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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父那叮叮铛铛的铁匠铺

(2023-12-03 09:18:28)

姑父那叮叮铛铛的铁匠铺

/冯兵绪

 

正月里,地刚刚消冻,带着俩小子到村后台地里去刨玉茭茬。蓝蓝的天空,暖暖的春阳,刚刚消开的土地泛着黑黝黝的光。二小子初试农事,不得门道,没刨几个,就把耪锄头儿弄坏了。急忙给一个家有电焊机的兄弟打电话,让大儿扛去焊接一下。

“爸爸,这些家具都是电焊焊成的?”“哪能啊?咱这些家具都是你老姑父给打制的。”与二小子的一番讲述,勾起对姑父铁匠铺的怀想……

在我最早的记忆里,村子进口的一座羊圈里,就有一盘铁匠炉子。每到雨雪天气,这盘炉子就火苗熊熊,与我差不多高的大风匣就“呼嗒呼嗒”吹着炉火。围着厚布围裙的一个汉子,一手用铁钳夹着烧红的铁块,一手挥着小铁锤叮叮铛铛敲击着铁砧子,对面抡大锤的魁梧汉子,锤如流星。据上岁数的老人说,这盘铁匠炉子还是抗战时期,八路军兵工厂留下的。这个羊圈曾是兵工厂的一个车间。

姑父就是一位铁匠!记得我八九岁时,三叔第一次带我去找姑父打制家具。那时姑父还是学徒!那是一个炎炎夏日,一个身材高大,肥头大耳的大肚子老汉,光着上身,腰里围着厚布围裙,肩上搭着一条黑白不清的手巾,一手夹着烧红的铁块,一手持一把小锤叮叮铛铛敲击着铁块。姑父只穿一件汗衫,抡着大锤上下翻飞,如流星闪耀。他们就在一棵老柳树下,日复一日用铁锤敲打着岁月。

这就是我真真切切记忆中打铁的场景。三叔给我介绍说,这是公社的手工业社,除了铁匠,还有木匠等。人员都是各村选派来的,姑父由于身材魁梧,人又实在本分,就抽调来了。师傅是多年的老铁匠,很相中诚实的姑父做他的小徒弟。

到了八十年代,公社的手工业社也进行承包。姑父的那个师傅也由于年纪大了,退出不干了。姑父先与另一个师弟一起干了一段日子,后来他那个师弟分灶另起火。姑父也就自起炉灶,但还需要一个抡大锤的下手,姑姑建议让三叔跟着抡大锤。

于是,三叔和姑父合作的这盘铁匠炉子,就天天有了叮叮当当的“打击乐”声。我多次到姑父那里去打制家具,有时也帮他们拉一下大风匣。每次看到他们打铁时,姑父掌小锤,三叔抡大锤。小锤叮铛敲哪里,大锤就嘭嘭地砸哪里。三叔的身材比不上姑父魁梧,但时间长了,十八磅大铁锤也在手里抡起来上下翻飞、龙飞凤舞。在汗流浃背时,三叔就拉大风箱权当歇息。

其实姑父这个铁匠铺也十分简单,两间小屋里放得满满当当的,有各式各样买来的原料,有各式各样的打铁用的家具,还有一张休息的大床和做饭的家伙什。屋子外边搭起一个大棚子,棚子里安放着一个风箱、一盘火炉、一个大粗木墩子上是铁砧子,还有几把小铁锤和几个大铁锤。棚子一角还堆放着一堆烧铁用的炭块子。

每天一早,姑父或三叔,先把炉子用柴点燃,加上几块小碳块,轻轻地拉动风箱,把炉膛内的炭火烧起来,待烧旺之后,他们俩就开始锻打一天的营生了。只见姑父用铁钳夹着需要锻打的铁料伸进炉内,三叔一旁呼呼地拉着大风箱。姑父不时地看着炉内烧着的铁料,既不能烧得不够火,也不能烧得太过火。姑父凭借多年的打铁经验,练就了一双“火眼金睛”。几番观察之后,待铁料火候正好时,姑父就用长铁钳将红红的铁料夹起放在铁砧上,举起小铁锤开始敲打铁料。站在对面的三叔早已在手掌心唾了几口唾沫,双手抡起大铁锤,就开始盯着姑父手中的小铁锤,指到哪里就打到哪里。随之,一件件打造的锄头、镰刀、镢头等家具,便有了雏形。姑父不住劲地观察着炉子里的正烧着的铁器颜色,由通红变成暗红再到玄黑,一块铁料便被锻打成毛坯家具,这不知流多少汗。直到把将定型的家具扔进水槽进行蘸火。这才有时间端起炉子边上的大茶缸子,咕咚咕咚灌几口水,用肩上的毛巾擦擦汗,与前来打制家具的乡亲们拉几句家常。待毛坯淬完火,他们又开始加热、捶打。直到家具终于定型了,姑父就用火钳钳住一个小印子在家具上烙上自己“郑”氏“商标”,大概相当于现在的防伪标志吧。

每件家具的锻造过程中,姑父和三叔自是默不作声,但配合得十分默契。再看看二人脸上是黑黢黢,砸出铁料溅起的火星把腰里的围裙烧得都是大大小小的窟窿眼儿。我曾经问姑父,干了这么多年的铁匠,不累吗?姑父笑着说:“咋能不累?但为了一家人的光景,就不能怕累了。人家常说:‘铁匠翻翻手,养活七八十来口。’有乡亲们需要,咱就好好干!”这掷地有声的话语令我佩服。

姑父的手艺活儿好,生意也一直不错。三里五乡的乡亲们谁家有需要的,就自行来到铁匠铺。有什么具体要求,有什么个性需要,姑父都会一一问清,不嫌絮叨,不弃麻烦。价钱是不必问的,五毛几块的,全凭姑父开口,从来没有人讨价还价打“嘴官司”。然而,好多时候姑父在价钱上也不多说话,任凭乡亲们根据家具随意给。大风匣顶上边就搁着个放钱的木匣子,乡亲们把钱往里一放,说声钱给了,取了家具就走。姑父笑着回一句:“回去使着有哪不得劲儿,就来重修修。好使了,以后再来啊!”从来没有数数钱给得够不够,总觉得乡亲们对自己的信任就是最重要的。

当年,姑父的铁匠铺招引着全乡乡亲们需要打制的家具,也有附近外乡人翻山越岭来打制的。后来,姑父的铁匠铺搬回了自己的家里,安置在以前的老屋子里。随着表弟的长大,三叔也不再去给姑父抡大锤了。表弟也是手巧,自行制作了自动机械大锤,自己一人撑起了铁匠铺的生意。

尽管姑父洗手不干铁匠了,但有什么需要制作的家具,我还是去找表弟给打制。但姑父当年的手艺及当铁匠的日子,就如同他村后的雾子垴,在我的心灵深处扎根。每每看到家里的每件铁制家具,就会在眼前浮现出姑父挥动铁锤的影像来,久久挥之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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