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走进教室。我自我介绍说：“我姓王，至于名嘛，和‘王’的意思大概相同。猜猜，我叫什么。”教室里立马炸了。王帝、王皇、王龙、王朕、王虎、王龙、王君……我说，我是女的，如果叫“王虎”什么的不太恰当吧？全班哈哈大笑。最后的结果是一致认为我叫“王君”。于是，皆大欢喜。

然后，我写了一大堆阿拉伯数字在黑板上，提要求：“仔细观察，你能观察到些什么？”

教室里只片刻宁静，立马爆发。“哇哇哇！今天是王老师生日！王老师生日！”然后掌声雷动，“生日快乐”声汹涌一片。

我乐了，这帮小家伙果然聪明。他们居然很快猜到那堆数字是身份证号码，而且快速判断出我的出生年月。关键是，还马上和“今天”联系起来。

                                                              二

第一天上课，在各种此起彼伏的喧闹和乱七八糟的接嘴声中度过。我的天，虽然我很有思想准备，但还是被闹得头晕耳涨。看来，这个班的孩子，不虚传闻哟。有点儿头疼。

                                                      三

第二天，我走进教室。费了老大劲儿，才让一拨熊孩子略微安静下来。我循循善诱：“昨天王老师连身份证号码都暴露给你们了，女人最不应该暴露的年龄都已经暴露了。回忆一下，老师多少岁？”

教室里一阵嚷嚷。

“是啊，这是多么一大把年龄啊！你们的妈妈，年龄超过我的举手。”只有少数孩子举手。

我感慨啊，终于混到我的家长们大部分比我小了。

“老师老不老？”我可怜兮兮地问。

“有点儿老。”少数孩子迟疑地回答。

“当然老啦！”我强调：“女人过了40岁，就是很老的年龄了。你不信，回去问你们爸爸妈妈。一到这个年龄，女人的身体就会开始发生各种各样的问题，生病啊，衰朽啊，更年期啊……”我很夸张地讲。直到相当部分孩子脸上都有了同情。

铺垫好了。我才开始说正事。

“昨天上了一天课，老师是有喜有忧啊。喜的是发现大家非常活泼，非常快乐，性格和老师非常像。忧的是——”

“太闹，纪律不好。”你看你看，其实班上的毛病孩子们自己知道很清楚。

“是所有的课纪律都不好吗？”

“不是！”

“哪些课咱们不闹啊？”

“体育课……”

“哇，为什么体育课不闹？”

“体育老师厉害，闹了要挨罚跑圈！”全班嚷嚷。

原来如此！

“还有什么课不闹？”

“政治课……”

“为啥政治课不闹？”

“因为一闹就不放学，我们吃不上饭。”

原来如此！

我在黑板上板书：罚跑，罚饭，不闹。

然后继续说：

“你们真创新啊！想当年，王老师当班主任，天天带领学生跑步。开学第一天300米，升学考试最后一天3000米。谁要是表现不好……”我故意卖个关子。

“谁要是表现不好，不-准-跑-步！”

全班大笑。

“可咱们班，得罚跑罚饭才不闹。这是什么层次？”

一片嚷嚷，说啥的都有。

“欺软怕硬，奴才的层次！”我一锤定音。全班孩儿笑晕了去。

“一直这么闹下去，结果是什么？”

没有人能够回答。

“《伤仲永》读过吗？”

少部分孩子点头。

“就是一个天才的孩子，后来不好好学习，长大后就成为了庸才。咱们一直闹下去，闹到高中，最后，也是——”

蠢材！奴才！庸才！败才……

又是一堆无比生动的词语。

我觉得火候到了。

“同学们，王老师这么老个中年妇女来教你们，如果你们一直闹，我不断喊’安静安静’，恐怕没有多久，我的嗓子就……”

哑啦！得咽炎了！说不出话了！

“还会得咽喉癌！”我正色道。

全班肃然。

“那你们又得换班主任，换语文老师，这样好不好？”

不好……

“那咱们还能像以前那样闹吗？”

不闹……

“那我们来练习一个动作。”我高高地直直地举起右手。

“只要老师这样一举手，就是告诉大家现在纪律不好，四班安静。同学们就都请举起右手，一直到教室安静下来。好不好？”

好！

于是我让孩儿们大声自由讲话，然后连续排练了三次。效果不错。

接着上课。这堂课，比第一天的课效果好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