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别了，扎尕那！别了，多彩的甘南！车在“中国最美的湿地草原”若尔盖草原上奔走，下午到达唐克镇。站于索克藏寺后的山坡上，远眺九曲黄河自西南天边迎面款款走来，似一条长长的白色的飘带，从蔚蓝的天空中轻轻落在海拔3500多米碧绿的金银滩上，摆出两三个“S”相接的优雅造型。据说，这里黄河有九个弯，白河从南边的唐克方向汇入我们所站山坡下的弯顶，两河将唐克草原分割成无数的河州，丘状高原如小岛，浮于河中，红柳成林，婆娑多姿。其实，在这儿你是看不出黄河流动的，她没有一泻万里的磅礴气势、没有惊涛拍岸的水声，没有高出地表的堤岸，始终温柔地弯曲迂回在金银滩，情意绵绵，不离不弃。远眺西北，黄河自山脚下的弯顶曲折流入苍茫天地外。夕阳映照的山坡上，几位红衣喇嘛站在绿色的草地上，格外引人注目。倦鸟归宿，日将陷地中，洒下余辉，河面波鳞片片，泛着金黄的光，整个河谷罩在一片金黄色中。在这儿我看到了一幅波澜壮阔的画卷，而且还要给它取个名字，我叫你“静”好吗？若尔盖不仅是美丽的湿地草原，还是英雄的草原，有上万名红军战士长眠于此。7月19日早，我们从唐克东去，经过巴西，中国工农红军班佑烈士纪念碑和“胜利曙光”雕塑前赫然屹立路旁，这是为纪念工农红军长征过草地时在班佑河畔一次牺牲人数最多的七八百名红军烈士而建的。中共中央在巴西召开了巴西会议，坚持北上，又一次将红军从危机中解救了出来。红军没有去过巴西东南的川主寺镇，但“中国工农红军纪念馆”却建在了此地。元宝山顶上，纪念碑耸立，一手握枪，一手拿花，双臂高举成“V”字形战士塑像立于纪念碑顶，高呼长征的胜利。东南的岷山主峰雪宝鼎白雪皑皑，清晰可睹，仿佛在衬托着红军将士“更喜岷山千里雪”的英雄气概。元宝山下，岷江南去，桥上竖有两个牌坊，分别书“皖风蜀韵”“长虹卧波”，引人沉思。

牟尼沟位于松潘县西，我们去得是海拔3200多米的扎嘎瀑布。进入木栈道，就闻水声淙淙，一转弯，即见滩瀑跌荡、珠飞玉溅，红柳遍涧，涧底黄色。拾阶而上，清池层叠、溪水漫流、银练飘动、群瀑清吟，唱着一曲心清神怡的歌谣。溪谷幽深，树木葱葱，鸟鸣于林。沟尾是“压轴戏”——扎嘎瀑布，色如白玉，形如哈达，从阶梯般的钙华坎上奔泻而下，又宛若巨龙欲腾飞于青翠的冷杉林，声闻十里，如战鼓擂动，似万马奔腾。李太白若行至此，必将高歌“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我却只能发出“眼前有景道不得，崔颢题诗在上头”的轻叹。车返回松潘县城，我从北门而入，门外矗立着松赞干布与文成公主的塑像，松赞干布左手高挥，右手揽文成公主于怀，公主双手作欲拍状。汉藏和亲，与松潘有关，但文成公主入藏，是否经过松潘却实在难以考证。门洞呈半月型，上书“松州”两个大字。湍急而清澈的岷江水从古城东端穿过环城路向西流，在经过中央大街后，转往南流，从南城门西侧流出松潘古城，水韵使得整个松潘古城显得活泼生动起来。最奇是西门，四座主城门之一的西门建在古城西侧山顶，垂直高出古城500米。登上西山小山顶，西门还在西山巅，南侧土筑城墙遗迹清晰可睹，一直沿东南绵延而下。松潘古城是明城墙，尚存不多，多为近来所修缮。小山顶有观音阁，内供奉燃灯佛、释迦牟尼佛、弥勒佛、阿弥陀佛，还有孔子和历代贤儒，外还有土地庙，可谓儒释道融合一体了。看来，在这个古代军事边关重镇、茶马互市重地，讲究交融合作，是亘古不变的理念。返回川主寺镇，到川主寺庙宇转了一下，看到几位藏民转庙，按逆时针方向转，心中疑惑，估计川主寺该不是藏传佛教的寺庙。

                                          写于2017年8月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