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雨遐思
(2023-12-26 21:46: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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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冬季号 |
惟耕
清晨,在淅淅索索的雨声中慵懒地醒来。雨声,让我心生快慰。
站立窗前,一幅巨大的立体的»作,呈现于渺渺雨雾之中。远处的大基山、云峰山,在苍茫的云雾中若隐若现。近处楼宇间,被雨水刚刚洗濯过的芙蓉树、银杏和造型别致的金叶女贞,从深绿、浅绿,到黄绿,各自不同的叶色,让»面极富层次感。形色各异的车辆在雨中穿梭,车后溅起的水雾,亦有一种缥缈朦胧的美。
相比于昨天,气温一下子下降了七八度。闺女出门与同学相约,不得不穿上冬天的外套,抵御这冰凉入骨的倒春寒。
我去送她,在车上她说:“往年这时候,早就穿上短袖衣服过夏天了。”
可不,后天就是立夏了。这个美好的春天,老天爷也万分不舍地就这样让其匆匆而过。于是,再吹起一场暖风,再洒下一场春雨,把春日里那些最曼妙的舞姿和念想,都留在这沁入肌肤的清凉与湿润之中。
可是,我始终不知道关于暮春的最后一场雨,该赋予它一个怎样的称呼。不同的季节,雨都有属于每个季节的名字,譬如春雨、秋雨。根据每天不同的时间段,亦有朝雨、暮雨或夜雨之分。甚至在浩瀚的古诗文中,那些文人墨客也给予它甘霖、银索、瑞露等诸多美得动人的雅称。
·阅手机天气预报,也是谷雨节气里最后的一次降水了。雨生百谷,父亲的农事活动早已在这连续干旱多日的季节里铺开,正当时的降雨犹如雪中送炭。母亲也动用了大盆、小盆,习惯性地把缸里接满了雨水,留待浇花种草,或是漂洗父亲穿过的那一身满是泥土和油灰味的衣裳。在他们最朴素、最Ô始的情感中,这场雨就是他们的及时雨,是他们的日月之水,生命之水。
恰逢“五四青年节”,年轻的一代正在举行属于他们的活动。嘹亮的歌声带着欢乐与激情,从某个角落里传来,掩盖了淅沥的雨声,也融入了这场仍属于春天的绵绵细雨之中。一簇初开的月季花前,一对颇为时尚的年轻人,举着花伞,在雨中拍照。艳丽的色彩,朝气蓬勃的微笑,就是这个春天最美的影像,浓缩在手机里那一帧帧美好的记忆里。
曾几何时,一样的雨季,我也像他们一样地奔跑,一样地欢唱,一样地开怀畅饮。而如今,已是虚龄“五四”的年纪,虽然没有了年轻时的豪情壮志,再不会傻傻地毫无顾忌地冲进雨中仰天呐喊,但梦想的脚步一刻也没有停留,就像屋檐下的那一串串水泡,起了,破了,破了,再起。
办完自己的事,顺道去接闺女,她们的活动还没有结束。趁着雨小,我停好车,从车上下来,也充分体验一下这场姗姗来迟的雨事,感受一下雨中这个不肯离去的春天。
Ë都想留住春天,草木也不例外。几朵迟开的木兰花,在浮动的枝叶间时隐时现。红叶石楠,不改初衷,始终如火如荼地散发着不尽的激情,就如同它的外号“火焰红”一样。甬道的石缝处,一株只有四五片细叶的野苦菜,顽强地探出几枝耐人寻味的花朵,像一朵朵缩小版的向日葵,在依旧醉人的雨露中娇艳欲滴。
在一株葱郁的榆树下,我若无其事地凝视着雨中往来行走的人们。年长的大多打着伞,或穿着雨鞋。也有年轻的大男孩,像极了小时候的我,舞动着手臂,任凭风吹雨淋,但他们身后的脚印,或大或小,或深或浅,皆是一样的斑驳陆离,在短暂地改变着流水的状态之后,水流又复归宁静,没有丝毫波澜。
一朝春雨过,万物皆清明。一场晚春的透雨,洗去了春风过后遗落的一路浮尘,留住了春天的影子,也在Ó接着下一个季节的到来。此刻,我忽然想起那个曾¾在雨中奔跑的男孩,有时候又略带忧郁慢慢行走在雨中,享受雨水带来的欢畅淋漓的快感。那个男孩就是我,一个曾偶尔憎恨雨,但更多时候是喜欢,是钟爱,是与之肌肤相亲的那个天真少年。
戴着草帽,仍有清凉的雨丝,落到嘴里,飘进鼻孔中,甜丝丝的,一如青春年少时的味道。
惟耕,本名刘为更,山东省散文学会会员,烟台市散文学会理事,烟台市作Ð、莱州市作Ð会员,《烟台散文微刊》编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