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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陆小曼生日卖掉祖父刻的印章
1958年农历九月,满城桂花,香风成阵。可唯美诗人邵洵美无心欣赏这金秋美景,他正为一餐饭钱发愁。
这个曾经腰缠万贯、挥金如土的大少爷,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会有囊中羞涩的一天。而时至今日,他仍然“不靠谱”,因为让他一筹莫展、愁容满面的,是陆小曼六十岁的生日。
因吸食鸦片,陆小曼牙齿掉光,腮帮凹陷,曾经风华绝代的她,与上海弄堂里寻常人家的老太太毫无差别。美人迟暮,最是堪怜。陆小曼和徐志摩都是邵洵美的好朋友,邵洵美旧日沙龙里,陆小曼是常客,更是主角。三十多年前,徐志摩与陆小曼结婚时,一片反对声浪中,邵洵美是最鼎力支持的少数人之一。
回想过去的情谊,最终,他一咬牙,将一枚祖传印章托好友代为转让。这枚由吴昌硕为其祖父邵友濂刻的“姚江邵氏图书收藏之章”是他珍爱的传家宝,最后仅换了二十元钱。筹得宴请款后,“败家子”邵洵美终于展眉而笑。
邵洵美,出身优渥,家族显赫,祖父邵友濂是清廷一品大员,外祖父盛宣怀是清末著名实业家,富甲一方。邵洵美在上海公共租界贵族区长大,他是长房长子,自然集万千宠爱于一身。读完家塾,他进入有名的教会学校圣约翰中学,接受了英式教育。十七岁时,邵洵美便学会了开汽车,当时开汽车在中国绝对奢侈。暑假期间,他常开着福特车到处兜风,混迹于跑马场、电影院和舞厅中。这个上海十里洋场上风流倜傥的阔少,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识。
这样的家势,注定让他成为地道的“城市闲人”,他不用为生计发愁,只沉醉于美与诗的世界,与现实的残酷永远隔着一段真空。
十九岁那年,邵洵美随“留学风”进入剑桥大学依曼纽学院读书,原本学习政治经济学,因喜爱文学,转而研读英国文学。他爱写诗,且要在没格子的白纸上写,落笔字迹秀丽,行列清晰,匀称洁净,甚至可以直接付印。但邵洵美对自己的诗作成就并不太在意,只是享受读诗和作诗的乐趣。
“钞票用得光,交情用不光。”为人热情、坦诚、仗义的邵洵美,常把这话挂在嘴边。他的家总是高朋满座,郁达夫就说邵家是“座上客常满,樽中酒不空”。邵洵美特意将自己的书房布置成举行沙龙的场所,供朋友们聚会。
他的沙龙是个诗人、小说家、画家聚会的场所。画家鲁少飞曾戏谑地画了一幅《文艺茶话图》,好比是20世纪30年代上海文坛的集体照,他配的文字这样描述:茶话席上,坐在主人位置的是著名的“孟尝君”邵洵美先生,左面似乎是茅盾,右面毫无疑问是郁达夫。林语堂口衔雪茄烟,介在《论语》大家老舍和达夫之间。张资平似乎永远是三角恋爱小说家,你看他,左面是冰心女士,右面是白薇小姐。洪深教授一本正经,也许是在想电影剧本。傅东华昏昏欲睡,又好像在偷听什么。也许是的,你看,后面鲁迅和巴金不是在讨论文化生活出版计划吗?知堂老人道貌岸然,一旁坐着的郑振铎也似乎搭起架子,假充正经。沈从文回过头来,专等拍照。第三种人杜衡、张天翼和鲁彦成了酒友,大喝五加皮。最右面,捧着茶杯的是施蛰存,隔座的背影,大概是凌叔华女士。立着的是现代主义徐霞村、穆时英、刘呐鸥三位大师。手不离书的叶灵凤似乎在挽留高朋,满面怒气的高老师,也许是看见鲁迅在座,要拂袖而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