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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队有三大纪律:第一,一切行动听指挥;第二,不拿群众一针一线;第三,一切缴获要归公。
学术界也有自己的三大纪律。第一,一切研究不能听指挥,欧洲大学有高薪传统,就是要让教授摆脱政权和教会的控制。无论宗教、皇权、或党派或警察,学术研究都不应听从他们的支配和指挥。独立之精神,自由之思想,是学术的基础。风骨乃文人的生命。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读书人以不服从命令为天职。能否做到是一回事,应不应该则是另一回事。
第二,多拿他人“一针一线”。
多拿他人学术成果,但必须紧跟第三条纪律:一切引文要注出处。天下文章一大抄,有了注释就是“学问”,“忘了”注释就是“抄袭”。此理至明,不必多言。只是引文规则,中西传统有些不同。记得九十年代初在UCLA,我的论文是讨论张爱玲与上海“小市民”社会。宣读初稿后被李欧梵“狠批”,“为什么中国的学者文章写得好,注解却总是做不好呢?”后面一位要读论文的新加坡同学结果在课上昏厥送院。当时做访问学者的汪晖坐在旁边也很惊讶李教授之严厉(近日和王晓明夫妇、李欧梵夫妇在又一城饮荼,还谈及此事。李教授也记得很清楚,只是不知有同学送院)。后来我们议论,是否中国文人过去觉得文章乃天下公器,有人引用是光荣。多加注释岂非看不起读者?虽云“诗必盛唐、文必秦汉”,“无一字无出处”,但并不特别注明出处。而西方现代文明,处处强调个人权利。现在这么讲究注释,是否也和“知识产权”有关:拿了人家的“针线”,没有付费,至少也打个招呼吧?
载《羊城晚报》2011年3月13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