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14年9月2日下午

        地点：北京国家大剧院小剧场

        人员：孟京辉、李志祥、我

        环境：法国狼人剧团正在排练

        我：孟导好！祝贺北京青年戏剧节今天开幕！坚持下来真不容易。

        孟：这不李院长大力支持嘛！总得坚持下去呀，搞了七年，停下来年轻人多伤心呢！

        李：应该的！青年戏剧节是国家大剧院的品牌。

        我：现在排练的就是今天晚上开幕式的演出吧？

        孟：是。特棒！我看过他们在法国的演出。

        我：这是什么呀？杂技？

        孟：也不是。他们好象练过杂技，但是有故事，有身体的碰撞，有情节什么的。你得把戏看完整了，你就会觉得特棒！

        我：有台词吗？

        孟：没有！

        我：哑剧？

        孟：他们叫肢体剧。法国大使馆特别支持他们，极力推荐。

        李：哎——这就是法国的特点。他们认为他们是一个创新的国家，对所有的艺术创新都大力支持。

        孟：对！法国政府对芭蕾舞哇交响乐呀大歌剧呀也不能说不支持，但是他们认为那都很正常的进行演出了，用不着政府操心。每年都有自己的演出季，有人看，挺好的呀！所以，政府反倒把对艺术的支持主要放在支持这样的创新的艺术上。

        我：是吗？

        李：是的。我和法国文化部，法国大使馆谈艺术交流，他们特别注意向你推荐这些创新的艺术。

        我：对传统艺术不支持？

        李：也不是。反正我感觉他们更热衷于向外推荐这样的东西。好象就是怕人家认为他们是一个保守的国家。

        孟：其实吧！传统的东西你不用去保护，你越保护他越完蛋。中国京剧保护多少年了，出什么好东西了吗？你干脆别管他，他——

        李：他就更完了！

        孟：唉——不一定。没准儿他就活了。京剧保护出来的东西就是文革中的样板戏。那是非常非常特殊的情况了。

        我：样板戏艺术上确实了得，可是政治内容上经不住推敲。不一定能经得住历史考验。

        孟：所以呀！传统艺术不是保护的事儿，既然都是传统了，那主要靠超过传统，靠自我超越，不是靠政府支持。

        我：我倒替你想出个佐证来。张火丁就不大用支持，演一场火一场。

        李：张火丁太棒了！只要有演出就满场。

        孟：对呀！

        我：还有上海的王佩瑜。那女老生，个儿不高，真有范儿。

        孟：罢了！怎么样？那是政府支持出来的吗？那是人家自己唱出来的！你得有那玩艺儿。没玩艺儿，还非得让政府支持你，凭什么呀！

        李：他们都形成了自己的粉丝群，年轻，漂亮。

        我：河北的裴艳玲呢？不年轻了吧！一样有票房。

        李：那是大师！

        孟：对呀！人家怎么是大师？那是刻苦练出来的！

        我：要想人家显贵，就得人后受罪。

        孟：对呀！你不练功，你说我是传统，我是国粹。你就得养我，观众就得看我。天下哪有这种道理？

        我：中国还有一个问题，谁支持你谁就想控制你。支持你的人控制你，让你排他想排的戏，你还出得来好玩艺儿吗？

        李：谁出钱谁说了算。

        我：我听王晓鹰导演说过，德国法律规定，政府必须出钱支持艺术。德国法律还规定，政府不能因你出钱了你就干预艺术。

        李：那是德国。

        孟：咱们看法国人排戏，怎么怎么说着说着说到德国去了？

        三人笑。

        我：政府支持是应该的，必须的。政府干预是错误的。

        孟：要我说，艺术就得争取各个方面的支持，但这种支持让你放弃艺术追求，那就算了。还不如自己玩儿呢！

        李：晚上好好看戏吧！说起这个太沉重！

        我：对着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