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我一好久没见的女友A，她单身好多年了。我俩晚上约好卧谈，像在大学宿舍那样。我奇怪，她睡觉前穿得整整齐齐。原来，她心脏一直不好，一去检查，医生就让她住院，但她一直拖着。因为太忙，要一个人养家养儿子，哪敢停下来，单位家里总有一大堆事等着她去做，哪样照顾不到都不行。她总想，忙过这段就去好好查查，但她又怕半夜过去所以就穿好了，慢慢也就形成了习惯。有半年多了，她只能侧身睡，有时难受只能坐着睡。这事她没和别人说。只对儿子说，妈要是万一有事你去找谁。她说，遗嘱都写好了。

我们说到中年的健康问题。女友的女友B特别能干，专职开补课班，挣了好多钱，也总是很忙很累。去年突然发现得了肝硬化。如果发展下去就是肝癌。B终于放下所有的工作，来海南见A一面，这一见也就没有再走，留在海南。养身体，也帮A照顾儿子。一年下来，B的身体好多了。B说，人只有在面对死亡时，才能真正看开好多事，挣再多的钱有什么用？

A领我去爬五指山，有3个多小时，清泉从脚下流过，满眼的各种绿和各种蓬勃的植物，空气好像都是绿的。我们像这块巨大翡翠中的两个虫子。弯弯的山道，她在前面，我在后面。她给我讲这里的每一处景致，这几棵树的树根是长在石头的墙壁上的，这里的瀑布早晨看是什么样晚上又是什么样，这里的水是山泉水，能喝的，还有甜味，你看这种植物，是能做菜的……她滔滔不绝。我想，这些路，她可能很多次走过，一个人，心里有事的时候，就来走走，和这些山这些水这些植物说说话。她走在我前面，粗壮的身体，没有任何修饰的头发，赤裸的小腿也被晒得黑黑的。她沉醉在这片山水中，如果有人这时看到她，会不会以为她是这里的农妇？她其实是一个大学老师，教学骨干。几年不见，她身上完全没有了城市里的虚浮，也看开了很多事。那种淡然，面对生死都淡定的从容。

夜晚，在三亚的海边，偶尔会见到一个人在喝酒的女孩，一个人听大海的涛声，看月亮，显得寂寞。我对她们有隐秘的好奇。大家在海边跳舞，我请一个独酌的女孩儿一起来。她跳得很好。跳完，她过来说：姐姐，我和你喝杯酒。我们一饮而尽。每个女人都有故事，在这里，女人会和平时不一样。

飞机上，空姐在身边穿梭，精致的装容，手上的细节，腕表和指甲的修饰都是呼应的。相比之下，周围的女人多显得粗糙了。我想，可能多少女孩羡慕过她们，希望自己活得能像空姐一样，优雅，美丽，还有高薪，到处飞。我一朋友的美丽女儿毕业了想当空姐，她爸爸正为此努力。我说，你费那么大劲干啥，怎么说也是吃青春饭？她爸说：趁年轻，挣点钱，关键是能有机会被大款看上，嫁个有钱人。这么赤裸裸呀？

那些精致的像小鸟一样飞来飞去的美丽空姐们，有多少是等着被大款们看上呢？多少大款在看她们？这哪是飞机？分明是空中版的“非诚勿扰”吗？

有一种女人让我觉得轻飘，有一种女人让我觉得厚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