灸几千年沉淀的传统、文化、认知、技艺的结晶,其流传演变史充分体现了中医针灸作为非物质文化遗产的原创性、传承性、活态流变性。正如在“中医针灸”申报人类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作名录时,我们在申报文本中所论述的:“作为该遗产世代传承的见证,创制于宋代(公元1026年)铜质针灸穴位人体模型等,是传承习得中医针灸的重要参考,至今仍然为该遗产的存续与再创造发挥着重要作用。”在“中医针灸”申遗成功7周年和“世界针灸周”(11月16-22日)之际,中国针灸学会、中国中医科学院针灸研究所作为中医针灸非遗申报、传承、保护的主要单位,特撰写此文以纪念。
铜人是中医针灸的印记与标识。针灸铜人是中国古代医学家发明的供针灸教学用的青铜浇铸而成的人体经络腧穴模型,古人在人体铜像身上刻上经脉、穴位,用于针灸教学、医疗和考核,不仅是早期中医针灸标准化的先驱,也是中华医药传承和发展的活态载体,对中医学的传承发展起到了重要作用。
早期的针灸模型
制作模型,用于学习和教育的传统早已有之,由于时间久远和材质等原因,流传下来的已属罕见,如考古发现的东汉针灸陶人等,被一些专家学者就认为是古代的针灸模型。
1993年,在四川绵阳双包山二号西汉墓出土了一件木人模型,也就是我们现在所说的西汉人体经脉漆雕。该木人左手及右脚残缺,高28.1厘米,木胎,体表髹黑漆,裸体直立,手臂伸直,掌心向前,体表绘有纵形红色19条线。多数专家认为这些线条与经脉内容相关,说明早在汉代即已出现了与经脉相关的人体模型,它要比针灸铜人早千余年,可以称之为针灸铜人的早期印记。
1982年,在河南南阳医圣祠里,出土了一具东汉晚期制作的女形陶人,被称之为“东汉针灸陶人”。该陶人为国家一级文物,身高24厘米,胸宽7厘米,四肢已残缺,造型质朴,浑身遍布排列成行的数十个小孔。有专家学者研究认为,这些小孔是针灸穴位,排列方式似按经络走行,但目前“东汉针灸陶人”的进一步研究很少,有待深入。
今天,针灸铜人不仅是人们获得身份认同和文化自信的途径,接受知识的主要方法,也是传承中医药文化的载体,凝聚情感的纽带。
宋天圣针灸铜人
据中国古代文献记载,官方历史上最早的,用来描示人体解剖部位及经脉腧穴位置的针灸铜人是“宋天圣针灸铜人”,它由医官院铸造于宋仁宗天圣五年十月(公元1027年),负责主持铸造的人是当时任职于医官院的医官王惟一。
王惟一熟悉方药和针灸,经过长达3年深入研究《内经》《难经》等医书中的针灸理论,并广泛收集各家对针灸医学的见解和临床经验,于宋天圣四年(公元1026年)撰成《铜人腧穴针灸图经》3卷。《铜人腧穴针灸图经》载有穴位为354个,明堂腧穴被重新考订,使腧穴的位置和所属经脉得以统一,并增补了腧穴的主治病症。
随后,宋政府将此书颁行全国作为教材。为了便于长期的保存和流传,同时又令将其刻于石碑之上,以备观览,该石碑即为“宋天圣针经碑”。自1965年以来,北京从拆除的古城墙中陆续发现了数块“宋天圣针经碑”残碑,从而使我们今日有幸目睹镌刻有《铜人腧穴针灸图经》内容的“宋天圣针经碑”的原貌。
为了使针灸学习者和临床医生准确掌握《铜人腧穴针灸图经》规定的腧穴定位,宋政府又命王惟一主持铸造针灸铜人模型,以作为对腧穴定位内容的直观对照,形象地表达腧穴经络的相关知识,便于理解与记忆。这是中国官方历史上第一次铸造针灸铜人,即“宋天圣针灸铜人”。同时铸造了两具针灸铜人,一具铜人置于医官院,供医学生们研究学习参考;另一具置于大相国寺仁济殿供一般民众参观。
有关“宋天圣针灸铜人”的外形特征是什么样的,记载它的史料不多,黄龙祥研究员通过“宋天圣针经碑”残石、明正统石刻《铜人腧穴针灸图经》经脉图等相关资料,研究认为“宋天圣针灸铜人”有以下几个特征:(1)“宋天圣针灸铜人”是以青年男子为模特铸造,下身穿短裤及腰带,刻有头发及头冠;(2)铜人姿势为站立,两手平伸,掌心向前;(3)铜人体内有五脏六腑和骨骼;(4)铜人身上共刻有354个穴位。另外,当代学者吴元真等从古建筑学角度,考证宋大相国寺“宋天圣针经碑”和“宋天圣针灸铜人”的放置布局,估算“宋天圣针灸铜人”的身高约为175厘米。
据南宋·周密《齐东野语》论述:天圣针灸铜人有个最重要的的功能,为北宋测试医工针刺腧穴的准确性,因针灸铜人之上的腧穴是有孔的,当时还曾将铜人隔衣针刺,事先在其中注入水(有版本作“汞”),然后用黄蜡封住腧穴,再让医工找到某一腧穴并针刺进去,如果找得准确的话,针刺入后便能自然地流出水(或汞),反之,针则不能刺入腧穴之内。
可以看出,“宋天圣针灸铜人”集针灸教学、考试与针灸临床用途于一身,而且宋以后历代王朝将其视为国宝级文物,从流传史中也可窥视其历史地位。靖康之变后,针灸铜人一具不知所终,另一具也成为宋金议和条件之一被金人掳走。蒙古灭金后将针灸铜人运回大都(北京),放在太医院三皇庙中的神机堂内供人们观赏。公元1260年,因“宋天圣针灸铜人”历经200多年,“岁久阙坏”急需修缮,元世祖忽必烈广召天下能工巧匠,最终诏命尼泊尔工匠阿尼哥修复“宋天圣针灸铜人”。阿尼哥经过4年的努力,终于修复如新,因此受到忽必烈的嘉奖并赐官。
明代针灸铜人
至明初,“宋天圣针灸铜人”历经战火的洗礼,颠沛流离,四百多年之后已经“漫灭而不完、昏暗而难辨”,难以起到学术传承之效,铜人也不能用来测试、考验医生。明代正统八年(公元1443年)明英宗下令重新刻石、铸造针灸铜人,严格依照“宋天圣针灸铜人”复制一具新铜人,复制后的铜人被称为“明正统针灸铜人”。然而,就在“明正统针灸铜人”铸成后,“宋天圣针灸铜人”却没有了踪迹,此后均不见史籍有它的记载,时至今日,它仍旧是个谜。“明正统铜人”可以说是原天圣针灸铜人的原型传承,因此也是考察宋天圣铜人以及后世针灸铜人源流的重要依据。可惜此铜人同样命途多舛,近现代时期八国联军入侵北京,“明正统针灸铜人”被掳;所幸的是,其踪迹可寻于俄罗斯圣·彼得堡国立艾尓米塔什博物馆。根据黄龙祥研究员考证,现藏于俄罗斯·圣彼得堡冬宫的针灸铜人,即为“明正统针灸铜人”,该铜人具有很高的学术价值和文物价值,中国中医科学院针灸研究所对此铜人进行了复制。
明世宗嘉靖年间(公元1522年-1566年),由太医院还铸造另一具针灸铜人,我们常称之为“明嘉靖针灸铜人”,现存于北京故宫博物院,它晚于“明正统针灸铜人”一百年左右。该铜人外形似一名男童,高89厘米,左手拇指与中指弯曲连成一环,表现古人穴位测量单位——将中指中节内侧横纹头间的距离规定为1寸,又称为“中指同身寸”,还出现了枕外粗隆、脊椎棘突等解剖标志及经络连线,表面有经络腧穴,腧穴无孔,穴名358个,由于它一直珍藏于宫中,故免于光绪庚子年的那场劫难。民国时期,明嘉靖铜人随宫中之物移于故宫。
清代针灸铜人
清代乾隆十年(公元1745年)左右,铸造了一批为数较多的小型针灸铜人,这便是“乾隆针灸铜人”。原为奖励所用,现仅流传一樽,其特点是以老年女性为模型,十分罕见,现为上海中医药博物馆镇馆之宝。该铜人被放置于一个书形锦盒内,锦盒贴黄绸封面,在锦盒左右两侧门叶上书有文字,详细记载了铜人的来历。2016年11月23日,世界卫生组织总干事陈冯富珍在上海出席第九届全球健康促进大会参观上海中医药博物馆时,对“乾隆御制针灸铜人”表现出浓厚的兴趣和关注。
光绪二十八年(公元1902年),为弥补八国联军掳走“明正统铜人”损失,清太医院仿明正统铜人重铸一具新铜人,我们称之为“光绪针灸铜人”。该铜人外形为一名身材高大健壮的青年男子,上身袒裸,腰下佩带装饰,两臂自然下垂,赤足,立于长方形底座上,头顶上束有一小圆发髻,圆脸,大耳下垂,眉毛修长,略带羞涩的神态,给人以淳朴忠厚之感。“光绪针灸铜人”全身共标有357个白色穴名,无经络线,铸成后置于太医院“铜神殿”,1925年移交故宫,现藏于中国国家博物馆。
2017年1月18日,习近平主席向世界卫生组织赠送的铜人即为“光绪针灸铜人”的仿制品。
现代针灸模型
近现代,随着铸造工艺的不断提高,针灸经穴模型在继承古代针灸铜人的基础上,有了很大的改进与提高,出现了形态各异、功能多样的针灸模型。材质上除铜质外,还有铁质、木质、锡质以及近代的石膏、玻璃、塑料等多种材质;在功能方面,将声、电技术以及现代解剖学知识引入模型制作,以不同的形式表现腧穴定位以及经脉循行。尤其是近年来为了学习、使用和携带的方便,针灸穴位模型大多采用塑料材质制造,作为一种身份认同,针灸模型成为针灸从业者的桌摆、中医诊所招徕顾客的摆饰,甚至被尊为“健康佛”而相互赠送。
当下,针灸铜人或针灸模型早已从“深宫大院”走入“寻常百姓家”,甚至漂洋过海,远渡异国他邦。可以这样认为,针灸铜人不仅仅具有医学的实用价值,在某种程度上,针灸铜人已经如同阴阳鱼、仲景雕像一样已经成为中医针灸的文化象征和活态载体,对增强世界范围内中医针灸的凝聚性和认同感,对于中医针灸的发展和传播意义重大而深远。(杨金生 王莹莹)
http://www.acucn.com/theory/UploadFiles_7013/200911/2009111922361460.jpg
针灸铜人是展示中医学魅力,让中医药走向世界的一张亮丽名片。习近平主席此次瑞士行,选择将针灸铜人作为礼物赠送给世卫组织,体现了党和国家对中医药事业高度关切,也寄托了对中医药学通过“一带一路”走向世界的美好希冀。
针灸铜人的赠送不仅体现了习近平主席对中医药事业的支持,而且表现了他对中医药的热爱和理解,也向世界传达了友好的信号。世界发展与和平的重要基石就是个体健康,习近平主席把包含了中医历史、内涵、中华医药健康能量信息的针灸铜人送给世卫组织,必将引起全世界对于中医针灸的高度关注和重视,将引发新一轮的中医热、科研热和教育热,并且鼓舞新一代中医人努力传承,培养当代中医药科技人才和中医药事业的接班人。
“针灸铜人传世极少,但却有着极大的文化象征意义,它是中国传统医学重要的标志和符号。如果说什么能让全世界联想到中医,除了‘阴阳鱼’那就是‘针灸铜人’了。”侯中伟说,铜人早在秦朝时期就已出现,而真正发挥医学教学作用的是北宋时期王惟一所制作的针灸铜人像,现代所用的经络模型就脱胎于此。
其实,针灸铜人是中国古代医学家发明的由青铜浇筑、供针灸教学使用的人体经络腧穴模型,是传统医学史上的稀世奇珍,对中国医学的发展起到了重要作用。北宋时期,由王惟一设计铸造的两具“天圣针灸铜人”是中国历史上最早的针灸铜人。针灸铜人的出现对中国针灸医学的继承、传播和发展起到重要作用。
“针灸铜人的发展演变也说明了我们中华文化的发展是原创的、传承的,而且也是逐渐进步的。”侯中伟介绍,汉代古墓出土的十脉木人已是为针灸铜人之先身,但没有铜人准确、清晰、完整。
在古代,针灸铜人承载着教学考核作用,是古代中医学子的一张“试卷”。古人在穴位上留出小孔,考试时用黄蜡将铜人封住,向铜人内部注入液体,考核学生,让学生针刺穴位,如果取穴准确,则液体流出。历史上还衍生出了很多不同类型的针灸铜人,比如明代半跪式铜人,将全身所有穴位都表现出来。这些都是我国中医界的传世国宝。
即使进入现代社会,针灸铜人在中医针灸的教学和科研上仍然有其不可替代的意义。甄雪燕认为,在教学上,针灸铜人是现代各种针灸人体模型的“前身”,对现代针灸教学有重要的启发和实际意义。同时,作为中国医学史上的重要创造,具有重要的史学意义,也是激发学生热爱中医,热爱针灸,培养学生医学人文精神的重要史料。在科研上,一方面,在针灸铜人的启发下,如何更好地结合现代高科技,创造出更加智能化的针灸教学模型,是未来针灸科研的重要内容;另一方面,作为中国医学史上重要的创举,研究并梳理针灸铜人的发展历史,考证针灸铜人相关的针灸学知识,也是医史文献工作者的重要科研任务。
“‘天圣针灸铜人’的出现具有划时代的意义。”甄“天圣针灸铜人”是最早用于针灸教学的教具,它开创了世界上用铜人作为人体模型进行针灸教学的先河。铜人身上的经络和腧穴,对针灸教学更加形象化与直观化,同时也开创了针灸学腧穴考试进行实际操作的先河。
当年,王惟一完成天圣铜人的制作后,还配套出版了《铜人腧穴针灸图经》,这本书不仅是学习铜人身上针灸知识的钥匙,也是对宋代以前针灸学成就一次系统总结。不仅如此,王惟一恐《图经》不易保存,日久湮没或传之出现讹谬之处,他创造性地将《图经》的内容刻于石上,并放置在当时北宋大相国寺的仁济殿,以昭示大众,使学者观摩,便于针灸学的普及和推广。“天圣针灸铜人”的铸造,在北宋时期是一种创举,不仅体现了当时较高的铸造工艺,其“针入水出”的巧妙设计也体现了古人的智慧和才能。
铜人固然是中医针灸传统文化的标志,但其意义不仅局限于是一个标志,更是一部历史。它是中华传统中医针灸文化的典型代表,甚至是人类与健康和医药文明的和平使者,它在时间各国都代表着健康,象征着人生命的和谐。
甄雪燕
梁永宣 北京中医药大学
据中国外交部网站报道,当地时间2017年1月18日,国家主席习近平在日内瓦访问了世界卫生组织并会见陈冯富珍总干事。他们共同见证了《中华人民共和国政府和世界卫生组织关于“一带一路”卫生领域合作的谅解备忘录》等协议的签署,而且还出席了中国向世界卫生组织赠送针灸铜人雕塑仪式,为针灸铜人揭幕。习近平在致辞中指出,我们要继承好、发展好、利用好传统医学,用开放包容的心态促进传统医学和现代医学更好融合。可以看到,源于北宋天圣1027年的中国医学史上第一具立体教学模型,在现代国际交流中又放射出耀眼的光芒。
实际上,2016年11月23日,在上海出席第九届全球健康促进大会的世界卫生组织总干事陈冯富珍等一行人参观上海中医药博物馆时,就对一具“乾隆御制针灸铜人”表现出浓厚的兴趣和关注。当听到中国还有更早的针灸铜人,而且还可以通过“针进汞出”的办法考核针灸成绩时,就非常高兴地赞赏说:“太有趣了!”
针灸铜人是中国古代学习针灸所使用的一种教学工具,是由铜打造的人体模型教具,也是中国古代珍贵的艺术品。中国古代曾经出现过大小、形态不同的针灸铜人,那么,哪具铜人是最早出现的针灸铜人呢?又是谁设计并创造了铜人呢?这就是宋“天圣针灸铜人”。
针灸是中国医学的重要组成部分,至今已有几千年的历史。宋以前,临床针灸医生要进行取穴治疗必须遵循一定的标准,包括经络的循行路线、腧穴的位置等,唐代以前主要参考标准是《黄帝明堂经》,然而《黄帝明堂经》因唐朝末年的战乱而轶失。到了宋代,为了给针灸经穴重新制定国家标准,宋天圣四年(公元1023年),宋仁宗诏令国家医学最高机构“翰林医官院”编撰针灸专著并绘制针灸图谱,医官院将这个任务交给了当时数一数二的针灸大家王惟一。
王惟一接到任务以后经过3年的努力,完成了新的针灸经穴国家标准《铜人腧穴针灸图经》的写作。作为官书问世的《铜人腧穴针灸图经》,对宋代以前的针灸学成就进行了一次系统的总结。宋仁宗认为“传心岂如会目,著辞不如案形”,也就是说,看书只能心领神会,不如实物直观。于是再次诏命王惟一根据《铜人腧穴针灸图经》铸造针灸铜人。公元1027年,在王惟一的主持下,终于铸成了两具一模一样的针灸铜人,因时年正是宋代“天圣”年间,因此,这两具铜人被称作“天圣针灸铜人”。
铜人由青铜铸造,铜质甚厚,中空,由“背”“面”两个青铜铸件连缀而成,利用特制的插头来拆卸组合,体现了当时较高的铸造工艺。“天圣针灸铜人”的身高和青年男子相仿,正立,两手平伸,掌心向前。铜人体表标有354个穴位,所有穴位都凿穿成小孔。体腔内有木雕的五脏六腑和骨骼。每当医官院进行针灸学会试时,考官会将水银注入铜人体内,再将铜人体表涂上黄蜡,完全遮盖经脉穴位。应试者只能凭经验下针,一旦准确扎中穴位,水银就会从穴位中流出。医学史书把这一奇特的现象称之为“针入汞出”。它开创了世界上用铜人作为人体模型进行针灸教学的先河。
天圣铜人不仅用于教学,还用于针灸学的推广。其中一具天圣针灸铜人在宋仁宗皇帝的授意下被放置在当时非常繁华的大相国寺“仁济殿”内。与此同时,王惟一将《铜人腧穴针灸图经》的内容刻在十几块石壁上与天圣铜人一起放置于“仁济殿”,以便昭示大众,使学者观摩,体现了医学普及的思想。遗憾的是,这两具铜人后来均下落不明了。
原来两具针灸铜人中,收藏于皇宫内的后来被元代统治者接手,之后流传至明代,因长期使用文字不清,由不明白文物保存价值的明英宗下令溶化后重新制作,成为下文介绍的明“正统针灸铜人”,而另外一具则下落不明。而明“正统针灸铜人”是我国现存最早的针灸铜人。
原来这里还有一个心酸的故事。1958年,中国医师孙震寰访问前苏联时,曾在圣·彼得堡博物馆里见到一具中国古代的针灸铜人,可惜当时并没有特别具体的介绍资料。后来,这则消息引起了中国针灸学者的注意,因为这具铜人不仅姿势、服饰与宋“天圣针灸铜人”的基本特征完全吻合,而且体表的经穴数量与定位,均与宋《铜人腧穴针灸图经》的记载相符合。更为重要的是,在现存众多针灸铜人中,只有这具针灸铜人拥有“针入汞出”的功能,而且方法简单、稳定实用。那么,圣·彼得堡博物馆里这具针灸铜人会不会就是宋代的“天圣针灸铜人”呢?
2003年初,中国中医科学院针灸研究所研究员黄龙祥等人前往俄罗斯圣·彼得堡考察。他们发现:圣·彼得堡这具针灸铜人头上的“通天穴”,其中的“通”字没有缺笔,是完整的!为什么专家们会盯着这个“通”字来观察呢?原来,史书上记载:“天圣针灸铜人”在铸造时,正值章献刘太后临朝,刘太后父亲的名字中有个“通”字,为避父讳,铸造者特意将针灸铜人身上的“通”字改为缺笔的“通”字,少了中间的一竖。正是这多出的“一竖”引起了专家们的怀疑,他们认为,这并不是宋“天圣针灸铜人”。
既然不是宋“天圣针灸铜人”,它为什么与“天圣针灸铜人”如此相像?原来,明正统八年,在历经400多年后,宋“天圣针灸铜人”已经昏暗不堪,穴位名称也已模糊不清。明英宗皇帝便诏命仿照“天圣针灸铜人”铸造一具针灸铜人,人们称之为明“正统针灸铜人”,与宋“天圣针灸铜人”几乎不差毫厘,是“天圣针灸铜人”的仿制品!明“正统针灸铜人”铸造完成后与宋“天圣针灸铜人”被放置在药王庙内。后来,明景帝时北京失守,战乱中,宋“天圣针灸铜人”不知所踪,而明“正统针灸铜人”则被毁伤了头部。此后,只剩下明“正统针灸铜人”。一直到清顺治年间,明“正统针灸铜人”头颈部的裂痕才被修复。巧的是,圣·彼得堡的针灸铜人头颈部就有一条通贯的裂痕,以及清晰的修补痕迹。
至此,黄龙祥研究证明,圣·彼得堡的针灸铜人就是明“正统针灸铜人”。“正统针灸铜人”的发现当时在学术界引起了轰动。目前,中国中医科学院已经对明“正统针灸铜人”成功进行了复制,复制品就摆在中国中医科学院内的中国针灸博物馆中。
从世界卫生组织网站发表的新闻相片处中可以了解,习近平主席送给世界卫生组织的针灸铜人复制品,正是明“正统针灸铜人”的再复制品,也可以说是原“天圣针灸铜人”的孙辈。
1027年北宋针灸铜人的制造者,翰林医官王惟一,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960年后的今天,他的成果会被作为中国的文化象征,摆放在联合国世界卫生组织,并延续着那段悠久的历史,继续向人们诉说着针灸的传奇,或许哪天与此相关的研究也会再次跨入诺贝尔医学奖的大门。我们期待着。
标签: 情感 |

医路似水(转)【草根一生】

http://www.changzhou.gov.cn/picture/0/1210290822515749707.jpg
授徒拜师仪式上,颜老在张琪的搀扶下缓缓入座,在经过叩首、奉茶、授协议、赠信物、献花等一系列传统而富有特色的拜师礼后,张琪正式拜入颜老门下,今后将全面系统地继承颜老的学术思想、临床经验和技术专长。
颜德馨是孟河医派马派第四代传人,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传统医药项目代表性传承人,中医“衡法”治则创始人。他自幼跟随父亲、江南名中医颜亦鲁学医,后进入上海中国医学院深造,汲取众家之长,2009年获全国首批“国医大师”称号。在70年的从医历程中,颜老创立了中医中药治疗心脑血管病的新思路,丰富了中医气血论和膏方论。他表示,孟河医派在中医药发展中有光辉的过去,但是后继乏才,所以他尽管93岁了,还是希望为孟河医派的传承作贡献。
张琪是孟河医派第五代传人,江苏省中医药领军人才,南京中医药大学教授、博士生导师,孟河医学研究所所长,市中医医院院长,心病国家重点专科学科带头人。擅长心脑血管病的中医药防治。曾师从国医大师周仲瑛、朱良春。昨天,她在拜师仪式上表示:“这次能拜到国医大师颜德磬老教授为我的恩师,是我一生的荣幸,我将会潜心学习,认真研究,不辱使命,把工作做好。”
颜老在93岁高龄怀着对中医的高度使命感和责任感,破例开门收徒,令人肃然起敬。近年来,高度重视对孟河医派的传承和弘扬,将其列为市非物质文化遗产,修缮了丁甘仁、费伯雄故居,加大对孟河医派的保护力度;成立常州市孟河医学研究所,挖掘整理孟河医派名家学术思想,出版《当代孟河医派名家医论集萃》。如今,颜老和张琪结为师徒,正是孟河医派传承有序、薪火不息的最好证明。
喜欢
0
赠金笔

加载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