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仲瑛从癌毒理论辨治肺癌经验述要
国医大师周仲瑛在长期临证与理论研究的基础上,创立了以癌毒理论为核心,贯穿于辨证论治全过程的肺癌辨治体系。周仲瑛认为癌毒是肺癌发生和发展的关键,癌毒与痰、瘀、热等病理因素相互化生胶结,耗伤气阴,形成热毒痰瘀互结、气阴两虚的基本病机。辨证论治需重视以癌毒为核心,提出癌毒阻肺为肺癌的基本证型,与其他证型并列化生为复合证型。抗癌祛毒法应贯穿肺癌治疗的始终,治疗时在祛痰、化瘀、补虚的基础上加用抗癌祛毒药物。
国医大师周仲瑛擅长诊治急症、多系统的疑难杂病及肿瘤癌症,创立以癌毒理论为核心,贯穿于肺癌辨证论治全过程的辨治体系,疗效卓著。笔者基于周仲瑛治疗肺癌的大量临床医案,筛选出病案信息完整、辨证论治详尽的典型病案300例,通过统计其中的证型症状频率和分析处方用药规律,并结合周仲瑛对肺癌的理论认识,总结经验如下,以供参考。
癌毒致病理论
癌毒理论是贯穿肺癌辨证论治全过程的核心。周仲瑛认为癌邪为患,必夹毒伤人,从而提出“癌毒”学说。癌毒是机体在内外多种因素作用下,在脏腑功能失调的基础上产生的,导致恶性肿瘤发生、发展的特异性病理产物和致病因子。其病因包括外感四时不正之气、饮食不节、情志失调、先天脏腑亏虚等。癌毒作为一种病理产物,是在痰、瘀、热等邪盛的基础上酿生的;同时,癌毒本身也是致病因子。
癌毒产生后导致脏腑、经络功能失调,在肺部表现为癌毒阻肺,以致津液内停酿生痰浊、血行不畅化生瘀血、癌毒日久郁则化热。癌毒不仅诱生痰浊、瘀血、郁热,且与之相互胶结,形成癌肿,同时易耗气伤阴。因此,毒、痰、瘀、热、虚是肺癌的五大病理因素,其病性为本虚标实,标实以痰浊、瘀血、郁热和癌毒为主,本虚则以气阴两虚为主。
周仲瑛认为肺癌的基本病机为热毒痰瘀互结,气阴两虚,其病位主要在肺,然而癌病的形成与全身脏腑气血失调密切相关,后期癌毒走注周身,病位可涉及五脏。
治则治法
癌毒具有猛烈、顽固、流窜、隐匿、损正等特性。因其猛烈、顽固,故毒邪非攻不克;因其流窜、隐匿且损正,故癌毒迁延日久,难以痊愈。周仲瑛调抗癌祛毒法应在肺癌治疗全过程中占据主导作用,提出“祛毒即是扶正”“邪不去,正必伤”的学术观点。扶正是防御性姑息疗法,而抗癌祛毒才是积极的、主动的、进攻性的治疗措施,是治疗的核心问题。
对于肺癌的分期治疗及正邪关系,可遵循《医宗必读·积聚》所提初、中、末分治三原则。肺癌初期,患者正盛邪轻,尚耐攻伐,治疗应以攻为主,以期迅速遏制癌毒的发展,误用补益反有姑息养奸之弊。肺癌中期,正邪交争,虚实夹杂,治宜攻补兼施,根据患者癌毒与正气的关系而有所侧重。肺癌晚期,癌毒鸱张,走注周身,累及五脏,治以扶正为主或先补后攻,养正积自除,待正气渐复方可攻邪消癌。若年老体衰,病情深重,实在不耐攻伐,则应以补虚姑息疗法治之,以期缓解痛苦,提高生活质量。
此外,病无常势,即使肺癌初期,若经历手术或多次放疗、化疗者,亦见正虚,体质素虚者早期也可表现正虚为主。
辨证用药
癌毒阻肺证根据癌毒理论,癌毒与痰浊、瘀血相似,既是致病因素,又是独立的病理因素,故周仲瑛提出癌毒阻肺作为一个独立的证型,其治疗法则就是抗癌祛毒。由于癌毒贯穿于肺癌发生发展的全过程,并与其他病理因素相互胶结,存在于肺癌的各个证型中,因此周仲瑛在肺癌的初、中、末各阶段及各证型的治疗中,均加用抗癌祛毒的药物,抗癌祛毒法在肺癌的治疗中发挥主导作用。
针对癌毒的治疗,周仲瑛提出有解毒与攻毒之别。具体而言,解毒当求因,辨清癌毒与哪种病理因素相结合,方可对因治疗。若痰毒胶结,用山慈菇、僵蚕、制天南星、夏枯草、白芥子等药化痰解毒;若热毒结合,用白花蛇舌草、半枝莲、漏芦、冬凌草、龙葵等药清热解毒;若瘀毒相合,用肿节风、狗舌草、炮穿山甲、莪术等药化瘀解毒。至于攻毒则取“以毒攻毒”之意,用毒药以克癌毒,如红豆杉及部分虫类药的使用。研究表明,红豆杉水提物可通过多靶点抑制人肺癌A549细胞增殖。而周仲瑛用虫类药则因癌毒性质猛烈而顽固,且常与痰瘀胶结难解,故借虫类药剽悍走窜之性,引药力直达病所搜剔毒邪。周仲瑛基于长期用药经验,总结不同虫类药各有所长:蜈蚣、全蝎长于搜风止痉、通络止痛;僵蚕祛风痰而散结;蜂房祛风毒而消肿;地龙清络热;炮穿山甲、土鳖虫长于活血祛瘀消坚等。但使用毒药攻克癌毒时,需谨慎把握其安全用量,可间歇性使用或“衰其大半而止”,谨防造成肝肾功能损伤。同时亦可借助药物间的配伍,力求减毒增效。
痰浊阻肺证痰浊阻肺证的形成包括两种情况:其一,为癌毒内结,肺失宣肃,凝津成痰,此类痰浊较易咯吐,使用宣肃肺气、祛湿化痰药一般即可达到祛痰的目的。周仲瑛常用杏仁、桔梗宣肺理气化痰,配伍法半夏、陈皮燥湿化痰。其二,肺癌的痰浊有其特殊之处,痰浊可以酿生癌毒,癌毒又可化生痰浊,痰浊与癌毒相互胶结,反复恶性循环的状态下,则在肺部形成实质性肿块之“痰”。根据《黄帝内经》“结者散之”原则,应选用既具化痰散结,又有软坚消癌功效的药物,如山慈菇、制天南星、蜂房、海浮石、牡蛎等。
气滞血瘀证癌毒阻肺,引起气机郁滞,血行不畅,形成气滞血瘀证,其治法包括梳理气机法和活血化瘀法。气机郁滞者,不通则痛,可导致肺癌早期出现较轻微的闷痛或钝痛;而脾气郁滞者,运化失常,往往表现为纳食欠佳。因此,梳理气机不仅能缓解肿瘤所致的疼痛闷胀,还能改善食欲和消化,提高患者的生活质量,增强其治疗信念。周仲瑛常用旋覆花、香附、青皮、郁金、延胡索等药,以梳理气机。周仲瑛常用的活血化瘀药有蒲黄、九香虫、五灵脂、土鳖虫等。对肺癌咯血或有出血倾向的患者,周仲瑛一般不用破血类化瘀药,而是选用兼有止血作用的化瘀药,如仙鹤草、煅花蕊石、茜根炭、三七等。
气阴两虚证周仲瑛常引《医宗金鉴》所言“最虚之处,便是容邪之处”,以此说明正气亏虚是肺癌发生的内在病因。癌毒与其他病理因素胶结所形成的癌肿,会不断夺精血以自养,故容易出现耗气伤阴之证。周仲瑛认为西医在肺癌患者完成放疗、化疗后可增强自身免疫力,中医在调整功能、快速康复,预防复发方面,具有不可替代的作用,是后续治疗的主要方法。临床常见阴虚燥热者,每易致肺癌,因其火热壅盛,煎熬津血,可见血虚及阴之变,阴伤而气耗。故周仲瑛认为肺癌虚证,两者的关系多数以阴虚为主,气虚为辅,阴伤气耗的表达更为确切。
周仲瑛治疗气阴两虚证,常用北沙参、麦冬、南沙参、炙鳖甲、天冬、羊乳、天花粉等以养阴。养阴还需区分养阴生津、滋阴养血和滋阴补肾的不同,具体用药选择上,养阴生津常用沙参、麦冬、天冬、天花粉、百合、生地黄、玉竹等;滋阴养血用仙鹤草、鸡血藤、熟地黄、当归等;滋阴补肾常用炙鳖甲、旱莲草、女贞子、枸杞子、黄精、生地黄等;益气则选用太子参、黄芪、党参、冬虫夏草等。部分患者因肺脾气虚而出现盗汗、便溏等症,可加入茯苓、白术等以健脾益气。
脾胃虚弱证肺癌的虚证除气阴两虚证以外,常可见表现为脾胃虚弱证。一则无论是中医苦寒的抗癌药物,还是西医的放疗、化疗,均易损伤脾胃正气。另一方面,肺癌的病情进展迅速,癌肿大肆掠夺水谷精微及气血津液以自养,导致胃气衰败,化源乏竭,正气日渐虚弱。而“脾胃乃后天之本”,顾护脾胃,扶助正气,可使患者自身抗癌有源。且脾土为肺金之母,二者在生理、病理上密切联系,因此采用培土生金法治疗肺癌尤为重要。补益脾胃,使气血生化有源,肺气得养,抗癌有力;脾为生痰之源,脾气得运,痰浊易化,亦有助于癌肿消减。周仲瑛健脾益气常用药物有太子参、党参、茯苓、白术、怀山药等,以四君子汤为主方加减;健脾助运则常用神曲、陈皮、砂仁、鸡内金、炒麦芽、谷芽、焦山楂等。
综上所述,周仲瑛认为癌毒是肺癌发生和发展的关键,是本病病因和病机的基础要素,癌毒阻肺为肺癌的基本证型,与其他证型并列化生为复合证型,抗癌祛毒法应始终贯穿于肺癌治疗的各个时期和各个证型。(蔡云
心理调节 解除心理负担 提高免疫力 饮食调养
适度运动 助抗抑郁 穴位按揉
起居有常
《寿亲养老新书》中说:“主身者神,养气者精,益精者气,资气者食。食者生民之天,活人之本也。”明确指出了饮食是“精、气、神”的营养基础。患者在甲状腺癌术后,遵循一定的饮食疗养原则,可加快自身康复进度。
科学饮食,合理搭配材。膳食均衡,素菜为主,荤菜为辅,素菜占7成,荤菜占3成。新鲜的蔬菜中富含各类营养素,有助于恢复机体免疫力。《黄帝内经》云:“膏粱厚味,足生大疔。”油腻的食物容易助长痰湿,而肿瘤患者大都伴有气滞血瘀、痰凝湿聚,吃得太油腻等于“火上浇油”。
对于不同病情的患者,低脂饮食的要求也是不同的。如甲状腺癌行颈部淋巴结清扫术的患者,术后短期内,可能需要遵守较严格的低脂或无脂饮食,以防术后并发淋巴漏;行中央区淋巴结清扫的患者,术后建议1周左右的低脂饮食;行侧颈区淋巴结清扫的患者,术后建议2周左右的低脂饮食,再通过2周左右的饮食过渡,逐渐恢复至正常饮食。
多吃清淡食物,少吃辛辣。提升抗病能力、促进康复的食物,多吃,例如甲鱼、奶制品、鹌鹑蛋等。
下面推荐两款养生药膳。
甲状腺癌术后出现心神不宁、心火旺、焦虑失眠的概率比较大,可试试清心火的玫莲宁心茶。
材料:玫瑰花2克,莲子心2克,甘草1克。代茶饮,每日1次。
功效:玫瑰花是药食同源之品,《食物本草》记载玫瑰花“利肺脾、益肝胆,辟邪恶之气,食之芳香甘美,令人神爽。”现代研究发现,玫瑰花具有抑菌、抗肿瘤、抗氧化、防治心脑血管病的作用。莲子心是莲子中的青嫩胚芽,味苦、性寒,功能清心安神、交通心肾、涩精止血。对于热入心包、心肾不交导致的失眠有较好的治疗作用,从而有助于睡眠。
甲状腺癌术后,容易出现口干、咽干、失眠,推荐养阴益气、理气活血的“双耳菜”。
黑木耳25克,银耳20克,大蒜5克,食盐、醋适量。将黑木耳、银耳用水泡开,洗净后加入佐料凉拌食用。
黑木耳中含有多种活性成分,具有抗肿瘤、降血糖、抗凝血、调节免疫功能等多种作用。银耳能补肺益气、养阴润燥。本药膳有抗肿瘤、增强免疫力的作用。
运动助抗抑郁
甲状腺是人体最大的内分泌腺,受情感波动影响很大。研究表明,运动能够有效改善焦虑、抑郁的情绪,有利于提高睡眠质量。患者遵守以下“三五七”原则,可通过运动有效改善情绪。
运动前准备
“三”:饮温水300毫升。“五”:活动四肢,再加一项调整呼吸。“七”:扩胸转颈,七窍通畅。
运动主要内容
“三”:每日运动30分钟,步行或慢跑3公里。“五”:每周运动5次以上。
“七”:运动后心率(次/分)+年龄(岁)=170
运动后休整
“三”:饮用适温的淡盐水300毫升。“五”:静心调整呼吸,使五脏安和。
“七”:休息7分钟后温水沐浴。
除了运动外,传统功法也可帮助患者理气安眠,如“陈抟睡功”等。
穴位按揉
患者术后,因紧张焦虑,易使肝气郁结、心火亢盛,导致心神被扰而心神不宁、失眠多梦。可按揉太冲穴、神门穴来疏肝理气、宁心安神。
太冲穴属足厥阴肝经。为肝经输穴及原穴。位于足背,第1、2跖骨结合部之前凹陷中。本穴可疏泄肝气,对肝郁气滞有很好的功效。
神门穴属手少阴心经。在腕横纹尺侧端,尺侧腕屈肌腱的桡侧凹陷处即为本穴。神门穴有宁心安神的作用,为治失眠的要穴。
睡眠细节有讲究
术后因为创伤疼痛,以及疾病本身所带来的恐惧感,容易导致患者睡眠质量差,主要表现为入睡困难、多梦易醒、早醒后难再入睡等,并且因为睡眠不足而在白天浑身没力气、萎靡不振甚至焦虑心烦。
睡子午觉“子时大睡,午时小憩”,子时是晚11时至凌晨1点,这时阳气衰弱、阴气旺盛,最易入睡,睡眠效果最好。午时是中午11时到下午1时,可睡半个小时左右的午觉来保证下午精力充沛。
改善睡眠环境睡眠环境是决定睡眠质量的关键因素。首先,要挑选软硬适中的枕头、床垫、被子等寝具;其次,卧室内光线宜暗,明亮的光线容易导致睡不踏实,起床后疲乏无力;第三,卧室内保持干净整洁,空气新鲜,安静温馨;最后,卧室温度一般以20~26,湿度60%为佳。根据以上几点,营造出的温馨舒适的睡眠环境,有利于保证患者的睡眠质量。
养成良好的睡眠习惯可以保证高质量的睡眠。首先要按时睡觉,养成固定生物钟;其次做到睡前1~2小时不玩电子产品;最后应睡前静心,保持心神宁静,不带烦恼入眠。有助于促进患者术后早日康复。(何富乐)
刘启泉治疗癌症术后验案
摘自2023-3-20中国中医药报
刘可可 王鑫睿 孙建慧 王蕊 张婷婷 河北中医学院第一附属医院 张纨 中国人民大学医院
临床上,癌症术后患者气血戕伤,正气受损,加之放化疗引起的不良反应,多出现消瘦乏力、虚汗淋漓、纳寐欠安等一派虚象,亦常有发热、恶心、呕吐等急症,其病理性质为虚实夹杂,属本虚标实之证,基本病机为正气损耗、余毒留连。中医辨治癌症术后优势明显,可发挥治病、防变的作用,不仅能增效减毒、有效治疗术后并发症,且对防止复发与转移、延长患者生存期、提高生活质量成效甚佳。全国名中医刘启泉系河北省中医院主任医师,临证对癌症术后的中医辨治有独特见解,尤其将“和”法贯穿治疗始终,主张“以平为期”的调治理念,既改善症状,又改善体质,以恢复机体相对平衡。笔者有幸随刘启泉侍诊,受益颇丰,现将其临证治疗癌症术后验案整理介绍如下。
患者,女,74岁,2020年9月25日就诊。2019年10月26日于外院胃镜发现胃癌,2020年5月20日行胃全切术并化疗3次。刻下:呕吐频频、6~8次/天,呕吐物为白色黏液,进食后加重,反酸,嗳气,口苦,胁肋不舒,胃脘痞塞,食欲不振,言语謇涩,肢软乏力,寐差,便秘、5~7日一行,需开塞露协助行便,舌边红,苔黄腻,脉弦滑。查体:腹软,无压痛、反跳痛、肌紧张,未见明显肿块,肠鸣音2~3次/分钟。既往有高血压、脑梗死。
诊断:(肝胃不和、痰热内扰型)呕吐(西医称为胃癌术后)。
治则:泄肝安胃,化痰止呕。
方药:吴茱萸3g,酒大黄5g,黄连、甘草各6g,清半夏9g,柴胡、黄芩、苍术、陈皮各10g,郁金、炙黄芪各12g,石菖蒲、佛手、香橼、紫苏叶、竹茹各15g,枳实、醋香附各20g,茯苓、白芍各30g,生姜汁(鲜生姜捣烂,加少量水后取汁,兑入)30mL。5服,每日1服,水煎取汁300mL,嘱少量频温服。
10月2日二诊:病情稳定,呕吐每日4~5次,余症稍缓,继服14服。
10月16日三诊:呕吐每日1~2次,口苦减轻,肢软乏力,近日出现口疮,觉口干咽痛,流质饮食,眠尚可,大便偏干、1~2日一行,舌质红,苔黄腻,脉弦滑。守方加葛根20g,西洋参6g。继服14服。
11月1日四诊:呕吐偶发,可进稀软面食,乏力稍减,大便偏干、每日1次,舌质红,苔黄腻,脉弦滑。守方改石菖蒲、炙黄芪均20g,加酒黄精20g。继服14服。
11月15日五诊:呕吐基本消失,纳食增加,能进肉食,言语较前清晰,乏力减轻,偶觉胃顶胀,大便干,每日1次,舌质红,苔黄微腻,脉弦滑。守方去枳实、生姜汁、清半夏、紫苏叶,醋香附增至30g,加枳壳20g。继服1月余,呕吐未见复作,食欲渐增,体质量渐长,眠安神旺。
按
本案患者术后气血耗伤,复经3个周期化疗,损伤脾胃,引起呕吐、进食困难等。刘启泉主张“急则治其标”,首当和胃止吐,吐止则纳食增、体力复,可助化疗方案顺利进行,并指出本案病机重点是本虚标实,故应“标本兼顾”,止呕治标与顾护脾胃治本并行。遂集苏叶黄连汤、小半夏汤、大黄甘草汤、黄连温胆汤、左金丸五方精粹加减,扶正培本,斡旋中焦,化痰热、止呕吐、通腑气、调气机。前三方合用清热化湿、和胃止呕、通腑泻热,后两方清热化痰、泄肝安胃,尤其方中生姜汁辛味浓烈、走窜性强,可发挥快速止呕之功,效专力宏。四诊时,呕吐次数减少,祛湿热已见明显成效,应中病即止。《金匮要略心典》有“吐下之余,定无完气”,此时应缓缓加强补益之力,加炙黄芪、酒黄精,补而不滞;取石菖蒲“通九窍、出声音”(《神农本草经》)之效,增其量以开窍化痰,缓解言语不利。五诊时,呕吐已止,故去生姜汁、清半夏、紫苏叶,枳壳破气之力较缓,故易枳实为枳壳,加醋香附用量至30g,利三焦、解六郁、疏肝宽中。余无所苦,则守方守法。
纵观本案诊疗过程,其思路有三:
本案为本虚(胃气虚)标实(肝热)之证,治当“标本兼顾”。前期急则治标,重在止吐;后期缓则治本,重在补益。
补益应徐徐而补,以和为贵,以防虚不受补,补而滞之。
补虚泻实,中和有序,谨守病机,选药精当,病机未变,守方守法。
刘亚娴从肝论治甲状腺癌
摘自2023-4-7中国中医药报
范焕芳 李德辉 王峥嵘 韩长辉 黄茂 河北省中医院 霍炳杰 李建波 河北医科大学第四医院 宋亚君
河北省石家庄市阜康社区卫生服务中心
全国名中医刘亚娴是河北医科大学第四医院主任医师、教授,刘亚娴临证经验丰富,对于甲状腺诊治有自己独特见解,注重经络辨证,从肝经论治,收到良好效果,现系统阐述如下。
临证经验
刘亚娴指出甲状腺癌患者常出现肝气郁结临床表现,故治疗应“疏肝”。肝郁日久,肝木克脾土,或饮食不节致脾胃损伤,脾胃升清降浊失常,脾气亏虚生湿,湿聚成痰。气机不畅,又致血行受阻,津液不行,痰湿不化,在颈前出现肿物结块,中医学称之为无形之痰,甲状腺癌远处转移亦与痰随气流注相关,故治疗当“化痰”“散结”。肝郁日久,郁火内灼,极易耗伤阴血而致阴虚火旺,故需“清肝”。对于阳气亏虚,温煦功能失常者,应注意“补虚”。
刘亚娴治疗甲状腺癌注重“疏”“化”“散”“清”“补”的运用,治疗以疏肝解郁、化痰散结、养血清肝、补益正气为大法,采用逍遥散、升降散、消瘰丸、栀子清肝散、八珍汤、右归丸化裁。
疏肝:逍遥散
逍遥散始见于宋代《太平惠民和剂局方》,作为和解剂,具有调和肝脾,疏肝解郁,养血健脾之功效。逍遥散有柴胡疏肝解郁,使肝气得以调达,为君药;当归甘辛苦温,养血和血;白芍酸苦微寒,养血敛阴,柔肝缓急,为臣药;白术、茯苓健脾去湿,使运化有权,气血有源;炙甘草益气补中,缓肝之急,为佐药。加入薄荷少许,疏散郁遏之气,透达肝经郁热。本方治疗情志抑郁引起的病证具有良好疗效。
化痰散结:升降散合消瘰丸
升降散最初来源于龚廷贤《万病回春•瘟疫门》诉:“僵蚕二两,姜黄、蝉蜕各二钱半,大黄四两,姜汁打糊为丸,重一钱一枚。治肿项大头病、虾蟆病。大人服一丸,小儿减半,蜜水调服,立愈。”杨粟山于《伤寒温疫条辨》提出:“是方不知始自何氏,二分晰义,改分量服法,名为赔赈散,予更其名曰升降散。”改后之升降散原方为:白僵蚕酒炒二钱,全蝉蜕一钱,广姜黄去皮三钱,川大黄四钱合研匀。病轻者分四次服,最重者分二次服。黄酒两盅,蜜一两,调匀冷服。
刘亚娴善用升降散治疗内有郁热的病证,认为方中僵蚕辛咸性平,气味俱薄,轻浮而升,善能升清散火,清热解郁;蝉蜕为甘咸性寒,升浮宣透;姜黄辛苦性寒,善能行气活血解郁;大黄苦寒降泄,清热泻火,通腑逐瘀,擅降浊阴;大黄、姜黄相配,荡积行瘀,清邪热,解温毒,降浊阴。方中药物有升有降,清者升,浊者降,气机畅达,升降相配,可使阳升阴降,内外通和,达到升清阳降浊阴之效。
消瘰丸由玄参、浙贝母、牡蛎组成。刘亚娴善用消瘰丸化裁治疗甲状腺肿瘤。刘亚娴认为其并非单一治肝,从经络循行部位看,涉及咽、喉、颈等这些部位的疾患,都可辨证运用消瘰丸。方中玄参滋阴降火,苦咸消瘰。玄参之性,《名医别录》谓其散颈下核,《开宝本草》谓其主鼠;贝母之性,善于疗郁结,利痰涎,兼主恶疮。牡蛎咸寒,育阴潜阳,软坚消瘰。合而用之,对瘰疬早期有消散之功;病久溃烂者,亦可应用。
清肝:栀子清肝散
栀子清肝散出自明代医书《保婴撮要》,由柴胡、栀子、牡丹皮、茯苓、川芎、芍药、当归、牛蒡子、甘草组成,方中药物用量轻,本用于小儿三焦及足少阳经风热,耳内生疮作痒需清肝者。对于肝郁日久,郁火内灼的甲状腺癌患者用此方化裁有效。方中柴胡疏肝;栀子泻心火,清三焦之火;牡丹皮清热疏肝,泻肝火力量强;当归养血;白芍柔肝敛阴,加用夏枯草、猫爪草解毒散结。
补虚:八珍汤合右归丸
甲状腺癌术后机体抵抗力低下,气血亏虚,肝郁不畅,日久子盗母气,肾气亏虚。当补益正气,用八珍汤合右归丸化裁,药用党参、白术、茯苓健脾补气;当归、白芍、鹿角胶养血补血;熟地黄、山药、枸杞子、山茱萸养肾阴;肉桂、菟丝子、杜仲温肾助阳,加郁金行气解郁,使气血行,从而到达气血双补,肾气充足之效。临床中甲状腺癌虚证相对较少,但对于手术后确实气血不足,肾气亏虚者,需辨证治疗。
临证鉴别
单纯甲状腺结节属于中医学“瘿瘤”范畴,表现为一侧或双侧单发或多发性结节,表面平滑或不平,质地较软或质地坚硬,吞咽时移动性大。本病近20年来发病患者急骤增加,其发病与毒热蕴结及内伤七情有关。情志不舒,肝气郁滞,肝郁日久乘脾,脾失健运,湿邪内生,湿聚成痰,痰阻气机,血行不畅,痰瘀日久而成肿物。甲状腺癌临床症状与单纯甲状腺结节可以表现为一致性,所以,对于可疑是甲状腺癌的患者,一定注重临床检查,以便及时发现甲状腺癌的病例。
典型医案
患者,女,72岁,2012年11月25日就诊。诉甲状腺结节10年,行手术切除1年。患者10年前发现甲状腺结节,未引起重视,肿物生长缓慢。2007年出现表情淡漠,少言,心烦,不由自主发脾气,西医诊断为抑郁症,服用药物治疗。2011年甲状腺肿物增大,当年11月就诊于某三甲医院,行甲状腺大部分切除术(手术前肿物大小家属不能提供),术后病理:乳头状腺癌,未发现淋巴结转移。术后口服优甲乐。2012年11月17日复查甲状腺彩超:甲状腺结节,气管旁小淋巴结。刻下见精神差,头晕、头痛、咽痒,不多言,心烦,纳食尚可,二便调,舌淡苔白,脉弦。患者既往抑郁症5年,一直服用派迪生、九味镇心颗粒。无过敏史。
诊断:(痰凝血瘀络阻型)瘿瘤(西医称为甲状腺癌术后复发)。
治则:理气化痰通络。
方药用川芎茶调散合消瘰丸加减:川芎30g,荆芥10g,防风10g,细辛3g,白芷10g,薄荷(后下)9g,羌活10g,浮小麦30g,夏枯草15g,玄参15g,浙贝母10g,生牡蛎30g,鸡内金10g,地龙10g,砂仁(后下)10g,合欢皮12g。
12月9日二诊:心情较前舒畅,头晕减轻,头痛偶尔出现,舌脉同前。遂在前方基础上川芎改为15g,加用当归10g,白芍12g,疏肝解郁,有逍遥散组方之意。连续服用,并停用抗抑郁之品。2013年7月27日复查:甲状腺彩超可见甲状腺部分切除术后,残余甲状腺未见明显异常。至今患者未出现明显头痛,甲状腺复查未见复发,生活质量好。
按
甲状腺肿瘤发病与毒邪蕴结及内伤七情有关。巢元方《诸病源候论•瘿候》记载:“瘿者,由忧恚气结所生。”情志不舒,肝气郁滞,肝郁日久乘脾,脾失健运,湿邪内生,湿聚成痰,痰阻气机,痰气流注,结于颈前而成肿物。刘亚娴采用纯中药汤剂治疗甲状腺结节,效果良好,免去患者手术之苦。本例患者有头痛头晕症状故用川芎茶调散合消瘰丸加减,重用川芎治疗头痛。刘亚娴常用散偏汤治疗头痛,川芎用量即30g,临床效果显著。方中合用消瘰丸具有理气化痰通络,软坚散结之效。并用合欢皮、薄荷、浮小麦之品疏肝解郁。12月9日复诊时,患者症状减轻,但仍有肝郁之证,《本草纲目》云“白芍药益脾,能于土中泻木”。遂加当归、白芍取逍遥散之意,加强疏肝柔肝之效。此患者连续服用中药,并注重守方,也提示中药消散甲状腺结节坚持用药的重要性。采用中医药治疗甲状腺癌手术后的复发和转移是一条行之有效的途径,患者避免了再次手术带来的痛苦。此病案也提示,中医药治疗能减少肿瘤的复发和转移。用消瘰丸软坚散结,逍遥散化裁具有疏肝解郁、养血健脾之功效。临床中从肝着手,治疗甲状腺癌不欲手术或手术后复发、转移者,能取得良好疗效。
病证结合作为中医诊疗的核心,包含了传统的中医病证结合与现代病证结合两种模式,前者是指中医辨病治疗和辨证治疗的结合,后者则是指现代医学辨病与中医辨证的结合。
随着现代医学的发展及疾病谱的改变,单纯的古代中医病名已不能完全适应当今的临床医学需要。例如传统中医对甲状腺及其相关疾病的认识相对笼统、模糊,多归于“瘿病”范畴。然不同的甲状腺疾病发病机制、临床表现及转归迥异。笔者认为甲状腺疾病的诊治应借西医之优势,除了参考患者的症状、体征外,还需借助实验室检查、超声、影像学等手段作为辅助,从微观角度对甲状腺及其相关疾病病因、发病机制、病理特点等进行西医辨病,再结合中医的辨证治疗。临床中笔者运用此思想辨治甲状腺疑难病取得了良好的疗效,具体如下。
非活动期甲状腺相关性眼病的辨治
甲状腺相关性眼病近年发病率逐年上升,在国内外成年组眼眶病中为主要致盲原因之一。该病按病情发展可分为活动期和非活动期。活动期的西医内科治疗以免疫抑制为主,部分患者疗效较好。而对于非活动期,采用激素及其他免疫抑制剂治疗疗效欠佳,国内外均缺乏特异有效的内科治疗方法,属于疑难病症。目前国际甲状腺疾病治疗指南仅推荐手术治疗,然因疗效不尽如人意,未能普遍使用。因此开发治疗这一严重影响患者生命质量的顽固性疾病的疗效高、毒副反应小的中药制剂具有较深远的意义。
该病在中医学中记载甚少。《世医得效方》中鹘眼凝睛、鱼睛不夜与本病相似,按其描述相当于本病活动期。但非活动期甲状腺相关性眼病则未见记载,现代亦鲜见相关中医研究。
笔者总结长期临床实践认为,该类患者大多发病日久,患者从初期肝火旺盛或阴虚火旺、气阴两虚,渐进发展为阳气亏虚,致使脏腑气化功能失常,水液代谢障碍,痰饮积聚。痰饮阻滞于经脉影响气血运行,不能推动血液正常运行,加之阳虚寒凝,经脉蜷缩拘急,血脉凝涩,气血运行不畅,致痰瘀互结,凝聚于目,导致目突经久不愈。故大多患者证属阳气亏虚,痰瘀阻滞。痰瘀为阴邪,非阳不运。
笔者在继承和弘扬上海徐氏扶阳理论学术思想的基础上,提出温阳益气、化痰祛瘀法为治疗非活动期甲状腺相关性眼病的法则,并总结出经验方——平目汤。平目汤由黄芪、仙灵脾、桃仁、白芥子、制鳖甲、车前子组成,六味中药共奏益气温阳、涤痰祛瘀之功。整体组方以益气温阳、扶助正气为主,兼以化痰散瘀、利水驱除邪气为辅,可使患者眼部突出的症状逐渐减轻直至消失。
笔者课题组先后开展了单中心及多中心、随机对照、双盲临床研究,结果显示平目汤可降低非活动期甲状腺相关性眼病患者突眼度1.7~2.53mm,有效改善各项中医证候,总有效率85.71%~88.37%,不良反应少,安全性高。
重症亚急性甲状腺炎及激素依赖患者的辨治
亚急性甲状腺炎是常见的甲状腺疼痛性疾病,多由病毒感染引起,以破坏性甲状腺组织损伤伴全身炎症反应为特征。近年来其发病率呈逐年上升趋势。
现代医学对于本病症状较轻的患者多使用非甾体抗炎药,症状较重的患者常需使用糖皮质激素。使用激素后虽能迅速控制症状,但容易反复或加重,导致病程延长,容易产生激素依赖。长期使用激素还会出现较多副作用,更容易发生永久性甲减。中医药治疗本病则有独特优势。
亚急性甲状腺炎可归属于中医“瘿病”“瘿毒”范畴。该病不同的发病阶段临床表现不同,故中药治疗当分期辨证。
本病重症患者因风热邪毒外感,病情未得到控制而进一步发展,风热火毒之邪循经结于颈前,热入血分,邪毒壅盛,常见发热较剧。血热互结壅于颈前,易致颈前气血阻滞不畅而成肿胀,不通则痛,故颈前肿痛剧烈,触按痛甚。病程日久,终致血瘀,呈现一派热毒壅盛、血热夹瘀之象。治宜清热解毒,凉血活血。因该期临床症状最为严重,西医大多采用激素治疗以期迅速缓解症状。
亚甲方是笔者多年治疗重症亚急性甲状腺炎临床中总结的经验方。由白花蛇舌草、金银花、蒲公英、紫花地丁、赤芍、玄参、桃仁、炙鳖甲、青蒿组成。诸药共奏清热解毒、凉血活血之功。临床研究显示,亚甲方可有效改善本病重症患者临床症状及各项中医证候,还可有效降低患者炎性指标,与强的松相比,不良反应发生率少,痊愈时间短,停药迅速,复发率低。其标本兼治,较激素更有助于患者甲状腺功能恢复。
近年随着本病发病率的升高,激素依赖患者也逐渐增多。大多患者在激素减至2~4片时,病情复发,难以再减。更有甚者服用激素超过一年不能停用。此类患者大多表现为倦怠乏力,周身困重,心烦,口干不欲饮,舌苔黄腻,脉滑。笔者认为该类患者主要为湿热内蕴,痰瘀互结。治疗当清化湿热,化痰活血。
亚甲方2号是笔者多年临床中总结的经验方,主治亚急性甲状腺炎出现激素依赖患者。方由苍术、茯苓、陈皮、土茯苓、赤芍、桃仁组成,诸药共奏清化湿热、化痰活血之功。多年临床实践及研究表明,使用亚甲方2号后,本病激素依赖患者可顺利逐步减量激素直至停用。
此外,笔者病证和参辨治甲状腺其他难治性疾病如桥本甲状腺炎也取得良好疗效,抗体转阴率达78%以上。(李红
唐汉钧教授是中医外科名家,上海中医药大学教授、博士生导师,擅长治疗中医外科诸病。唐汉钧教授勤求古训,广学博取,内外兼修,中西贯通,尤其对甲状腺疾病的诊治有独到见解,临证效验卓著。笔者有幸入选第五批全国老中医药专家学术继承人培养计划,得以跟随唐汉钧教授学习,随师临诊,幸得所见。
善于运用东垣脾胃学说,是唐汉钧教授学术思想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在甲状腺疾病的治疗中,唐汉钧教授尤其善于运用健脾法,兹介绍如下。
健脾疏肝、化痰散结
甲状腺结节肿属中医“瘿瘤”的范畴。《素问·至真要大论》云:“诸湿肿满,皆属于脾”。故唐汉钧教授认为,本病多因饮食失宜,情志失调,思虑过度或劳逸失调而致脾气受损。盖脾为仓廪之官,饮食失宜最先伤脾;情志不畅则肝气郁结,木郁克土,脾气自虚,脾为生痰之源,脾虚则水液运行失常,日久聚液为痰,痰阻气机,反之又加重脾失健运,痰湿凝聚,久而成瘀,痰瘀互结于颈前而成甲状腺结节。
唐汉钧教授据此病机在治疗上以健脾疏肝、化痰散结为法立方,脾气健运则运化输布水液正常,湿邪自祛而生痰无源,气机条畅则痰瘀易解而肿自消,佐以化痰散结而顽症可消。脾为喜燥恶湿之脏,故健脾则用党参、白术、茯苓、甘草取法四君子汤而加减,以助脾运化湿痰;疏肝则以柴胡、郁金、香附、八月扎条畅气机,抑木扶土;陈皮、紫苏梗、姜半夏兼具理气化痰之功,化痰软坚散结则用玄参、象贝、海浮石、牡蛎,桃仁、丹参、莪术、石见穿活血化瘀,破解瘀结。
健脾益气、扶正清瘿
桥本氏甲状腺炎是目前公认的自身免疫疾病,近年来发现本病在临床上越来越常见。本病以血清内存在甲状腺自身抗体和甲状腺内淋巴细胞浸润为主要特征,其发病机制尚未明了,但碘摄入量、环境因素、感染和遗传因素在其发病中均起了重要作用。患者发病后病程长,由于甲状腺的持续慢性损害的存在,早期可有甲亢症状,后期多发展为甲减。本病在中医古籍中并未记载,据其症状体征可归为“瘿痈”的范畴。
唐汉钧教授据其多年临床经验发现,本病每因劳累后发病或加重病情,临床治疗好转的患者也可因劳累体虚而复发,患者常有慢性咽炎,伴有咽痰、咽梗等症状。盖本病因先天不足,禀赋不耐,加之后天失调,工作劳累,熬夜透支损伤肝肾,思虑耗神损伤心脾,脾失健运则气血乏源而亏虚,正气不足在先;又外感风温邪浊,蕴毒为患,或职场压力,心志不遂,郁而伤肝,肝郁侮脾,痰湿内生,以致气血乖逆,经隧瘀滞,日久痰湿成浊结聚。
故本病病机以正虚邪恋为主,治当“扶正清瘿”,益气健脾、补养肝肾以调病之本,疏风清热、清化痰浊以治病之标。唐汉钧教授常用生黄芪、党参、白术、茯苓、淮山药、红枣益气健脾;生地、制首乌、天冬、麦冬、黄精、山萸肉、菟丝子、仙灵脾、灵芝补养肝肾,扶助正气,调和阴阳;柴胡、郁金、香附、象贝开郁散结消肿,黄芩、玄参、板蓝根以清热泻火解毒,临床随症加减,收效甚佳。
健脾养阴、滋阴降火
毒性弥漫性甲状腺肿又称原发性甲状腺机能亢进症、Graves病,是甲状腺机能亢进症中最常见的一种,目前认为是一种全身性的自身免疫性疾病,临床上除甲状腺病变外,尚可出现浸润性突眼。
本病属中医“瘿肿”范畴,唐汉钧教授认为,本病的病机以五脏真阴亏虚为本,阴虚火旺为标,阴虚日久,阴阳失调,可致阴阳两虚。治疗当以滋补五脏真阴,清热降火为要。盖五脏真阴不足,则无以化血,心阴不足,不能震摄浮阳则心悸、脉数、汗出、不寐;阴虚不能充盈血海则月经不调;血虚无以柔养肝脏,风阳内动,肝阳化火则手抖、烦躁、易怒;肝火横逆犯胃,胃火上炎,则胃脘嘈杂,能食善饥;肝木克脾土,水湿上扰清阳,则见目珠突出;肺肾阴虚火旺,则潮热、自汗、盗汗。
唐汉钧教授在此辨证基础上,一一对应用药,如养心阴用丹参、莲肉、五味子,清心用黄连、莲心;养肝用制首乌、白芍、枸杞子,清肝用石决明、珍珠母、钩藤、菊花;养脾阴用黄精、麦冬、玉竹,清脾用知母、石膏;养肺阴用天冬、沙参;养肾阴用生地、熟地、山萸肉、女贞子、旱莲草。同时唐汉钧教授佐以健脾益气之药,他常讲,东垣指出,“治脾胃即所以安五脏”“调脾胃以治五脏”,脾为后天之本,为后天气、血、阴、阳生化之源,脾运健行,方能生化五脏之阴,而且滋阴药性多偏凉,味多甘甜滋腻,易碍脾运,在重用滋阴药的同时佐以健脾之药,可促进药效的发挥,以使阴平阳秘,虚火得降,则甲亢自平。
健脾温阳、运化水湿
甲状腺机能减退是甲状腺激素分泌不足致机体代谢活动下降所引起的临床综合征,重则为黏液性水肿。患者可表现为神疲乏力、昏蒙欲寐、畏寒肢冷、全身浮肿、腹胀便稀、反应迟钝、心率减慢等。唐汉钧教授认为本病属中医“瘿病”“虚损”范畴,其病之本为脾肾阳虚。《黄帝内经》曰:“生化之权,皆由阳气。”《景岳全书》云:“火衰其本,则阳虚之证迭出。”脾肾阳虚,不能温煦脏腑与肢体,致面色恍白、畏寒肢冷、腰膝酸软、神疲乏力;又肾阳不足,命门火衰,脾阳受损,运化失职,脾肾阳虚,无以温化水湿,泛溢肌肤,滞留浮肿;运化失健,升清无权,则见头目昏蒙,脘腹胀坠。
唐汉钧教授临证喜用、善用仙灵脾、巴戟天、肉苁蓉、菟丝子、附子、干姜、肉桂等温阳之品,取益火之源以消阴翳之意;黄芪、党参、白术、升麻、大枣、淮山药等健脾之品,升清降浊,运化水湿,生薏苡仁、茯苓、赤小豆、防己、泽泻等淡渗利湿之品辅助,以求标本同治,奏协同之功。
健脾养血、扶正解毒
甲状腺癌在各种恶性肿瘤中是预后比较好的。但是由于甲状腺的特殊生理结构,使得手术根治在实际操作中具有很大的难度,大多数患者手术很难做到彻底的清扫。一部分患者由于生活压力大,过度劳累,常常导致甲状腺癌复发转移。
中医学中,甲状腺癌属“石瘿”范畴。《黄帝内经》云:“正气存内,邪不可干,邪之所凑,其气必虚。”唐汉钧教授认为,甲状腺癌总的病机是正气不足,邪毒内生。多正气不足在先,先天不足,肝肾亏虚;加之后天饮食失宜,脾虚运化失司,或因工作烦劳,情志不畅,肝郁气滞,木郁克土,脾运受损,水液运化失常,日久聚液成痰,痰凝气滞,痰瘀互结,瘀久成毒而成。虽经手术,然大病久病多致正气亏虚,更因手术、术后常规采用放化疗,耗伤气血阴液,正气更虚,以致邪毒留恋难祛,正不胜邪,可致邪毒旁窜。故石瘿术后的治疗应注重健脾养血,养阴生精,同时辨病选用解毒排毒抗癌的中药治疗。
唐汉钧教授重视李东垣“百病皆由脾胃衰而生也”的观点,认为在用抗癌药时,尤其应注意不可过用攻伐之品,以免妨碍脾胃运化,消伐正气,反误病情。临证特别强调要掌握好攻伐与扶正的比例,根据不同的病情反复斟酌。临证每选用生黄芪、党参、白术、茯苓、红枣、当归、白芍、丹参等益气健脾养血,黄精、生地、首乌、天冬、麦冬等养阴生精,山萸肉、仙灵脾、灵芝等辅助正气,调和阴阳,蛇舌草、干蟾皮、露蜂房、莪术、石见穿,婆婆针等解毒排毒抗癌祛邪之品。扶正药中尤喜用山萸肉、仙灵脾,二者皆性温而不热,质润而不腻,滋补肝肾而能通行九窍。现代药理学证实此二药可促进骨髓造血功能,升高外周血象,调节内分泌,增强下丘脑-垂体-肾上腺皮质功能,有防癌、抗癌作用。(徐杰男)
甲状腺癌观音仙方:夏枯草、仙鹤草、白花蛇舌草 各60克,薏苡仁、土贝母 各30克,昆布、海藻、桔核,生牡蛎 各15克,桃仁、留行子 各12克,赤芍、甲珠、泽兰 各9克。水煎服。煎二遍,合在一起,分三次服(饭后服)。
膀胱癌观音仙方:仙鹤草、金钱草、荠菜 各60克,干蜀葵 40克,黄芪、熟地黄、大枣、半边莲 各30克,海金砂、鸡内金、萹蓄、赤芍、土贝母、地榆 各15克,石苇、冬葵子、泽兰、甘草梢、当归、仙灵脾 各12克。用观音仙水煎服,煎二遍,合在一起,分四次服,三次饭后,一次睡前。(观音仙水:白矾 8克,花蕊石 15克。将白矾和花蕊石磨成粉,放入4000毫升清水中搅拌5分钟,浸泡2小时后,再搅拌5分钟,然后过滤去沉淀,而得到的离子水。)
膀胱癌观音仙方:仙鹤草、金钱草、荠菜 各60克,干蜀葵 40克,黄芪、熟地黄、大枣、半边莲 各30克,海金砂、鸡内金、萹蓄、赤芍、土贝母、地榆 各15克,石苇、冬葵子、泽兰、甘草梢、当归、仙灵脾 各12克。用观音仙水煎服,煎二遍,合在一起,分四次服,三次饭后,一次睡前。(观音仙水:白矾 8克,花蕊石 15克。将白矾和花蕊石磨成粉,放入4000毫升清水中搅拌5分钟,浸泡2小时后,再搅拌5分钟,然后过滤去沉淀,而得到的离子水。)
上颌窦癌观音仙方:仙鹤草、白花蛇舌草 各60克,石见穿、黄芩、半枝莲、土贝母、生地黄、玄参、生牡蛎 各30克,沙参、蒲公英、杭菊花、川军 各10克,薄荷 5克,水煎服。“辨正加减”:脾虚加炒山药 15克,炒白术 15克;阴虚加百合 30克,石斛 15克,麦冬 15克,天花粉 15克。
上颌窦癌观音仙方:仙鹤草、白花蛇舌草 各60克,石见穿、黄芩、半枝莲、土贝母、生地黄、玄参、生牡蛎 各30克,沙参、蒲公英、杭菊花、川军 各10克,薄荷 5克,水煎服。“辨正加减”:脾虚加炒山药 15克,炒白术 15克;阴虚加百合 30克,石斛 15克,麦冬 15克,天花粉 15克。
肿瘤术后“攻邪需有度,形神当并调”
摘自2024-7-11中国中医药报
刘泽 姚嘉良 田建辉 上海中医药大学附属市中医医院
肿瘤多由正气内虚、外感邪毒、内伤七情、饮食失调,或宿有旧疾等因素致脏腑功能失调,气血津液运行失常,产生气郁、血瘀、痰凝、湿浊、毒聚等病理产物,蕴结于脏腑,相互搏结,日久渐积而成的一类恶性疾病。肿瘤为诸般邪气杂合,癌毒弥漫,攻邪自是理所当然,然而不辨病期,不分时机,一味攻伐,反而有损身体。今分享笔者治疗肿瘤术后误用攻伐导致形神俱疲验案一则,以供同道参考。
王某,女,2024年2月25日初诊。主诉:肺微浸润腺癌术后3年余,左侧甲状腺乳头癌术后近2年。患者既往多年坚持体育锻炼,经常参加当地环岛马拉松比赛,然而两次手术后感到体力明显下降,于是前往当地西医院肿瘤内科接受斑蝥注射液防复发治疗,4次后神疲乏力加重,且出现比较严重的静脉炎,无法继续治疗。然用药虽停,但症状不减,日常平缓走路即气喘吁吁、汗出淋漓,精神萎靡,时欲晕厥,严重影响其正常的工作和生活。刻下症见:患者面色萎黄,精神不振,口唇色白,语声低微,动即汗出,阵发咳嗽,痰液清稀,胸闷气短,食纳一般,大便偏溏。舌淡白胖大伴明显齿痕、苔偏白滑,脉沉细弱。
诊断:肺癌、甲状腺癌术后(气血两虚证)。
治法:益气扶正,培补脾肾。
方用补中益气汤合肾四味加减:生黄芪45g,炒白术15g,陈皮6g,升麻4g,葱白45g,红参10g,炙甘草10g,当归15g,柴胡6g,枸杞子20g,盐补骨脂20g,盐菟丝子20g,仙灵脾20g。5剂,水煎服,日1剂,分早晚2次温服。
3月4日二诊:患者述服药后诸症较前改善,其中以体力和精神状态改善最为显著,服药期间走路上下班已不感疲惫,且有余力从事家庭劳动,神情愉悦,之前疲倦之态已去十之七八,脉象较前明显有力。正气已复,则加入攻邪之品无碍,故改前法之专于补益,以益气扶正攻邪为治法。处方:生黄芪45g,清半夏12g,制南星10g,生姜15g,紫菀10g,石见穿15g,瓜蒌15g,白英15g,郁金15g,炒鸡内金30g,陈皮10g,浙贝母15g,蜂房10g,炒白术15g,全蝎3g,牛膝15g,木瓜10g,凌霄花6g,枸杞子10g,盐补骨脂10g,盐菟丝子10g,仙灵脾10g。7剂,水煎服,日1剂,分早晚2次温服。并嘱患者每日进行八段锦功法锻炼,以增长精神体力。
随访:患者述服药后腹中鸣响,不久即开始腹泻,排泄物为酸臭水样物,泻后并不疲惫,反而倍觉轻松,胸闷、咳嗽较前大减,食欲增进,体重上升,面色红润,声音洪亮。配合功法锻炼后,患者精神较初诊时明显饱满,除了能够满足工作、家庭劳动需求外,还有余力和兴致进行园艺等兴趣活动,并对治疗和生活充满希望和信心。故坚持益气扶正攻邪之法,以上方加减服用月余,并嘱咐坚持功法锻炼保养精神。现患者病情平稳,虽仍难以恢复至术前状态,但在日常生活中的表现与常人无异。
按
治疗分为攻邪和扶正两端。这两种治疗原则,既存在着对立,但更多的是相互配合,相互促进。至于如何选择,则必须坚持“辨病,辨证,辨体质”三辨统一,坚持整体病程和当下患者证候的统一,坚持从患者的实际情况出发,制定适合的治疗方案,避免机械地套用。
对于该患者而言,属于肺与甲状腺肿瘤双原发,虽然分期较早,但经历过两次手术之后,邪气虽去大半,正气已然大伤。肺为气之本,肺伤则气损,气损则体虚;甲状腺激素能够促进体内物质和能量的代谢,甲状腺切除后其功能减退,虽在L-T4补充激素治疗下血象指标正常,但此类患者仍常常表现出明显的倦怠乏力症状。此时本当大补元气,速复其正。然而前医却不晓虚实变化之理,偏执于祛邪一端,以大毒之品持续攻伐,犯“虚虚实实”之戒,以致患者神乏体倦,严重降低其生活质量。
《黄帝内经》有云:“大毒治病,十去其六。”手术治疗已将肉眼可见的病灶全部切除,又何止于“去其六”,且作为一种侵入性的治疗手段,在祛除病邪的同时,也同样会损伤正气。《素问•汤液醪醴论》云:“形弊血尽而功不立者何?岐伯曰:神不使也。”肿瘤术后过度使用攻伐之品,不仅难以对疾病起到治疗作用,避免肿瘤的复发,还会因药物对气血的损伤,导致形弊血尽的状态,人体自身免疫功能低下,更使治疗无功而返,甚则有害生身。因此,术后扶正复正,是肿瘤患者首要治疗原则。正气既复,必佐攻邪。手术所除之邪,为成形可见之邪,然肿瘤可以通过无形之邪——循环肿瘤细胞借由血管、淋巴管等方式分布周身,实现在远处的“播种”“增殖”“定植”,促进转移灶的形成。因此必须配合相应的抗瘤、消瘤手段来消灭循环肿瘤细胞,防止肿瘤的复发。故治疗当以扶正为主,攻邪为辅,攻补结合,根据患者当下的具体情况来调整攻补的比例。
此外,还要重视对肿瘤患者精神的调养。人是形与神的结合体,形是神的物质基础,神是形的内在体现。故形变导致神变,形病也引发神病。保全精神,首先是要保持形体的充盛,做到以形养神。其次要适当对患者“神”的层次进行干预。肿瘤不同于其他疾病,其给患者带来的长期精神打击和心理压力不容小觑。负面的精神状态,一者会升高肿瘤的复发、进展的风险;二者则使患者对治疗过程产生排斥和抗拒,不利于全程化的管理,从而导致治疗的间断和失败,严重影响其生存质量和生存预期;三者则有可能发生极端不良事件。因此,在肿瘤患者的治疗上,要从形与神两方面入手,注重其生理功能和心理功能两方面的恢复,做到形神并重、形神并调,促进患者身心双康复,恢复其个人和社会的价值感,以最大程度改善其生活质量。
摘自2022-2-23中国中医药报
白海侠 严亚锋 陕西中医药大学
国医大师张学文在中医急症、脑病、温病及诸多疑难病等领域,均有所研究,在防治恶性肿瘤方面,有自己独到的经验,治乳腺癌疗效甚佳,现将其治疗乳腺癌的经验介绍如下。
病因病机
乳腺癌是女性常见的恶性肿瘤之一,位居女性恶性肿瘤病死率的首位。乳腺癌初期因患者不会出现特殊的临床症状,一般不易被发现,大多数患者在体检或检查其他疾病时,发现患有此病。乳腺癌的病因病机不离正虚邪实两个方面,但在不同阶段,正虚与邪实所占比重不同,所以治疗时扶正与祛邪各有侧重。随着病情的发展,患者出现乳房内肿块、乳腺疼痛、乳头溢液、乳头改变、皮肤改变、腋窝淋巴结肿大等症状,周围存在广泛粘连。
中医学中虽无“乳腺癌”之病名,但根据其临床症状,认为其与中医学“乳岩”“乳石痈”“乳疳”“奶岩”等病症相一致。本病的发病基础为正气内虚、脏腑阴阳失调,其中七情内伤是本病的重要致病因素。张学文认为本病病位在乳腺,与肝、脾、肾关系密切。足阳明胃经过乳房,足厥阴肝经过乳下,足太阴脾经行乳外,若情志内伤,忧思恼怒则肝脾郁结,气血逆乱,气不行津则凝津成痰;气不行血则滞血为瘀,痰瘀交织,则易结为乳岩;若肝郁化火,耗损肝肾之阴,则冲任失调,《圣济总录》云:“冲任二经,上为乳汁,下为月水。”所以本病初期多以邪实为主,肝郁、痰浊、热毒、瘀毒内蕴,导致气机运行不畅,痰气交结发生本病;日久可累及肝、脾、肾之阴阳,损伤正气,本虚之证较为突出,以脾肾阳(气)虚、气血两虚、肝肾阴虚多见。
治法方药
治疗原则 西医多采用化疗、放疗、免疫治疗、手术、生物治疗以及内分泌治疗等多种手段治疗乳腺癌,但治疗后,仍存在复发及转移,大多需要进行二次治疗,且常出现多种并发症及不良反应,令患者痛苦难忍。张学文认为采用中医药防治乳腺癌优势明显,可以延长患者生存期,提高生活质量;控制疾病复发、抗转移的作用;减少化疗、放疗等治疗的不良反应等。
《医宗必读•积聚》云:“积之成也,正气不足,而后邪气踞之。”《素问•评热病论》云:“邪之所凑,其气必虚。”张学文认为正气不足是肿瘤发生的根本,扶正应贯穿肿瘤治疗的全过程。总的治疗原则为扶正祛邪,根据患者具体情况,采用理气化痰、清热解毒、活血化瘀、软坚散结等治法。另外张学文认为乳腺癌的发生与情绪因素关系密切,在治疗中叮嘱患者要放松心情,调摄情志。
经验方 张学文根据自己多年的临床经验,自拟康泰汤加减治疗乳腺癌,临床疗效显著。康泰汤药物组成:炙黄芪30g,西洋参6g,灵芝12g,无花果10g,白花蛇舌草15g,丹参15g,乌梢蛇10g,蜈蚣1条,生甘草6g。水煎服,早晚温服。康泰汤组方的原则是扶正祛邪,攻补兼施。这与张学文对乳腺癌的病机认识密切相关。
方中用大剂量黄芪补脾益气。黄芪作为常用的“扶正固本,补中益气”药物,可增强免疫力、抗疲劳,且黄芪中的黄芪多糖在抗肿瘤方面疗效显著。西洋参益气养阴不助邪,与补虚劳之灵芝相配,加强黄芪扶正抗癌的功效。西洋参性属凉药,具有滋阴补气的功效。古语云:“西洋参性凉而补,凡欲用人参而不受人参之温者,皆可用之。”故补而不燥是西洋参的特别之处。灵芝对癌症发生和发展的过程都有抑制作用,不仅可以抑制肿瘤细胞增殖,而且对癌细胞的侵袭及转移也有抑制作用,其抗肿瘤作用十分广泛。无花果化痰解毒,有研究显示可以阻止癌细胞蛋白质合成,使癌细胞失去营养而死,而不影响正常细胞代谢。其特点是无消化道不良反应,能增进食欲、改善睡眠,减轻癌性疼痛,对机体的正常组织也无明显的损害作用,没有骨髓抑制。白花蛇舌草清热解毒,提取物能够抑制乳腺癌细胞的增殖并促进其细胞凋亡。丹参味苦、性微温,祛瘀生新,行而不破,前人有“丹参一味,功同四物”之说,尽管对其功用有所夸大,但活血化瘀功不可没。张学文非常善于应用丹参。认为丹参用途广、疗效好,性平无毒,药源广而价廉易得,值得在临床上广泛研究和推广,通过审脉查舌,辨证论治,灵活配伍,可以在许多方面充分显示出其独特的治疗作用。乌梢蛇、蜈蚣化瘀解毒,通过化痰、清热、化瘀等不同途径解毒抗癌。张学文擅用虫类药治疗肿瘤,认为虫类药乃血肉有形之品,从咸味、辛味居多,气温或平,且多有小毒。咸以入血、软坚散结,《素问•宣明五气篇》曰“咸走血”;辛味“能散,能行”,加之性温,多能通,可消除壅滞;其药效多强,药力多猛,一般用于急症、重症、顽症的治疗,如癥瘕积聚、療疯、恶疮等。现代研究证实,虫类药多具有一定抗肿瘤作用。生甘草长于解毒,且能调和诸药。
张学文在治疗乳腺癌时,以康泰汤为基础方。因乳腺癌与情绪关系密切,患者多有正气不足、肝气郁结、痰瘀互结等表现,故在临证中常随症加减,如扶正药物酌加党参、茯苓、生地黄、枸杞子、沙参、黄精、鸡血藤、阿胶、麦冬、当归;疏肝理气药酌加柴胡、郁金、石菖蒲;清热解毒药,酌加半枝莲、山慈菇、连翘;化痰散结药,酌加浙贝母、生天南星、陈皮、半夏、露蜂房、瓜蒌;化瘀软坚药,酌加三七、三棱、莪术、桃仁、红花、川芎、当归等,上述诸药临证随方加减运用,以达到增效目的。
乳腺癌的治疗需结合患者自身情况辨证施治,灵活运用,该病一旦发现,治疗越早,疗效越明显。
典型医案
患者某,女,46岁,2018年3月27日初诊。诉咳嗽1月余。患者2017年9月18日于某医院确诊为乳腺癌,并行左乳腺癌改良根治术和前哨淋巴结活检术。术后病理提示:左乳腺低级别导管原位癌,周围乳腺呈增生样改变伴腺肌上皮瘤形成。术后行阿霉素、环磷酰胺序贯紫杉醇化疗4个周期,放疗8次。现为求进一步中西医结合治疗前来就诊。症见咳嗽,遇气候变化更明显。纳食可,眠一般,大便偏干,舌质黯淡,苔白微厚,脉沉细。
诊断:(痰气交夹,毒瘀内聚型)乳岩(西医称为左乳腺癌改良根治术后)。
治则:理气化痰,解毒化瘀。
处方:康泰汤合二陈汤加减。
药物:炙黄芪30g,西洋参6g,灵芝12g,无花果10g,白花蛇舌草15g,丹参15g,乌梢蛇10g,蜈蚣1条,生甘草6g,陈皮10g,法半夏9g,浙贝母12g,鱼腥草15g,连翘15g,茯苓15g,白术12g,郁金12g,大黄(后下)5g。30剂,每日1剂,水煎服。
4月28日二诊:咳嗽消失,易感冒情况改善,大便偏干情况较前明显缓解,眠差,舌质黯淡,苔白微厚,脉沉细。上方去鱼腥草、大黄,加合欢花15g,柏子仁15g,焦三仙各15g,薏苡仁15g。30剂,每日1剂,水煎服。
之后继续以理气化痰,解毒化瘀为主调治,并根据患者症状,随证加减,病情稳定。目前患者一般状况良好,精神状态较佳,继续维持治疗中。
按 该患者年近五十,平素易感冒,现症见咳嗽,舌质黯淡,苔白微厚,脉沉细。故辨证为痰气交夹,毒瘀内聚。治疗时以扶正为主,兼加理气化痰,解毒化瘀。内服中药以康泰汤合二陈汤加减。方中黄芪、西洋参、灵芝扶助正气;无花果、白花蛇舌草、乌梢蛇、蜈蚣、丹参解毒化瘀;郁金、陈皮、半夏、浙贝母、鱼腥草,理气化痰止咳。患者大便偏干,故给予大黄泻下通便。二诊时患者咳嗽消失,大便干较前改善,出现睡眠欠佳,故去鱼腥草、大黄,加合欢花、柏子仁,安神定志,改善睡眠状况。效不更方,后期在此基础上加减治疗,以巩固疗效。
摘自2022-3-25中国中医药报
文灼彬 司徒红林 井含光 刘畅 广东省中医院
晚期乳腺癌指局部晚期和复发或转移性(期)乳腺癌,处于乳腺癌发展的特殊阶段。现代医学治疗转移性乳腺癌主要依据肿瘤分子分型,选择化疗、内分泌治疗、靶向治疗等方案,其中位生存期为24~30个月。对于转移性乳腺癌,全国名中医、广东省中医院主任医师林毅在强调养气血的同时,常从痰瘀论治,现介绍如下。
辨虚实阴阳
在乳腺癌的发展过程中,常以正气亏虚、冲任失调为本,气滞、痰瘀互结为标,并在病理因素长期影响和积累下由量变到质变,最终导致癌毒内生。内生毒邪常随经脉流窜,致五脏俱损。林毅认为,正气亏虚是癌毒流窜的先决条件,痰瘀内阻既是形成肿瘤的原因,也是癌毒扩散的重要因素。其中正气亏虚责之脾肾,尤以脾胃气血为要。脾为后天之本,气血生化之源。当脾胃虚弱时,气血化生乏源,致中气不运,痰浊瘀血内生。内生之痰浊瘀血复可阻滞经络气血,加重痰瘀互结的程度,积聚日久,化生癌毒。癌毒随经络气血流窜,致气血郁滞,进一步化生痰瘀,形成恶性循环。临床上乳腺癌多发转移患者多见舌紫暗、苔白腻或黄腻、舌下脉络青紫纡曲等痰瘀之象。从整体来看,出现面色苍白或萎黄、神疲乏力、声低气弱、大便溏薄、小便清长、舌淡胖、脉沉细无力等症,多属虚像;若出现面红目赤、胸闷烦躁、声高气粗、痰涎壅盛、大便秘结或下利里急、舌苔厚腻、脉实大等症,多属实象。从局部来看,癌肿破溃,色红紧缩,血水淋漓,臭秽不堪,或剧痛,多属阳证;癌肿破溃,肤色紫暗或皮色不变,溃面深陷等,多属阴证。
治疗特色
林毅强调,治疗乳腺癌多发转移之痰瘀互结当以健脾为要,并视其虚实调整,虚者健脾补虚,实者豁痰祛瘀,佐以健脾。
邪盛正存,豁痰祛瘀 若癌毒壅盛,正气尚存,仍有一线生机,治当豁痰降气,去菀陈莝,使邪有出路。临床常用紫苏子、白芥子、葶苈子、莱菔子等豁痰降气,通络散结;黄芪、人参、白术、茯苓、山药等以健脾益气,运化痰湿。其意义在于:荡涤痰浊:脾为生痰之源,肺为贮痰之器,人参、黄芪、茯苓、白术等健脾益气可助运化水谷,则痰湿不生;紫苏子、白芥子、葶苈子等药均归肺经,其中白芥子温肺利气,快膈消痰;紫苏子降气行痰,使气降而痰不逆;莱菔子消食导滞,使气行则痰行;葶苈子下气行水,破坚逐邪,可荡涤肺经痰浊从二便而出,使邪有出路。培植正气:癌毒流窜以正气亏虚为本,当培正截流。以人参、黄芪、茯苓、白术健脾益气,后天得养,水谷得运,精气滋生,升降皆宜,以养正气。《四圣心源•中气》谓:“脾为己土,以太阴而主升;胃为戊土,以阳明而主降。升降之权,则在阴阳之交,是谓中气。胃主受盛,脾主消化,中气旺则胃降而善纳,脾升而善磨,水谷腐熟,精气滋生,所以无病。” 胸中为宗气所注,以生一身诸气。白芥子、葶苈子、紫苏子行气消痰,宽胸散结,以去胸中壅塞,由是邪去正安,宗气得固,诸气得养。安和五脏:癌毒流窜常致五脏俱损。肺朝百脉,主治节,主一身诸气,降气化痰可保护肺朝百脉功能;脾为气血生化之源,健脾益气亦可安养五脏。
正虚毒盛,健脾补虚 若病情日笃,癌毒深锢,正气微弱,实为难治。此时若妄行破血涤痰,于病无益,徒伤正气,反而加速元阳耗竭。癌毒至深至重,常五脏俱损,然五脏俱补缺乏重点,正如《素问•标本病传论篇》所言:“间者并行,甚者独行。”脾胃在气机升降、水谷腐熟、气血化生、输布精微、滋养脏腑等方面具有核心作用,因此,林毅提出治疗晚期乳腺癌 “独取中焦”。临床常用党参、黄芪、白术等益气健脾,砂仁、炒麦芽、炒稻芽、槟榔、木香、莱菔子、红曲、神曲等和胃理气消食,茯苓、苍术、陈皮、薏苡仁、白扁豆等健脾化湿。若兼大便不畅,则重用白术,加枳壳、枳实、厚朴;若兼不寐,加酸枣仁、合欢花、首乌藤;若因化疗导致骨髓抑制,属精血不足,在归脾汤、当归补血汤等健脾益气生血基础上,加用龟鹿二仙汤之血肉有情之品以补肾益精生髓。
用药平和,尤慎竣猛 林毅辨治乳腺癌强调 “时时扶正,适时祛邪”,转移性乳腺癌尤应重视固护正气。用药平和包含两个方面:避免攻伐。林毅常用自拟六子养亲汤以除痰理气,取其化痰而不温燥,降气而不破气的特点。对于甘遂、芫花之类苦寒有毒、峻下逐水药尤当慎用。正如《景岳全书•乳痈乳岩》指出:“若积久渐大,巉岩色赤出水,内溃深洞为难疗,但用前归脾汤等药可延岁月,若误用攻伐,危殆迫矣。”慎用毒性药物。对于药性峻猛的温补药如附子等,因其可耗伤阴血,且有大毒,使用不当可能加重病情。但非禁用有毒性的药物,如虫类药搜风涤痰、通络止痉,对于痰毒流窜、风痰内动以致肢体麻木、抽搐等症常有良效。林毅临床取其攻毒散结之功,常用于肿瘤多发转移,但必佐以健脾益气之白术、茯苓、甘草培植中土,以免耗伤正气。
外治解毒消肿止痛 晚期乳腺癌患者可伴乳腺局部溃烂渗血,疼痛明显。林毅对局部溃烂渗出较多者,主张在现代医学系统治疗与中医辨证论治的基础上加用土黄连液湿敷,以解毒生肌,消肿止痛,收湿敛疮;伴有渗血,加用桃花散止血;伴有感染、局部红肿者,以加味金黄散等箍围药外敷以清热解毒。现代研究表明土黄连具有抑菌、降低炎症因子表达、促进人血管内皮细胞增殖等活性,可能是土黄连液解毒生肌、消肿止痛的作用机制之一。
重视日常调摄、医患共同决策及缓和医疗 日常调摄包括情志调摄、导引修身、足浴养生等方面。肝郁气滞是乳腺癌发病机制之一,久病患者往往心情更加抑郁,加上转移性乳腺癌预后不良,因此情志调摄尤为重要。《医宗金鉴•外科卷》云:“若复因急怒,暴流鲜血,根肿愈坚,斯时五脏俱衰,即成败证,百无一救; 若患者果能清心涤虑,静养调理,庶可施治。”林毅临床上尤重言语疏导,并佐用逍遥散、柴胡疏肝散等方以助疏肝理气。林毅常用自创导引功法“女性养生导引功”,通过简单的导引动作,协助患者疏通经络、调节脏腑、燮理阴阳。林毅主张晚期乳腺癌患者常于亥时沐足,《顾松园医镜•三焦》云:“三焦者,人三元之气也。总领五脏六腑,营卫经络,外内左右上下之气。” 三焦经当令时沐足,有温养五脏、健脾补肾之功。
林毅强调,转移性乳腺癌中医治疗的主要目标是减轻症状、提高生存质量、延长生存期,争取人瘤共存。对于老年体弱、基础疾病较多的转移性乳腺癌患者,更应重视医患共同决策及缓和医疗。医患共同决策要求医者摒弃医生为主导的家长式决策模式,以及让患者自行决策的知情同意模式,为患者提供最佳循证医学证据,在与患者充分沟通的基础上,综合考虑患者经济、意愿、价值观等情况,帮助患者评估各种治疗方案的利弊,以决策并实施最佳诊疗方案。尤其是对于现代医学解救治疗中毒副作用较大、价格高昂的手段,应在充分评估患者获益/风险比等前提下选用,避免增加患者痛苦及家庭经济负担。对于局部溃烂及转移所致疼痛,应充分止痛,可在局部外敷土黄连液基础上内服金铃子散,必要时依据三阶梯止痛法止痛。
典型医案
患者,女,32岁,2017年9月19日初诊。诉右乳癌综合治疗后1年余,发现脑转移1月余。患者于2016年5月行右乳癌改良根治术。初诊症见:神志清,精神疲倦,时有右上肢麻木,腹胀,矢气,大便难解,纳眠欠佳,喉间有痰,小便正常,舌淡胖,边有齿痕、苔白,脉细。
诊断:(脾胃虚弱型)乳岩[西医称为乳腺恶性肿瘤(右乳),术后放化疗后,多发脑转移)]。
治则:健脾和胃、化痰散结。
方用自拟白花芪苓汤加减: 白花蛇舌草30g,薏苡仁30g,莪术15g,黄芪30g,党参20g,白术30g,茯苓15g,山药15g,枸杞子20g,炒山楂20g,鸡内金20g,厚朴15g,枳壳15g,山慈菇15g,浙贝母15g。8剂,每日1剂,水煎分2次温服。未予西药治疗。
9月27日二诊:服药后诸症改善。方药:白花蛇舌草30g,薏苡仁30g,莪术15g,黄芪30g,五指毛桃20g,白术30g,茯苓15g,山药15g,砂仁10g(后下),桔梗10g,陈皮15g,炒山揸20g,鸡内金20g。28剂,每日1剂,水煎分2次温服。
10月25日三诊:患者精神可,纳眠佳,后续多以白花芪苓汤、六子养亲汤随症加减。
随访至2020年12月,患者精神状态可,纳眠佳,二便正常,生活质量佳,无明显不适。
按 脑转移是晚期乳腺癌常见转移灶,预后较差。林毅指出,乳腺癌脑转移晚期可出现神识昏蒙、肢体抽搐等风痰上扰表现,以往属于无形之痰的范畴,但因现代医学检查手段可发现病灶,故可认为属有形之痰。临床选用自拟白花芪苓汤加减。方中白花蛇舌草、薏苡仁、莪术健脾化湿、解毒消肿、化瘀通络;黄芪、党参、白术、茯苓、山药、枸杞子健脾益肾; 厚朴、枳壳、炒山楂、鸡内金理气和胃;山慈菇、浙贝母化痰散结。全方扶正与祛邪并用,重在健脾和胃,使腑气下行。二诊时腹中滞气已消,然胃纳未复,脉细,为胃气未充;苔腻,属痰湿未消。脾为生痰之源,故仍以健脾和胃为主:在初诊方基础上改党参为五指毛桃,加强化湿健脾之功,去枸杞子、山慈菇、浙贝母、厚朴、枳壳,加砂仁、桔梗、陈皮醒脾和胃,升降气机。如此调护1个月,患者胃气渐复,乃可攻之。攻邪之法,用六子养亲汤加减,方中紫苏子、葶苈子、牛蒡子、莱菔子、白芥子、冬瓜子是在《韩氏医通》三子养亲汤降气消食、温化痰饮基础上,加用葶苈子、牛蒡子、冬瓜子以清肺、宣肺、泻肺,加强豁痰利气之功; 并以四君子汤合山药、鸡内金、炒山楂以健脾益气和胃。全方肺脾同治,使痰浊无处可生,无处可储;重在通降,使在上之痰浊缓降;攻补兼施,祛邪不伤正,邪去正自安,为林毅治疗乳腺癌脑转移之要方。后皆以白花芪苓汤、六子养亲汤加减,时时扶正,适时祛邪,复查病灶缩小、稳定,至2020年12月已治疗3年余,病情稳定。
摘自2025-6-20中国中医药报
吴丽梅 靖旭宁 王绍坡 河北省中医院
河北省中医院主任医师、第三届国医大师李佃贵对浊毒理论有深入研究,临床擅长治疗各种疑难杂病,尤其在慢性胃炎、胃癌前病变的治疗上有着自己独特的见解和深厚的学术造诣。笔者有幸随师侍诊,受益匪浅,在临床实践中将其浊毒理论与中医外治法相结合。现将经验总结如下,并附上临床运用验案一则。
运用机理
《素问•阴阳应象大论》有云:“其高者,因而越之;其下者,引而竭之;中满者,泻之于内。其有邪者,渍形以为汗;其在皮者,汗而发之。”想要祛除浊毒,必须要使其邪有出路。
笔者研读古医书籍,临床跟师,外治辨证,总结出临床化浊解毒之外治法。该方法主要运用刮痧、拔罐、艾灸、中药熏蒸、耳穴埋豆等特色疗法,通过刺激经络系统、消化系统、呼吸系统、泌尿系统、神经系统等来调节脏腑、气血、阴阳的盛衰。在此基础上,因势利导,给体内的浊毒以排出通路,使浊毒从大便而出、从小便而去、从汗液而排、从浊气而去,多形式增加浊毒排出的通道,让湿、浊、痰、热、毒胶结成的浊毒因势而出。最终,恢复脏腑、气血、津液、营气卫血的正常生理功能,达到以通为治、以通为健、以通为泻、以通为补的效果。
辨证论治
达表透浊
解浊毒之法,从汗液而排。浊毒蕴结肌表,发其汗则腠理疏通、肺卫宣通,可使浊毒通过汗液透达于体外。本法属中医学汗法范畴,中病即止,不可过汗。临床中运用达表透浊的解浊毒之法,临床效果立竿见影,通过中医外治法疏通肌表,腠理开合恢复正常,使得浊毒从毛孔排出,达到阴平阳秘、卫固阳守的效果。常见的解浊毒外治疗法包括刮痧、拔罐、中药熏蒸、穴位贴敷等。如刮痧通过特殊手法刺激皮部,使局部毛细血管扩张,促进浊毒从肌表透出;拔罐则以负压吸引之力,开泄腠理,疏通经络,使深伏之浊毒外达。二者均可显著改善微循环,加速代谢产物排泄。此外,中药熏蒸通过药性温热之力开泄腠理,使浊毒随汗而出;穴位贴敷则通过特定穴位给药,激发经气运行。
通腑泄浊
排浊毒之法,从大便而出。六腑以通为用,以降为和,浊毒内停日久,可致腑气不通,邪滞壅盛。通腑泄浊法,乃中医治疗大法中下法的一个分支,即通利大便,使肠腑秽浊之气有道可通,有门可出,从而达到邪去正安的目的。《伤寒杂病论》中记载的蜜煎导法及猪胆汁导法等外治法,即为通腑泄浊的重要方法。现代临床常用的通腑泄浊外治法主要包括中药灌肠、脏腑推拿、耳穴埋豆、中药热奄包及中药塌渍等。
渗湿利浊
化浊水之法,从小便而去。化浊水是运用温经通络之法使得体内浊水从小便排出。湿浊同源,湿久凝浊,久则浊毒内蕴。《丹溪心法•赤白浊》指出“胃中浊气下流,渗入膀胱”,可见浊毒之邪可因势向下注入膀胱。苏东坡在《养身杂记》中说到“要长生,小便清”,以小便通利为治疗法则,使浊毒从小便排出。运用温经通络的中医外治法化浊水效果较好。研读李佃贵医案,发现浊水异常的现象有尿频、尿血、尿蛋白、细菌尿、尿潴留、尿结石、少尿、无尿等。常用化浊水的外治法有督脉灸、隔姜灸、雷火灸、热敏灸、火龙罐、中药足浴等。
通络祛浊
泄浊气之法,从瘀血而去。人体的气机升降不畅,宣发肃降不利,可致气机郁滞产生浊气,同时也可产生痰、瘀等有形的病理之浊。清代名医叶天士在《临证指南医案》中提到“初病在经,久病在络”,指出初病在经是气分病,肿胀无形;久病入络,是血分病,有坚积可见。气血郁结或者络脉亏虚,会导致气血运行障碍,痰浊瘀毒从内而生,壅塞络脉,进而会出现各种病症。络气郁滞、瘀阻络脉、瘀凝络脉的病理实质都是“不通”,故通法是贯穿治疗的重点。通络祛浊的泄浊气之法是通过祛除体内瘀血来实现疏通络脉的目的,祛浊毒、通经络、泄浊气,正气回、郁结畅,则诸症得解。常用外治法有针刺、刺络放血、拔罐、刮痧等,可以疏通经络,使气络通畅、血络调达,从而缓解疼痛。
验案举隅
王某,男,48岁,2020年8月4日初诊。患者肝功能异常3天,常规查体示:谷草转氨酶(AST)95.70u/L,谷丙转氨酶(ALT)192.30u/L,谷氨酰转移酶(GGT)133.00u/L。近一年来,患者伴有轻度失眠,呈入睡困难,平均每天睡眠3~4小时,未见发热、黄疸、皮肤瘙痒等症。现患者右胁肋胀满不适,伴乏力,偶有口干口苦,神志清楚,精神紧张,纳尚可,小便调,大便可,日1~2行,舌质淡红边有齿痕,苔厚腻,脉弦滑。
西医诊断:药物性肝损伤。
中医诊断:药毒(肝郁脾虚证)。
治则:达表透浊,疏肝健脾。
采用中医特色疗法刮痧和耳穴埋豆治疗。具体操作为:刮拭双上肢的手太阴肺经、手厥阴心包经和手少阳三焦经,背部的督脉和足太阳膀胱经以及双侧胁肋,重点刮拭尺泽穴、内关穴、外关穴、太渊穴、大椎穴、肺俞穴、肝俞穴、肾俞穴、期门、掌门等穴位,3~5天就诊一次,综合治疗12天。
二诊:患者诉经治疗后夜间睡眠可达10小时左右,持续3~4天,睡眠明显好转,无乏力,二便可,遂守原方案继续治疗。
三诊:患者主诉二诊治疗后睡眠正常,偶有早醒,睡眠时间平均7~8小时左右,无胁肋胀满。复查化验肝功能,提示:AST34.08u/L,ALT55.84u/L,GGT68.14u/L。患者诉肝功正常,未见明显不适。
按 本例患者发病时间短,处于疾病初起,药物的代谢和转化所积累的毒素主要损伤肝脏这个靶器官,又因患者长期睡眠障碍,加重了肝功能的异常。运用疏肝健脾治疗原则能够有效减轻药物性肝损伤,以期恢复肝脏生理功能。刮痧可以有效改善人体血液循环系统,祛除体内毒素,提高人体免疫能力,实现“正气存内,邪不可干”的自愈效果。
刮拭手厥阴心包经、手太阴肺经和手少阳三焦经疏通末端循环,使机体内邪气有出路,而手厥阴心包经与足厥阴肝经为同名经可以化解气郁,手太阴肺经可宣发体内浊毒至体表。尺泽引血下行,太渊补肺气,内关合外关调心神。此外,督脉为阳脉之海,振发一身阳气;足太阳膀胱经上有五脏六腑的背俞穴,可调和脏腑功能;双侧胁肋是足厥阴肝经和足少阴脾经循行之处可疏肝健脾,胁肋部位的期门是肝之募穴可调胸胁胀满,掌门为脾之募穴也是八会穴之脏穴,合用可调肝脾两脏的诸症。诸穴调和,通经活络,以达表透浊解浊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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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如此庞大的肿瘤患者群体,目前尚没有一种完全有效方法能根治肿瘤。传统的手术、放化疗虽然效果较明显,但产生的副作用让本已谈癌色变的患者更加恐惧。中药药效温和,但疗效缓慢,无法斩草除根,在患者心中也不乏产生质疑。对肿瘤,既要坚持西医的治疗,又不可低估中医药在参与肿瘤治疗全程中的作用,综合治疗方能发挥最大疗效。 目前肿瘤的治疗以西医为主,无论手术、放疗、化疗还是靶向治疗都以消灭肿瘤为主要目的,虽然可以在一定程度上缓解病情,但都存在一定的局限性,仅适用于部分人群。 手术 手术根治性较好,85%肿瘤可治愈,但其对患者病情要求高,对于肿瘤一期效果好,二期、三期肿瘤患者通常需要放化疗的参与,对于晚期肿瘤常常无能为力。值得注意的是,由于手术会改变人体脏器功能,对人体免疫功能损伤较大。 化疗 化疗对体内癌细胞的杀灭效果显著,主要作用在于术前来缩小肿瘤,达到手术要求。术后可防止肿瘤复发转移,起到辅助治疗的作用,能在一段时间内稳定病情,延长患者生存期。但能根治的肿瘤较少,有效性差,会引起患者骨髓抑制,导致贫血、乏力等症状,长期使用容易产生耐药性。 放疗 放疗属于局部治疗,灭杀癌细胞效果虽好,但最大的问题是当肿瘤一旦扩散至全身,放疗就失去效果。并且由于具有较大放射性,会引起放射性口腔炎、放射性食管炎等多种放射性疾病。 靶向治疗治疗 此疗法需要找到靶点,费用高,会引起高血压、蛋白尿、皮疹、乏力等持久副作用。 许多患者错误地把中医药当作“最后的救命稻草”,常常到了手术、化疗、放疗等各种西医疗法都无效的时候才想到求助中医。其实中医药在肿瘤治疗的不同阶段,和西医配合治疗,都可以起到很好的疗效。 “肿瘤就像一颗种子,而人的体质如同土壤。”一家人生活在一起,饮食、生活习惯都相同,但不是每个人都会得肿瘤,这与个人体质有很大关系。西医治疗目的是把肿瘤这颗“种子”去掉,但体质“土壤”没有改变,以后还会有类似的种子产生,而中医注重土壤的调整,既能扶正,固本培元,扶助人体正气,又可祛邪,改变身体内环境,使得“土壤”不再适宜肿瘤生存。
未病先防,既病防变。通过中医辨证施治,采取不同的治疗方法,贯穿于肿瘤的整个预防和治疗的全过程,起到提高自身的抵抗力、减轻病痛、缓解症状、减少西药毒副作用等。 预防阶段 斗而铸锥,渴而凿井,为时已晚。肿瘤的发生是一个较为漫长的过程,在之前的癌前病变阶段,中医就可以提前介入,根据体质重点调整,预防肿瘤的发生。比如痰湿体质、瘀血体质、抑郁体质人群罹患肿瘤几率较高,可以使用疏散祛邪的中药调理,当出现气虚质、阳虚质可以使用补虚的中药预防疾病发生。 手术前 有些肿瘤患者由于体质虚弱,无法接受手术。通过中药调理,可以使患者符合手术条件,为下一步治疗打好基础。同时对患者心理有一定的安抚作用。 手术和放化疗后 肿瘤的治疗常常会产生各种副作用,如手术后免疫力大幅下降,放化疗后对骨髓造血功能、消化功能及肝肾功能造成的不良损害,中药能在一定程度上缓解肿瘤治疗后的相关症状,巩固治疗效果,减轻毒副作用。 稳定期 当化疗、放疗和靶向药物治疗结束后,肿瘤患者需要接受较长时间的维持治疗。西医维持治疗主要采用化疗药物,药效峻烈,长期使用患者不容易耐受。中医在此阶段弥补了西药的短板,使用的祛邪药物相对温和,患者长期服用可以耐受,同时补虚的中药可以提高免疫力。 肿瘤晚期 对于肿瘤已经发展到晚期的患者,西医的治疗手段无法实施,此时中医药可以帮助患者在一定程度上延长生存期。 “正确认识中医在治疗肿瘤中的作用十分重要。”陈玉超强调说,既不能忽视它在肿瘤治疗中的作用,也不能夸大它的治疗效果,不要偏信某些中医偏方能治愈肿瘤,应该将其视为综合治疗的一部分加以充分利用。 在肿瘤治疗前,首先要利用一切现代医学手段明确诊断,特别是病理学诊断对临床医生十分重要,是区别良恶性及治疗方向的基础,在条件许可的情况下,尽可能取得相关病理检查结果。其次进行充分、精确和全面的临床评估,为后期治疗提供数据支撑。最后提倡综合治疗,特别是初治患者和难治病人,通过多学科讨论,确定最佳治疗方案,才能取得好的治疗效果。根据具体情况可以选择手术、化疗、放疗、生物免疫治疗,内分泌治疗,中医药治疗等。
放化疗之前:补益扶正,重在强体 肿瘤患者放疗、化疗之前的中医食疗以增加营养、补益正气扶正为主来夯实体质、强健身体,为之后进行的放化疗做好充分的准备。总体来讲,膳食应注意优质蛋白质如鱼、瘦肉、蛋品、牛奶等的摄入,一般应为健康人群的1.5倍;适当减少脂肪类食物与碳水化合物如米、面的摄入;适度增加富含维生素的新鲜蔬菜和水果的摄入;增加一些粗纤维食物像糙米、粗面、杂豆类、薯类、魔芋等的摄入。烹调方法以清蒸、炖煮、煨煲以及汤羹、米粥为主。 一般需根据患者气血阴阳的虚损具体情况,辨证食疗: 气虚证:表现精神不振、疲乏无力、心慌气短、食欲不振、面色萎黄等。可用红枣、山药、莲子、薏苡仁,或选加党参10~15克、黄芪15~20克、生晒参5克,加粳米煮粥食用;或选用党参10~15克、黄芪15~20克,与母鸡、老鸭炖汤食用。
血虚证
阴虚证
阳虚证 放化疗期间:健脾益胃,重在保驾 肿瘤患者放疗、化疗期间的中医食疗,以健脾益胃为主,重在保驾,以配合放化疗的顺利完成。 由于化学药物与放射物质的毒害,一方面对人体正气的损害非常严重,如经常出现身体疲乏、精神不振、懒言少语、气短息微等不适或症状。另一方面许多患者都会出现消化功能紊乱,表现食欲不振、脘闷腹胀、恶心呕吐或大便溏泻,影响食物精微营养物质的吸收。 因此此期的饮食调理应以健脾益胃为主,既要清淡营养,又要和中保中,在维护脾胃受纳、运化的前提下,适当地增加营养,维护患者对放疗、化疗的耐受性,配合疗程能够顺利完成。 饮食调理总体原则是清淡、营养。烹调方法以清蒸、炖煮以及汤羹、米粥为主。方式应以少量、多餐为主。同时注意膳食色香味形的搭配,以激发患者的食欲,能使胃所喜。 可用生晒参3~5克、党参10~12克、黄芪12~15克、黄精12~15克、西洋参12~15克,选择一到两种,加粳米煮粥食用,同时可在粥方或汤羹中加上健脾和胃的鸡内金或陈皮等健脾和胃,维护脾胃的纳运功能。 患者出现食欲不振、脘闷腹胀,可用生姜3片加醋浸泡一夜加适量红糖沸水冲泡,代茶饮用。或取生姜3片、红枣10枚,加粳米煮粥食用;患者血象不佳、白细胞较低,可用红枣、桂圆,或猪肝,加粳米煮粥食用;或黄芪15~20克,与乌鸡炖汤,分次喝鸡汁。 放化疗之后:养阴生津,重在调理 肿瘤患者放疗、化疗之后食疗,以养阴生津为主,重在调理,以调理放化疗引起的机体失衡状态。 肿瘤放化疗之后,由于化学药物与放射物质的强烈作用,常出现气血不足、肝肾亏损,脾胃受损、痰湿内停,以及阴虚阳亢、痰湿蕴结化热的改变,特点是虚实夹杂、虚热内生。譬如身体疲乏、精神不振、口干口渴、形体消瘦、头发脱落、食欲不振、胃痞腹胀、大便较干或黏腻不畅、小便较黄或涩滞不畅,或有发热、或有口疮疼痛等一系列不适症状。 此期的饮食调理应以扶助正气为主,但不宜纯补、峻补,而宜补中带清、缓补,重点在于调理放化疗引起的机体失衡状况。饮食调理总体原则是养阴生津为主,补中兼顾清解虚热、痰热,同时还应注意顾护脾胃,重点是调理机体失衡的状况。 患者出现身体疲乏、精神不振、口干口渴、消瘦脱发,可用西洋参10克加水煎煮;患者食欲不振、胃痞腹胀,可用梨汁、藕汁、荸荠汁、鲜芦根汁(亦可用干芦根加水煎汁),炖后温饮。患者食欲尚可,仅有精神不振、身疲乏力等不适表现,可用香菇与母鸡,或芦笋与海参,或枸杞子与甲鱼,炖汤食用。同时用薏苡仁、莲子、芡实、山药,选择两三种,加粳米煮粥食用。既有利于恢复机体虚弱的状态,同时可维护脾胃的正常功能,为下一次放化疗做好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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