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十五从军征·祖母沈济文参军前后（2）

“为劳苦群众办学，不收学杂费”是精忠小学的原则，除了岳氏子弟，学校附近的玉泉、金沙港、孤山、栖霞岭等地穷人家孩子，都可以来读书。所以，学校虽然褊小简陋，却凝聚了岳家数代人的心力，圆了不少清贫子弟的求学梦。抗战期间，精忠小学停办八年。抗战胜利后，恢复办学。

据奶奶回忆，当年住在玉泉青石桥，每天要赶十几里路来这儿上学。因为阿太和岳家熟悉，所以奶奶不仅在这读书，有时还因阿太打工忙得照顾不到她，就寄宿在岳家一两天。奶奶说，岳家的生活很清苦，好一点的菜，也就是芹菜炒干丝了。岳家兄弟姐妹七人，系岳飞二十九代后人，哥哥岳邦麟三十多岁，是校长；弟弟岳邦俊二十多岁，兼教算术课，大家叫他小岳老师；还有个弟弟阿六；阿七岳月华最小，和奶奶是同学；姐姐岳月梅不上学，帮着照料家务和学校事务，还在对过岳王庙里卖些香火，补贴家用。记忆中，教师只有三位，除了岳邦俊老师，还有教国文的林老师，四十岁左右，比较“凶”，有点怕他，没想到解放以后，刚从朝鲜战场回来的奶奶，在学校附近遇见同学范小梅（小名范虾儿），她很兴奋地对奶奶说：“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知道吗？林老师是地下党！”还以一位教教音乐的女老师，好像姓周，长得挺好看的。学校有一架脚踏风琴用于教学，就放在校长办公室旁边的琴房里，奶奶有空就去弹弹。

学校课程设置有十几门，但奶奶只记得语文、算术和音乐了。关于算术课，印象最深的是有一次，小岳老师让奶奶上黑板示范做一道四则混合运算题，大括号套着小括号，奶奶上去紧张，一下就蒙了；下面也无人敢上去了。虽是民办，又是免费，但规矩是很正式、很严格的。每天上课前，都在天井院里升国旗，唱国歌，唱校歌。校歌是1945年复办后新创作的，记不清了。而国歌还能记得几句：“三民主义，吾党所宗，以建民国，以进大同。……”

奶奶在精忠小学读完高小。

解放以后，西湖区所有公立学校被军管会接管，精忠小学等五所私立小学办理了登记手续。1950年，精忠小学、尚德小学和景锋小学三所小学正式并入西湖区中心小学，也就是今天的西湖小学。从1924年至1950年，除去抗战停办八年，精忠小学开办约十八年，先后共有约六百名学生在此度过人生的最初求学阶段。奶奶也是其中一位。

用心良苦的活动组织者还通过《钱江晚报》刊登《精忠小学，寻找同桌的你》通讯，邀请健在的精忠小学校友参加。晚报刊出之后，管理处不断接到校友来电，工作人员“接电话接到耳朵发烫”。3月7日这天，三十多位精忠小学的白发校友，佩戴着按原样重新制作的精忠小学校徽，前来参加活动，在学校旧址岳王庙前同唱《精忠校歌》：

曙色朦胧，金鸡报晓似晨钟。

精神抖擞，来到操场中。

不怕艰险，哪怕雨和风。

身如铁，气如虹，前途事业永无穷。

……

（复制的精忠小学当年校徽）

阔别六十多年，“白首同学会”相聚当年求学之地，老校友们非常激动。在三十六为校友中，最年轻的70岁，最年长的是岳飞第二十九代后人岳美珍，已是98高龄了。回忆当年读书时光，老校友们精神矍铄，兴奋激动，他们还凭记忆，画出了精忠小学位置格局草图，还撰写了《纪念岳飞诞辰909周年 精忠小学回忆录》。

这场别开生面，意义特殊的同学聚会，身处江苏南通的奶奶事先并不知晓，也就没有参加。直到2017年岁末，在回忆精忠小学读书经历时，才看到了我们为她收集的这些宝贵的资料。奶奶目光柔和明亮，嘴角泛着笑意，轻轻地说：“真想再回去上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