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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谈 |
我有两个名字。身份证上是王如臣,所有学籍材料上都是王如晨。
我哥也有两个名字。身份证上是王如君,所有对外宣传统统是王如军。
我没有问我母亲为啥给我们弟兄起这么官僚的名字。
我哥正直善良,瘦而坚定,内心充满温情,君主者,君子者,高贵而洋溢着清辉。
我就不行,“臣”本意是只睁大且竖起的眼睛,充当着旁观的角色。而且,“人臣,贰臣,叛臣”,统统是负面角色,渲染着一种不正派的风格。
小时候,我与我哥经常打架。大约在12、13岁,我开始占据上风,毕竟一身肉,不是吃素的。
而且,那时我一直跟村里的武术队练武,前空翻是村子里翻的最高的,而且又高又飘,真是潇洒。在每次散打比赛中,我还经常把一个叫四羔的、一个叫二大嘴的同龄少年打得饶圈走。他们现在见了我更是满脸堆笑。
不过,自从我哥不是对手后,他就开始琢磨一种占据上风的手段。他发明了精神胜利法。
每次打架或吵架,他落下风后,他就开始絮絮叨叨: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
那时我们轮流放羊,逢假期常各轮一天,而且我们各有自己的羊鞭。
我哥大叫“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时,经常是站在我家西边的土墙上。他手拿一把羊鞭,仿佛权威的君王。
我非常生气,又想不出对付他的办法。
于是我想到了改名。不过后来迟迟没改。不过,卑劣的“臣”字在我脑子里却扎了根,想到它,我面前就出现一个肥头大耳,一脸木讷的官僚形象。
大一到青岛读书,重新填档案。我不自觉地将“臣”改成了“晨”。不过那时我与我哥手足情深,当我写下“晨”字的时候,内心对他充满了奇妙的愧疚感。仿佛真的背叛了我哥。
这种隐秘的情感,当然没有让我哥知道。
不过,我哥无比善良细心,乐于助人,常怀大悲悯,周围村子无人不知。就连10多年前他曾打过工服务的几个土老板,还会偶尔打过电话来,表示对于我哥的尊重,那时他也小小年纪。
我是想说,我的改名,他应该能够发觉其中的隐秘。何况我与我哥的童年基本上捆绑在一起。虽然经常打架,吵架,但面对外来敌手,我们经常联手作战,配合默契。
这种感觉同样出现在我哥的改名事情中,他结婚前,一直说要托一个在派出所管户籍的亲戚改名。他说他要要改成军字。
不知道我哥是有意让我内心获得平衡,还是同样只是出于对官僚印象的蔑视。反正,他改名,我是很高兴。
遗憾的是,我与我哥虽有改名之心,但是由于万恶的中国户籍制度,成人改名非常困难。我俩的目的都未达到,我们的身份证上依然是皇家色彩。因此,只有在对外宣称的时候,才能暂时体会到脱离官僚之名的自由。
这种自由的欲望,当然只是我的内心隐秘。至于我哥,我真的不知道他的隐秘。
至于我母亲,她到现在恐怕还蒙在鼓里,两个儿子竟然违背她的意愿,私下逃离她期盼的鸿运仕途。
也许,正是因为我们改名,所以,我与我哥至今毫无功名。我在上海累得要死,他在老家疲惫奔波。
谁知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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