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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09-01 09:0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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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谈

小佘,是一个4岁的小男孩。有点瘦,不爱吃饭,看人的眼光冷冷的。

他妈是我儿子的老师,他妈给我儿子辅导功课时,我就和他玩。

小佘知道我要去,就会早早地在门口等我。原本要出去玩,也不去了。

我走到一楼时,他就会在六楼喊我。我上楼的时候,他就笔直地站在门口,认真地给我敬礼。这是他能想到的最隆重的礼节。

我一进屋,他就把我拉到他的房间,不让我和他妈妈、姥姥说话。

我们俩会随机设计很多游戏。他说我俩卖鱼吧,可能是这两天他和姥姥去市场买鱼了。

他卖我买,我说你便宜点吧,他说不能便宜。我说你昨天还便宜了呢,他说今天的鱼是我自己钓的。我说你自己钓的鱼又没花钱更应该便宜了。他显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但不服输地说,就是不能便宜。我说你不讲理我不买了。他想了一会儿说:你知道为什么不能便宜吗?这鱼是我早上3 点钟起床到深海里去钓的,当然不能便宜了。我没想到他反应这么快:原来是深海鱼呀,你要早说我不就买了吗。

有一回我们俩要建一个医院,他当院长。我说,我们医院也没有患者来,你去做一个广告吧。他显然不知道该怎么做广告,就说我是院长,我让你去做广告吧。我就照着电视里医疗广告的样说了一个广告。过了一会,我又说,还是没有人来,我们再做个广告吧。他说,这回我去吧。他居然按我的样子添油加醋地把广告做出来了。我说,还是你做的广告好,你看来了这么多人。

还有一次,他要当明星把床当舞台表演小品和唱歌,我当观众。他投入地表演,乱七八糟的瞎唱一通。我说,你长大了当明星,你现在先给我签个名吧,到时候你的助理该不让我靠近你了。我是想让他学会写自己的名字。他果然中计,一笔一划地把他的名字写了下来。我说,你现在4岁,成为明星怎么也得20年以后呀。到时候你会记得我吗?我到时候就拿这个签名去找你吧。他看着我把他的签名放进裤兜儿里,认真的问我:这20年你就一直穿着这条裤子呀?

前两天我去看他,他兴奋地对姥姥大声说:我的朋友来了,你快把咱们家最好吃的东西拿出来。语气里满是自豪,你看,我也有朋友了。我很感动他把我当成了他的朋友。我不去的时候,他姥姥说,他总念叨你。我对他说,我不能总来看你了,你白天要上幼儿园呀,他说,那你晚上来吧,我说晚上你要睡觉呀。他说,我不睡,我就等着你。我很惭愧我不能晚上去看他。

她叫小贝,是个小学二年级的女孩。每次我去看她的奶奶,她都会绑架一样,把我拉走。她说你闭上眼睛,现在睁开吧。她给我看她的新玩具,她有一盒子的铅笔。这一支是会发光的。她又钻到床底下取出一只灯,告诉我这是她的圣诞礼物,好看吧。她一会钻到桌子底下,一会跳到床上向我展示她各种各样的好东西。她还打开一个带锁的本子,告诉我这是她的日记,这里有她的秘密。她让我看。她的日记写的妙趣横生,但有好多错别字。爸爸出差3天了,她写了一首五言绝句:三日未见父,思念肚里藏。她还大大方方地告诉我,这次期末考试她后面有10个人,说这话的时候她用清澈的眼睛看着我,没有一点不自信,我一下子有点感动。她能这么坦率大方地把自己的不足说出来,相比之下,我做不到。但我也担心,我们教育制度会保护她的这种自信与单纯吗?我担心她那些妙趣横生的日记会不会因为有错别字被老师残忍地打上好多插插。

她叫小嗯呢,也是小学二年级,父母离婚了,从小和奶奶一起生活。她问奶奶,别人都有妈妈,我叫你妈妈,行不行?她听同学说要过母亲节了,就拿出自己200元的压岁钱给奶奶说,奶奶你去买点你爱吃的东西吧,这是我的心意。

他们几上是我生活中的小朋友,做为一个大人,我很自豪他们把我当成他们的朋友。当我和他们玩的时候,我就忘了自己是个大人,能蹲下来,进入到孩子的世界里,被他们接受,我能真切地感受到她们的信任和纯真。他们一开始对我也有不信任,但她们终于接受了我,他们是不是觉得我是一个钻进他们童年世界里的大怪物呢?我窥探了他们童年的秘密。

我小心收藏着小佘给我的签名,我记得小贝清澈透明的眼睛,我心疼缺少母爱的小嗯呢……在和他们玩的时候,我真切地感到“孩子是生活中的花朵”。我也想,在他们长大的过程中,他们会像植物抽穗拔节一样会蜕去一层层的外皮,我可能就在这个过程中被他们蜕掉了。不奢望他们会把我一直当朋友,不奢望他们长大了还会记得我,但我觉得很高兴见识了他们最单纯的生命状态。我经常很好奇地想,他们长大后会变成什么样呢?

毕加索说过,我很小的时候,就师从很多大师,小时候就能画得像拉斐尔一样,但是我却用了一辈子的时间向孩子学习。毕加索最后画的画,跟小孩画的没什么两样。中国晚清的龚自珍说过一句很著名的话:道焰十丈,不如童心一车,就是说你的道行,你的修养,你心中真理的火焰哪怕有十丈高,其实也比不上童心装满一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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