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喧嚣之外,自有天地——读周国平散文《安静的位置》

(2025-05-14 05:28: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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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书

喧嚣之外,自有天地——读周国平散文《安静的位置》


安静的位置 周国平

 

前些时候,有一阵听说我的书卖得挺好。一个人写书当然希望爱读的人越多越好,我也不例外,所以心里是高兴的。但是,接踵而来的热闹,诸如记者采访、电视亮相、大学讲座之类,我就非常不习惯了。我尽量推辞,有时盛情难却答应了,结果多半是后悔。人各有志,我不反对别人追求和享受所谓文化的社会效应,只是觉得这种热闹与我的天性太不合。我的性格决定我不能做一个公众人物。做公众人物一要自信,相信自己真是一个人物,二要有表演欲,一到台上就来情绪。我偏偏既自卑又怯场,面对摄像机和麦克风没有一次不感到是在受难。因此我想,万事不可勉强,就让我顺应天性过我的安静日子吧。如果确实有人喜欢我的书,他们喜欢的也一定不是这种表面的热闹,就让我们的心灵在各自的安静中相遇吧。

世上从来不缺少热闹,因为一旦缺少,便必定会有不甘心的人去把它制造出来。不过,大约只是到了今日的商业时代,文化似乎才必须成为一种热闹,不热闹就不成其为文化。譬如说,从前,一个人不爱读书就老老实实不读,如果爱读,必是自己来选择要读的书籍,在选择中贯彻了他的个性乃至怪癖。现在,媒体担起了指导公众读书的职责,畅销书推出一轮又一轮,书目不断在变,不变的是全国热心读者同一时期仿佛全在读相同的书。与此相映成趣的是,这些年来,学界总有一两个当红的热门话题,话题不断在变,不变的是不同学科的学者同一时期仿佛全在研究相同的课题。我不怀疑仍有认真的研究者,但更多的却只是凭着新闻记者式的嗅觉和喉咙,用以代替学者的眼光和头脑,正是他们的起哄把任何学术问题都变成了热门话题,亦即变成了过眼烟云的新闻。

在这个热闹的世界上,我尝自问:我的位置究竟在哪里?我不属于任何主流的、非主流的和反主流的圈子。我也不是现在有些人很喜欢标榜的所谓另类,因为这个名称也太热闹,使我想起了集市上的叫卖声。那么,我根本不属于这个热闹的世界吗?可是,我绝不是一个出世者。对此我只能这样解释:不管世界多么热闹,热闹永远只占据世界的一小部分,热闹之外的世界无边无际,那里有着我的位置,一个安静的位置。这就好像在海边,有人弄潮,有人嬉水,有人拾贝壳,有人聚在一起高谈阔论,而我不妨找一个安静的角落独自坐着。是的,一个角落——在无边无际的大海边,哪里找不到这样一个角落呢——但我看到的却是整个大海,也许比那些热闹地聚玩的人看得更加完整。

在一个安静的位置上,去看世界的热闹,去看热闹背后的无限广袤的世界,这也许是最适合我的性情的一种活法吧。

 


喧嚣之外,自有天地——读周国平散文《安静的位置》



【读与评】

周国平先生的文字总带着一股沉静的力道,像深潭中投下一枚石子,涟漪不疾不徐地漾开,却在读者心中掀起惊雷。《安静的位置》一文中,他以淡泊之笔勾勒出一幅当代知识分子的精神自画像:在文化狂欢的浪潮中,他始终固执地守着一方书桌,如同希腊神话中推石上山的西西弗斯,以近乎悲壮的姿态抵抗着时代的喧嚣。这种抵抗不是消极的避世,而是清醒的自我保全,更是一场关于文化本真的终极叩问。

一、热闹:文化的异化与精神的失焦

当畅销书榜单以流水线的节奏更替,当学术热点像快时尚般昙花一现,我们不得不承认,先生笔下“文化必须成为一种热闹”的论断已然成为现实魔咒。出版业者深谙眼球经济的密码,将书籍包装成话题商品;学者们追逐着流量密码,让学术研究沦为即时消费的快餐。这种异化的文化生态中,“全国热心读者同一时期仿佛全在读相同的书”的场景,恰似柏拉图洞穴寓言中墙上的影子,人们满足于二手经验的狂欢,却遗忘了直面真理的勇气。

这种集体无意识的背后,是深度思考能力的退场。当媒体代替个体筛选精神食粮,当热搜话题主导学术研究方向,独立思考的空间被压缩成信息茧房中的碎片。就像波兹曼在《娱乐至死》中警示的,我们正沦为“躲猫猫的文明”——在信息的海洋中浮潜,却始终触碰不到思想的岩层。

二、安静:对抗异化的精神锚点

先生的“安静的位置”,本质上是一种清醒的文化自觉。这让我想起瓦尔登湖畔的梭罗,在工业革命的汽笛声中执意聆听冰层开裂的细响;想起陶渊明“不为五斗米折腰”的背影,在功名利禄的围城中开辟出采菊东篱的天地。这种安静不是消极的逃避,而是以退为进的坚守:当众声喧哗时,退后一步方能看清真相;当信息爆炸时,沉默不语反而成全思考。

在这个意义上,“安静的位置”恰似禅宗公案中的“主人公”。它要求我们剥离社会角色的重重伪装,直面最本真的自我。就像海德格尔所说的“诗意栖居”,当我们从文化消费的流水线上抽身,在静默中与经典对话,那些被热闹遮蔽的文化真意才会渐渐浮现。钱钟书晚年闭门谢客,却在《管锥编》中搭建起贯通中西的学术宇宙;张爱玲移居海外后深居简出,却在《小团圆》里完成对时代最锐利的解剖——这些都在证明:真正的文化创造,往往诞生于热闹之外的寂静之地。

三、平衡:在出世与入世之间

但完全的离群索居终究是种理想化的想象。先生自己也坦言“绝不是一个出世者”,这让我想起苏轼“庐山烟雨浙江潮”的禅悟:真正的超脱不在于物理空间的隔绝,而在于精神世界的澄明。敦煌莫高窟的壁画历经千年香火熏染,却因画工们“心远地自偏”的定力而永葆璀璨;王维在辋川别业中“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将入世的情怀与出世的超然熔铸成盛唐最空灵的诗篇。

这种微妙的平衡,恰是当代人最珍贵的精神修行。我们可以是写字楼里的上班族,却在通勤地铁上打开一本诗集;可以是社交媒体时代的原住民,却为自己保留深夜读书的仪式。就像卡尔维诺笔下的“树上的男爵”,既生活在人群之中,又始终保持着精神的独立。当我们在信息洪流中搭建起内心的方舟,热闹便不再构成威胁,反而成为观察世界的窗口。

站在新世纪的门槛回望,先生的“安静的位置”更像是一面明镜,映照出这个时代的文化焦虑与精神困境。但真正的启示或许在于:安静从来不是目的,而是为了在喧嚣中保持观看与思考的能力。当我们在各自的角落里静静生长,那些看似孤独的根系,终将在文化土壤的深处悄然相连。这让我想起惠特曼的诗句:“我辽阔博大,我包罗万象”,或许这正是安静的力量——在拒绝随波逐流的同时,拥抱更广阔的精神宇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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