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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的温度与心的归途——读高洪波散文《高原雪》

(2025-11-30 05:38: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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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书

                                  雪的温度与心的归途——读高洪波散文《高原雪》


高原雪 高洪波

  

  北京连续一个月的大热,据老辈人说,这种大热在1947年那一年发生过,以后就再没碰到过——这么说来,半个世纪一次的酷暑,被我一不小心赶上了。

  北京大热,大热到什么程度?火笼?蒸锅?还是湖北女作家池莉形容武汉那样:一群人浸在游泳池里听首长的报告?太夸张了,首长虽然爱作报告,但他面对一群赤裸裸的听众和浮在水面上的一颗颗充满期待的头颅,那感觉肯定好不到哪去。

  池莉笔下的武汉,是五六十年代的武汉,还没有冷气和空调,“灵台无计逃神矢”,只好浸泡在水中以避酷暑。北京这次持续高温,有一个小小的细节:中午时分电视台的记者到某路口的交通岗,警察同志正挥汗如雨地指挥交通。记者把温度计拿出来,放在警察脚下一测,乖乖,水银柱“噌”地蹿上去,摄氏五十多度!

  人在这种高温下生活,您怎么能不浑身冒汗出徘子!然后念叨一个字:烦。

  正烦着的时候,电话铃响了,一听,是云南一位朋友的声音,忙打听昆明热不热?这位仁兄一笑,说我们这里很凉快,一早一晚还得穿毛衣。

  你说气不气人!

  为了安顿自己被高温烤炙得焦躁的心情,放下电话便琢磨让自己凉快的事,一下子想起了云南的雪,三月雪,这是一种意识流,超越时空的本能。

云南的雪,雪片不像北方那么大,有几分细碎,落在地上之后很快就融化成湿漉漉的雪水,从雪花到雪水的过程,十分短暂,也许因为三月的云南地气已很是温暖的缘故吧?

雪如果再起劲地落上几个时辰,地面的热气渐渐被雪花们的努力所遮掩,你会发现一层浅白从天空铺下来,先是染白了绿色的松树、黄色的土墙、黑色或红色的屋顶,高傲的公鸡尾巴似的竹子们,也禁不住弯下了腰,翠绿的竹叶托住高天的白雪,格外有一种楚楚动人的风韵。在雪花的侵袭下,最冷静也最倔犟的恐怕要数仙人掌了,它们举着自己尖刺密布的巴掌,不客气地一一刺破雪花的身躯,一阵风吹过,雪花们委屈地从仙人掌上滑落,也许这种相逢本来就是季节的错误。

  雪花们继续飞舞,降落,随心所欲地栖息在自己可心的地方。当傍晚时分暮色被白雪裹挟而至时,浅白的颜色渐渐变成银灰,再过一会儿,银灰色也消失了,一种朦朦胧胧乌乌涂涂的色调掩上来,远处的村落先亮起一星灯花,继而是一片灯火,夜色与雪色借助于迷离的灯光,显出了高原特有的别一种神秘,而寒意与凛冽,也就在这时浮动在夜空,你踩着薄薄的一层积雪走向远方,每一个脚印,都提醒你这是一场罕见的雪,高原三月雪。

  这当然是二十多年前的往事,三月雪不同于冬雪,是老天爷恶作剧的一种表现,成心跟人们过不去。联想起北京七月间这场持续高温天气,下意识地,我想起人类在大自然面前的种种无奈,气温异常不过是小小不言的惩罚。

然而拿高原雪来抵御京都暑热,以求得心理上的平衡,却是我本人的专利,在写出“高原雪”的同时,屋外竟掠过一席凉风,甚至有几丝雨意,焦灼的心境,渐渐地复归于清凉。遥远的高原雪,还在落着吗?

(选自《中国现代名家写景美文》) 


                                  雪的温度与心的归途——读高洪波散文《高原雪》



【读与评】

高洪波先生的散文《高原雪》,以细腻的笔触勾勒出了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一个是“水银柱‘噌’地蹿上去”的北京蒸笼,一个是“翠绿的竹叶托住高天的白雪”的云南三月雪。在这冷与热的强烈对比中,我看到的不仅是一篇消暑美文,更是一面映照现代人心灵处境的镜子——我们在物质丰裕的时代,却愈发失去了与自然对话的能力,失去了那份“踩着薄薄一层积雪走向远方”的诗意栖居。

文章开篇对北京酷暑的描写令人拍案叫绝。先生没有简单地说“天气很热”,而是通过老辈人的记忆、池莉笔下的武汉趣闻、交通警察脚下“摄氏五十多度”的温度计,构建起一个立体可感的炎热世界。这种热不仅是物理温度的攀升,更转化为心理上的“烦”。当先生接到云南朋友“一早一晚还得穿毛衣”的电话时,那种“你说气不气人”的嗔怪,活画出都市人在自然面前的脆弱与无奈。这种无奈在当代生活中何其常见——我们躲在空调房里抱怨全球变暖,却很少思考自己与自然的关系究竟出了什么问题。

意识流般闪回的云南雪景,展现了先生作为文人的独特消暑智慧。“从雪花到雪水的过程,十分短暂”的观察,体现了对自然细致入微的体察;而竹子“禁不住弯下了腰”、仙人掌“不客气地一一刺破雪花的身躯”的拟人化描写,则赋予了自然景物鲜活的生命力。最动人的是夜幕降临时的雪景描写:“夜色与雪色借助于迷离的灯光,显出了高原特有的别一种神秘”,这种美不是简单的视觉享受,而是一种心灵与自然的神秘共鸣。先生二十多年后仍能如此清晰地回忆这些细节,恰恰说明真正的自然体验能够穿越时间,成为心灵的永恒慰藉。

在空调普及的今天,我们与自然的关系变得愈发功利和疏离。古人“夜深知雪重,时闻折竹声”的敏锐感知,在现代人身上已难觅踪迹。我们习惯了用天气预报APP了解温度,却很少真正感受风的触感;我们拍摄雪景上传社交媒体,却很少静听雪落的声音。先生笔下那种“每一个脚印都提醒你这是一场罕见的雪”的体验,对都市人而言已成奢侈。当先生说“以求得心理上的平衡,却是我本人的专利”时,这何尝不是对现代生活方式的一种温和批判?我们发明了无数降温设备,却失去了用心灵调节温度的能力。

文章结尾处,先生由极端天气联想到“人类在大自然面前的种种无奈”,这一思考在今天更具现实意义。当我们在夏日依赖空调、冬日依赖暖气,将生活空间完全人工化时,是否也在无形中切断了与自然节律的联系?“高原雪”的回忆之所以能带来“几丝雨意”和“清凉的心境”,正是因为它唤醒了我们身体里沉睡的自然感知力。这种感知力不是怀旧的情绪,而是人类作为自然一部分的本能。

《高原雪》最打动我的,是那种将自然内化为心灵景观的能力。当先生在炎炎夏日回忆起多年前的一场雪,雪就不再是外在的物理现象,而成为了精神世界的一部分。这种能力在快节奏的现代生活中尤为珍贵——它提醒我们,真正的清凉不只来自空调的冷风,更来自心灵与自然的诗意对话。或许我们都该学会在记忆里储存一些“高原雪”,在焦灼时打开它们,让自己“复归于清凉”。

抬头望,窗外仍是盛夏的暑气,但心中已有了不同的温度。先生用他的文字告诉我们:面对自然的无常,人类最好的武器不是技术对抗,而是保持心灵的敏感与诗意。在这个意义上,《高原雪》不仅是一篇优美的散文,更是一剂治愈现代性焦虑的心灵良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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