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章】 炼狱

我们力所能及
只不过是活下去而已
直至筋疲力尽的那一刻
也唯有不停奔驰呐喊
你可曾听见?
听见我呼唤?

 

 

AE1017年1月 Arabot29-8区

虽然已经大致估计到里面的情况，但是当电动门打开的那瞬间，好还是被屋里沸腾的景象吓了一跳--

不算很大的客厅里拥挤不堪，热气腾腾，人声鼎沸。
虽然脸上依然保持着优雅的笑容，但是好的嘴角似乎有点抽筋。

 

“哥哥！你终于来了！大家都在等你了。”叶欢快的声音从人堆里传出，少年即使站起来也不会多显眼，因为旁边的大多是个头比他高大许多的家伙，除了他身边的一个浅棕色头发看起来比他还要瘦小的少年。此刻大家都围坐在炖着东西的矮桌边。

屋里的人也都朝门口看了过来，有些人露出了大大咧咧的笑容表示欢迎，也有些似乎表现得不那么热情，比如靠左边的一个浅蓝色直立头发的少年，明显地露出了些许不安。

 

“怎么和我听到的不一样，叶？你说只是有个朋友要来….”好维持着笑容走进客厅，拖过一把椅子找了空位坐下。
“是啊，所以就把大家都叫来了啊，”叶笑得非常灿烂：“霍洛霍洛很难得来一次呢。”

好的目光转向对面，被注意的那人马上故意移开了视线，很夸张地和旁边的人说笑起来。

霍洛霍洛，个性直爽神经大条的蓝发少年，东南亚支部的成员，因为和叶一起出过任务而认识，成了朋友，因此来总部的候都会顺道来叶这里混吃混喝。但是不知道怎的，见到好他总会露出很不自在的表情。

好轻轻一笑。

只要稍微敏感的人，都不会直视好的眼睛。那是一双绝美却令人心悸的绯红宝石般的眸子，里面永远燃烧着似能将人内心洞穿的的业火。

叶的朋友大都很单纯，所以虽然不见得会象机关里其他人那样，总是对他躲躲闪闪如避洪水猛兽一般，但是也不至于全是傻瓜，对他那危险的逼人视线毫无知觉。比如这个霍洛霍洛吧，他肯定感觉到他那双眼睛里闪烁的是多么灼人的温度了吧。

还有之前叶的另一个朋友，初次见面时也毫不掩饰第对他表现出了强烈的敌对意识，那双目圆瞪的样子倒是让好联想起因为发怒而弓起身体全身皮毛耸立的猫咪。

 

好的目光穿过晃动的人影落到前面不远处，方才在叶身边的那个个子不高的少年正望向这边，遇到好的目光以后他便微笑着点头示意。

浅棕色头发的少年名叫全宗，他是好现在所属小组的新晋成员，也是好的新搭档。虽然那男孩性格非常的严谨执着，而且对身为“前辈”的好一直非常的仰慕，甚至对话里始终都带着敬语，但其实他的毒舌程度不输给好。好也欣赏他那种勇气和战斗中表现出来的超强的学习能力，所以他成了为数极少的能和好推心置腹地谈话的对象之一。后来介绍给叶，大家就理所当然的成了朋友。

喧闹的气氛依旧，没有人去在意那些转瞬而逝的细微末节。

叶系着围裙，还在不停穿梭忙碌着将菜端上桌，其余的人大多都一边嬉笑打闹，一边期待着美食。

今天的主菜是牛肉火锅。虽然在机关长大，但是叶竟然学会了不少家乡菜而且厨艺精湛，好实在有些想不通。也可能是因为叶的一部分训练课程是安排在日本的原因吧，其中就包括了体术和剑道。

准备已经完毕，锅里飘起雾气阵阵，翻腾的菜品颜色鲜亮令人垂涎，诱人的香味早已满溢整个室内。待有东西能够入口之时，早已经饥肠辘辘的众人不待人发令，已经纷纷动手哄抢起来，就连好也顾不得稳重的形象了，要知道这些家伙是不会讲什么谦让的，不快动手就只能饿肚子了。

 

一伙人边吃边闹持续到午夜降至，终于消停下来。吃得心满意足的众人纷纷和叶道了晚安以后各自回去，只留下了好和叶两个人收拾这满屋的残局。

“好，你困了的话就先回去休息吧，我来就可以了。”叶一边收拾碗盘一边对正在扫地的好说道。

“这些人，光知道吃……”好弯下腰把垃圾袋打包。

“这种机会很难得嘛，大家都能聚在一起。”叶发出了惯常的那种散漫的笑声，好不禁皱起了眉头。

“叶，我可以烧掉这些垃圾么？”
“当然不行！”见好似乎真的要扬手放出火焰来，叶连忙扭头阻止，似乎好以前也曾经想尝试这种荒谬的偷懒方法，所以叶从来不放心将家务交给他做。

“好，我来吧，你先去休息，你今天不是有出任务么，一定累了吧…..”话没说完，好忽然从背后揽住了叶的腰，趴了他的背上，低低地说道：

“害我和你在一起的时间又减少了呢，最近本来就已经不常见面了。”

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略偏过头，望着好：“没关系吧，以后时间还多着呢。”

好的脸色沉了下去。

“好？”

叶见好不说话了，以为他还在郁闷，于是把脸凑近了些：“那，今天晚上就住这，把时间补回来好了。”

在好还没回答之前，叶已经在他唇上落下轻轻的一吻，随即展开了一贯的灿烂微笑。

 

四个月前，接到机关的安排，两人被调往不同的小组执行任务。如今两人都被安排了新的搭档，工作时间要见面基本是不可能了。两个人能在一起相处的时间变得更少，有时甚至连续一周都无法见到对方。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下去，令好的内心焦躁起来，或许那并不光是不能见到叶的原因，他隐隐感觉到有些别的什么正在暗中酝酿着。

 

可是在一切浮出水面之前如何揣测也是没有意义，能做到的只有令自己变得更强，直到可以掌握住那冥冥之中的命运之线。

 

AE1018年6月

在好和叶刚过完十三岁生日后的那个夏天，名叫恐山安娜的少女来到了Arabot29。

那是个与麻仓兄弟同年却已取得遗传工程学博士学位，目前专攻超自然力应用工程的天才少女。因极其卓越的能力而被调派来机关负责术式领域研究，并兼机关医疗科成员。这位有着明艳耀眼的金发紫眸、人偶般精致面孔，身材娇小的俏丽少女，犹如苍茫中悄然盛放的瑰丽花朵，令机关内的不少年轻人躁动不已。

然而，那美丽的脸庞上却始终凝聚着万年不化的寒霜，她的眼神、言语、动作，都令工作以外时间接近她的人无一例外留下了强烈的心理阴影。

 

某日，好在医疗部的走道里和叶不期而遇。

走在前面的少年低着头，步履缓慢。

好心里估计叶那随时随地都可以发呆进入白日梦状态的毛病可能又犯了，竟然对后面不远处的自己浑然不觉，于是加快脚步追了上去，一拍他的肩头：“喂！叶！”

短发少年果然被吓了一跳，猛地转过头来。当好对上他的脸以后不由得“噗哧”一下笑出声来。

少年正捂着的右脸上，赫然有个红肿的掌印，琥珀色的大眼睛里正含着泪花。

“好！“看到笑得直不起腰的双胞哥哥，叶提高了声音抗议道。

望着可怜巴巴的少年，好极力压抑想要继续捉弄他的冲动，笑着问他：“那么，这次又是怎么回事？你和她说了什么？”

“才没有！是她叫住我的啊，说是给我之前的常规检查报告。”两行泪挂上少年的脸颊：“结果我只是叫了她的名字，她就忽然……”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好夸张的表情里分明带着“你怎么就不知道吸取教训呢”的讥讽。

“好！不要老是笑我啊！“叶忿然地瞪着好：“难道你和她讲话的时候就没挨过耳光么？”
“哈哈…哈哈….”被盯着的人眼神游移间已经望向了不相干的地方。

顿了一下，好忽然接了句：“总之，安娜是个不简单的女人，想动她的脑筋还是要有点起码的觉悟呢，我的笨弟弟。”

“哥！才不是你想的那样！”叶的脸顿时红得犹如熟透的苹果。

好依然只顾笑，叶急了：“那你自己又怎样呢？”

“还怎样？就如你所见啊。”好依然一脸轻佻的坏笑，手却轻轻拂过叶的头顶：“我忽然想起还有急事要办呢，先走了哦。”

“哎？站住啦！你太狡猾了！”待叶回味过来那句话时，好已经溜得无影无踪，空荡荡的走廊里只回荡着少年的抗议。

虽然兄弟两个对少女都有着确实的留意，但是和叶不同，好的搭讪还有着另一层目的。

他有些在意安娜所参与的那个新型咒缚术式开发工程。那时机关从很久以前就投入大量技术和资源的核心机密项目，最近似乎有加快进度的迹象，而其正体却始终不明。

 

机关的秘密很多，但是如此长时间持续却不肯透露半点风声的研究始终让人觉得可疑。而好的感觉向来是非常敏锐而准确的，尤其是对于所谓“不祥的预感”。

然而几番接触下来，安娜这个突破口比想象中的还要更有难度，好的内心不由得暗暗敬佩这个看似柔弱的少女的胆识与能力。

计划暂缓，时间在不经意中悄然而逝。

 

 

几个月后，好远远看到了走在一起的叶和安娜，他对此早有预感，并不吃惊。

 

似乎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事，令冷若冰山的少女对叶稍微敞开了心扉。证据就是，至少安娜已经默许少年直呼她的名字。

好并不太介意，他觉得一切都很自然。

 

因为叶那温和微笑中包涵的暖意,本来就是任何极寒都无法抗拒的。

即使这是阳光所不能及的地方，没有雨声亦没有星光。在深浅交错的灰色界限和亮白冷光灯辉映的地下，在跳动着的屏幕和缠绕纠结的线路之间，这个由冰冷无机质和人类文明所堆砌起来的深谙世界里，那依然是一道分外明艳耀眼的暖光，一阵多么和煦温柔的清风。

或许无论对于她或是自己而言，那都是一种至真至上的救赎。

 

“Kyrie”

“ignis divine”

“eleison”

“O…Quam Sancta ”

“Quam… serena”

“Quam …benigna”

“Quam… amoena”

 

“O … ”

 

少年闭目低吟，声音虽细微冰冷却清澈，悠长的迭句充满神圣和肃穆，如水满盈。

然而此刻他身边的光景却和柔和的歌声大相径庭。

 

四周不断晃动的明亮斑驳，那是足以熔尽一切的灵火。深浅不同的灼眼绯红，有的如跃动的精灵，有的似彼岸之花，铺满了视野，恍惚中已经迷失于这片浓烈的色彩。

未能烧尽的残骸拖着猩红色的亮点从空中无奈地划落，眼前留下一道道湛蓝或是暗绿的痕迹。
长发和衣襟在翻滚的气浪中飞扬，耳边除了燃烧的搏动和自己清越的歌声，就再无其他的杂音，这就是死亡。

自己正站在它的中心，倾听它的歌唱。
它张开黑色的双翼拥抱每一个逝去的灵魂，如此的安详，如此的平等。

 

“castitatis Lilium…”

每完成一句吟诵，少年眼中的绯红就加深一点，身边的火焰随之腾起，将周围还未清除的对象逐一包裹在灼热耀眼的光斑中。

 

“好大人……”

忽然一个低沉的声音打断了沉浸其中的他，那个始终以敬语称呼他的棕发少年此刻出现在不远处。

“全宗，你没事了么？”好的语气比往日更加阴冷，少年隐隐感到蹊跷。

“没事了，幸亏你帮我解围。”全宗的额角依然留着血，今天的敌人非常的棘手，如果不是好的迅速判断并出手，他明白自己可能已经不能继续站在这个地方。

这次任务的对手是被列为“异端暴乱者”的上级能力者，而且是复数的。全宗是新晋的同级能力者，但却没有陷入过如此艰险的境地。但是好一人应付其余三位对手却几乎脚步都没有移动过，对手甚至无法进入他的术式防御圈就已经化为灰烬。瞬间爆发出来的绝对压倒性力量令全宗也冒出一身冷汗。

仅仅十三岁的少年，他已经无愧于机关最强能力者的称号。

 

好沉默片刻，巨大的火灵瞬时消隐无踪。
他转过身，踏出方才他一直站定的位置，那处地面上已经在焦灼融化后形成一个直径大约两米只有内侧完好的规则圆形。

轻跃两步来到全宗身边的好，略眯起眼睛说道：“今天是什么日子？机关的情报竟然会出错呢。漏掉两个上级能力者同伴的存在，我似乎第一次遇到，你呢？”

“这，确实很不寻常。”全宗感觉到他目光咄咄，于是坦白地说出自己的意见：“但是你介意的并不是情报缺漏。”

“全宗，你知道人类的‘罪’么？”话题一转，绯红如血的眸子忽然向旁边瞥去，余光打量着略显惊讶的少年。

“‘罪’？好大人是在说‘原罪’还是‘本罪’呢？”

“不论是哪一种，人都无法摆脱。”长发少年忽然仰起了头，凝望着激战过后的残破天花板间显露的朗朗夜空。

“人，真的是罪孽深重呢。”

“好大人……为什么忽然….”

“神真的会宽恕人类么？”他似乎自言自语地喃喃道，“那个神又在哪里呢……“

“好大人…”全宗想起了刚才恍惚间听到的隐约圣歌声，竟然不是错觉。

 

“哼。该来的事情始终会来呢。”

 

抛出一句语意不明的句子，长发的少年嘴角牵起优雅慑人的弧度，扬起了右手，募地耀眼光亮从掌心迸发出来，一团跳动着的橙红色火焰犹如乖顺的宠物般绕着好纤细的指尖闪烁着。

凝视着那火焰的长发少年，深红的眸子中也映着闪烁不定的光亮。
忽然，五指没有预警地收拢，失去了光源的室内顿时昏暗下来，只余没有烧尽的残骸中透出的暗红光点依然明灭不定地喘息着。

“全宗，到那个时候，你会怎么做呢？”

隐约明白那不明所以的疑问所指，所以全宗沉默了。

好大人，你呢？

你究竟是想握住什么东西呢？

你又为何而迷惑？

然而看似单纯的问题最难以回答。不断否定答案的，往往正是自己。

好欣赏全宗。他看他的目光坚定坦诚，从不退缩，那是勇敢无畏的灵魂。

全宗亦崇敬仰慕好。超乎想象的强悍和冷酷之下，或许包裹的是一颗截然不同的心灵。那种极端而矛盾的单纯，恰似未加雕琢的纯净水晶，璀璨、夺目，绽放着令人难以侧目的异彩斑斓。

收集世界各地散落的GS碎片，造访没有登记在册的异能者，招纳更多的未登记者和新产生的天然能力者，制裁超能力犯罪并诛杀挑起暴乱的极端暴戾者，这就是机关所属超能力者们的本职。

但是除了分裂出去的原属分部，世界上还有其他的机构和组织和异能者，拥有各自的后台，并不属于机关的操控范围，欧洲的异能者组织X-laws就是其中的强劲势力之一。各种或明或暗的势力相互牵制，暗流汹涌。

因此，各势力彼此间对于妨碍本身存在的那些障碍，在“必要”的时候予以“暗中消除”，就成为极少数上级能力者的特殊使命。

例如好，他接受护卫、暗杀之类的任务已经有很长时间。而这些任务是不会交给叶那种在工作中手法过度柔和天真的人去办，亦不会透露给他们知道。

全宗和好一起执行这类任务的时候内心也曾有过动摇。
而作为前辈的好，那个站在比黑暗更深邃的阴影世界中的少年，究竟看到了些什么，他的心里究竟有怎样的想法，全宗始终无法看透。

“没有人能够不迷惘地成长”，这是他曾听好说过的话。

没错呢。

即使彷徨，困惑，不安，痛苦，依然挣扎着坚持自我。
最后，我们也只是人类而已。

 

当日Arabot29-27区中央教厅

不安的气氛弥漫在这本已经阴沉压抑的大厅内。

大屏幕上依然闪动着不明的代码，那是机关核心组织的定期会议正在进行中的标志。而今天的话题却尤其显得紧张。

“这个数据没有问题么，会长？”

“绝对没有问题。阁下。”哥德巴会长不动声色地伫立在屏幕之前。

“出其不意地试探他的计划到底算是成功还是失败了呢？竟然得到这种不合理的数据，而他依然没有使用全部实力！”

“这个瞬间峰值显示，他的成长曲线已经偏离正常的轨迹。这个增量不可能是依靠自身素质和修行而累积起来的，很明显是有其他的因素造成。最坏的情况就是…..”

“噬灵。”

哥德巴握住拐杖的手指关节有些发白，但是表情依然没有太大波动，该是早就猜测到这个可能。

“噬灵？不…这怎么可能呢？那只是传说中的……”高亢的声音惊呼起来，其他的声音亦发出了嘘声。

“确实，至少据人类历史上记载，持有这种力量的异能者是非常稀少近乎于零的。但是结果上看，这是最接近的可能性。”

老者深邃眼中映出屏幕的冰冷光芒：“他的力量曲线增幅可以分解成两部分，其一是自身力量的提升，另一部分就是来源未知的其他灵力累积而成。从灵的属性分析上，却看不出丝毫的杂质，只能理解成：麻仓好的能力是将他接触到的外界灵力吸收成为自己的力量，这种能力就是传说中的‘噬灵’能力。如果这种推论是真的，那么随着战斗增加，他自身的力量会以无法估量的方式暴增，届时将没有任何人可以和他匹敌。”

 

“啊……！”众人的惊叹声清晰可闻，再没人试图掩饰那震惊。

“会长，你就没考虑过后果么？放着这么危险的火种在机关里，就不怕玩火自焚么？”低沉的女声发出了厉声指责。

“放心，阁下。我们早已经在关注他，并在他身边安排了监视者。虽然他已经是机关最强的能力者，但是那只是单人战的情况。高位能力者都有很强的实力而且各自拥有非常特殊的秘密能力，多人战的情况和单对单是有着天壤之别的。虽然今天他毫不费力就解决了三名上级能力者，但是机关内还有十祭司和其他高位能力者，水平都和他相去不远。现今阶段他还无法做出危及机关安全的事情来。”

“现今？哼，那么以后呢？他会变得更加强大的吧。届时你又打算怎么办？”

“阁下，我们会限制他和高位能力者的接触，控制他的力量增长。”老者抬头望着屏幕，顿了一下继续说道：“那个计划也在进行中，理论工程部份已经基本完成了，只是实验部分还在完善中。相信再有一段时间就能有实质性的突破了。”

“这话你已经说了很多年了。”

 

“实验品非常的难找，没有数据，工程部无法继续扩展研究。即使我们已经想尽方法，高位能力者的实验数据依然难以获得。对待他们，稍有不慎就可能引起机关内部的动摇，届时只会削弱机关的实力，令其他势力乘虚而入。所以我们只能慎重地扩大一般试验者的范围，进展缓慢。”

“哼，你倒是很会为他们着想呢，因为是你培养出来的孩子们所以舍不得么？”

“不，那和我个人的意愿无关。一切都是GS的意志。”

“会长，我们只是需要结果。如果你无法保证机关的稳定，那么我们也无法再对你抱有期待了。”

“……阁下，即使您让其他人来做，也不可能那么容易地得到大量实验品，毕竟这是法制社会。”

“不需要大量。要高位能力者的话，你身边不是还有合适的人选么？”低沉的女声发出了轻笑，略带沙哑的冷漠声音令人神经为之一紧：

“即使被用来当作实验品也不会做出让人担心的暴戾行为的乖孩子。”

“您是指……”

“只有那孩子最合适吧，从各个角度来说。”

“没错呢。哥德巴会长，您不可能没有想到这个人选吧。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呢？”

“而且异能者的寿命本来就不长，现在不好好加以利用岂不是暴殄天物？”

 

黑暗的房间里回响着充满低沉错杂的笑声，犹如恶魔的耳语般，蛊惑戏谑却无法抗拒。

笑声消失后，屏幕再度转暗。

整个大厅再次陷入完全静止的黑暗中。

 

 

【注：1，好所唱的圣歌歌词摘自《圣经-诗篇》和《雅各书》，译文是：耶和华 ，圣火， 怜恤，啊 ，何等神圣 ，何等安详 ，何等慈爱，何等舒坦，啊 ，纯洁若百合。 大意是关于罪恶和神的宽恕、救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