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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二
(2020-06-18 07:10:03)
巢巢和金易坐在岩石上，面对大海。
喜悦在他们下方的一片礁石平台上，摆弄着三脚架上的相机。红色的小灯在伸手可见五指、远眺可见天海的夜晚里一闪一闪。
无风的冬天里，海边竟然非常舒适。没有灯光的污染，
深蓝的天空繁星闪闪，有些细密如沙，有些璀璨如豆，
四周环绕的星云肉眼可见。
对面的大海隐没于苍穹里，没有明显的边界，海浪一浪一浪涌来，
涛声规律而沉闷。白色的浪花在夜晚里亮闪闪蓝荧荧，
好像海底里布置了灯光。隐隐的潮气扑面，温润，不凉。
在东边海的尽头，一抹微亮的蓝绿在海平面上蔓延开来。
喜悦说，
月亮就要升起来了。
"来澳洲二十多年，我第一次看见银河。"巢巢说。
"我刚看见流星一闪而过。"金易说。
"我没有看见。"巢巢说。
"我来不及讲出来。"金易说。
"我们今天吃火锅吧?"
"不了。今天天气好，我想去拍夜空。"
"什么时候出发?"
"过一会儿就走，天五点半黑，月亮八点半升起。
我要赶着这段时间拍夜空，拍银河。"
"这样啊，那我赶紧炒个菜，我和你爸吃了和你一起去。
与其在家担心你一人拍照的安全，不如和你一起去。"
"很无聊的。"
"没事儿，我和你爸就坐在一旁或是车里聊天，不打扰你拍照。"
去春天谷采购回来的巢巢，
正在喜悦的帮助下从车里拿出大包小包往冰箱里规整。
喜悦一说去海边，巢巢立马改了吃火锅的主意。喜悦，巢巢，还有金易，
带上夜晚照亮的头灯，还有水，巢巢又在包里放了点零食，带了三个桔子，三人就出门了。
喜悦开车，金易坐副驾，巢巢坐在后排。
坐在后排的巢巢看着稳稳开车的喜悦，
和一旁有一句没一句同喜悦说着话的金易，有点不习惯。
巢巢心里叹道：父母与孩子的位置置换不知不觉中就完成了。
昨天喜悦还坐在后排儿童座椅里，今天他已坐在驾驶室上，
明天又会是怎样的情形?
车出了叫克兰本的郊区，一切开阔起来。巢巢从窗外望去，
一条条纵向呈45度角的云占据右边天空的一侧，在云聚集成团的下端，
太阳怕冷似的，急急忙忙地投向大地的怀抱。
巢巢在心中估算方向:‘上北下南，左西右东。 西在我的右手，那我应该背过身去，我的正面就是北，
现在行驶的方向是南。不对，不对，我们身处南半球，
水是逆时针转动，太阳每天的走向是东升坐北西坠，
是不是应该上南下北，左西右东?也不对。
地球的南北东西是恒定不变的，还是应该上北下南，左西右东。
我们是在向南行驶。’
巢巢的脑中风暴从形成到褪去都是在默默中完成，车里很安静。
如果只是巢巢和金易在车里，他们俩人总有无数的话题，
从过去到现在到未来，从家庭琐碎到天下大事，
从庸俗钱财到雪月艺术，随便扯出一个都可以讲上好一会儿。
车里多了喜悦，巢巢和金易便不肆无忌惮。
"车快没油了。"喜悦说。
"还多着呢。这车是双油箱，你看着油表显示只有一个格，
也能开很久。"金易说。
"显示油只够开200公里。"喜悦说。
"那我们路上看到一个加油站就先把油加上吧。"巢巢说。
"不用，不用，开个来回没有问题。"金易说。
"我们去就是100公里。"喜悦说。
"那等回来的路上再加。"金易说。
"万一回来加油站关门了呢?你爸就是这样，非要等车亮红灯。。。
"巢巢突然把后面的话咽了下去。
喜悦要到科尔康达海滩，他说科尔康达海滩有
一块突起的礁石，上面还有一个天然的半月形洞，
或许可以拍出点效果来，
现在是低潮可以站在礁石上。
科尔康达海滩给巢巢的印象是风大。海沙被大风吹打在脸上，生疼。
巢巢一想起那风那沙，脸不由自主的抽动了一下。但巢巢也记得，风大的那回，巢巢一个海釣菜鸟，站在海滩上，
面对着滚滚而来的大浪，
挥饵，放线，甩手就钓上了一条2公斤多的澳大利亚鲑YU（二声，余）。
科尔康达海滩停车场设在路边，一条木栈道是近些年才修的，
巢巢三人正上栈道时有两个年轻人下了栈道向停车场走去。天已经暗了，
玫红的彩霞执拗的待在天边。海浪拍岸，平稳带着节奏。
印象里的大风不知隐匿到了什么地方，空气里饱含和煦。
巢巢，金易，还有喜悦向礁石走去。
苍穹，大海，礁石，万物，一切都那么壮美。壮美之下，人显得那么渺小，微不足道。而比人更加微小的那些心中蕴藏的烦恼、忧伤、痛苦在博大繁复的宇宙里顿时化为乌有。
巢巢喟叹：我有多久没有仰望星空?我有多久没有见过银河?今晚，
我仰望了星空。今晚，我看见了银河。
第二天，喜悦又去了另一处海边。那晚，天空更加晴朗，南半球的壮观银河被喜悦收进镜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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