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量决定玩法

——钱币热题之二

罗文华

日本19世纪铸造的天保通宝当百铜钱（本文作者收藏）

    近年我比较关注受中国文化影响的周边国家的历史钱币，遂想起日本有一种外轮椭圆而内郭方正的天保通宝，是19世纪江户幕府铸造的当百大型铜钱。记得曾经在古玩城一家小古钱店的柜台里见过几枚，于是特意前去寻访。那几枚天保通宝果然还在，店主也很客气，说现在生意不好做，要买就算100元一枚吧。我有心买一枚走，却又见店主唉声叹气，一副舍不得的样子，就没好意思张口。后来我总是想起这种天保通宝，便又特意去逛那家小古钱店。这次是一位女士看店，她说现在古钱卖不上价，老板也没心气卖了。话已至此，我就更无法张口了，只得闷闷地告辞。过了些日子，在与朋友闲谈中得知，在古文化街文化小城钱币摊上有人出售天保通宝。周六上午，我很快就找到了这个钱币摊，看到摊位上摆着二三十枚天保通宝。摊主是一位年轻人，他告诉我，他刚从日本回来，趸了几百枚天保通宝，放在这里销得很快，品相好的一枚卖100元，品相稍差的只卖六七十元。我挑了两枚品相接近原光的，以每枚80元成交。
    我在庆幸自己得到物美价廉的古钱的同时，也清醒地意识到，这几百枚天保通宝投放到天津市场后，至少在近一时期内，这种古钱的价位在本地不会走高了。
    存世量决定价格，这在古玩市场是一条铁律，而对于古钱来说则更是一条金律。倘若不信，看看各家媒体采访钱币收藏家的报道，几乎所有的钱币收藏家回答记者的第一句话都是“物以稀为贵”。古钱商家普遍对考古、盗墓和地震方面的信息非常敏感，因为他们知道，如果出土而又大量流散到市场的币种恰是他们所主营和囤积的币种，那对他们来说将意味着什么。如南朝的太清丰乐钱，早年稀见，民国时为珍品，价格很高，讵料上世纪末江南一次窖藏出土数千枚，且全部流于社会，市场数量激增，严重地打压了这种钱原来的价位。而像汉代五铢、唐代开元通宝及大多数北宋钱，近十几年来一直在很低的价位徘徊，甚至低得令人难以置信，就是因为它们的存世量太大。
    这些年来，很多充满智慧的钱币收藏爱好者，将“数量决定价格”，转化为“数量决定玩法”。即对于历代钱币，少有少的玩法，多也有多的玩法。北宋的熙宁钱和元丰钱、清代的乾隆钱和光绪钱不是既多又便宜吗，一些有心人就按照材质、计重、字体、纪局、图纹、锈色等因素细挑版别，同中求异，量中求精。几年下来，所费不多，一个币种竟也能凑出几十种乃至上百种版别。在钱币摊前一蹲就是一上午的人，他们往往便是在细挑版别。比起那些不惜重金一味追求孤品、绝品的人，他们有自己的成就感。况且就收藏品来说，一枚品相完好的普通钱币，比品相很差的孤品更具观赏性。
    记得早在十几年前一位钱币收藏名家就说过，拥有一千枚近代原光机制币的人，与拥有一百枚古钱大珍的人，都应该称为收藏大家。这话很有道理，体现了收藏的辩证法，也体现了人生的辩证法，值得认真品味。一位从上世纪80年代初就集藏钱币的老年朋友，也告诉过我这样的话：“像靖康通宝那样稀见的币种，我从来就没有打算收藏过，一是东西贵，二是咱也不知道真品究竟是嘛样的。没有靖康通宝，咱不照样也玩了几十年钱币吗？”
    如今人们爱玩、会玩，还要学会聪明地玩。手头有一份最近的《今晚报》，上面登着一条市民购买钱币等待升值却上了当的消息。仅看其标题《轻信能升值购买乌克兰整版钞，退货却被扣4万元人民币》，了解钱币市场的读者就能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收藏本是开心益智之事，如果花钱找罪受，落得个天津人爱说的“大梨赚财迷”，那就实在不好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