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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摘』《危险的夏天》

(2016-07-29 21:26: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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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谈

第五章

阿兰胡埃斯的血。安东尼奥第十二次受伤。他是在跟历史竞争。

在西班牙,痛苦简直就成了人人都得接受的东西。


对于阿兰胡埃斯的牛群来说,5月30日是个好日子。大雨过后的市镇在阳光下显得干干净净的,草木青翠,鹅卵石街上尘土还没有飞扬起来。有很多穿着本省黑罩衫的居民,有穿着硬得像铁一样的灰色条纹裤子的村民,也有一群人是从马德里来的。我们来到一家绿树浓荫下的古老的咖啡馆兼饭馆,望着河水和河上的游艇。由于阴雨连绵,河水变成一片棕黄,水位也上涨了许多。

接下来,我们的两位客人到河上游参观王家御花园去了。我和比尔过了一座桥,到那家饭菜美味可口的古老大酒店去见安东尼奥,还从他的持剑助手米格利略手里要了赠票。票一共是四张,我把观众席第一排座位的票钱给了米格利略。一个年轻的西班牙记者正在为马德里的一家报纸写介绍安东尼奥的系列文章,我告诉他此时不要打扰安东尼奥休息,还解释了原因。然后,我走到床前跟安东尼奥说了几句话,就赶忙离开了,也是以行动告诉他的随从不要打扰他休息的
意思。

……

安东尼奥对斗牛协会会长打了个手势,请求允许改用短标枪。用完短标枪以后,他又请求允许用穆莱塔把牛引过去。

他用穆莱塔把牛引过去的动作是那么的优雅、简洁、流畅,使得每个躲闪动作都像一个雕塑。他把传统的闪躲动作都做了个遍,然后,好像是为了让动作更优雅,线条更简洁,也为了更危险,他刻意减小了纳图拉尔动作的幅度,把胳膊肘折回来,让那头牛擦着自己身体更近地冲过去,比任何一头牛都要近,而那头牛却是一头体型高大、身体健硕、牛角锋利、性情凶悍、原封未动的牛。最后,安东尼奥跟牛来了几个我从来没看见过的最全面、最出色的精彩回合。

接着,等一切都做完了,准备杀牛的时候,我想他是疯了。他竟做起奇奎洛二世做过的马诺莱特动作,为的是让要观众看到应该怎么做。他在场内的那片沙地上撩拨着牛,前面的那三头牛都是在那里被长矛刺中的,沙土被牛蹄划得一道一道的。他做了一个叫做希拉尔迪利亚的闪躲动作从后面引诱牛向他冲过来,经过他身边的时候,牛右后蹄一滑,牛身一歪,右牛角不偏不倚扎进了安东尼奥的左半边屁股。最不浪漫、最危险的部位莫过于此,这个伤是他自找的,他清楚。他也清楚这伤有多重,心里厌恶,也厌恶自己可能无法杀牛雪耻。牛把他扎了个结实,我看见牛角扎进去,扎得安东尼奥跳了起来。可是他后来还是两脚着了地,没倒下来。

此时,血出如浆,于是他好像要把血止住似地,把屁股靠到斗牛场四周低矮围墙的红色木板上。当时,我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安东尼奥,没看见是谁把牛拉走的。第一个翻过围墙的是小米格利略,他抓着安东尼奥的一只胳膊把他搀起来。这时,他的经纪人多明戈·多明吉和他弟弟佩培也翻进了斗牛场。大家都看得出来,牛角扎伤得很重。他的哥哥、经纪人和持刀助手都把他抓得紧紧的,想把他撑起来,送到医务室去。安东尼奥大发雷霆,甩开大家,对佩培喊道,“你还自称是姓奥多涅斯吗?”

他出去走到牛的面前,血流不止,暴跳如雷。我以前也不是没见过他在斗牛场上大发雷霆,他常常是在好运、理性、雷霆震怒的伴随下进行表演。现在,他清楚:他要是不手脚麻利地把牛杀掉,就会血流不止,直至昏厥。所以,他要像平时一样,干脆利索地把牛杀死。

他先让牛站好,我看见他把穆莱塔越放越低,瞄准了牛肩胛骨中间上方的致命之穴,准确地刺了进去,再从牛角上抽了出来。然后,他对着牛抬起了一只手,命令牛倒下,跟着他放置在它体内的死亡一起倒下。

他站在那里,流着血,不允许任何人碰他。等牛摇晃了一下翻身倒地的时候,他依然站在那里,流着血。他的手下人听了他说的话,谁也不敢去碰他。斗牛协会会长给了那些不停地挥舞手帕、大声喊叫的观众一个回答,发信号让人把牛尾、两只牛耳、一只牛蹄都割下来。他等待着那些战利品,我看见他站在那里,流着血。我此时急忙穿过人群,向斗牛场的入口处走去,入口处通向医务室。接下来,他转过身去想绕场一周,结果走了两步就静静地倒进了弗雷尔和多明戈的怀里。他的神志非常清醒,也清楚自己在流血,他已经把该做的都做了。那个下午到此结束,他只有做好日后复出的准备这一条路可走了。

在医务室里,塔马梅斯医生检查了伤口,看到了需要处理的伤口,了解了伤势的严重程度,立刻采取了相应的措施,封闭了伤口,以最快的速度把安东尼奥送到马德里的鲁贝尔医院进行手术。那个跳进斗牛场的小伙子在医务室门外哭泣。

我们到达鲁贝尔医院门诊部的时候,安东尼奥刚刚注射了麻醉剂出来。伤口有六英寸,在左腿的臀肌肉上。牛角刺到了直肠旁边,差一点就碰到了直肠,肌肉撕裂到了坐骨神经处。塔马梅斯医生告诉我,假如伤口再向右延伸1/8英寸的话,就会穿过直肠,进入大肠了。假如不到1/8英寸,就会碰到坐骨神经。塔马梅斯切开伤口,做了清洗,修复了伤口,把伤口缝合起来,留下一个口子放引流管。引流管按照一个时钟装置的设置进行引流,滴答滴答的声音就像节拍器。

安东尼奥对这种声音非常熟悉,这已是他第12次被牛角刺伤了。他脸上的表情很严肃,双眼却含着笑意。

“欧内斯特,”他说道,他说的是安达卢西亚方言,结果说成了“艾尔内斯特托”。

“疼得厉害吗?”

“现在还不算厉害,”他说道。“完了会越来越疼的。”

“别说了,”我说道。“尽量放宽心,好好歇着。马斯洛说没问题。他对我说什么,我都会告诉你。假如不可避免地受伤的话,没有比这更好的地方了。那我走了,放宽心啊。”

“你什么时候再来呢?”

“明天,等你醒了以后。”

卡门一直握着他的手,坐在他的床头。她吻了吻他。他合上了双眼,实话实说,实际上他还没有清醒,真正的痛苦还没有开始。

卡门跟我走出病房,我把塔马梅斯对我说的话转述了一遍。他的父亲是斗牛士,他的三个哥哥是斗牛士,如今,她也嫁给了一个斗牛士。她长得很美,人也很可爱,遭遇意外事故和灾难的时候,总是镇定自若,细心周到。此时,最可怕的遭遇已经过去了,而她的工作刚刚开始。自从嫁给安东尼奥以来,她每年都要承担一次这样的工作。

“是怎么回事?”她问我。

“没道理,不应该呀,他没必要退着斗牛啊。”

“你得告诉他啊。”

“他又不是不知道,不用我来告诉他呀。”

“你一定要跟他说说,欧内斯特。”

“他倒犯不着跟奇奎洛二世竞争,”我说道。“他是在跟历史竞争。”

“我知道,”她说道。我知道她在想什么,她的丈夫不久就会跟她心爱的哥哥竞争,而历史就会袖手旁观。我还记得三年以前我们跟他们在他们的房间共进晚餐时曾经谈及这个话题,当时就有人说,假如路易斯·米格尔可以重出江湖,在斗牛场上跟安东尼奥一争高下的话,那场景该有多好看,还有他们可以赚多少多少钱什么的。

“不要再提这茬儿啦,”她当时就这么说过。“他们会两败俱伤的。”

当天晚上,她说道,“再见,欧内斯特。但愿他能睡好。”

『书摘』《危险的夏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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