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青第二年也分了块“菜地”,但在后沟坡底,得翻山梁子,走几里地去侍弄。种了几垄白菜,萝卜,地薄上不去水,到秋就结了几筐萝卜蛋子
没心儿的青帮白菜。队上分了点儿豆子大部分换了几斤“黑油”(就是棉花籽榨的油。炸锅闻味儿可香了,,后来知道有毒,)剩下几斤豆子入冬学着老乡的样儿烀了,拍成四块酱块子晾干,立冬兑水下了一地缸大酱。顿顿饭儿擓点儿蘸萝卜白菜下饭 ,还没开春就擓光了。
W大哥背了半袋子咸菜嘎哒当菜吃,哥几个一顿好几个,没几天就吃进去了。队长看着心疼,把开春种土豆剜剩下来的“土豆母子”各家分半筐,剩下的都挎青年点儿来了。每顿扔锅里半筐,抓上把盐,点几滴黑油,清汤寡水的煮,也没吃上几天。开春种地就青黄不接了,每天下地干活时就撒目曲曲菜,苦麻菜,刺儿菜啥的,挖一把带回来,盐水一蘸也凑合一顿。这样的日子每年入夏前后总有个月巴的。
有年夏天上顿下顿,顿顿都是杂交高粱米粥。下饭就是葱叶蘸盐水。哥儿几个下地歇晌儿回来道上掐一捆葱叶,也不洗,撂桌子上。拿筷子顺葱眼儿桶开,瞄一眼没爬虫子,揪它个七八节骨,扔碗里泡盐水就是菜。吃完了再揪再泡。。。端上来大锅里扣着的一盆干饭不干饭,稀粥不稀粥的杂交高粱米饭,也顾不得浮头黑乎乎的壳子,一人一碗啼哩秃噜就下去了少半盆。再一人一碗,啼哩秃噜就还剩少半盆。。。
俺吃饭本来就慢,但喝这粥也不敢囫囵吞枣,总得每个壳子都漱净
细嚼慢咽。为此常被二哥他们笑话,说俺 “吃相忒斯文”“像个大闺女似的吃东西不敢张嘴儿”,“抿啦抿啦,吃啥也抢不上槽去。”
喝到最后总是剩俺哥儿俩。守着薄薄的一层稀粥底,国华大哥总是说你喝了吧!俺知道大哥肯定没饱,实在不好意思喝就放下筷子,说大哥俺饱啦---你来吧!这时大哥总是二话不说,拿起粥盆,把稀粥底子全刮俺碗里。每回俺总是噙着泪水边吐高粱壳子边吸溜粥。。。
二十多年过后,人各一方。一九九九年惊闻大哥为扑灭山火牺牲!俺千里奔丧。看着火葬场烧得霹雳啪拉的花圈,俺敲开了石桌上的酒瓶子,就着熊熊烈火对着大哥骨灰盒一干而尽。
(2014年冬俺跟大哥的老娘抓扑克)
2015年夏和大娘在公园
照片是国华大嫂子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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