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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父女母子一场

(2022-04-14 20:40: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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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年春季号

石爱云
         
“所谓父女母子一场,只不过意味着,你和他的缘分就是今生今世不断地在目送他的背影渐行渐远。”
真正感触于龙应台这段话,是在女儿十岁,初中一年级独自离家到外地读书。
女儿住宿学校,“十一”小长假,是她回家的第一个假期,距离开学离家整整一个月,长这么大,我们第一次分开那么久。
这个假期似乎比以往的假期过得都快。还没看够她可以瞬息转换喜怒哀乐的稚气小脸儿,没有听够她娇嗔稚嫩的童音和那山涧清泉般纯净欢畅的笑声,还有那么多好吃的没来得及做给她吃,有那么多话没和她说,她就要返校了。
把她送到海港码头。小小的她,背着沉重的双肩书包,一步三回头地上了船。二层甲板上,她像个小大人似的,朝我挥着短小的手告别,神情里满是不舍和孤独。一两只跟她一样落寞的海鸥不时在她身边无精打采地盘旋。她细软的头发被海风撕扯着,无助地,随她的手一起挥舞着。
我的鼻子隐隐发酸,尽力保持脸上平静的笑意,示意她进到船舱里。她不动,执着地挥着小手。直到船开了,走远了,看不到她了,我的眼泪才滚落下来,她也是,这是女儿后来告诉我的。
也就是那回,我心里生出了丝缕惆怅:和她的缘分,“今生今世在不断地目送她的背影渐行渐远”,从此开始了……
等她上了大学,同样的场景又出现在了火车站。女儿拖着我给她塞得胀鼓鼓的行李箱,慢慢走向检票口。我的目光随她一寸一寸前移,她的脚步又一步一步把我抛远。她不时回头朝我挥手,脸上表情较之小时候轻松了许多,虽有不舍,却含了笑。在她不断回头挥手让我离去时,那抹因不舍而变得僵涩的笑渐渐隐没在了人群中。我随之放下刻意扬起的嘴角,心里一阵怅然。
我便想到了自己的母亲。离开家乡后,每一次回去探家,临走,母亲大包小包往我手里塞,院儿里刚拔的香菜小葱,没舍得吃的时令海鲜,为我蒸的松软喷香的大馒头……她眼里,我永远是那个照顾不好自己的孩子吧?
上车前,她都要用故作轻松但明显低沉的声音问一句,下回啥时能回来?平淡简短一句话,落到心里,却像块石头,那么重,那么沉。
车上,我总是被泪水模糊了双眼,这倒也好,让我不必把兀自立在门前,目送我的母亲,看得那么清楚。我害怕看到苍颜白发的母亲送我,也如我送女儿一样的不舍和眷恋。我还知道,她的眼神飘摇地跟着我,我的背影每远一步,便会用力撕扯一下她的心。她的心,已经苍老孱弱,比我送我的女儿还要疼……
 
       
正写这篇稿子,女儿来电话问我在干嘛,我就把写了半截的稿子发给她看。
女儿很快微信给了我一个回复:您写的这篇东西肯定影响到心情了吧?龙应台的《目送》确实感人,打动了很多人的心,是因为她道出了子女成长过程中必须与父母离别疏散的凄凉无奈。我倒认为,可以换个角度看父女母子的缘分。
接着,是女儿加了引号的一句:所谓父女母子一场,就意味着,你和他的缘分就是今生今世不断地在期盼中欢喜重逢。
看着女儿回复后面加缀的两个笑脸表情,不禁莞尔,心情顿时明亮起来。这个平时看来大大咧咧没心没肺的小丫头,竟能有如此生动蕴含哲理的人生感悟。或许她是为了抚慰我吧,不管怎么说,还是有些道理的。心中一阵感叹,浑然不觉中,女儿长大了。
我起身拉开窗帘,端详外面初夏的夜。那里,远离喧嚣繁闹的白天,早已沉寂黯淡下来。但来自不同建筑不同窗口的灯光,交相辉映,装扮出了另一番流光溢彩的绮丽风情。广场上飘来的曼妙舞曲,也在演绎着日间释放不出的缠绵。   
世事就如这日和夜吧,喜欢白天的阳光、繁华,就要接受它的喧闹嘈杂;夜间虽然寂寥,它却少了白天的浮躁。换个角度,颠倒次序,人生聚散悲欢不就有了另外的注解阐释吗?
我调整了之前愁郁的心情,按女儿的思路写起来。果然,续写的文字里充盈着悠然明快,立时暖意盎然。
还是那个十岁的女儿,还是站在轮船甲板上,正在假期头一天的归途中。
船抵码头已近黄昏,太阳一脸祥和旖旎,正以优雅的姿态慢慢往西坠去。海面也生动起来,荡漾着绚丽玄妙的色彩,成群鸥鸟上下翻飞欢悦鸣唱。
女儿身上罩着金色的光影,像似长了金色羽翼的快乐小鸟,对着岸上的我,挥舞双手,跳跃着。一个月没见了,我也难掩心中的思念和激动,双手举起呼应她。我们娘儿俩,隔着海,都能看到彼此脸上绽开的花儿一样的笑靥。
女儿飞一般地冲下船,如一股清爽酣畅的海风飘到了我跟前,紧紧搂住张开双臂迎上前的我。
我们母女此生缘分中,第一个美丽的重逢,开始了……

         
我们与年迈父母的缘分何尝不是这样?当我们慢慢长大,成家离开自己的原生家庭;当我们为了生活,不得不违背“父母在不远行”的古训,常年在外,四处奔波。我们便与日渐老去的父母渐行渐远了。
父母年轻时亦如现在的我们,忙工作,忙老人,忙孩子。等他们不忙了,年近黄昏,也老了。他们成天木然地打着瞌睡守在电视旁,盯着一盆花一株草看上老半天,翻着旧相册找寻从前的自己、小时候的孩子……
他们不需要打拼了,也不再那么劳累,曾经无比奢侈的时间可以任由自己支配了,可他们的生活却少了以前苦中有乐泪中含笑的滋味。他们朝夕沉浸在“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的感慨里。
父母余生的幸福安慰,被他们默默安放在了期盼中,等待中。等身边子女回家的一声问候,等身处远方的儿女回来的温馨重逢,期盼子孙满堂其乐融融的全家团圆。
“雨中黄叶树,灯下白头人”,有谁又能忍心自己父母的晚年凄凉如此呢?为何不能多给父母创造“期盼中欢喜重逢”的机会呢?让他们与儿女们一次次重逢团聚于今生今世美好的缘分里,享受“皤腹老翁眉似雪,海棠花下戏儿孙”的怡然美好。

         
于是,一个又一个月朗星疏的夜晚,搬了马扎,陪父母,坐在爬满瓜长满菜又开满花的小院儿里。
摇着母亲多年舍不得扔掉的芭蕉叶大蒲扇,给他们驱蚊扇凉。蒲扇缓缓地摇,缕缕轻风,从面前温柔拂过,惬意的感觉竟是那般熟悉,那是芭蕉蒲扇慢慢摇到了记忆深处,摇到了快乐无忧的童年——我们偎在父母怀里,他们摇着蒲扇,给我们讲天上的牛郎织女,蒲扇摇得那样轻那样有韵律,我们就乘着那缕悠然的风,去找天上那两颗星……
如水月光下,给父母沏上一壶他们喜欢的茉莉花,袅袅茶香里,陪他们聊村里那些旧事,小时候的一些趣事,现在身边的新鲜事,如他们当初给我们讲故事那样耐心那么投入。
父母孩子般地笑,不时沉浸在如烟往事中,蹙着眉头掐着指头回想着那些年的那些事儿:邻居大娘的巧手是出了名的,他们第一件的确良上衣就是她做的,那是哪一年呢?家里当年那台收音机是个啥牌子来着?那个故去几十年的发小怎么就忘了他的小名……
他们对新生事物也是心生向往:动车就那么快?手机上怎么就能买到东西?就连微信他们也感兴趣,一个劲儿让我教给他们。
我们就那么说着,聊着。老人们眉开了,眼笑了,舒展的心情伴了瓜果青菜花草混杂的馨香,在小院儿里芬芳盛开……
出去旅游也带上父母,让他们真正体会一下动车比火车的快,让他们也跟着飞机飞到天上。他们知道了东北的冰天雪地有多么寒凉,南方的小桥流水又是多么温婉。天安门前留个影,外滩前面再照个相……
享受于:大门打开,看见父母一脸的惊喜;享受于:父母换上为他们买的新衣裳,在镜子前端量的表情;享受于:给父母做了一桌饭菜,他们吃得有滋有味的模样。
手机微信提示音响了,是女儿的,问我她说的有无道理。我就回了她。补充她的。
“所谓父女母子一场,就意味着,你和他的缘分就是今生今世不断地在期盼中欢喜重逢。我们站在门外,等着门里的父母打开门。对着他们的惊喜,告诉他们:我回来了”。

作者简介:石爱云,中国散文学会会员、山东省散文学会会员、烟台市散文学会理事,烟台市作协第四届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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