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恩中的“收益评估”
(2017-10-27 11:14: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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研究杂谈 |
分类: 齐物论 |
感恩节是美国最重要的节日之一。在此期间,亲友团聚,向彼此表达感谢;商家也会推出一年中最大的优惠,答谢顾客兼招揽生意。收到谢意,人们通常都会笑逐颜开,因为它确认了自己对于他人的价值,同时也是双方友好关系的巩固。而从另一个方面来看,这种感谢的态度对发出者本身也有好处。在人际上,我们可以直观的体会到感谢他人所带来的“润滑”作用。
有一种简单的“感恩练习”,即一周中抽出一点时间写下很感恩/感谢的5件事,比如“滚石唱片”“今天早起了”。总之,感谢的对象不一定要是人,可以是小而碎的事物,也可以是生活中美好的细节,甚至是自己成功的完成了一个小目标。结果,研究发现,进行了练习的人睡得更好,听课更集中,更愿意帮助其他人,更能处理压力,同时也更开心,更不容易抑郁。总之,不论大小,甚至不论感恩的对象是否是人,只要有意识的去体会生活中值得感谢的点点滴滴,都会给自己带来巨大的收益。
这样的发现让人兴奋,但另一些研究者并不止步于此,而是试图揭示到底是怎样的想法促进了感恩的出现。毕竟,练习是练习,大多数人并不处于研究的干预中,生活本身也没那么多刻意。我们不禁要问,自然的感恩源自何方?Wood等人提出了一些观点,并得到了系列实验的支持。他们认为当一个人收到帮助时,他/她会给得到的帮助找原因做判断,形成一个 “收益评估”(benefit appraisal),而收益评估的具体结果则会决定人感恩与否。
具体来说,“收益评估”包括如下三个方面:1)这次帮助的施助者有多真诚想帮我们 ?2)他/她付出了多大的代价?3)并且这次帮助对我们来说有多大的价值?举个例子,当我们去看病之后,我们可能在心里会产生一些判断:医生到底是真想帮我们恢复还是只是为了一份工资问诊开方;他/她之前的训练是不是很辛苦,为我看病有没有消耗心神死掉无数脑细胞,还是根本不动脑筋照本办事;他/她说过的话还有开出的药到底对我们康复以及日后的生活有没有帮助。如果说我们在三个问题上都选择了前者,定会对此医生感激满满。
泛化到生活中,我们要与形形色色的人打交道,时间或长或短;而在所有的经验中,每个人都有自己解释事物的风格,这往往是一种自动思维的体现。现实中的情境多半具备模糊性,不能一言以蔽之。对模糊多样的经历,总需要提炼和简化,这里面自由度就大了。固然可以更多关注让自己不悦的地方,也可以更全面的看待事物。如果你发现自己是前者,在“收益评估”三方面的启示下,也许可以尝试着多看一些方面,从而发现某些事情原来不仅有消极的地方,更有积极的值得感恩的地方。当我们有了感恩的心情,它总会以直接或间接的形式传递给他人,从而更容易形成良性循环。
想起我的一个朋友,年纪轻轻却研究成果颇丰,深得导师之心,于是我就向她请教经验。她说,学生需要导师的指点和帮助,有些事导师也许可以做到10,但他/她却只做了3,那依然是一种帮助,导师也有自己的理由。所以不管导师为她做了多少,只要是有一点帮助,她都不会去计较导师没有做到的7,而是心怀感激,继续努力。这是一种感恩智慧在现实中的体现,也是我得到的最好的建议之一。
当然,我们也需要保持警惕:“收益评估”的三方面很容易自动关联起来,仿佛被某一方面“染色”。Tesser等人的研究发现,改变其中一方面的评估,很可能会导致另两方面也跟着变。还是举看病的例子:一旦我们的病没有立刻好,很容易就认为医生不负责任,虽然有可能只是病好得慢。反过来的情况也有可能发生:没有任何医学背景的“卧底”医生只是做了认真倾听这一件事,却能得到患者的肯定,这是六六在《误解医生》中提到的亲身经历。可如果某个医生缺乏对某些症状的临床经验,即使他/她态度再好,风险也是很高的。简言之,这种“染色”很容易局限我们对事物的感知和判断。所以,清晰的看到自己在收益评估三方面上作出的判断,并且看到其中的关联,就更不容易被其中的一方主导。如果我们能在人际互动中常常想起“收益评估”有三方面,也许我们就能够少一些片面,多一些对生活的热爱与感谢。
赠人玫瑰,手有余香。玫瑰不仅可以是对他人的帮助,也可以是对他人的感谢。它不仅愉悦了对方,也惠及了自己,是一种更加无形也更加高级的玫瑰。我们渴望发自内心真诚的感恩,而思维模式的事,永远也离不开自己有意识的觉察和努力。栽培感恩,我们需要心脑并用。
本文首发于财新杂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