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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类: 杜海蠡测 |
开元二十八九年间,正是杜甫“忤下考功第”漫游齐赵的末期。其时正是开元盛世的末期,杜甫也正值壮年。开元二十四年的那次落第,对他来说,几乎算不上什么打击。他漫游齐赵的那几年,过着裘马轻狂的放荡生涯。春天风和日丽,和朋友们在丛台上聚会欢宴,饮酒歌唱;冬天草木萧瑟,和苏源明等在青丘旁打猎,呼鹰逐兽,骑着骏马穿梭在皂栎林间,翻越覆盖着厚厚积雪的山岗。几乎从杜甫出生起,开元盛世伴随着他的成长持续了二十几年,大唐的国力到了极其强大的时期,文化繁荣,士人们的漫游风气盛行。落第对他们来讲,绝没有今天高考落榜那样打击巨大。这固然和大唐完善的科举考试制度和多种渠道的仕进之途有关系,更和大唐士人们的文化气质有关。那是一个即将迎来暴风雨的时代,但绝不会发生后来范进中举那样人性促狭的丑态。他们对自己所处的时代极其自信,对生命的自觉意识可能远超今天这个处处麻痹束缚我们精神的高速运转的冰冷的时代。说得清楚点,那是我们这个民族最自信开放的时代,恰好,也是诗人最意气风发的年龄。
有两种让人神往的动物和唐人们联系的最为紧密,在大地上肆意驰骋的骏马和天空中自由飞翔的雄鹰。我们抛开一切和这两种动物在唐代社会中的作用相关的文献考证不管,仅从我们对唐代和唐人的不那么全面的了解,我们也一定觉得能象征唐代社会风貌和士人精神的似乎只能是这两种动物。唐人像骏马和雄鹰对大地和天空的征服一样,矫健威严优雅从容地统治着亚洲这片土地。
诗人落第后没一点消沉,在山东一带尽情漫游,结交朋友,胸中的学问和豪气足使他把自己的目光放得极其高远。他眼中还只有一览众山小的大视野,还没有留意到山间的葳蕤草木;他眼中的友情一派雍穆,还没有什么世态炎凉。他看到来自大宛的胡马,骁腾矫健横行万里,就连画在绢布上的猎鹰,也让他觉得风霜肃起。他写的是马是鹰,但何尝不是诗人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