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润兴——乾隆鱼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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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说哪个皇帝有着最多的野史和轶事,那必须得是我们可爱的乾隆爷,尤其是在江南一块。乾隆先后六次南巡,以微服私访之名跑到江浙吃喝玩乐,也给百姓留下了许多乾隆爷的小段子,当然其中有真有假,无从考证。且不论大明湖畔夏雨荷那般的风流韵事,仅是与美食有关的传说也比比皆是。江南众多名城之中,号称“人间天堂”的杭州格外受到乾隆的喜爱,龙井至今保护着的十八株御茶据说就是他册封的,当然和他有关的名菜也不少。在众多杭州名菜之中,还有一道直接以乾隆命名——王润兴饭店的“乾隆鱼头”。
乾隆鱼头本名砂锅鱼头豆腐,是杭州民间非常受欢迎的菜。据说乾隆下江南时带着太监到杭州吴山游玩,正高兴时突然天降大雨,两人赶忙找了家民居躲雨,于是他遇见了许仙……错了,遇见了某饭馆的伙计小王(有说王顺兴、王小二等)。看着这两个私闯民宅的落汤鸡,好心的小二用家里仅有的半个鱼头和一块豆腐,用当地的做法做了道砂锅鱼头豆腐,配着米饭给他们吃了。又冷又饿的乾隆爷也没得挑剔吃了起来,却不想这鱼头做得极其鲜美,给皇上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乾隆回京后念念不忘,于是命御厨仿烧,却始终没有小二做的美味。
乾隆隔年再下江南时又来到杭州时,带足了随从和银子,找到小二,赏了银子让他在吴山脚下开家专做砂锅鱼头豆腐的饭馆,这就是后来的王润兴。乾隆爷还御笔题写了“皇饭儿”,即皇上吃饭的地方。有了皇上捧场的故事,王润兴生意自然红火,砂锅鱼头豆腐也自此改名叫做“乾隆鱼头”。为了纪念这个故事,过去在王润兴店里还有副对联,曰:“肚饥饭碗小,鱼美酒肠宽;问客何处好,嫩豆腐烧鱼”。
如今吴山地区有两家“皇饭儿”:一家在河坊街上,叫“王润兴酒楼”;另一家在邻近的高银街上,叫“皇饭儿酒楼”。两家餐馆都是皇饭儿餐饮集团旗下的,且都获评为“浙江老字号”,公司巧妙地利用了这两个广为人知的名字。相比而言,皇饭儿的定位相对更高端,王润兴则更传统古朴一些,菜的品种和质量差异不大,招牌自然都是这发家致富的“乾隆鱼头”。

乾隆鱼头一上桌,扑面而来的香味就已足够吸引人了。首先闻到的是豆瓣酱浓郁的酱香和新鲜青蒜的清香,仔细分辨还有鲢鱼头清鲜的鱼香和北豆腐独有的豆香,以及其他诸多配料融合而成错综复杂的奇香,让人恨不得直接凑上去猛吸一口香气。
欧美人不懂欣赏鱼头的美味,弃之如敝履,不过亚洲人既擅调理也懂品味,鱼头无论红烧、清炖、火锅等都很适合,中国人最爱鲢鱼头,日本人则认为鲷鱼头最为高档,东南亚人也爱用鲷鱼头做咖喱。俗话说“鲢鱼头鲅鱼尾”,鲢鱼最美味的部分即是其鱼头,肉质最是细嫩鲜美,丰腴柔滑的鱼脑无论口感还是营养都是珍品,老饕们的最爱则是鱼眼。当红烧或煮汤时,鱼头最好先用油煎一下再烹调,这样才能最大限度地带出鱼头的美味。
乾隆鱼头中的豆腐选用北豆腐,即平时说的老豆腐(晋语中老豆腐则指豆花)。北豆腐是指用卤水点制成型的豆腐,俗语中的“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说的就是这个,而南豆腐则用石膏点制。北豆腐的特点是质地更相对结实有弹性,虽不如南豆腐、内酯豆腐等细滑软嫩,不过不易碎所以更适合翻炒、炖煮。另外用传统工艺制作的豆腐(北豆腐、南豆腐)相比内酯豆腐、日本豆腐等新型豆腐会有更浓的豆味,当然不喜的人会说是豆腥味。乾隆鱼头中的北豆腐埋在鲢鱼头下面,在炖煮的过程中吸收了酱汁和鱼肉的鲜味,其美味绝对不输鱼肉。话说昔日王润兴的对联中明说是“嫩豆腐烧鱼”,实际却用老豆腐,不知何故。
鱼头和豆腐本就是美味之物,而酱料则有如画龙点睛一般,增强了鲜香味的厚重感,并将鱼头和豆腐两大主料完美结合起来。除了酱油、酒、糖等基本调料之外,还加了葱、姜、蒜、香菇、桂皮、豆瓣酱等配料来增强风味。将鱼头和豆腐在酱汁中炖煮至入味,再趁热撒上青蒜和红椒,色香味俱全。蒜叶的香味伴随着热气蒸腾而起,这样的美味即便是锦衣玉食的乾隆爷都无法抵御。和所有红烧菜一样,白饭是乾隆鱼头最好的伴侣,热乎的米饭淋上鲜香浓郁的红酱,是人间至味。
砂锅鱼头豆腐历史悠久,在清代袁枚的《随园食单》中已载有其雏形:“连(鲢)鱼豆腐,用大连鱼煎熟,加豆腐,喷酱、水、葱、酒滚之了,俟汤色半红起锅,其头味尤美。此杭州菜也。用酱多少,须相鱼而行。”可见这么多年过去,除了调制酱料的材料复杂了些,该菜仍保留了最传统的制作手法,风味也和乾隆时期无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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