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节,是儿童节?
(2016-04-07 17:49:39)清明,我们组织了一次征文,叫“思念”。不到一周的时间,我们收到了很多读者的征文。
读这些文章,让人感动。这些文章,大多文字朴实,但恰恰是这些朴素平实,没有一点花哨的文字,深深地打动了我们。他们都写得极其认真,有的读者把征文给我们送了过来,一笔一画,字迹工整。他们的这种庄重和认真感动了我。我知道,他们的这份认真,是对逝者的尊重。“人的生命里,总有一些不可狎腻,不允许乱来的东西,死亡就是其中之一。我们不是不可以和它和解,不是不可以含笑对待它,但我们得知道它是庄重的大事。”是的,我在所有的文章里,都看到了一种庄重。对逝者的庄重,对死亡和生命的敬畏。那是生命的最高礼仪。
这些文章让我感动的,是它们发自肺腑的真诚。他们中的大多数人,可能都是普通人,像邻家的大姐和小弟,或者大叔和大妈。他们把自己最隐秘的心事说给我们听。能想象他们是怎样在静夜里,或安静的午后,一个字一个字地写下了那些文字,那是从他们心里流淌出来的思绪,那是他们午夜低回时,默默说给自己的心事。在写下这些文字时,他们可能会流泪,会伤感,会脆弱,会柔软。也可能会在文字中舒展和释放自己。因为文字的纽带,这一刻,我们在一起。他们的心事,我们懂。
我从这些征文里,发现了一个有意思的现象:清明节,怎么像儿童节?一个伤感的儿童节。
在父母亲人面前,他们都变回了孩子的身份。他们借着对父母的怀念,穿越时间的隧道,回到了天真的童年。
一个70岁的阿姨写到:“爸爸妈妈,让我跪拜在你们的墓碑前,向你们献上我怀抱里的鲜花——茉莉花。如今,女儿窗台上的那盆茉莉花又绽满了枝芽。伴着袅袅的花香,你们那熟悉的面庞又渐渐地清晰起来。”这个阿姨回忆了小时候一家人虽然穷却快乐甜蜜的时光——爸爸把没放响的小鞕,掰成两截。然后,用香火点燃,小鞕发出炸响的清脆声。爸爸喜欢养花,窗台上四季鲜花盛开。最香的是茉莉花。她还回忆起小时候,她有一次摔断了胳膊,爸爸妈妈把她背到医院,爸爸妈妈整宿不睡觉,生怕她睡着了,动了胳膊,落下残疾。
你别嫌这些文字絮叨,她写的这些情景不知道在她的脑海中回忆过多少遍了,那是她和爸爸妈妈在一起的幸福时光。如今她都70岁了,可在她的文字里,你是不是能看到她小姑娘时的样子。
一个老哥写了这样一段话:“妈,要到清明了。又想跟您说话。前一阵我突然想起自己四五岁时偷月饼吃的事情。”
他说:“妈,其实儿子一直跟您撒娇。我特享受您给我抠耳朵。阳光,您的心跳和抠挠的舒服。妈,今天家里聚了。好开心,和您在时一样。妈,我说得太多了,您烦不?您把儿子惯的自信满满,胆子大大。妈,我想您。晚安!”
据我了解,写这段文字的这位老哥,在科学界有不小的成就。但看他的文字,你是不是看到了一个在母亲怀里撒娇的孩子。你听他说的这些话,是儿子对母亲才有的絮叨和粘人。
是的,在母亲面前,我们都是孩子。老舍说:“有母亲,便可以多少有点孩子气。”父母没了,我们这辈子就没了做孩子和在父母膝下撒娇的资格。
《解放军报》的刘声东写的《妈妈》感动了很多人,他写到:“再没人催我回家过年了,我才感到我被可有可无了。”这是一种难以言说的失重和失落感,让你感到轻飘和空虚。
好在有清明节,我们能在这个日子里,让自己哭出来,把心事磨叨出来。虽然我们都变成了大人,变成了别人的父母,甚至爷爷奶奶,但我们人生最初始的那个角色——爸妈的孩子——却是我们最愿意做的。我们在心里始终有个信念,早晚有一天我还要回到父母的身边,那里是一个让我们最安心的地方。在父母身边,我们无条件地被爱。被爱,就是我们自己都不能包容的缺点,却被父母包容着。
一个读者说,父亲要是活着有108岁了。我算了下,那他也至少也有80岁了吧。听这个80岁的老人念叨他爸爸的种种好,我知道他又变身为爸爸膝下的孩子。80岁,也是孩子。在父母面前,我们没有年龄。
电影《返老还童》里说:我们注定要失去我们所爱的人,不然我们怎么知道,他们对我们有多重要。
当父母在的时候,我们知道自己是从哪来的。当父母不在了的时候,我们就知道自己往哪去了。父母是挡在那个世界和我们之间的一堵墙。
如果把世界分成两部分,一部分在这边,一部分在那边。可不可以说,这边是孩子,那边是父母。清明节的时候,这边的孩子,向那边的老人问候。我们多么希望,我们的问候,他们听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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