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婉莲花（小说）

王文跃

（二十）

 之基戳鬼术　直言道病因

之基的举动让会捉妖的僧人吃了一惊，他微微睁开眼瞄了一下还在冒着白烟的另外两支香烛，继续若无其事地诵起经来。老爷太太异口同声呼道：“之基——”

之基十分懊悔自己嗅觉的不灵敏，为什么等香烛燃尽才嗅出问题，马上戳穿僧人的伎俩，不必说僧人的狡辩，就是父母也不会相信。之基无奈，只能施礼于僧人，“师傅，刚才情景十分惊心，晚生见识师傅功力，烦请师傅再燃香烛，让我替哥哥跪拜，以驱妖孽。”

“阿弥陀佛！小施主，不是贫僧舍不得打坐燃香，小施主实不该扑向香炉、惊扰神灵，莫说是三支香，就是把贫僧的香烛燃尽也不能得到神灵的原谅……阿弥陀佛。”

“那我家之源真无法可救？”老爷听僧人之言慌张起来，他的屁股无法在靠椅上坐稳，虔诚地求问师傅。

师傅把腕上的念珠捻了又捻，轻叹一声说：“倒是还有办法——摆个祭坛，让大公子跪在坛下接受鬼门针术……”

“之基，把大脚片子喊过来，准备祭品……”太太谙熟巫道，吩咐之基去喊秀妮。

之基装作没听见，央求僧人可不可以自己亲自点燃香烛，接受惩罚。僧人道：“感念小施主替兄受戒，不妨一试，但话说桌面，若神灵不肯免罪，贫僧也无计可施。”

之基听僧人应允，便在香烛里挑香，用手捏用鼻子嗅，反反复复选个遍，也没有感到有什么异样。太太着急，催促之基：“你选媳妇这样较真，我就用不着上火了……”

之基不吱声，学着僧人把选好的三支香也从头捻到尾，点燃，插在香炉上。一双眼睛不错眼珠地盯着闪闪地红香头。三支香蔫啦吧唧闪着高粱粒大小的火头，齐刷刷、冒着稳稳当当的青烟。虽然之基不相信什么神灵，可现在跪在香炉前，还是闭上眼睛，默默地为大哥祈福。

三支香燃尽了，僧人手捻念珠，开口道：“小施主，怪就怪贫僧功力浅薄，不能劝神灵开恩，现在贫僧只能走下策，摆设祭坛为病人扎针……”

“之基，喊你屋里的准备祭品……”老爷吩咐。

“等等。”之基站起身走到大哥身旁，对僧人以及父母说，“扎针治病有据可循。师傅，并不是晚生不愿破费，只是一事不明，这祭坛与针灸可有联系？”

“这——”

“显然没有。既然没有，不如我劝兄长，抓紧医病……”之基不容僧人再辩解，边说边拍着大哥之源的肩膀让他坐在靠着门框放置的小兀礅上，连哄带劝让僧人给他扎针医病，由于屋里再没有人吱声，之源望着弟弟的眼睛勉强坐下。僧人一肚子窝火，捏着几枚钢针凑过来，之基一只手和大哥的手相扣，一只手稳着大哥的头。第一针扎在了之源的人中穴，第二针扎在了之源的少商穴，就在之基给大哥脱掉鞋准备让僧人扎第三针的时候，太太站起身阴阳怪气地说：“哼，老爷，你看这像有病的吗？这不是明摆着的眼罩吗？装疯卖傻、不替之根报冤不算，还要折腾地全家老老少少肉身不安——瞧瞧，让之基给他脱鞋，这演的是哪一出？”

之源听到太太唠唠叨叨，便用恐惧的眼睛扫视着整个屋子，当看到僧人手里闪亮的钢针时，便嗷地一嗓子站起来光着脚往外跑，边跑边喊：“之基，杀文老师的鬼子来了，快去救春儿……”

之源连跑带颠一直跑到小跨院的枣树底下，搂着大枣树温存地说：“春儿，别怕有爹抱着你……”

秀妮被大哥的举止吓了一跳，看见之基提着鞋跑过来才松了一口气。

“大哥，又耍孩子脾气了，哪有鬼子，是师傅给你在扎针……”之基哄大哥。

“大哥，不扎针吃药病就不会好，听弟弟妹妹的话，咱治病要紧……”秀妮打帮腔。

“绑了，吊起来……”老爷气势汹汹走过来，把手中的绳子网成扣。

之基一看父亲手中的绳索，头就发炸，他直爽爽地问父亲，“你当我大哥真的鬼魂附体？”

老爷理直气壮地说：“那还有假？你也亲自点了香烛——姓文的阴魂不散，找了之源。”

之基冷笑一声，说：“你知道我为什么要点香？是因为我在他燃的香烛里嗅到了硫磺味？你知道我为什么没有揭穿他，是因为他是您亲自用马车接回家的客人！爹，您知道我大哥病在哪里？在您和我娘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