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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不消逝的人格之魅——读季羡林散文《我的心是一面镜子》1

(2022-08-21 06:20: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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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书

永不消逝的人格之魅——读季羡林散文《我的心是一面镜子》1

我的心是一面镜子/季羡林 1

 

  我生也晚,没有能看到20世纪的开始。但是,时至今日,再有7年,21世纪就来临了。从我目前的身体和精神两个方面来看,我能看到两个世纪的交接,是丝毫也没有问题的。在这个意义上来讲,我也可以说是与20世纪共始终了,因此我有资格写“我与中国20世纪”。 

  对时势的推移来说,每一个人的心都是一面镜子。我的心当然也不会例外。我自认为是一个颇为敏感的人,我这一面心镜,虽不敢说是纤毫必显,然确实并不迟钝。我相信,我的镜子照出了20世纪长达90年的真实情况,是完全可以依赖的。 

  我生在1911年辛亥革命那一年。我生下两个月零四天以后,那一位“末代皇帝”,就从宝座上被请了下来。因此,我常常戏称自己是“满清遗少”。到了我能记事儿的时候,还有时候听乡民肃然起敬地谈到北京的“朝廷”(农民口中的皇帝),仿佛他们仍然高踞宝座之上。我不理解什么是“朝廷”,他似乎是人,又似乎是神,反正是极有权威、极有力量的一种动物。 

  这就是我的心镜中照出的清代残影。 

  我的家乡山东清平县(现归临清市)是山东有名的贫困地区。我们家是一个破落的农户。祖父母早亡,我从来没见过他们。祖父之爱我是一点也没有尝到过的。他们留下了三个儿子,我父亲行大(在大排行中行七)。两个叔父,最小的一个无父无母,送了人,改姓刁,剩下的两个,上无怙恃,孤苦伶仃,寄人篱下,其困难情景是难以言说的。恐怕哪一天也没有吃过饱饭。饿得没有办法的时候,兄弟俩就到村南枣树林子里去,捡掉在地上的烂枣,聊以果腹。这一段历史我并不清楚,因为兄弟俩谁也没有对我讲过。大概是因为太可怕,太悲惨,他们不愿意再揭过去的伤疤,也不愿意让后一代留下让人惊心动魄的回忆。 

  但是,乡下无论如何是呆不下去了,呆下去只能成为饿殍。不知道怎么一来,兄弟俩商量好,到外面大城市里去闯荡一下,找一条活路。最近的大城市只有山东首府济南。兄弟俩到了那里,两个毛头小伙子,两个乡巴佬,到了人烟稠密的大城市里,举目无亲。他们碰到多少困难,遇到多少波折。这一段历史我也并不清楚,大概是出于同一个原因,他们谁也没有对我讲过。 

  后来,叔父在济南立定了脚跟,至多也只能像是石头缝里的一棵小草,艰难困苦地挣扎着。于是兄弟俩商量,弟弟留在济南挣钱,哥哥回家务农,希望有朝一日,混出点名堂来,即使不能衣锦还乡,也得让人另眼相看,为父母和自己争一口气。 

  但是,务农要有田地,这是一个最简单的常识。可我们家所缺的正是田地这玩意儿。大概我祖父留下了几亩地,父亲就靠这个来维持生活。至于他怎样侍弄这点儿地,又怎样成的家,这一段历史对我来说又是一个谜。 

  我就是在这时候来到人间的。 

  天无绝人之路。正在此时或稍微前一点,叔父在济南失了业,流落在关东。用身上仅存的一元钱买了湖北水灾奖券,结果中了头奖,据说得到了几千两银子。我们家一夜之间成了暴发户。父亲买了60亩带水井的地。为了耀武扬威起见,要盖大房子。一时没有砖,他便昭告全村:谁愿意拆掉自己的房子,把砖卖给他,他肯出几十倍高的价钱。俗话说:“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别人的房子拆掉,我们的房子盖成,东、西、北房各五大间。大门朝南,极有气派。兄弟俩这一口气总算争到了。

  然而好景不长,我父亲是乡村中朱家郭解一流的人物,仗“义”施财,忘乎所以。有时候到外村去赶集,他一时兴起,全席棚里喝酒吃饭的人,他都请了客。据说,没过多久,60亩上好的良田被卖掉,新盖的房子也把东房和北房拆掉,卖了砖瓦。这些砖瓦买进时似黄金,卖出时似粪土。 

  一场春梦终成空。我们家又成了破落户。 

  在我能记事儿的时候,我们家已经穷到了相当可观的程度。一年大概只能吃一两次“白的”(指白面),吃得最多的是红高粱饼子,棒子面饼子也成为珍品。我在春天和夏天,割了青草,或劈了高粱叶,背到二大爷家里,喂他的老黄牛,赖在那里不走,等着吃上一顿棒子面饼子,打一打牙祭。夏天和秋天,对门的宁大婶和宁大姑总带我到外村的田地里去拾麦子和豆子,把拾到的可怜兮兮的一把麦子或豆子交给母亲。不知道积攒多少次,才能勉强打出点麦粒,磨成面,吃上一顿“白的”。我当然觉得如吃龙肝凤髓。但是,我从来不记得母亲吃过一口。她只是坐在那里,瞅着我吃,眼里好像有点潮湿。我当时哪里能理解母亲的心情呀!但是,我也隐隐约约地立下一个决心:有朝一日,将来长大了,也让母亲吃点“白的”。可是,“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还没有等到我有能力让母亲吃“白的”,母亲竟舍我而去,留下了我一个终生难补的心灵伤痕,抱恨终天! 

  我们家,我父亲一辈,大排行兄弟11个。有6个因为家贫,下了关东。从此音讯杳然。留下的只有5个,一个送了人,我上面已经说过。这5个人中,只有大大爷有一个儿子,不幸早亡,我从来没有见过他。我生下以后,就成了唯一的一个男孩子。在封建社会里,这意味着什么,大家自然能理解。在济南的叔父只有一个女儿。于是兄弟俩一商量,要把我送到济南。当时母亲什么心情,我太年幼,完全不能理解。很多年以后,我才听人告诉我说,母亲曾说过:“要知道一去不回头的话,我拼了命也不放那孩子走!”这一句不是我亲耳听到的话,却终生回荡在我耳边。“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 

  我终于离开了家,当年我6岁。 

  一个人的一生难免稀奇古怪。个人走的路有时候并不由自己来决定,假如我当年留在家里,走的路是一条贫农的路。生活可能很苦,但风险决不会大。我今天的路怎样呢?我广开了眼界,认识了世界,认识了人生,获得了虚名。我曾走过阳关大道,也曾走过独木小桥;坎坎坷坷,又颇顺顺当当,一直走到了耄耋之年。如果当年让我自己选择道路的话,我究竟要选哪一条呢?概难言矣! 

  离开故乡时,我的心镜中留下的是一幅一个贫困至极的、一时走了运、立刻又垮下来的农村家庭的残影。 

  到了济南以后,我眼前换了一个世界。不用说别的,单说见到济南的山,就让我又惊又喜。我原以为山只不过是一个巨大无比的石头柱子。 

  叔父当然非常关心我的教育,我是季家唯一的传宗接代的人。我上过大概一年的私塾,就进了新式的小学校,济南一师附小。一切都比较顺利。五四运动波及了山东。一师校长是新派人物,首先采用了白话文教科书。国文教科书中有一篇寓言,名叫《*的骆驼》,故事讲的是得寸进尺,是国际上流行的。无巧不成书,这一篇课文偏偏让叔父看到了,他勃然变色,大声喊道:“骆驼怎么能说话呀!这简直是胡闹!赶快转学!”于是我就转到了新育小学。当时转学好像是非常容易,似乎没有走什么后门就转了过来。只举行一次口试,教员写了一个“骡”字,我认识,我的比我大两岁的亲戚不认识。我直接插入高一,而他则派进初三。一字之差,我便是沾了一年的光。这就叫做人生!最初课本还是文言,后来则也随时代潮流改了白话,不但骆驼能说话,连乌龟蛤蟆都说起话来,叔父却置之不管了。

  叔父是一个非常有天才的人。他并没有受过什么正规教育。在颠沛流离中,完全靠自学,获得了知识和本领。他能作诗,能填词,能写字,能刻图章。中国古书也读了不少。按照他的出身,他无论如何也不应该对宋明理学发生兴趣,然而他竟然发生了兴趣,而且还极为浓烈,非同一般。这件事我至今大惑不解。我每看到他正襟危坐,威仪俨然,在读《皇清经解》一类十分枯燥的书时,我都觉得滑稽可笑。

  这当然影响了对我的教育。我这一根季家的独苗,他大概想要我诗书传家。《红楼梦》、《三国演义》、《水浒传》等等,他都认为是“闲书”,绝对禁止看。大概出于一种逆反心理,我爱看的偏是这些书。中国旧小说,包括《*》、《西厢记》等等几十种,我都偷着看了个遍。放学后不回家,躲在砖瓦堆里看,在被窝里用手电照着看。这样大概过了有几年的时间。 

  叔父的教育则是另外一回事。在正谊时,他出钱让我在下课后跟一个国文老师念古文,连《左传》等都念。回家后,吃过晚饭,立刻又到尚实英文学社去学英文,一直到深夜。这样天天连轴转,也有几年的时间。 

  叔父相信“中学为体”,这是可以肯定的。但是是否也相信“西学为用”呢?这一点我说不清楚。反正当时社会上都认为,学点洋玩意儿是能够升官发财的。这是一种实用主义的“崇洋”,“媚外”则不见得。叔父心目中“夷夏之辨”是很显然的。 

  大概是1926年,我在正谊中学毕了业,考入设在北园白鹤庄的山东大学附设高中文科去念书。这里的教员可谓极一时之选。国文教员王崑玉先生,英文教员尤桐先生、刘先生和杨先生,数学教员王先生,史地教员祁蕴璞先生,伦理学教员鞠思敏先生(正谊中学校长),伦理学教员完颜祥卿先生(一中校长),还有教经书的“大清国”先生(因为诨名太响亮,真名忘记了),另一位是前清翰林。两位先生教《书经》、《易经》、《诗经》,上课从不带课本,五经四书连注都能背诵如流。这些教员全是佼佼者。再加上学校环境有如仙境,荷塘四布,垂柳蔽天,是念书再好不过的地方。 

  我有意识地认真用功,是从这里开始的。我是一个很容易受环境支配的人。在小学和初中时,成绩不能算坏,总在班上前几名,但从来没有考过甲等第一。我毫不在意,照样钓鱼、摸虾。到了高中,国文作文无意中受到了王崑玉先生的表扬,英文是全班第一。其他课程考个高分并不难,只需稍稍一背,就能应付裕如。结果我生平第一次考了一个甲等第一,平均分数超过95分,是全校唯一的一个学生。当时山大校长兼山东教育厅长前清状元王寿彭,亲笔写了一副对联和一个扇面奖给我。这样被别人一指,我的虚荣心就被抬起来了。从此认真注意考试名次,再不掉以轻心。结果两年之内,四次期考,我考了四个甲等第一,威名大震。 

  在这一段时间内,外界并不安宁。军阀混战,鸡犬不宁。直奉战争、直皖战争,时局瞬息万变,“你方唱罢我登场”。有一年山大祭孔,我们高中学生受命参加。我第一次见到当时的奉系山东土匪督军——不知道自己有多少兵、多少钱和多少姨太太的张宗昌,他穿着长袍、马褂,匍匐在地,行叩头大礼。此情此景。至今犹在眼前。

  到了1928年,蒋介石假“革命”之名,打着孙中山先生的招牌,算是一股新力量,从广东北伐,有共产党的协助,以雷霆万钧之力,一路扫荡,宛如劲风卷残云,大军占领了济南。此时,日本军国主义分子想趁火打劫,出兵济南,酿成了有名的“济南惨案”。高中关了门。 

  在这一段时间内,我的心镜中照出来的影子是封建又兼维新的教育再加上军阀混战。 

  日寇占领了济南,国民党军队撤走。学校都不能开学。我过了一年临时亡国奴生活。 

  此时日军当然是全济南至高无上的唯一的统治者。同一切非正义的统治者一样,他们色厉内荏,十分害怕中国老百姓,简直害怕到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的程度。天天如临大敌,常常搞一些突然袭击,到居民家里去搜查。我们一听到日军到附近某地来搜查了,家里就像开了锅。有人主张关上大门,有人坚决反对。前者说,不关门,日本兵会说:“你怎么这样大胆呀!竟敢双门大开!”于是捅上一刀。后者则说,关门,日本兵会说:“你们一定有见不得人的勾当;不然的话,皇军驾到,你们应该开门恭迎嘛!”于是捅上一刀。结果是,一会儿开门,一会儿又关上,如坐针毡,又如热锅上的蚂蚁。此情此景,非亲身经历者,是决不能理解的。 

  我还有一段个人经历。我无学可上,又深知日本人最恨中国学生,在山东焚烧日货的“罪魁祸首”就是学生。我于是剃光了脑袋,伪装是商店的小徒弟。有一天,走在东门大街上,迎面来了一群日军,检查过往行人。我知道,此时万不能逃跑,一定要镇定,否则刀枪无情。我貌似坦然地走上前去。一个日兵搜我的全身,发现我腰里扎的是一条皮带。他如获至宝,发出狞笑,说道:“你的,狡猾的大大的。你不是学徒,你是学生。学徒的,是不扎皮带的!”我当头挨了一棒,幸亏还没有全昏过去,我向他解释:现在小徒弟们也发了财,有的能扎皮带了。他坚决不信。正在争论的时候,另外一个日军走了过来,大概是比那一个高一级的,听了那个日军的话,似乎有点不耐烦,一摆手:“让他走吧!”我于是死里逃生,从阴阳界上又转了回来,我身上出了多少汗,只有我自己知道。 

  在这一年内,我心镜上照出的是临时或候补亡国奴的影像。 

  1929年,日军撤走,国民党重进。我在求学的道路上,从此开辟了一个新天地。 

  此时,北园高中关了门,新成立了一所山东省济南高中,是全省唯一的一所高级中学。我没有考试,就入了学。 

  校内换了一批国民党的官员,“党”气颇浓,令人生厌。但是总的精神面貌却是焕然一新。最明显不过的是国文课。“大清国”没有了,经书不念了,文言作文改成了白话。国文教员大多是当时颇为著名的新文学家。我的第一个国文教员是胡也频烈士。他很少讲正课,每一堂都是宣传“现代文艺”,亦名“普罗文学”,也就是无产阶级文学。一些青年,其中也有我,大为兴奋,公然在宿舍门外摆上桌子,号召大家参加“现代文艺研究会”。还准备出刊物,我为此写了一篇文章,叫做《现代文艺的使命》,里面生吞活剥抄了一些从日文译过来的所谓*主义文艺理论的文句。译文像天书,估计我也看不懂,但是充满了革命义愤和口号的文章,却堂而皇之地写成了。文章还没有来得及刊出,国民党通缉胡先生,他慌忙逃往上海,一二年后被国民党杀害。我的革命梦像肥皂泡似的破灭了,从此再也没有“革命”,一直到了解放。

  接胡先生的是董秋芳(冬芬)先生。他算是鲁迅的小友,北京大学毕业,翻译了一本《争自由的波浪》,有鲁迅写的序。不知道怎样一来,我写的作文得到了他的垂青,他发现了我的写作“天才”,认为是全班、全校之冠。我有点飘飘然,是很自然的。到现在,在60年漫长的过程中,不管我搞什么样的研究工作。写散文的笔从来没有放下过。写得好坏,姑且不论。对我自己来说,文章能抒发我的感情,表露我的喜悦,缓解我的愤怒,激励我的志向。这样的好处已经算不少了。我永远怀念我这位尊敬的老师! 

  在这一年里,我的心镜照出来的仿佛是我的新生。 

  

 【读与评】

 《我的心是一面镜子》是季羡林先生《我这一生》的自序。

  先生终究尘归道山,带着一身未竟的考据大业离开了人世。先生本人对生死早已淡然处之——在经历了几乎整个世纪的风雨与沉浮,他的心情已越发沉静可敬。以镜喻己,照出自我的真实,审视自我一生的得失功过,是非荣辱——这样的平静淡然远非俗世中的你我可比。

  《我的心是一面镜子》——这本自传似的,脉络清晰的先生心灵史。其中有先生求学阶段鲜为人知的小故事,也有先生在清华求学,北大授业的若干新鲜事,其中有先生远赴德国初部研究梵文吐火罗文的学术报告,也有先生文革期身陷牛棚却意志坚定,翻完《罗摩衍那》的壮举。一句话,先生在这本书里详细的叙述了自己的一生,按照先生的意思,这一生的重中之重,一是少年时期失去母亲的悲痛,二是学术研究。从感情上,前者意义重大——年少失去母亲,寄居在叔父家养成了先生内敛而善于思考,独立的性格(书中有详细的描述)。从追求人生意义的角度来说,后者更大,也成为先生一生难以割舍的一部分。

  先生从考证初期,便遵循了胡适的“大胆的假设,小心的求证”的方法,对梵文,以及对糖史的研究,考证,以及后来对吐火罗文的开辟,研究,都无疑对学术界和中印文化的交流产生了巨大的影响和帮助。

  谈起功绩,先生是谦虚的。他也承认自己也有虚荣心,但更多的时候,是他的反思。作为一位国学大师,先生的性格让人不得不佩服,尊敬!

  谈起自己的过失,先生谨慎,但绝不避讳。谈起自己的政治思想和研究失误之处,先生指出自己的思想前后多有些矛盾之处。

  谈起亲情,先生掷笔三叹,永远在意着那份深切的母子情。

  先生的内心有一面镜子,这面镜子真实的照出自我,先生也平静的把那个自我不加掩饰的告诉你我——这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试问如今爱写些半通不通,兀自把自个儿束之高阁的大学问家,大作家,有这样内敛宁静的心志与底魄么?

  这面镜子当然也照出自己的丑陋。但丑并不是可怕的,丑的意义在于让自我审视,让自我真诚。先生这么说,何尝不是在鼓励你我呢?  重要的不是把丑搁在心里,而是用镜子照出实物,认清自我。

  对青年——我想起先生那句,当代的青年都有承上启下的责任的话。当然,蛰居于大千世界的你我,也许对文学,对国家的责任微乎其微。但,我们何尝不可把这种责任化作是对亲情的责任,学习的责任,工作的责任呢?

  念起季老谆谆之语,于是滔滔不绝,愧难成文。掷笔三叹,悲从中来!

 我的心是一面镜子——那些先生留给我们的博大遗产……

  一位世纪老人,在前天从容走完了大德大智隐于无形的淡泊人生。

  而在无数后来者心里,他的名字早已如雷贯耳。

  季羡林——等同于国学大师。等同于文学大家。等同于百科全书。等同于世纪证人。

  他却淡然,兀自抱定一条座右铭:“纵浪大化中,不喜亦不惧。应尽便须尽,无复独多虑。”

  所谓宠辱不惊。所谓桃李不言。所谓人淡如菊。

  与先生并称未名湖畔三雅士的张中行先生曾如此评说季羡林:“他有三种难能:一是学问精深,二是为人朴厚,三是有深情。”

  于是,当我们试图梳理先生给世人留下的博大财富时,这三种“难能”,便提供了一种清晰的脉络。

  为人,先生说,不完满的才是人生。

  为学,先生说,我有优点的话,我只讲勤奋。

  为情,先生说,我极重感情,决不忘恩。

  一生经历惊涛骇浪,九十余载焚膏继晷筑就十大学术成就。

  而当先生自述所有这一切,却始终能如此云淡风清,不能不令人更添景仰之情。

  抚读先生讲述七十年前岁月的《留德十年》——“我梦想,我在哥廷根,我能读一点书,读点古代有过光荣而这光荣将永远不会消灭的文字。我不知道我能不能捉住这个梦。”

  再读他历经九十载沧桑而后言——“我自认为是一个颇为敏感的人,我这一面心镜,虽不敢说是纤毫必显,然确实并不迟钝。我相信,我的镜子照出了20世纪长达90年的真实情况,是完全可以依赖的。”

  他不只是捉住年轻时的那个梦了。

 他还用他的这面心镜,用98载的时光,成就了他留给后人的“有过光荣而这光荣将永远不会消灭的文字”,以及那永不消逝的人格之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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