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高中班主任，一个“扫地僧”式的人物

文/钟信

本文系作者授权“清南”发布

讲讲我高中班主任吧。

一

老张很丑。

人不可貌相的那种长相再往下拉三到四个level。

总是不确定是不是在看你，眼太小，也导致笑起来有种奸佞的错觉。

传统生发广告产品使用前那种经典发型。

当年教我的时候正三十四五，胖，啤酒肚，好烟酒。

【我是一个长相很丑的人，希望你们不要害怕我。】
这是他对我们说的第一句话。
【遇见我，是你们的不幸，也是万幸。】
这是他那天最后一句话。

二
老张来学校面试，试讲听说只用了一分多钟就让校长拍板了。
我们是他第一届学生。

三
老张多年在穷乡僻壤教书，导致他贼没见识。电脑都不会开机那种。

四
老张是左撇子。不过板书都是用右手写，除非讲到忘情会左右开弓。
老张写的一手好字，用右手。他左手的字，更漂亮。
某次学校组织老师书法大赛。同办公室的老师可能下第一笔的时候姿势不对或者兴致索然，写了一划，那张纸就随手扔纸篓了。
老张是个很节俭的人，这种高档带格格的书法纸他大概第一次见，或许是不想浪费一张好纸，也可能当真手痒难耐。
于是他把纸倒过来，写了一首《枫桥夜泊》。一气呵成。

那张纸后来在楼下老师书法展示的橱窗里挂了好久。

就是那张纸右下有奇怪的一笔，纸有些皱。

五
那天运动会，老张是穿了一身破运动服一双几十块的廉价跑鞋来的。
哟呵，您这身板还想上去练练咋地。
教师赛跑环节，有同学惊呼【卧槽！那不是咱家老张么！？他咋上了？】
我发誓我从来没见过跑那么快的胖子，挺个啤酒肚，关键是还特么让体育老师吃了一嘴灰。
回来的时候大家纷纷涌上去
老张憨憨一笑说
“我以前是体育生。”

六
那时候放学都爱去打几杆台球，有时会玩到很晚。
有次被老张碰到了，老张就问说你们谁玩的最好，大家都指某君。
那咱俩来一杆，你赢了你们以后随便玩，逃课玩我都不管。我赢了，你们高考结束前不许碰台球杆。
那天我不在场，不知道具体细节。
不过听说老张的球技给他们造成了不可磨灭的心理阴影。

七
老张是一个雅人，不仅字写的好，文化修养也是很高很高那种，诗词歌赋信手拈来，讲话时不时很应景的蹦出几句惊艳的诗。很唠叨王国维的人间词话，啧啧的赞赏许久。
哦对了，老张是教数学的。

八
老张篮球打得好。三分贼准。
跟他打球特别舒服。因为你会发现你不知道什么时候手里就会多一个球。
印象最深的一次是他突篮下，三人围着他，我在右侧禁区外，然后他头都没回，右手顺脑后把球穿过人墙直直送我手里了。
老张有句名言，只要是球，我都会玩。
你几乎可以在学校所有能玩各种球的场地看见老张的身影。足球，乒乓球，排球，网球…

九
老张喜欢琢磨，尤其那些他不明白的东西。
他不懂为什么这么多孩子喜欢往网吧钻，一钻就是一宿。
于是某天连电脑开机都不会的他偷偷跑去网吧开通宵，然后开始观察那些玩电脑的，结果没看出个所以然，爬电脑前睡了一宿。

十
老张的手上，胳臂上有刀疤。尤其是上课写板书时露出的虎口上面那一条，非常狰狞。不过我们没人问过。
后来我们是从和老张同校毕业的体育老师嘴里得到的答案，原来他真混过。
体育老师的原话是：当年你们老张是真牛逼。
至于多牛逼我们不知道，只知道现在他是个对谁都爱眯眼憨笑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

十一
老张从小抽烟，老烟枪，抽了快三十年。烟瘾极大，讲几道题就得出去来一根，后来听说很多女生嫌他身上有烟味不愿意找他问问题。于是他戒了。

十二
老张是个好老师，我很想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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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补几个
老张歌唱的也不错，三年里给我们吼过两次，一次刘欢的从头再来，一次再活五百年。蛮惊艳的。

老张喜欢和自己较劲儿。他嫌自己太胖了，于是每天就早起来学校跑步。虽然他是个雅人，但时不时嘴里会蹦出来一些郎当话，他说：这个不好，要改。于是他有时不经意蹦出来一个TM、WC之类，会问：我刚是不是又带郎当了？呸呸！然后抽自己个耳刮子。

老张是个很逗的人，戏超足。某同学上课困的直点头，他会说：内谁啊，你听摇滚呢啊？某次看我发困说，小钟同学，你给我，去那边，站一会儿（说着慢慢指着墙），我走过去的时候他又说，站墙边就好，不要出去。

老张认为学生的注意力其实只有20~30分钟，他觉得45分钟课时很不合理，所以他讲课精华一般都放在最前面讲，后面的时间基本就让我们自己做做练习或者听他闲扯一会儿。

有人问老张结婚没有，结了，且有一子。师母也是教数学的，后来也跟随老张来到我们学校了
师母数学教的也是极好，虽然没听过，但我弟弟（比我小两届）是她学生，说她讲得很棒，一个不学习的学渣夸老师教的好……应该能说明问题……
其实提这个主要是想说老张和师母是非常有意思的一对儿，俩人生活里很少扯家常，他们基本都在聊教学，相互考察知识点考点，难题俩人埋头一起琢磨，过程繁琐的题会研究新解法，有几次老张拿出以前分析过的题，撸袖子说，来来，这个有新解法，简化很多，我给你讲讲。末了会特不动声色说一句，这是王老师想出来的。（师母姓王）

更几个老张的经典语录

“这题啊，就俩字儿——你得琢磨啊~”

“我这人就是长的稍显通俗，其实我还算懂点儿东西。”憨笑

“自然数包括012345678910……JQK……”一边数还一边认真的掰手指头……（下午大家发困，于是开启逗比模式）

"人生啊，就是俩字儿，煎熬，一煎，一熬，然后你就成了。"

"人吧，就不能让自己太得劲儿，太舒服，就得跟自己较劲，让自己难受。这才有意思。"

“世上万事最怕认真二字。”

“你们要知道，你们这个年纪最可怕，因为你想做什么事儿，就能做成什么事儿。”

最爱老张一撸袖子指着一道全班全军覆没的题说：就这题啊，这题就是个chuachua（小辣鸡）~来来我给你们叨咕叨咕~

来源邀稿：钟信

​https://www.zhihu.com/question/24646386/answer/845984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