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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淮忆八艳:此情未止成追忆

(2011-03-22 20:46:24)
标签:

秦淮八艳

爱情

随笔

文化

分类: 古风·其他

秦淮忆八艳:此情未止成追忆

 

文/林语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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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之前,所有人都告诉我会失望,说今日秦淮实在污浊不堪一赏。踏入夫子庙已是天暮,秦淮河在背后黯黯地流。连片灯光点点映在河面,隐约了水波细密的流痕。有薄雨如丝,烟水寒彻。

    我以为秦淮应有暮光中沉碧的水色,桨声灯影,细碎的波纹粼粼,就像江南任何一条妩媚的水道,任如何风月无边,亦只静静如一弯碧玉青琉璃般,持守着。污染仅仅是表,这样一条河的精魂,磨灭不了。

 

    江南出好水,也出好女子。那河便污浊了也仍是千古秦淮,女子即使身堕红尘,亦有不凡风骨情思。既然夜访秦淮,便免不得将八艳的故事再一一回想,忽然就生出许多莫名思绪来。今日秦淮颜色已非昔比,但有些故事,有些感情……千百年来不论几度人换世,依然是不变的。

 

 

    堪称倾国之名的是陈圆圆。她总使我想到年代相隔久远的王昭君。曾有人说,昭君真是魅力绝伦的女人,能让两个身为帝王、权倾天下的男人,一个为了她一生念念郁卒,一个为了她甘愿放弃山河霸图。那些所谓红颜祸水也大都不外如此,貂蝉西子,褒姒杨妃,哪个不是令帝王将相为之颠倒河山的女人。陈圆圆有令吴大将军冲冠一怒为红颜的光荣事迹,亦当属此类。

    能让一个男人为她而倾天下,哪个女人不曾有如此轰轰烈烈心愿憧憬。然而从此也当看见虚荣是多无谓的物事——纵得众口相传,都说吴三桂当真是为陈圆圆一人倾覆了天下,却于她的一生毫无裨益,红颜老去孤灯缁衣,寒苦的依旧寒苦,凄凉的照样凄凉。最后昆明一池冷水,浇灭所有的浮华虚名。真正该向往的爱情,其实倒只是平凡才好啊。

 

 

    八艳之中,卞玉京与陈圆圆结局最相似,都是一心绝望,归入空门。所不同的,卞玉京没有惊动山河的英雄美人故事,所有的不过是“求不得”的小爱情。

    要我说,比起陈圆圆,卞玉京才真是可怜。遇得良人,吴才子却于情之一字上懦弱退缩,辜负所托,让她宛转一场心事,湮灭成空。直到侯门一入深如海,从此萧郎是路人,再也无可挽回。——小爱情看似平凡,于置身其中者,却往往是真正的柔肠百结。因其小,有这样爱情的人也是小格局的,无关家国,容易只一味陷在自己的困境里,反更难抽身。

    偏偏不止卞玉京,吴梅村也是这样的人。“却悔石城吹笛夜,青骢容易别卢家。”悔恨黯淡了他的一辈子。这两个人,两相思,两不知,明明相爱却不相逢,终是错过了一生,使本来的一场花好月圆,生生拆成了两个悲剧。

 

    “酒垆寻卞赛,花底出陈圆。”三百多年前的秦淮水岸华灯如昼,江南才子不知是谁如此精炼概括名动金陵的两位佳人,入骨三分,令人遐思。陈圆圆就该有满园花影中低头款款步出、展颜一笑惊四座的娇柔绝艳。卞玉京却是气质里天然微带一丝愁绪,适合把酒相对,使人一醉江南不思还乡。

    然而最终这二人,竟都是长斋绣佛,凋残红粉,郁郁终了一生。

    如何说?只是青灯古殿人将老,红粉朱楼春色阑。断红尚有相思字,却亦已湮灭,无由见得。

 

 

    要说于爱情里骄傲胜利,大约众望所归是“侠女”寇白门。朱国弼儇薄寡情之人,当初既用银子买爱情,那么最后也就干脆来一场银子与银子的交易,拒绝他的“重修旧好”,自此两不相欠。“当年你用银子赎我脱籍,如今我也用银子将你赎回,当可了结。”这一句干净利落的爽气话,想必许多年来为人乐道。

    可是我总疑惑,面上洒脱,心里就当真好过么?许多女子,都是十分爽脆果断模样,背地里却有多少心绪,是不为人知的宛转凄凉?

 

    做的洒脱,不代表心里那个疙瘩就不存在。一日夫妻百日恩,明明是丈夫,却将枕边人当做物件一般,随手买卖。这是对人心的侮辱,骄傲而感性的女子最难忍受。寇白门始终赌一口气,可纵使赢得干净漂亮,不见得就好过了去。情人之间就算落到这般只谈钱债的地步,也终不可能是单纯交易。重情的女子,怎会当真认为银钱就能赎回过去付出的感情?对曾为夫婿的人,又怎能真的全然不动一丝心绪,说断便了无牵挂?

    性子直爽的女侠以“义”为名解救了昔日情人,也断绝了两人牵绊。但侠义之前,她首先是有“情”的女人。寇白门看上去扳回一局,心里却如何,人莫能知。我只知她此后再没有像样归宿,一生飘零,终归还是回入金陵脂粉风尘之中,疾病缠身地死去。

 

 

    另一个狠心斩断情丝、拂袖而去,背地里却一定伤怀断肠之人,是李香君。堪叹碧血桃花扇,似一场国殇,其实亦是情殇。自以为我了解你,以为你也了解我,最终可笑明明相恋一场,却依旧知人知面不知心,错得厉害。而错到这地步我们竟还想互相说服。人心莫测,被如此狠狠嘲弄了一番,真应该笑到泪也出来。

    所谓秦淮八艳,声名已成传奇,其实不过都是些被辜负了心意的可悲女子而已。

 

 

    柳如是太有名,在八艳之中大约不下于陈圆圆李香君。关于她,纵情任性,骄矜傲骨,早已被歌颂得烂熟了。我却只念着那为她痴情一辈子的宋征舆。

    八艳的爱情,我一向总是站在女子这边,唯一一次真的被男方所打动,是看到宋征舆写的词句——

 

        “往日匆匆今日闲,到得将忘,忽又多端。千林烟路不禁看,若要愁还,除是君还。”

 

    心毫无预兆地忽然就哽住了。那一句“到得将忘,忽又多端”,尤其把心跳坠得沉重。总是这样,明明仿佛快要忘记了,却又因小小由头触机,翻覆想念,更断人肠。与后面“若要愁还”的表白之语不同,这样细腻的情状,若非真心思念、千回百转的人,是如何也摩画不出的。真是唯此一句,就令我彻底同情了这个男人。

    宋与柳同庚,两人相偕时不过十六岁,那是他最宝贵的初次爱情,两败俱伤,铭心刻骨。记得人说伤心事拼命要忘记的时候,记忆想做减法,良心却执行成加法。宋征舆越是记得当年对不起柳如是,就越是不能将爱恋消磨掉。

    可惜柳如是不再买帐,她终究没“还”到宋的身边。这场爱彻底损了两个人,被火灼过的手,即使还隐约向往着那温暖,也不会再靠近了。就如当年他只能看着她刀断琴弦、拂袖而去,此后一生他也只能远远看着她高张艳帜,看着她嫁给别人,看着她为一个不值如此的男人,忍辱而活,负重而死。流水便随春远,行云终与谁同,酒醒长恨锦屏空。

 

 

    既谈柳如是,必论顾横波。柳顾二人性子相似,偏偏人生遭际也近同。风流韵事各擅胜场,红粉巾帼都有男子气概,然,嫁给的却也都是无骨气的变节文人。但柳如是尚能与钱谦益划清界线,持守着自己的气节,顾眉生却因为随着龚鼎孳归顺清朝而被非议了几百年。

    其实我不清楚她的功过是非,更一点都不想理论被异族封了一品诰命的她算不算有辱秦淮八艳的侠骨柔肠。我只想问问有多少曾身为“眉楼客”的雅士文人,都在她身后嚼过嘴皮子。当时代混乱轮替,读书人都不能坚守他们的礼义道德和气节的时候,凭什么反倒是一群出身最低微烟花之地的弱女子要被他们推上峰尖?顾横波太清楚这件事的可笑可鄙,所以她完全无所谓。不在意别人说什么,骂什么——爱谈气节,有本事你们便自己坚持这气节去吧,无权来要求我!我只是平凡女子,我只要跟随我两情相悦的良人,形影不离。

    若从这一点上说,她倒是爱情最美满的了。

 

 

    论爱得其所,董小宛在八艳之中更是个异数。年少脱籍,跟随冒辟疆虽流离颠沛,至少不需背负骂名。况且,情投意合,又能同甘共苦,两个人相爱,能把琐碎生计也变得饶富情致,这样的伴侣生世难求。小宛号称“卷帘都道不如君”,其实别人最不如的就是这般好际遇吧。

    可惜她最不长久,守得云开,爱情成正果,却一瞑不视,无福消受。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人世炎凉都熬过来了,仍要败给时间。

    青楼名妓,骄傲美丽时,如云端花火绽放,高绝艳绝,让再瞧不起风尘女子的人,也要忍不住钦叹仰慕。然而年老色衰凋残之日,往往即使是当年花楼最常客,也再无一人肯相伴注目。董小宛早早脱身,又得其归所,已是幸事,所惜者,即使不为人所背弃,却依旧被时间背弃。世事莫测万千,人的渺小无力,一至于斯。

 

 

    最后一个马湘兰,不倾国倾城,不风流香艳,却最当敬重。

    明明有恋慕相悦的人,却终生不曾嫁娶,她的故事隐隐有后来卞玉京的惆怅。马湘兰如自己笔墨中清灵灵的空谷幽兰,只是独自静默守望。但令我动容的却是这样一个低调的女人一生中唯一一件做得张扬的事情——她在王稚登七十大寿时,买船载妓,抱病前往祝寿,“宴饮累月,歌舞达旦”,归后便一病不起,不久逝去。

    一个女人一生的好年华能有多少,她却不惜抛掷,长久等待,只为成全自己一段痴心。然而又不是永远只知等待的懦弱者,最后的时刻,策划一场出奇不意的绽放,离去定要留一个惊艳背影。那年她已经是五十七岁的老妇,却一反常态将年少时不曾明白表露的真情,以如此浮嚣华丽的方式诉出来。明知春已过,兰将残,却终究还是不甘心抱憾凋落。这个女子那隐于柔韧的刚烈任性,图穷匕见,太耀眼,也太悲伤。

 

 

    无论故事如何,爱情何往,秦淮八艳一样的命途多舛。十全十美,惊才绝艳,却不得一个好结局。庄子说有用不如无用,李商隐说不及卢家有莫愁,曹雪芹说效颦莫笑东村女,头白溪边尚浣纱。总是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所谓平淡安然的幸福,真就是那么难的吗?或许只怪她们太过完美,而命运遇合太过莫测,时间人世太过无情。

 

    可叹如今,人们说起红颜薄命只是神态暧昧,佳人悲剧仅供观赏,多不过付之一笑一颦眉。然而相似的命运线弦,是否也已在头顶悄然张开,紧缚左右?

    君不见,秦淮水东流,石头城上月升月落,于此恒常之中,我们都不过困于红尘情障里面,忽而欢喜,忽而忧愁;以为决然果断,却又蒙昧不明;梦想太多太远,却看不清真正该追求什么;等待的觉得焦急,已得的不知珍惜……虽实在不屑不甘于如此,实际上,却也只能如此罢了。

 

(成稿:2010年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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