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的昨天

王文跃

昨天并不遥远，可是，昨天的昨天已经模糊。

最近，总爱回忆，特别是童年那些事，尽管极普通，尽管有些苦涩，但还是喜欢咀嚼。也许这叫年少不知愁滋味，也许这是无知者无畏。

昨晚，翻动手机相册，看到幼孙一幅坐在盆里洗澡的图景，立马让我想起了我的童年，尤其是水坑里斗水的情景。

几个光屁股的小伙伴，用青泥把身体涂得只剩下一双眼睛，再猴子一般爬上斜生在水坑边的大柳树的枝杈上，口中念道：“光腚小子树尖站，敢往下跳是好汉，燕子抄水蛤蟆蹦，摔裂屁股是笨蛋。”然后纵身一跳，嗵的一声落入水中。

我的水性极好，八九岁时就敢和大人玩抓水猫的游戏，而且滑的像条水泥鳅，往往几个人合围才能将我捉住。好的水性源于地利，因为这方池塘就在家门口的坡下。母亲说原来的水坑不大也不深，六三年闹水，护村堤一开，一下子冲成了两亩见方三米来深的池塘。池塘北岸有个阶梯型缓坡，每年父亲都在缓坡上种植苘麻，苘麻喜水，长势茁壮，每株苘麻都手腕粗，孩子们可以在上边荡秋千。枯水期，池塘里的水正齐孩子的脖颈，绿葱葱的苘麻为我偷偷下水做掩护，丰水期，苘麻已经遮天蔽日，再深的水也会因为有攀援而不会危险。哥哥姐姐们说我是在水中泡大的，活脱脱一个水鸭子。因为当时实在太小，如何学会浮水（游泳）我已经印象全无，朦胧记得在深水中救过两个小伙伴，得到过他们家长一个菜瓜、两个黄杏的奖励；因为太粘水，还出过光着腚上学的笑话。总之，水给我的童年带来了极大的快乐，这种快乐现在的孩子是感受不到的。

陪伴我童年的池塘，在儿子童年的时候干涸了，在孙子童年的时候被填平盖起了房屋。这不仅是水纹、地貌的变化，也是生活和思想的变化。试想敢搏击大海的人能拒湖泊吗？在水盆里洗澡的人能不怵波涛汹涌吗？

在昨天的昨天，水是清的，浪是碧的。侵在水中，能感受到温润，能懂得澄澈，能理解上善若水。我知道，今天也会成为昨天，但愿今天会成为未来昨天的美好记忆。

幼孙一周半洗澡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