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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的书全凭自己写——读季羡林散文《我的心是一面镜子》2

(2022-08-22 05:05: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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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书

人生的书全凭自己写——读季羡林散文《我的心是一面镜子》2

我的心是一面镜子/季羡林 2

 

1930年夏天,我们高中一级的学生毕了业。几十个举子联合“进京赶考”。当时北平的大学五花八门,国立、私立、教会立,纷然杂陈。水平极端参差不齐,吸引力也就大不相同。其中最受尊重的,同今天完全一样,是北大与清华,两个“国立”大学。因此,全国所有的赶考的举子没有不报考这两所大学的。这两所大学就仿佛变成了龙门,门槛高得可怕。往往几十人中录取一个。被录取的金榜题名,鲤鱼变成了龙。我来投考的那一年,有一个山东老乡,已经报考了五次,次次名落孙山。这一年又同我们报考,也就是第六次,结果仍然榜上无名。他神经失常,一个人恍恍惚惚在西山一带漫游了7天,才清醒过来。他从此断了大学梦,回到了山东老家,后不知所终。 

  我当然也报了北大与清华。同别的高中同学不同的是,我只报这两个学校,仿佛极有信心——其实我当时并没有考虑这样多,几乎是本能地这样干了——别的同学则报很多大学,二流的、三流的、不入流的,有的人竟报到七八所之多。我一辈子考试的次数成百成千,从小学一直考到获得最高学位,但我考试的运气好,从来没有失败过。这一次又撞上了喜神,北大和清华我都被录取,一时成了人们羡慕的对象。 

  但是,北大和清华,对我来说,却成了鱼与熊掌。何去何从?一时成了挠头的问题。我左考虑,右考虑,总难以下这一步棋。当时“留学热”不亚于今天,我未能免俗。如果从留学这个角度来考虑,清华似乎有一日之长。至少当时人们都是这样看的。“吾从众”,终于决定了清华,入的是西洋文学系(后改名为外国语文系)。 

  在旧中国,清华西洋文学系名震神州。主要原因是教授几乎全是外国人,讲课当然用外国话,中国教授也多用外语(实际上就是英语)授课。这一点就具有极大的吸引力。夷考其实,外国教授几乎全部不学无术,在他们本国恐怕连中学都教不上。因此,在本系所有的必修课中,没有哪一门课我感到满意。反而是我旁听和选修的两门课,令我终生难忘,终生受益。旁听的是陈寅恪先生的“佛经翻译文学”,选修的是朱光潜先生的“文艺心理学”,就是美学。在本系中国教授中,叶公超先生教我们大一英文。他英文大概是好的,但有时故意不修边幅,好像要学习竹林七贤,给我没有留下好印象。吴宓先生的两门课“中西诗之比较”和“英国浪漫诗人”,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此外,我还旁听了或偷听了很多外系的课。比如朱自清、俞平伯、谢婉莹(冰心)、郑振铎等先生的课,我都听过,时间长短不等。在这种旁听活动中,我有成功,也有失败。最失败的一次,是同许多男同学,被冰心先生婉言赶出了课堂。最成功的是旁听西谛先生的课。西谛先生豁达大度,待人以诚,没有教授架子,没有行帮意识。我们几个年轻大学生——吴组缃、林庚、李长之,还有我自己——由听课而同他有了个人来往。他同巴金、靳以主编大型的《文学季刊》是当时轰动文坛的大事。他也竟让我们名不见经传的无名小卒,充当《季刊》的编委或特约撰稿人,名字赫然印在杂志的封面上,对我们来说这实在是无上的光荣。结果我们同西谛先生成了忘年交,终生维持着友谊,一直到1958年他在飞机失事中遇难。到了今天,我们一想到郑先生还不禁悲从中来。

  此时政局是非常紧张的。蒋介石在拼命“安内”,日军已薄古北口,在东北兴风作浪,更不在话下。“九一八”后,我也曾参加清华学生卧轨绝食,到南京去请愿,要求蒋介石出兵抗日。我们满腔热血,结果被满口谎言的蒋介石捉弄,铩羽而归。 

  美丽安静的清华园也并不安静。国共两方的学生斗争激烈。此时,胡乔木(原名胡鼎新)同志正在历史系学习,与我同班。他在进行革命活动,其实也并不怎么隐蔽。每天早晨,我们洗脸盆里塞上的传单,就出自他之手。这是一个公开的秘密,尽人皆知。他曾有一次在深夜坐在我的床上,劝说我参加他们的组织。我胆小怕事,没敢答应。只答应到他主办的工人子弟夜校去上课,算是聊助一臂之力,稍报知遇之恩。 

  学生中国共两派的斗争是激烈的,详情我不得而知。我算是中间偏左的逍遥派,不介入,也没有兴趣介入这种斗争。不过据我的观察,两派学生也有联合行动,比如到沙河、清河一带农村中去向农民宣传抗日。我参加过几次,记忆中好像也有倾向国民党的学生参加。原因大概是,尽管蒋介石不抗日,青年学生还是爱国的多。在中国知识分子中,爱国主义的传统是源远流长的,根深蒂固的。 

  这几年,我们家庭的经济情况颇为不妙。每年寒暑假回家,返校时筹集学费和膳费,就煞费苦心。清华是国立大学,花费不多。每学期收学费40元;但这只是一种形式,毕业时学校把收的学费如数还给学生,供毕业旅行之用。不收宿费,膳费每月6块大洋,顿顿有肉。即使是这样,我也开支不起。我的家乡清平县,国立大学生恐怕只有我一个,视若“县宝”,每年津贴我50元。另外,我还能写点文章,得点稿费,家里的负担就能够大大减轻。我就这样在颇为拮据的情况中度过了4年,毕了业,戴上租来的学士帽照过一张相,结束了我的大学生活。 

  当时流行着一个词儿,叫“饭碗问题”,还流行着一句话,是“毕业即失业”。除了极少数高官显宦、富商大贾的子女以外,谁都会碰到这个性命交关的问题。我从三年级开始就为此伤脑筋。我面临着承担家庭主要经济负担的重任。但是,我吹拍乏术,奔走无门。夜深人静之时,自己脑袋里好像是开了锅。然而结果却是一筹莫展。 

  眼看快要到1934年的夏天,我就要离开学校了。真好像是大旱之年遇到甘霖,我的母校济南省高中校长宋还吾先生,托人邀我到母校去担任国文教员。月薪大洋160元,是大学助教的一倍。大概因为我发表过一些文章,我就被认为是文学家,而文学家都一定能教国文,这就是当时的逻辑。这一举真让我受宠若惊,但是我心里却打开了鼓:我是学西洋文学的,高中国文教员我当得了吗?何况我的前任是被学生“架”(当时学生术语,意思是“赶”)走的,足见学生不易对付。我去无疑是自找麻烦,自讨苦吃,无异于跳火坑。我左考虑,右考虑,终于举棋不定,不敢答复。然而,时间是不饶人的。暑假就在眼前,离校已成定局,最后我咬了咬牙,横下了一条心:“你有勇气请,我就有勇气承担!” 

  于是在1934年秋天,我就成了高中的国文教员。校长待我是好的,同学生的关系也颇融洽。但是同行的国文教员对我却有挤对之意。全校3个年级,12个班,4个国文教员,每人教3个班。这就来了问题:其他三位教员都比我年纪大得多,其中一个还是我的老师一辈,都是科班出身,教国文成了老油子,根本用不着备课。他们却每人教一个年级的3个班,备课只有一个头。我教三个年级剩下的那个班,备课有三个头,其困难与心里的别扭是显而易见的。所以在这一年里,收入虽然很好(160元的购买力约与今天的3200元相当),心情却是郁闷。眼前的留学杳无踪影,手中的饭碗飘忽欲飞。此种心情,实不足为外人道也。

  但是,幸运之神(如果有的话)对我是垂青的。正在走投无路之际,母校清华大学同德国学术交换处签订了互派留学生的合同,我喜极欲狂,立即写信报了名,结果被录取。这比考上大学金榜题名的心情,又自不同,别是一番滋味在心头。积年愁云,一扫而空,一生幸福,一锤定音,仿佛金饭碗已经捏在手中。自己身上一镀金,则左右逢源,所向无前。我现在看一切东西,都发出玫瑰色的光泽了。

  然而,人是不能脱离现实的。我当时的现实是:亲老、家贫、子幼,我又走到了我一生最大的一个歧路口上。何去何从?难以决定。这个歧路口,对我来说,意义真正是无比的大。不向前走,则命定一辈子当中学教员,饭碗还不一定经常能拿在手中,向前走,则会是另一番境界。“马前桃花马后雪,教人怎敢再回头”? 

  经过了痛苦的思想矛盾,经过了细致的家庭协商,决定向前迈步。好在原定期限只有两年,咬一咬牙就过来了。 

  我于是在1935年夏天离家,到北平和天津办理好出国手续,乘西伯利亚火车,经苏联,到了柏林。我自己的心情是:万里投荒第二人。 

  在这一段从大学到教书一直到出国的时期中,我的心镜中照见的是:蒋介石猖狂*,日本军野蛮入侵,时局动荡不安,学生两极分化,这样一幅十分复杂矛盾的图像。 

  马前的桃花,远看异常鲜艳,近看则不见得。 

  我在柏林呆了几个月,中国留学生人数颇多,认真读书者当然有之,终日鬼混者也不乏其人。国民党的大官,自蒋介石起,很多都有子女在德国“流学”。这些高级“衙内”看不起我,我更藐视这一群行尸走肉的家伙,羞与他们为伍。“此地信美非吾土”,到了深秋,我就离开柏林,到了小城又是科学名城的哥廷根。从此以后,在这里一住就是7年。         

  1937年,我的奖学金期满。正在此时,日军发动了卢沟桥事变,虎视眈眈,意在吞并全中国和亚洲。我是望乡兴叹,有家难归。但是天无绝人之路,汉文系主任夏伦邀我担任汉语讲师,我实在像久旱逢甘霖,当然立即同意,走马上任。这个讲师工作不多,我照样当我的学生,我的读书基地仍然在梵文研究所,偶尔到汉学研究所来一下。这情况一直继续到1945年秋天我离开德国。

  ......

       10年在我的心镜上照出的是法西斯统治,极端残酷的世界大战,游子怀乡的残影。 

  194510月,我们到了瑞士。在这里呆了几个月。1946年春天,离开瑞士,经法国马赛,乘为法国运兵的英国巨轮,到了越南西贡。在这里呆到夏天,又乘船经香港回到上海,别离祖国将近11年,现在终于回来了。 

  此时,我已经通过陈寅恪先生的介绍,胡适之先生、傅斯年先生和汤用彤先生的同意,到北大来工作。我写信给在英国剑桥大学任教的哥廷根旧友夏伦教授,谢绝了剑桥之聘,决定不再回欧洲。同家里也取得了联系,寄了一些钱回家。我感激叔父和婶母,以及我的妻子彭德华,他们经过千辛万苦,努力苦撑了11年,我们这个家才得以完整安康地留下来。 

  当时正值第二次革命战争激烈进行,交通中断,我无法立即回济南老家探亲。我在上海和南京住了一个夏天。在南京曾叩见过陈寅恪先生,到中央研究院拜见过傅斯年先生。1946年深秋,从上海乘船到秦皇岛,转乘火车,来到了暌别了11年的北平。深秋寂冷,落叶满街,我心潮起伏,酸甜苦辣,说不出来是什么滋味。阴法鲁先生到车站去接我们,把我暂时安置在北大红楼。第二天,会见了文学院长汤用彤先生。汤先生告诉我,按北大以及其他大学规定,得学位回国的学人,最高只能给予副教授职称,在南京时傅斯年先生也告诉过我同样的话。能到北大来,我已经心满意足,焉敢妄求?但是过了没有多久,大概只有个把礼拜,汤先生告诉我,我已被定为正教授兼东方语言文学系主任,时年35岁。当副教授时间之短,我恐怕是创了新纪录。这完全超出了我的想望。我暗下决心:努力工作,积极述作,庶不负我的老师和师辈培养我的苦心!

    

 【读与评】

 《我的心是一面镜子》是季羡林先生《我这一生》的自序。

 读先生的《我这一生》,爱不释手。笔墨之下,大师命运多舛的一生娓娓道来却是波澜不惊,这份谦逊和淡然,大有“宠辱不惊,看庭前花开花落,去留无意,望天上云卷云舒”之意,大家风范,可见一斑。其实,每个人的一生都是一篇命题作文。从蹒跚学步到垂垂老矣,短短几十载,平淡或者跌宕,低沉或者激越,全凭自己书写。

 先生是我国著名文学家、教育家和社会活动家,精通英语、德语等多国语言。先生从一个农村贫苦的孩子成长为一代学术宗师,走过了常人难以想象的艰苦历程。他幼年孤身投奔济南的叔父,在军阀混战、日军侵华的炮火中读完小学和中学,后考入清华大学。他“二战”期间留德求学,忍受孤独和饥饿,十年磨一剑。在那特殊的年代,直面诋毁和迫害,忍辱译巨著。改革开放三十年发愤著述,致力学术和教育,潜心做学问。他大开大合的一生,成为中国现代知识分子的一面旗帜,始终引领着学者们顺应时代发展的文化潮流。

 人生当立志。立志是事业的大门,一个没有目标的人就像一艘没有舵的船,永远漂流不定,只会到达失望、失败和丧气的海滩。青年时期的先生曾有过迷茫,但很快他就找准了目标,学习和研究梵文,终其一生都未改变。多年以后,对于自己的治学生涯,先生这样说道:“假如从小学起就能决定一生的研究方向,所学的东西都与这个方向有关,一点时间也不浪费,一点弯路也不走,那该多好啊。”治学如此,做人更应如此。不论我们身处何种位置,对工作对生活都应有明确而具体的目标,并朝着这个目标不懈奋斗,践行内心的信念。我们坚信,只要把握正确的方向,阔步前行,我们的工作必将更加出色,我们的生活必将更加美好,我们的人生价值必将实现。

 人生需勤奋。先生的求学之路,学问之道,最需要的便是耐得住寂寞,下得起工夫。德国的留学经历,在先生的回忆中,用了“坐拥书城”四个字来形容。独在异乡为异客,这种孤独寂静的环境,正好给了他空前绝后的读书机会,十年如一日的勤学苦读奠定了他日后成就的基础。每个人都渴望成功,但成功有三个条件:天资、机遇和勤奋。天资是由“天”来决定的,我们无力改变。机遇是不期而来的,我们也无力掌握。只有勤奋一项是可以自己决定的,我们必须在这一项上狠下工夫。

 人生当磨难。人的一生或多或少会遭遇一些困难,经历一些挫折。“万事如意”不过是人们相互间的美好祝愿。在困难挫折面前,人的心态不一,结果自然就不同:有人一蹶不振,心灰意冷;但也有人百折不挠,锲而不舍。“我这一生,同别人差不多,阳关大道、独木小桥,都走过跨过。坎坎坷坷,弯弯曲曲,一路走了过来……,简单平实的话语,透出先生的那份从容。这样的人生何其坦然,何其淡雅。特别是面对困难要勇往直前,是我们每一个都会在前进的道路上遇到的,也是要要努力去做的。重要的是在遇到困难和曲折时,更需要摆正自己的位置,以平和的心态去面对种种际遇。

 人生贵坚持。在《我这一生》中,我们看到耄耋之年的先生仍笔耕不辍,著述颇多,给中国的文化传播和学术研究留下了宝贵的遗产。先生之子季承回忆说:“父亲通常整天在书房做研究,只有吃饭的时候出来,即使卧病在床仍每天读书写作。”先生正是以这样的姿态走完他的余生,让人尊敬。

 对照先生的一生,可以说令无数后人汗颜——我们还远未能称“老”,即使到了可以称“老”的时候,我们还须用先生一生的经历激励自己,虚心做人,用心做事,生命不止,奋斗不息……

 这一切的心灵启迪来源与先生的《我的心是一面镜子》——让我们的心都能如这面纯净透明的镜子,照亮你我,照亮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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