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E1019年1月

急促的脚步声回荡在医疗部灰白的走道里，一个匆忙的黑色身影疾奔而过，中间撞上了数个正面相遇的行人。他停在了快到尽头的一间病房门口，扫过一眼门牌，然后飞快地抽出了IDCarD划过开关。

哔--

电动门缓缓开启，但焦急的少年已经飞身闪入室内，同时大声呼喊起来：

“叶！你怎么样了？”

明亮的病房里，被惊到的短发少年正抬起头来。

他正半躺在素白色的包围中，右手放在被单的外面，手肘的静脉处连着输液针。

床边输液架上药水正兀自滴落，同样素色的茶几上的透明花瓶里，几支娇艳欲滴的鸢尾花正在盛放，紫白相间的美丽花瓣和碧绿修长的叶为肃杀的室内增添了不少柔和与生机。

 

 

“好，你怎么来了？不是说要过两天才能完成任务么？”少年琥珀色的眼眸里充满了疑惑。“难道你是偷跑回来….”

“别说这个了，怎么不告诉我你病了？”好已经来到他的床边，坐在了旁边的椅子上。握住了叶的手，另只手去摸他的额头。

叶拉住了他，轻笑了一下：“没什么事，只是稍微厉害点的病毒性感冒而已，很快就可以出院，所以才没有告诉你…”

叶发烫的额头有些湿润，脸色也略有些苍白，略显冰冷的手心依然渗出细细的汗珠，所幸他看起来精神还不错。

好稍微放了下心，摸了摸叶的头，用略带责备的语气说道：“你是怎么搞的，是不是又做了勉强自己的事情？”

“没有啦，偶尔感冒是很正常的嘛，别担心啦。”叶嘟起了嘴，发出软绵绵的声音，大眼睛莹莹闪烁，一脸求饶的表情，那是好最无法抗拒的表情。

 

本来还想说几句严厉的话也全都堵在了喉咙里，再冒出来的时候已经变成了分外宠溺的言语：“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以后一定要注意啊。你现在觉得怎样，会难受么？”

“还好，我只是有点想睡。”

“叶…即使你不生病，也已经睡得够多的了！”好轻轻的一拳触在叶的脸颊上，对方马上露出了不满的表情：“好过分！哥你竟然欺负病人！”随即朝前探出身体想要抓住好，好侧身避过了叶的动作，微微一笑。

兄弟两个就那样打闹起来，直到忽然听到“叮--”的一声门铃脆响，床头的呼叫器里就传来了温柔的女声：

“麻仓叶先生，您的诊疗时间到了，请问现在可以过来接您么？”

还拉扯在一起的两人都停住了动作，叶忙按了回复键，向呼叫器里说道：“抱歉，请稍等一会。”

“好的，请您准备好以后回复我们，打扰了。”

好疑惑地听完他们的对话，望向叶：“是什么诊疗？病毒性感冒怎么被他们搞得这么复杂…”

“牵涉到能力的原因吧，毕竟我们的身体和一般人是不一样的。所以他们总是很紧张。”叶的语气依然不紧不慢。

 

好轻叹了一下，然后俯身靠近了叶，微凉的双唇轻柔地落在叶的唇上。然后他用单手撑住了身体的重量，另一只手覆上少年白皙细致的脸颊，如耳语般地低语道：“照顾好自己，叶。那我就先走了，会尽快回来的。如果难受就联络我好么？”

叶朝他露出了明快的笑容：“恩，你也多小心，好。”

当望到好的身影消失在关闭的门后，少年脸上的微笑骤然消隐无踪。
颓然地跌在松软的靠枕里，左手抱紧了微微颤抖的身躯，轻轻地喘息。

 

 

要瞒过好，比想象中的还困难很多呢。
毕竟那个人太过了解自己，叶对自己的演技实在是一点信心也没有。

只能希望他回来的时候自己已恢复过来吧，这样的话……

 

躺在微微倾斜的检测台上，炫目的灯光直射着，睁不开眼睛。任凭各种仪器的扫描臂划过自己仅覆着一层素白单巾的身躯，心里空茫一片。

到底该用何种心情来面对呢，至少应该有些不安吧。

 

对好说谎了，真的很抱歉。

对于如此轻易就接受现实的自己，为何却恨不起来。

我真的是很没用呢。

好，你知道了一定会生气的。

 

叶微微睁开眼睛，错综闪烁的灯光和旁边晃动着的白色人影就出现在眼前。

“叶君，检查已经完毕。你可以起来了。” 晃动的人影中的一个忽然转过身来。

瘦削的中年男子浅金色的刘海几乎遮住了眼睛，他名叫卡梅尔.繆茨，是Arabot29工程部的部长。

 

少年缓慢地起身，拿起平台侧边准备好的宽大长袍套在了身上，捏着扣子之后又开始发呆。

“看来你的身体已经基本恢复了，那么按照计划，下一次试验安排在五天以后吧。”繆茨博士不带任何表情地翻阅着手中的记录册，一边刻板地叙述着。叶曾听说他是个痴迷于异能力研究的科学家，甚至抛弃了家人在机关里一待就是四年。

看来，自己这次参与的就是机关已经持续多年的那个秘密项目了。

叶叹了口气，抬起头淡淡地答道：“是。”

 

 

时间安排是精心设计过的，不但要配合研究进度和叶的身体情况，而且要避开叶的双胞哥哥麻仓好回到机关的日子。

最近好离开机关的时间越来越长，不仅任务地点都是非常遥远的地区，更因为内容的繁琐和复杂。超过一周甚至半个月无法回到机关的情况越发频密，而试验的进行就选择在这种时候。

 

透过观测室的玻璃幕墙，就能看到巨大的圆形特殊实验所。

天花板很高，正前方布置着数个灰色桁架，其上仪器不停地移动运转。

四周是一片白色涂装的墙壁和地面。地面上呈现的巨大圆形凹槽中透着萤蓝色的光，顺着交错的分枝一直延伸至墙面上。墙壁的中部悬挂着一圈类似大型探照灯似的灵力发射器。

空旷场地正中间的少年只穿着试验人员用的单薄素色短衫，四肢都被束缚在后方T字形白色支架上。他面色苍白，纤长的眉微蹙着，贝齿紧咬着的下唇略微泛白。

 

 

幕墙这一侧是观测室的控制台，里面数人正在忙碌。繆茨博士正在检查刚才的数据，待旁边的人汇报完毕之后，望了下监视屏中的少年，继续下达了指令。

“N4术式力场12000级，展开。”
  
四周墙壁上的灵力发射器中朝下射出了灼眼的亮白灵力流，顺着光带顷刻间蔓延至地面。场地中间的光带立刻放出了高亮闪光，巨大的空间中立刻浮现出一张光线交织成的网，强烈的弧光不断地自光带中激跃而出。光网闪耀几秒之后骤然向中间的少年收拢！

汇集成巨型光环的灵力波在即将撞击到少年的刹那间发出了撕裂般的声响，扭曲跃动着消隐在少年的周围，似乎被不可见的障壁所吸收一般。

“没有问题。增至13000级，准备，展开。”

然而再次放出的灵力流在少年身侧盘旋僵持了片刻之后却穿透了防御力场，直接击中了中间的少年。
刺眼的闪光过后，支架上的少年已微蜷起了身体颤抖着，口中不断咳出的鲜血已经在白色的衣衫上、地板上晕染出朵朵绯红。

 

“看来，N4-13000就是在这种条件下的‘防御力场’极限了么？”

“试验暂停，医疗班，请迅速为受试者治疗。”

“四组，请准备下一次的压力测试。”

 

 

 

 

安娜打开了叶的病房，她现在是叶的专属治疗师之一。

 

半躺在床上的少年在听到开门的声音之后应该就已经注意到了她的到来。此刻他正从靠枕中抬起身体，用细微的声音向少女打招呼：

“安娜，你好啊。”

“叶，现在觉得身体怎样？”

“我觉得好多了。”少年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疲惫的笑容。

 

安娜瞥了一眼少年露在被单外面纤瘦修长的右手，在输液针注射部位的皮肤附近，布满了深深浅浅的针孔痕迹，这只手几乎找不到可以下针的地方了。

换上新的输液袋，记录整理完仪表的数据，又帮叶拉好被子。少女坐在少年的床边，从随身的小包里掏出一个盒子放在了边柜上，淡淡说道：“这是你提过的CD，放这里了。”

“啊！太感谢你了！安娜。”叶露出了欣喜的表情，眼中简直要留下泪来。“我都快要闷死了，成天躺在这里。”

“怎么不叫好帮你带？好他，没有回来么？”安娜没有抬眼，她正在削一个苹果。

“恩。哥哥说还有两天。”

安娜冷冷望着手中旋转而下的果皮，利刃切开红色外皮时，莹莹白玉般的果肉上渗出了细微晶亮的液体。

绝对不要让好知道。这是少年接受机关的特别试验时提出的要求之一。

叶，你是担心那个人知道后会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么？是的，他一定会。

 

 

一直暗中进行的人体试验，其残酷程度可以用惨无人道来形容，却冠以大义之名，说是为了人类的未来。

为了有效率的制造出更多的异能者并且开发新的结界用以增强术者实力，机关需要更多的数据，资料。可是能够顺利接受GS洗礼的人是何其的稀少。即使成为被选中者，较为脆弱的能力者接受了这些危险试验后大多精神崩溃而发狂，或因受到重创永远无法恢复。

 

这次的术式工程是以控制高位能力者为目的的直接使用GS灵力的广域结界，开发难度非常的大。然而高位能力者的试验数据一直难以获得。为了减少珍贵人才的损失而得到数据，就只能扩大一般试验者的范围。

然而他们故意让叶看到试验的场面，然后少年就答应了他们的要求。

 

叶的表情中带着深深的悲哀，然而语气却是坚定决绝的。

他只提出了两个要求，那另外一个就是：可以由他来完成的试验都不得再重复使用其他的试验者。

不希望看到有人痛苦，竟然如此利用叶的善良。

 

在那之后的试验里，叶依旧无可避免地受伤，终究也无法躲过被好看到他再度躺在了病床上的结果。
然而叶却对好说，自己是身体不适，所以被“失控的灵力反噬”所伤。

随着试验的推进，危险性也愈发加剧，到后来叶几乎有一半的时间都躺在集中治疗室。
好真的会相信么？那个似乎能看穿人心的危险少年。

这种谎言和忍耐要持续到何时呢？

 

安娜不愿去设想它结束的那一天。
术式开发一旦完成，或许会发生更加难以预料的变故。

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情，为叶诊断和恢复治疗而忙碌的每一天都是那么的漫长。悄然流逝的时间将心弦越发绷紧，每走一步都如履薄冰的感觉令人身心憔悴，而叶的身体状况也每况愈下。

就在安娜也感觉到自己的极限快要到来的时候，最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AE1019年4月13日    Arabot29-特殊实验所

GS广域术式结界的试验中发生事故。

未完善的术式阵突发灵力流紊乱，产生了没能预料到的力场爆炸。

巨大的冲击波甚至撞毁了玻璃幕墙波及到紧邻的观测室，四名研究员受伤。

当医疗班匆忙地从一片狼藉的爆炸中心区域将抬出的担架推上急救车时，安娜望见的是早已不省人事的叶，染满全身的刺眼绯红就犹如簇簇绚烂绽放的曼珠沙华。

瞬间心脏仿佛停止了跳动，少女抓紧了胸口，那深处传来的刻骨刺痛令她几乎站立不稳。

 

当好结束任务返回机关，已经是事发后的第五天。虽然间中一直没有收到叶的联络而令他担心不已，但是叶出事的消息却是回来之后才被告知。

 

集中治疗科外的会诊室内，此刻气氛已经紧张到令人窒息的程度，似稍微用力的呼吸也会顷刻间引发爆炸般。室内的人都用惊惧，惶恐的表情望着破门而入的长发少年，甚至没人敢移动半分去按动警报器。

好的脸上是他们从未见过的冷酷狠绝的表情，深红色的眼眸中燃烧着愤怒和焦躁的火焰。

身后的自动门已经熔化至墙边，少年周身凝聚的红色透明灵体似液体般灵动变幻，所触及之处皆顷刻间扭曲着发出灼眼的红光继而转白，消熔溃散。

所有的人都瑟缩着后退到了墙角的位置，怔怔地望着他。

“把叶的诊疗报告给我。还有，都给我闪开，我要进去见叶。”好眼中的阴影加深了一些，直直地扫视眼前的人。

离得最近的年轻女治疗师已经浑身颤抖忍不住啜泣起来：“不可以…他…所有能力者的资料都不能泄露给其他…..”

“我是叶的哥哥！”好的双眸因愤怒而睁大了，扬手之间已经凝聚起激闪的光流就要朝前方放出--

“住手！麻仓好！”

 

一个人影忽然挡在了两人之间。

红色光箭在少女面前骤然停止随即淡去，但好依然眼神凌厉地望着她。

“安娜，我还以为你会有那么一点在乎叶呢。”

“好，现在是挑起事端的时候么？”金发少女冷冷地向身后一指。“叶已经脱离危险了。他在里面，快进去吧！”

“恐山博士！这不可以！繆茨部长说过….”

“我会亲自说明的！都让开！”

安娜转身直视身后几人，冷冽强悍的气势令其余几人都沉默了，并缓缓向两边退开一条通道。

好冷漠地凝视安娜几秒，迅速从她身边擦过，进入了会诊室后方一扇刚刚开启的电动门内。

室内墙壁上数个显示集中治疗室内监控画面的屏幕忽然间跳动了一下随即黑屏。

“啊！怎么监视器忽然…”

“是好的结界，不用去管。叶在里面，他不会乱来的。让他们两个单独待一会吧。”安娜看了一眼依然正常运转的医疗仪器，漠然说道，“我现在就去向部长说明情况。这外面就先拜托你们了。”

 

 

 

 

内部是一条不算长的通道。两边排列着数个紧闭的灰色门扉。

好疾步向前，在将至尽头时终于找到自己的目标。右侧的门已经自动打开，似有人已经等待多时般。

不同于普通病房，集中治疗室内光线并不算明亮，深灰色的墙壁令室内显得有些压抑。室内只亮着几个低矮的冷光灯，也许是为了让休息中的病人能得到更加安稳的睡眠。在一堆闪烁着的仪器旁边，少年仿佛正躺在素白纤维构筑而成的小舟上，飘荡在灰暗的海洋中。

 

在昏暗的光线中，好缓步来到叶的病床边，发现那双琥珀色的眸子不知何时已经睁开了，正悠悠地望着他。

 

【剧情需要，本章黑暗+微xo有，过敏者慎入】

叶的表情交融在微微泛蓝的阴影之中，目光闪烁之间似乎包含着太多复杂的情绪。

他没有动，大概是不能够。除了静脉输液管，还有数根监测线和导管从靠近床头的被单下伸出连接于旁边的仪器上。

好在床边坐下，侧身对着叶，俯视着此刻虚弱不堪的少年。

末了，清亮却没有起伏的声音划破了凝滞的空气：

“现在怎么样？”

“好多了。”叶的声音很轻，似乎还有些呼吸困难。

“叶，为什么要骗我？”绯红的眼睛忽然变得灼人，好的双手握住了少年瘦削的肩头，语气逐渐逼人：“因为是你的话，所以我才去相信。”

“好….”叶的表情里露出了一丝痛苦，隔着单薄的短衫，好的指甲几乎已深陷入他的肌肤中。

“是为了什么？你一点都不在乎我的感受么？”

“不….不是….”叶微弱地摇头，似乎想要否认什么，但是好没有给他继续说下去的机会。

被单忽然被掀到了一边，叶只觉得身体一轻，前襟已经被好提起。伴随着几声“嘶嘶”织物撕扯的脆响，少年身上只及膝盖的素色薄衫已碎裂开来。

叶的脸上显出了惊恐神色的同时，好已跨坐于他身上，压制了他的行动。

冰冷的手指触到了叶的肌肤，少年不禁颤抖了一下。

那是比世界上任何刀锋都更加锐利的凶刃，此刻正从叶小巧的锁骨处贴着肌肤迅疾地划下，叠绕束满躯体的绷带立时犹如舒展的白菊般层层绽放，铺散在少年身侧。

显露于好眼前的是他所熟悉的修长纤细的身体，然而那曾经完美无瑕白瓷般的肌肤上此刻却布满了触目惊心的伤痕，纵横交错有如荆棘纠结缠绕着虚弱的少年。

新的伤口因为刚才粗暴的牵扯已经裂开，殷红正从缝合的位置蜿蜒而出。叶的脸色变得更加苍白，茫然地躺在好的身下，依然在轻喘的身体止不住地颤抖着。

“‘被自己的灵力反噬’的伤口边缘为何会有电弧击伤的灼烧痕迹？”好的眼中满是愤怒和悲戚，抓住了叶的肩狠狠地质问：“你还想找些什么借口呢?”

“对不起…好….对不起….”叶声音哽咽起来，“我不会死的…别担心好么…”

“…你又能知道些什么呢？….叶….”

接触到少年的眼中晶莹闪动，好的语气刹那间软化下来，一直紧箍在少年肩头的双手亦放松了力道。

叶似乎尽了很大的努力，缓缓地抬起了右手，抚上好冰冷的脸颊：“请…相信我…总会有办法的。不用伤害人就能解决问题的方法……”

“在那之前，难道我要失去你么！”好狠狠地握住了叶的手，将它贴上自己的脸庞，闭上了眼。

“我是…不会离开你的，请你…相信我…所以，好…答应我，你也不要离开我好么？”

“离开？我能去哪里呢？”

好睁开了眼睛，那里面闪烁着陌生的冰冷光芒，令少年的心脏募地抽痛了。

 

“不要去.…我不能到达的地方…答应我吧，哥哥…”

 

叶纤长的手指缠绕在好额前垂落的漆黑长发间，轻微施力。长发少年就着那趋势俯身下去，贴上了叶苍白轻颤的双唇。

舌尖轻柔地撬开微闭的贝齿，触及湿热的柔软，就尝到叶特有的纯净清洌的馨香，然而中间也夹杂了些微苦涩的药水味道。逐渐混乱的微热气息擦过肌肤，彼此交融的津液溢出了交缠的唇齿，银丝顺着唇角滑落。好拥紧了身下的少年，更加激烈地在叶的口中感受着温暖的馥郁。

叶脸上带着极温柔却又凄然的表情，半睁的琥珀色眼睛蒙着一层雾气般的恍惚朦胧，映出了好美丽的赤红之瞳。那双极寒中却跳动着炽热的火焰的眼睛此刻看起来竟有几分陌生，满溢的无法压抑的忧伤和愤怒一点点地烧灼着叶的心弦。

 

和好的亲昵接触并不是第一次，但是他从没有这样令叶痛苦过。狂乱又似迷惘的缠绵、索求，那不是他所熟悉的好。

比起身体上的疼痛，好眼中不祥的异样光芒更让叶心痛，那就象是一个充满悲伤和绝望的离别之吻。

本来以为好只有手是冷的，却不知何时他的身心都已是同样的温度。那凉意直达叶的心底，令他阵阵地心悸。

“好…不要再想了…”叶用尽全力将双臂环绕过好的颈，让自己微烫的肌肤贴合在那片凉意上。

少年微仰起了头，任由他细碎凌乱的吻从唇边游移而下。
顺着修长的颈，形状精致的锁骨，微微起伏的胸膛，青涩纤细的躯体，好都一一落下炽热的烙印。在湿润模糊的伤处轻柔地流连呵护，仔细地吻去沾染在细腻肌肤上的血污，一直向下。

在好的怀中展开自己的身体，让他将自己彻底的占有，彼此间不再有一丝间隙，似乎只有那样才能让惶恐的内心得到安宁。激烈的交合，疯狂的索取，与其说是炽热爱意的表现，不如说是在慰藉心中难以压抑的痛苦、悲伤与不安。

 

在愈加肆意的冲击中，少年向后弓起犹如新月的纤细身躯不断颤抖着。漫溢交织于整个身体的撕裂感痛彻入骨，让少年以为自己经破碎溃散，两行温热的泪水终于顺着后仰的脸庞逆流而下，没入凌乱的发丝中…

一切迷惘、欢乐、悲伤、憎恨都归为虚无之时，叶的痛苦也终于消失在那片混浊的苍茫之中。

 

恍惚之间，感觉到那冰冷的轻柔触感又停留在唇边，似乎伴随着一丝咸涩。似乎有人在对自己耳语，可是却又那般遥远，听不真切。

 

好，不要走…

想伸手挽住那即将抽离的的温柔，却无法支配仿佛已经逐渐消融的身体。

最后，一切都再度湮没于黑暗。

 

 

 

 

 

叶，你为了谁而这样对待自己呢？

有多少人值得这宽恕？

现在的世界已经不能称之为“世界”。

以此生的记忆为证，以灵魂为誓，以全部的力量为利剑！

我要让绝对的真理降临这世间。

 

时值早春四月，岛根巍峨的群山间和煦的暖风阵阵，漫山遍野彤云叠嶂的野樱繁华灿烂，迎风飘落的花瓣有如吹雪，华美璀璨令人不忍侧目。

然而这绝美的景致此刻只是陪衬的背景，更加绚烂夺目的却是这近在咫尺几乎割裂苍穹的火海，轰然咆哮着吞噬一切触及之物。大地仿佛已经焦熔为红热的熔岩，滚烫刺眼的气流令视野扭曲模糊，滚滚黑色烟幕直冲天际。

依旧一身黑衣的好站在出云麻仓本家的主屋前，凝视着这炼狱的中心，隐约透出暗红的长发狂舞于剧烈翻腾的空气中。

 

静静望着眼前浸染在赤红中的建筑合着刺耳的破裂声颓然倒下，空中飘散的灰烬、火中呻吟哀鸣的残骸、弥漫其间的烟雾，都逐渐被阵阵狂风席卷而去，好的唇边展开一丝微笑，高贵冷冽却又疯狂决然。

 

 

一切都要毁灭，从这里开始。
就由我来弹奏这死亡的旋律，以此慰藉所有逝去的灵魂。

 

是谁人，操弄加工
将世界，损害破坏
那孩子，是被选中的人
他所担负的神谕
是【破坏】
还是【净罪】
可是他自己，
却露出了纯净笑容
“是虚无而已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