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时听“二十四孝”,就当故事,尤其对“卧冰求鲤”不以为然---不信---神话。后来读《晋书》,才知道王祥确有其人,而且着实不简单。
王祥本来就不是“二十四孝”说的普通人家出身。他太祖王吉东汉谏议大夫,爷爷王仁青州刺史。父亲王融,虽没官爵,但是因为“公府辟不就”---自己不愿意干,肯定也是绅士巴脑儿的地方名人。王祥公元184年生,卒于269年,历经东汉魏晋。
王祥“性至孝。早丧亲。。。汉未遭乱,扶母携弟览避地庐江,隐居三十馀年,不应州郡之命。母终。。。徐州刺史吕虔檄为别驾。。。委以州事。于时寇盗充斥,祥率励兵士,频讨破之。州界清静,政化大行。时人歌之曰“海沂之康,实赖王祥。邦国不空,别驾之功”
(见《晋书.卷三十三·列传第三.王祥
郑冲
何曾
石苞》)
王祥真有本事,送走老人30余年后,六十岁多了才出来做官,政绩颇丰。正为此,才
“举秀才,除温令,累迁大司农。”王祥这个秀才可不同于明清科举的秀才,他那个年代还没兴科举,其区别俺在“科举那些事儿”系列“秀才好考还是进士好考”中讲过,不再赘述。
“高贵乡公(曹髦)即位,与定策功,封关内侯,拜光禄勋,转司隶校尉。从(司马昭)讨毌丘俭,增邑四百户,迁太常,封万岁亭侯。天子幸太学,命祥为三老。祥南面几杖,以师道自居。天子北面乞言,祥陈明王圣帝君臣政化之要以训之,闻者莫不砥砺。”
王祥做的是曹魏的官。自打曹奂禅位司马炎,司马氏代魏立晋,就闹退休。“武帝践阼,拜太保,进爵为公,加置七官之职”,尽管一再封官晋爵依旧“固乞骸骨”
(见《晋书.卷三十三·列传第三》)
司马炎对王祥也够意思,“诏听以睢陵公就第,位同保傅,在三司之右,禄赐如前。”因为司马氏夺了曹氏江山,需要笼络人心。晋武帝司马炎还专门为王祥退休下了诏书,
“古之致仕,不事王侯。今虽以国公留居京邑,不宜复苦以朝请。其赐几杖,不朝,大事皆谘访之。赐安车驷马,第一区,钱百万,绢五百匹,床帐簟褥,以舍人六人为睢陵公舍人,置官骑二十人。以公子骑都尉肇为给事中,使常优游定省。又以太保高洁清素,家无宅宇,其权留本府,须所赐第成乃出”(见《晋书.卷三十三·列传第三.》)
晋武帝司马炎的“致仕诏”很有特色。诸位都深有研究,俺不献丑。就说赏赐的周到,不但赏钱,赏宅基院落,出行车马服侍人等,连睡觉的床具铺盖都有,还特意说明,在赏赐王祥养老的宅院未竣工之前,可以一直在现在的府衙住着。(晋朝官员任职期间有住公家府邸的,起码王祥就是一个)高官退休赏赐床具
东晋已成制度。《晋纪》云:“致仕及逊位者,给床、帐、簟、褥,赐钱二十万,给吏卒,门施行马。”王隐《晋书》云:“刘毅,字仲雄,年七十告老,以光禄大夫致仕,门施行马,赐钱百三十万。”
门施行马,就是允许在家门前放上行马。行马,即阻拦人马通行的木架子,又叫“枑”,是阻挡通行的木制障碍物。
皇帝赏赐的“
床帐簟褥”这个床
肯定是睡觉的床,不可能是井床 胡床 马扎儿。
司马炎“致仕诏”有意思,王祥遗嘱也毫不逊色。
“夫生之有死,自然之理。吾年八十有五,启手何恨。不有遗言,使尔无述。吾生值季末,登庸历试,无毗佐之勋,没无以报。气绝但洗手足,不须沐浴,勿缠尸,皆浣故衣,随时所服。所赐山玄玉佩、卫氏玉玦、绶笥皆勿以敛。西芒上土自坚贞,勿用甓石,勿起坟陇。穿深二丈,椁取容棺。勿作前堂、布几筵、置书箱镜奁之具,棺前但可施床榻而已。糒脯各一盘,玄酒一杯,为朝夕奠。家人大小不须送丧,大小祥乃设特牲。无违馀命。。。”
(见《晋书.卷三十三·列传第三》)
遗嘱“
棺前但可施床榻而已”这个床榻真的是坐卧的床具吗?显然不是。王祥遗嘱连坟堆都不让起,“穿深二丈,椁取容棺”墓室就更大不了。不让做“前堂、布几筵、置书箱镜奁之具”,那么“床榻”有何用? 这个”床榻 “
逻辑解读,该是象征性摆放祭祀品的石头桌案。
北齐颜之推也提到床:“吾当松棺二寸,衣帽已外,一不得自随。床上唯施七星板。”。(见《颜氏家训‧终制》)此床用法如河床为“平底”,系指棺材底儿---底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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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误读了床前明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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