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台上的那些事(之五)
王文跃
教育应该是一个综合性的名词,在知识的传导下,能获得成长的能量。教育,既需要知识,又需要方法,更需要爱心。
在教学过程中,我一向反对体罚学生,无论是任教中学,还是从事基础教育,始终把维护学生的自尊放在首位。反对体罚并不代表不体罚,必要的惩戒还是应该有的,比如罚站、罚写、罚背,这样有利于学生改正错误,只不过比其他老师用的少而又少罢了。但我有两次真是动了粗,至今还为此错误忏悔。
第一次体罚的是本家的一个侄子,有杀鸡儆猴的意思。数学课上,这个侄子精力相当不集中,连续提醒了两次还不悔改。于是我让他回答我所讲的一个数学问题,他站起身一脸茫然,完全不知道答案就在黑板上写着。我耐着性子,指着黑板又重复了一遍,然后让他继续回答。不料,他轻蔑的一笑说:“我中学毕业就去当兵,用不着什么函数!”我的火腾地一下子被点燃,手持教鞭跨到他眼前,手起鞭下,口中还喝斥道:“不思进取的东西,参军就不需要知识吗!”顿时,在他的额头鼓起了一道血痕。由于我是老师兼叔叔,他没有任何反抗,蔫蔫低下了头。后悔是在侄子当兵复员之后,他刚做了父亲,却暴亡于心梗。看着他僵硬的尸体旁的幼子,听着本家嫂子撕心裂肺的哭声,我想起来了那一教鞭,真的是翻江倒海,有一种说不出的难受。
第二次被体罚的学生是北芦村的刘德,时间是1998年农历二十二日。上午第一节课是数学,我拖着沉重的脚步走上讲台开始剖析讲解。我思路清晰,但语言沉重,脑海里不断浮现父亲清癯消瘦的面庞,耳畔似乎听得见父亲输液的滴声。患癌三年的老父亲突然心衰,我被从学校叫回家的时候他老人家已经在输氧,我在父亲身边守护了一整夜,当阳光从窗户射进的时候,父亲催促我去上课,我不肯,怕回来再也听不到他老人家的声音了。父亲鼓足力气断断续续地说:“上课……要紧,我……等着你!”然而,就在我鼓足力气倾心讲授的时候,却发现刘德居然睡着了,我虽然受到莫大的刺激,但还是平稳心情说道:“刘德同学,你上讲台,站在我身边醒醒盹。”他当时不肯动,班长催促:“老师在叫你,赶快上讲台,别耽误同学们的时间。”刘德望了我一眼,离开了座位慢慢向我走来,就在他快要登上讲台的时候,有名同学报告他是打了一夜的游戏。顿时,我心中的依恋、牵挂、担心都变成了羞辱,一巴掌扇过去,打得刘德一趔趄。我没有对他在讲什么,含着泪完成了这节课。父亲真的在等着我,翌日清晨五时,爱我疼我的老父亲永远闭上了眼睛。安葬了父亲,我没来得及换孝服就回到了学校,当看到我双脚穿着的白鞋时,刘德不仅哭了,还当着全体同学给我鞠了一躬,大声说了一句:“对不起!”我事后才了解到,刘德也失去了妈妈,他爸爸带着他和两个弟弟生活,想妈妈的时候他无法排解,就打游戏。真不应该——把个人的感情带进了课堂,我无限懊悔!
这两个事件相隔三四年。2001年,中学撤销,我转为了小学教师,面对的面庞更稚嫩,我没有理由不爱他们,所以就再也没有类似的故事。即使遇到不听话的孩子,我也是想尽办法来疏导。烦了的时候,就这样想——什么叫基础教育,如果孩子们个个是神童,人人都优秀,你还叫园丁吗?
加载中,请稍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