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波旅程 (八)韩岭村(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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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溪金氏门楼金氏宗祠石捣臼竹苞松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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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老街。
出来以后,我们沿着韩岭古街行走。老街有两条,分前街后街,贯穿全村。街上原来都铺着青黑色的鹅卵石,现在都是水泥路了。
下街中间有一条街溪缓缓流过,店铺都集中在这里,如今仍然保持着几百年前的风貌,两旁是清一色的二层楼房,灰瓦白墙,红漆门面,一间连着一间,绵延向前,使用的还是当年集市留下来的地名,如竹棚根,柴场等。100多个店铺组成的古街虽已被岁月的风霜侵染得有些陈旧,尽管许多已经空置,雕栏、门楣色彩不再鲜艳,但还是依稀能感受到旧时的熙攘和繁华。许多老字号退出了历史舞台,或是改换门庭,现在店铺偶尔有几家开着,已经根本不成气候,卖的东西也不是过去的那些东西。韩岭古街不像我们印象中的一些江南古镇老街,家家是店,店店相连。
现在街上的房屋大多都变成了居民的住宅,老房子前后连着一片,格局错落,门和窗都有不同的造型和图案。整个街巷很寂静,因为古村未能开发,来这里旅游的人几乎没有。日出日落,人们每天就这样悄无声息的生活着,年轻人都到外面去打工了,留下来的大多是老人和小孩。
中街有个规模很大的门楼,上面写着“金氏门楼”,四个金字至今仍然清晰可见,后面就是明代重臣金忠及其兄金华居住的楼群。金氏迁始祖金忠、金华兄弟俩是明洪武间(1368-1398)从戎燕山卫。时文皇起兵,守通州有功。其金忠辅佐明燕王朱棣夺取政权,授予金忠兵部尚书,金华辞不受,赐归韩岭居住。寄情经史,诗酒为乐。
听表哥说,韩岭村原先有不少祠堂,民国时剩下4个,又被日军摧毁了两个。后街狮子岩下的金氏宗祠是韩岭众多姓氏祠堂中,保存下来的最后一个,也是保存得最完好的一个。我们特意走到那儿去看了,但大门关着。这个金氏宗祠建于道光壬午(1822年),背座狮山,面对象峰,占地近2000平方米。2002年经韩岭村村委和金氏后裔共同出资进行整修。金氏宗祠气派非凡,天井的戏台上雕梁画栋,金碧辉煌,戏台两旁的厢房也别具一格。听村中老人回忆起当年一些戏剧名角来此献艺的情景,都感慨万分。
金氏是韩岭的主姓。金忠之子金达在洪熙元年(1425年)升翰林检讨,后裔在清代又有科举学子。中国第一位女留学生金雅妹就出于韩岭,她的故居是村中“三盛六房”中的“照房”。
一路走来,还可见到一进进大宅深院,高高的围墙,精致的雕梁画栋,诉说着当年的荣耀。孙、郑、史等族也是门庭显赫,尤其是史姓,有“一门三宰相、四世二封王”之称,史浩、史弥远,史嵩之,祖孙三代为相,掌权时间占南宋朝代的90%之多,也让史氏家族成为南宋最大的名门望族。
甬上烟厂创始人金吟笙也出于韩岭,此外,上世纪七十年代末沙耆先生寓居处则是一独门小院,远门上书“竹苞松茂”四字,画家就是在这里度过了一段幸福的晚年时光。
一路走来,由于时代的变迁,却还能看到一些回荡着现代气息的店名,如“青春美发店”等。再走过几家门楼,竟然还有“照毛主席的指示办事”“为人民服务”“人民公社万岁”这样的标语,没有完全褪尽,当年的烙印浓郁,似乎山村的时代节奏总是那么落后于外面的世界。
七、遗憾。
我们在街上一圈走下来,方圆之地,一片是“拆”的声音,被推倒的房屋不计其数,我们有表哥带着走了几户人家,除了所谓有一定价值的保留房屋外,有些老宅虽有百年的历史,可能在当地政府眼里已是没有价值了,都将面临拆掉,我们目睹后,觉得非常可惜。
在一个村中小河边,表哥的一位姨妈将我们引领到她的家中,她说她家的房子建于民国时期,是依据河的地形而建的,现在村里说要拆迁,让他们搬走。这房子有170多平方米,门框、窗户、屋檐、门头都是典型民国时期的建筑风格。据说,这栋老房子随地形而建,在浙东地区还是不多见的,有很高的研究价值。如果就这样被拆掉,不能不说是一种遗憾。姨妈还说,老房子还没有拆,就有人来收老房子里的雕刻之类的东西。我们所听到别的村民也有这个说法,说是最近到村里来收这种从老房子上拆下来的古董的人是特别的多,一些村民就以很便宜的价格把这些东西卖掉了。
呵呵...我弟弟也看中了两个石捣臼。
石捣臼,很早以前,是用大青石或红石打凿而成,重约五六百斤,是农家必不可少的一种农具。除了清明节捣“清明馍糍”、年关捣“年夜馍糍”,最重要的便是捣谷米。石捣臼还有另外一个配套设备,叫捣擦头。捣擦头也是用青石制成,重约二十来斤,上方的一头开了一个圆孔,用来安放一尺半来长的硬木棒,便于双手操作,下方的一头呈椭圆形,同石捣臼的凹形圆槽接触正好圆磨吻合。
我弟弟看中的是一种小型的,以前专门用来捣芝麻、黄豆类的。一听说我弟弟想要,姨妈就送给了他,我弟弟还真是如获至宝,回上海时,如愿以偿地把它带了回来。
据说,这次要被拆除的老房子有上百间,包括郑氏荥阳小筑、陆氏大屋(联合诊所)、郑氏大夫第新万丰、金氏万松堂厢房、王家祖堂等等。有一处老房子天井外墙檐上雕刻的狮子、仙女、花瓶、牡丹,听这户主人说:“这墙壁上呈现的石刻图案,分别代表着太师少狮、麻姑献寿、平安吉祥、富贵锦绣,这些墙檐石刻与天一阁里‘八骏图’的石壁雕刻工艺相同,采用的是宁波传统装饰工艺——堆塑。如果拆了,想恢复都恢复不了了。”
我们来到了另一户有着六级石阶门第的人家,正是我表哥的一户亲属。跨过宽大的红木门槛,可以看到房子里有精美的雕花窗檐、房梁装饰、扶栏雕刻。这处房屋名叫孙宅,建成于清中晚期,距今已有近200年的历史,如今也在拆迁之列。
很多老年村民说,这些老房子都是先人留下来的,真是舍不得就这样拆掉啊。
当地对于拆迁有两种说法,一曰:更好的开发古镇;一曰:防洪的需要。看来前一种说法是错的,开发,怎么可能这样大面积拆房?后一种说法也不该这样做,村民质疑:韩岭一千多年来都没有发生过什么大的洪灾,怎么现在防洪不行了呢?
八、感叹。
中午,我们在一家村中小店吃饭时,看到一些不知来自何方的旅友,都背着单反相机,听他们的道来,都想来“最后一眼”看看完整的韩岭。有一位约莫50岁的老先生说,他到过全国多个知名的古村,韩岭的文化底蕴和特色一点也不比别的地方差,为什么韩岭的旅游开发就做不起来呢?“如果韩岭的这次拆迁是出于经济的考量,我还是建议在如何做大‘浙东第一古街’的品牌上下工夫。旅游经济做大做强了,韩岭的影响力和经济效益自然就上去了。”
晴朗天空映衬下的河流、树木、村庄、草地,一派南国特有的旖旎风光,这是画坛巨匠沙耆寓居韩岭十余年后,触景生情而创作的油画《韩岭小景》中的美景。画家过逝时,美景依旧:韩岭古村静卧在东钱湖南岸,村外青山环抱,村内小溪环绕,古朴的民居伫立,古桥、古井、石板小路、椽、廊、曲、枋、天井……韩岭古村的山水风情、文化韵味以及民俗风情,成就了它独特的美。
可如今,在一片“拆”声中,这个韩岭古村可能不复存在,或至少它的原貌会发生不可估量的改变,到了我们的下一代、再下一代会怎么看待我们这一代人做出来的这种傻事、丑事,蠢事,我们的老祖宗也不可原谅我们这一代人吧,必将会在天边咒骂我们这一代人的“败家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