咬得莱根则百事可为——读《菜根谭》(54)
一百六十、欲望尊卑 贪争无二
【原文】烈士让千乖,贪夫争一文,人品星渊也,而好名不殊好利;天子营家国,乞人号饔飨,分位霄壤也,而焦思何异焦声。
【译文】一个重视道义的人,能把千乘大国拱手让人;一个贪得无厌的人,连一文钱也要争抢。就人的品德来说真是有天渊之别,而喜欢沽名钓誉和一个贪得无厌的人在本质上并没什么不同。当皇帝治理的是国家,当乞丐为的是讨一日三餐,就地位而言确实有天渊之别,但是当皇帝的苦思真想和当乞弓的哀声乞讨,其痛苦情形又有什么不同呢?
【评语】每个人处的位子不同,面临的矛盾不一样。一个为一日三餐而忙碌的人,无暇顾及也无法想像一个富商每顿饭吃什么,而一个富人认为是很简陋的东西对贫穷者来讲可能还是好东西。贫富有差距,但忙碌却是一样的。富商邑贾痛苦,所愁的是资金怎样周转,所担心的是公司的兴衰;穷人痛苦,所愁的是一日三餐的有无,两者苦的性质与程度在这个意义上讲完全相同。同理,好名之人跟好利之人,表面观之似乎好名之人品质较高,其实两者本质完全相同。孟子说:“好名之人,能让千乘之国;苟非其人,箪食豆羹见于色。”
人各有痛苦,追求有追求的失落,富贵有富贵的难处,安贫有安贫的烦恼。去掉私心杂念,保持平衡宁静,确非易事。

一百六十一、彻见自性 不必谈禅
【原文】性天澄澈,即饥餐渴饮,无非康济身心;心地沉迷,纵谈禅演偈,总是播弄精魂。
【译文】本性纯真的人,饿了吃渴了喝,无非是为了增进身心健康:一个心地沉迷物欲的人,即使整天讨论佛经,谈论禅理,不过是在玩弄自己的精神和灵魂而已。
【评语】做什么事如果只求形式不讲实质不看结果就难见成效。一个真正信佛的人不一定要落发为僧,出家修行的人也不一定是好和尚,所以凡事不要拘泥于形式而应讲求实质,历史上达官贵人以至身为皇帝的人谈禅信佛乃至出家的人不少,可其中很多人只在教义上理解研究佛理,只在形式上每天上香磕头,真的让他放弃应有地位去云游四方,让他行善而普狂众生是做不到的,他心中的各种欲念是难以消除的,以此论推而广之,一个人做什么事关键在务实。在于结果如何,而不是看他说的想的怎么样。

一百六十二、操持身心 收放自如
【原文】白氏云:“不如放身心,冥然任天造。”晁氏云:“不如改身心,凝然归寂定。”放者流为猖狂,改者入于枵寂。唯善操身心者。把柄在手,收放自如。
【译文】白居易的诗说:“凡事本应放心大胆去作,至于成败一切听凭天意。”晃补之的诗说:“凡事不如小心谨慎去作,以期能达到坚定不移的境界。”主张放任身心容易使人沈于狂放自大,主张约束身心容易使人用于枯福死寂。只有善于操纵身心的人,才能掌握事物的规律,达到收放自如的境界。
【评语】诗人的语言总是带有夸张性的。人的命运不可能完全听从天意,也不可能完全让自己把持得进入死寐。故白居易所说的“身心任天造”,类似宿命论的主张;而晃补之所说“身心会天造”,则带有深厚的绅家口吻。放身心的如果能作到“磨顶放踵利天下而为之”的程度,那就实践墨子学派兼受的救世主张;收身心的如果能作到“乇见自性体得真如”,也未尝不可以教化世人,然而最怕的是走向极端而失度。操持身心同样需要适度,不宜忘却操持的目的是什么,不应放任而无所谓于一切;不应小心而与世隔绝。操持定于适度,而达到能收放自如的自然状态,才能体会到其中的乐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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