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字卑”

文/忧者无忧

“书和笔”的博文《写好字很重要》，触发了我的“字卑”感，不吐不快。

我是个偶有自卑的人。在自卑的诸多诱因中，字丑、人瘦占据其二。因而，每每有人提起减肥、写字事宜，我都表面平静，内心上火。但这火又不便发给别人，你字写得丑，人长得瘦，与别人有嘛关系啊。

在我家男人中，父亲、大哥、二哥字都写得甚好。早年间，身在农村的父亲，每到春节，都会给乡邻撰写对联。这些年，大哥接了父亲的班，不光给人写春联，而且，遇上别人家的红白事，还会在红纸、黄纸、绿纸或白纸上，给人写下贴于墙上或落于纸上的婚礼程序、主事理事管事名单、祭文、礼薄，等等。

与父兄比，并不使我太自卑。比不过他们不算啥，谁让我是“小三儿”呢（其实老家叫“老三”）。真正让我自卑的，是娶了个字写得极好的媳妇。正应了那句“谁说女子不如男”，妻子的字纯粹就是“字中花木兰”！如果只见字，不见人，很少有人能够想到，她的字出于“她”的手。那叫挥洒自如，那叫笔力遒劲，那叫神态飘逸啊。办理房贷需要夫妻双方签字，那阵子，我特别自卑，特别不希望相关人员盯着我们签名！

不说媳妇了，继续说自己。

父亲在世时，曾经评价我的字是“狗八叉”，说“蚂蚁趴在纸上也比你写得好”！但无论如何“将军”，也未能把我顽劣的字性改造过来。如此，凭一手臭、丑合一的字，楞是送走了过去，迎来了现在。木办法，真是木办法！

其实，曾经练过一阵字的。那是在上个世纪九十年代初，我在连队当指导员的时候。上政治课时板书的难看，让我难堪。于是，决心练字。

专门邮购了浙江大学书法函授中心的资料，成了注册在案的函授学员。也就从那时起，我知道了浙大的大名。注册时需要填个表，表中有个问题需要回答：“你为什么要练字？”现在忘了原话啦，但记得答案的大致意思：“我这个人长得还算潇洒，可字长得一点也不潇洒。练字，是想让自己的字也潇洒起来！”这个比较生动的答案，让函授中心很感兴趣，在函授通讯上连文带名带通联一并刊发了出来，还邮来10元钱稿费－－－相当于省了我10元钱学费。总学费也就60余元。

乖乖，后来还有“字友”寄来了书信。更为珍贵的是，一位四川宜宾的中专女生，书信中夹带着玉照！这张玉照现在仍然夹在我的某本书里。20年过去了，当年清纯的小女生，会是怎样了？这段往事，是否还能从记忆箱底翻查出来？

上一段算是花絮，看客可以忽略不计。还说练字的事。这一次，我是真个儿练了，坚持了三四个月。期间，顶住了各种压力和诱惑：讥嘲我不管，娱乐我不搞，一门儿心思就想练好自己的字，把板书写好，把情书写好，把手工作业的上报材料写好！

应该说，当时还是很有成效的。强调“当时”，是因为后来包括现在似乎失效了。之所以敢于作出“当时很有成效”的判断，这不是回忆出来的，而是比较出来的。现在，我保存着当时的许多书信和日记。与之前、之后的字相比，确实规范、美观了许多。

后来为什么失效了呢？想来有这样几个原因：一是家属随军了，不用写信了；二是职位变化了，不用板书了；三是电脑普及了，不用手写了。常言道，拳不离手，曲不离口。于此同理，笔也不能离手。我的字本来基础薄弱，加上这“三个不用”，先期的成效演变为后来的失效，也就是必然的了。

因为字写得不好，还影响过自己的成长路线。在指导员岗位时，曾有机会调入一个军级机关----那可是个高级机关哦，是要与将军们打交道的哦，在个人成长进步上是可以“包邮”的哦----但是，当上级征询个人意见时，被我“不想去”了。“不想去”的原因，可以拍着胸脯说，是因为字写得不好。反用“丑媳妇终究要见公婆面”，我是“丑字儿不想见着将军面”。

后来，当过七八年时间的团政治处主任、团政委----按照“县团级”的说法，那可是与副县长、县长平起平坐的，虽是“七品”，却也是官。在这个位置上，文件是要签批滴，材料是要斧正滴，意见是要表明滴，当然少不得写字。好在能看到我字的多是我的下级，他们至少不会当面鄙视我的字----再说了，我的字丑虽丑，终究不是“相当地丑”。

“文字”是个连体儿。我特别想为“文字”做分离手术：文是文，字是字，莫要混为一谈。文好者，字未必好；字好者，文未必好。当然，也有文好字也好、文丑字也丑的情况。之所以这么说，是想为自己打个掩护：一般可以认为，我的文还是不错滴。字呢，诚如前言，那是必须谦虚滴，是没有骄傲的资本滴。

书信中有个用语：“见字如面”。我也想把这句话给颠覆了。你别以为我的字丑，便以为我的面也丑。你说见我的字如见我的面，那一定是假话。你要么美化了我的字，要么丑化了我的面。客观地说，我的“面”还是很能说得过去的嘛。想当初，也曾当过俊小伙，帅小伙，棒小伙。

这次“字丑”，下次“人瘦”。您呐，请慢等。

（2011-8-9）

    “人瘦”之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