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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62年9月17日,白天里桌子上摆满了大蛋糕、巧克力和其他一些节日食品。
像往常一样,两个姐姐穿着打扮得一模一样,就是现在我还记得这一天她们的样子:雪青色和白色透明的印花青纱连衣裙,半开领口,肩上和腰间是雪青色的花结,她们两个人比平时显得更白,眼神却很疲倦,虽然如此,她们还是很漂亮,还有那节日的打扮和高高的发髻。我还是同往常一样,穿了一件白色连衣裙,对此我很是委屈。
这一夜只有我一个人睡着了,无忧无虑,快快乐乐,自由自在,而妈妈和两个姐姐就像我知道的那样,度过了一个不眠之夜。
两点钟,来祝贺的人都来到了,当大家来祝贺妈妈的命名日时,她说:“你们也可以连带祝贺女儿的订婚礼。”她还没来得及说是那个女儿,那许多人还没听完,就去向丽莎表示祝贺——于是出现了不自在的尴尬局面:丽莎红了脸,指了指索尼娅。甚至连一些很亲近的人脸上也表现出了惊异的表情:大家都这么确信,丽莎是未婚妻,妈妈察觉到了这一点,让我高兴的是,她改变了对订婚礼的解释。
但这里又出现了一点麻烦,波里瓦诺夫突然来了,他高高兴兴,容光焕发,穿了一身近卫军军官服。他走进了客厅,我紧张得心砰砰直跳,索尼娅吓得慌了神,但仍坐在客厅里。妈妈没有向波里瓦诺夫宣布订婚的事。
我看着波里瓦诺夫,心里想:“妈妈说得对,他是个‘年轻人’,已经完全长大了。”
过了一会,萨沙哥哥领着他进了办公室,并告诉他关于索尼娅订婚的事。用萨沙的话说,他听到了这新闻显得很沉着。
索尼娅抓住了这一刻就从客厅里出来,同他见了面。很清楚,这次见面使她痛苦和紧张,我为他们俩感到伤心,我只记得波里瓦诺夫说的话:
“我明白,”波里瓦诺夫说,“你背叛了我,我已经感觉到了。”
索尼娅回答了他,只是为了一个人,她才背叛了他,这个人就是列夫·尼古拉耶维奇。她还说,她曾经向彼得堡写了信,把这件事告诉了他,而他却没有收到这封信。
波里瓦诺夫本不想在我们家久留,这倒是常有的事,尽管我们挽留他。
我无法平静地坐在客厅里,我打心眼里可怜这个波里瓦诺夫。我知道,他喜欢我们家,把这里看做同我们一起心灵休憩的地方。在他来的时候,我们每一天都安排了各种各样的嬉戏活动。因而我能生动地想象出,他会很孤独、忧郁,不知不觉受辱的感情会使他痛苦。
我再也忍不住了,就跑进了爸爸的办公室,波里瓦诺夫正同哥哥萨沙坐在那里。我不知道要向他说什么,但却应当向他说些什么。
“可爱的好伙伴,”我开始说,“为什么你要离开我们呢?我们大家一直都特别喜欢你,见到你我们都特别高兴,不论是妈妈还是我们所有人。”我不连贯地嘟囔着,但却是真心实意的。
他从沙发站了起来,因为我站在了他面前,他就一声不响地拉着我的一只手,把它举到唇边。他的眼睛里滚动着泪花,让我来制止他,这就够了。
“你是我的忠实朋友,”他说,“我将永远地记住这些。”
“留在我们家吧。”我再一次地重复着。
“不能……不应当……”他回答,“圣诞节我还到你们家来。”
“来过圣诞节,”我重复着,“萨沙·库兹明斯基也写信来了,说他也来,要是这样,那多好哇,你这就答应了?”
“当然,他会来的,”哥哥也掺和了进来,“我们就算说好了。”
我被叫到了客厅,波里瓦诺夫下了楼,去问候维拉·伊万诺夫娜,他很喜欢维拉,奶娘告诉了他这里出现的所有事情。
快吃饭的时候列夫·尼古拉耶维奇来了,爸爸留波里瓦诺夫吃饭。我看出,对波里瓦诺夫的来访,列夫·尼古拉耶维奇很不高兴。我已经习惯了分辨他脸上的表情,我觉得这表情是令人厌恶、敌视的。
这一天来我们家吃饭的有佩尔菲里耶夫一家、列夫·尼古拉耶维奇的哥哥谢尔盖·尼古拉耶维奇,还有几个熟人,总共约二十人。大家为命名日和订婚的人喝了酒。我重又为波里瓦诺夫感到了痛苦,就像为亲兄弟一样。波里瓦诺夫吃了饭才走,我很高兴。
季米里亚泽夫来了,这是后来列夫·尼古拉耶维奇的男傧相,佩尔菲里耶夫家的年轻人和列夫·尼古拉耶维奇的朋友也都来了,大家开始唱歌,我十分高兴。已经很晚了,但是谁也没有离开,我觉得累了,要去睡觉,就在大厅里的一张小沙发上躺下了,靠着柔软的沙发靠背,睡着了……我不知道睡了多久,当我睁开眼睛时,在我面前站着索尼娅、列夫·尼古拉耶维奇和他的哥哥正在笑。
一醒过来,就想起了一切,感到极难为情。他们笑着离开了我。对于睡觉我感到了难过,后来我问了索尼娅:“索尼娅,我嘴张开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