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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年来我写了不少关于罗永浩和锤子手机的文章,也产生了一点影响,以致于形成了一种局面,再有网友写老罗和锤子手机时都会艾特上我,我挑选转发的帖子都火了,在网友眼里我当然是个有点份量的知名罗粉了,但其实我不是。
与罗永浩的交往是在微博,具体来说是两次不同观点的争执,一次是中学校服话题,另一次是黑胶唱片话题,我反对他及其一些人的观点。为了把道理讲清楚,还写了《中国的校服为啥这样丑?》《钢琴艺术的祛魅》《钢琴艺术的祛魅》,这些文章在我的同名新浪博客里都能看到。
顺便提一句,我新浪博客中的评论文章,多数是跟名人辩论后的梳理总结,但都没有提及对方姓名,我觉得把道理说清楚才是重点,在文章中故意把别人拎出来批斗一番,以显示自己比他牛逼,这其实是很low逼的做法。
我是个40多岁的中年理工宅男,崇尚理性思维且三观已定型,早已脱离了崇拜他人的阶段,我不仅不是罗永浩的粉丝,也不是任何其他人的粉丝。但有一个例外,我是某些女主持人女歌手的粉丝,对她们的喜爱是没有条件的,哪怕她们说出再不科学的话也同样喜欢,我又不是面试研究生,她们令我赏心悦目内心欢喜,这就够了。:)
说回到罗永浩,我跟他不是一种人,那两个话题的争执其实就是理工中年与文艺中年的思维碰撞。在那两场争执中,罗的风度很不错,转发了我那篇中学校服的文章,作为一个几百万粉丝的意见领袖能把自己对立面的文章转出来,这并不常见。关于黑胶问题,他表示等忙过后邀请我去他家现场聆听。他在这两件事上的礼貌态度赢得了我内心的好感。
反思自己,其实也有点清高自傲的小情结,对他人的认可和尊重看得很重,往往能做到不为利诱(其实是利诱的额度不够:)),但不能做到不为名累。罗表示了对我的尊重,得到了我的好感,但并不足以获得我的认同,在我心中,他还是个对科技工程一窍不通的门外汉。
我对罗认识的变化是从一张演讲门票开始的,他私信邀请我观看2014年中期的演讲,并让助理给我快递了门票,本来我并没想去,因为我追星的对象都是女艺人,对中年男胖子没兴趣,而且我对自己的专业素养很自信,要我去听你一个文艺中年的手机课,这是件挺没意义的事。但是,人家没端架子小瞧我,而且诚心诚意地发出了邀请,我如果拒绝的话就太傲慢了,不能做这种不妥的事。因此我去听了现场,正是这场演讲会,彻底地改变了我对罗永浩的认识。
罗永浩的演讲能力很强,那场演讲也很成功,但这并不是我所关注的,令我吃惊的是罗永浩在演讲中表达的工程设计理念。俗话说的好,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我是个培养工程师的大学老师,管理着千万级通信实验室,搞过很多科研工程,对通信电子工程设计有自己的体会,万万没想到的是,罗永浩的很多工程设计理念居然让我这个内行产生了知音的感觉。
罗在那种演讲引发掌声雷动的桥段,我其实并没有什么兴趣,而他间或阐述的一些工程设计理念,虽然现场没有啥反应,我却觉得非常受用。举一个例子吧,在手机分辨率问题上,他反对追求大分辨率,并拿苹果的800万来说事,还现场提问“你手机照的照片,更多地在哪里看?”(大意)现场无人应对,估计很多人都不知道他想表达什么。
啥是分辨率呢?可以理解为一副图像,为了记录而横竖画了很多道道,并形成很多个小方块,每个小方块就是个单色块。很显然,如果道道越密则小方块就越多,小方块越多的意思就是分辨率越大,分辨率越大则越能表现图像的细微变化。每个小色块本身的色彩饱和度和白平衡等指标也很重要,如果小方块足够小了(即分辨率足够高),但每个小方块的色彩还原得不好,那图像也会很糟糕。
分辨率越高越好且色彩还原越逼真越好,这当然是设计时要追求的目标,但却不能作为设计的原则,因为资源是有限的,你不可能在所有指标方面都做到最优,对不同指标的侧重性选择就代表了不同的设计理念,并带来了决然不同的效果。
苹果手机的设计理念是“低分辨率高还原度”,其分辨率是很低的800万,这个数值跟动辄3、4千万的分辨率相比显得非常寒酸,但苹果手机的照相效果是公认很好的,这是为什么呢?原因就在罗永浩提出的“你更多地是在哪里看?”这个问题之中。
手机屏幕面积小,以相同密度分别在大电脑屏幕和手机屏幕上画格子,手机屏幕的格子数量当然就会少得多,也就是说手机的分辨率先天就小。如果手机屏幕上最多只能显示800万个小格子,那4千万分辨率的图片就得主动丢失大量数据去适应手机屏幕,高分辨率就变得毫无意义。
苹果手机的做法是适应屏幕的低分辨率,把更多的资源用来提高色彩还原度,最大限度地迎合了用户的感官,令人觉得色彩准确和绚丽。当然,如果把手机照片喷涂着2米见方的大张贴画,那800万像素的苹果手机照片就会显得颗粒感太强,远不如4千万分辨率的国产手机的图像细腻。但是,搞大型张贴画肯定用单反相机,谁会使用手机啊。
我们用手机拍的照片更多地是在手机和电脑上看,或者打印成6寸左右的像片,过高的分辨率其实是不必要的,把资源更多地分配到色彩还原度方面才是正确的设计原则,动辄几k的手机照相分辨率只是个噱头,并没有实际意义,而罗永浩提问的落脚点就在这里。
为什么我对分辨率的观点这么决断?那是因为我吃过对人体感官无知的亏。几年前我做过一个军警使用的针刺式无线通信器的科研项目,这个项目是为了解决战斗现场超视距协同动作命令的传递问题。例如在毒贩老巢,两个特警潜伏在两侧,需要同时出击,如果用耳麦喊话就会被毒贩察觉,露头打手势也会被发现,那该如何协同通信呢?
我们的想法是做一块可近距离无线通信的手表,上面有几个按钮,通过对按钮的组合方式来表示不同的协同命令。手表与皮肤接触面有几个可伸缩的小针,按钮咋按,对方手表的小针就咋伸出来扎一下,通过对针刺的位置、次数、节奏的体感,就静悄悄地获取了协同战斗命令。
万万没想到的是实验结果非常失败,战斗手表设计的没问题,但就是戴表者根本区分不出来针刺的位置次数和节奏,就是感觉到被刺了,麻酥了一下子。我当时赶紧向科学松鼠会的生物医学专家们请教,问问放在更敏感的脚心上行不行?结果还是不行。当年被我咨询的松鼠会同仁们,你们可以嘲笑我了,这个项目已经失败了。L
因为不懂人体感官的道理,我们这些通信电子专业的理工宅们吃了个亏,这个教训很深刻。回到手机分辨率上,人的视觉和触觉是有极限的,其进化速度远远低于信息科技的发展速度,过高的分辨率超过了人眼的感受极限,那就是在做无用功。
再说一例,罗永浩演讲的最后提了一下为什么不出4G版的问题,估计不少人认为是因为他做不出来,而当时已经有4G手机了,我在现场时拿的就是华为P7移动4G手机。其实,不是他们做不出4G手机来,手机的射频配件又不是他生产的,都是采购回来攒起来的,之所以不做,应该是罗永浩认为现阶段的4G不会有很大市场。
2013年12月4日,工业和信息化部发了TD-LTE的牌,开启了中国的4G时代。我马上就写了一篇文章, 发表在《通信世界网》寻路2013专题上,最后两段是这样写的:面对4G的宣传,用户的反应要慢半拍,4G基站还远未部署完善,特别是因为全分组交换体制,前面提到的分组数据包先发后至和重新排队的问题,导致了通话的延时问题,有专家称延时最多可达5秒,这当然是无法容忍的,根据运营商老总的乐观估计,要彻底解决这个问题尚需半年。2014年,将是移动互联网大发展的一年,也将是互联网商和电信运营商相互角力确定新格局的一年,用户们大可不必急匆匆地换4G手机,4G成熟还早得很,可以淡定观望,只有用户才注定是最终的赢家。
现在看来,当初运营商老总的半年估计是过于乐观了,已经一年多了,4G的数字化语音问题还没有普遍解决,语音还要回落到2G信道上。白锤手机在通话时网络就断了,这跟苹果手机的设计是一样的,而华为手机采用的是双频制,通话时网不断,但客观上影响了待机时间。而且,4G当前的速度很不理想,是比3G强点,但远没达到革命性的变化,3G到4G那是划代,平滑进步当然算不上划代。
那个演讲会对我很有触动,还有很多我很认同的理念就不一一赘述了,我是正儿八经的通信专业科班出身,鼓捣这个行当几十年了,有点与大众不同的专业性理解是不奇怪的,而罗永浩一个纯外行能理解到这个层面,这令我觉得很意外。
我是一个资深理工中年男,他是一个知名文艺中年男,是完全不同的很典型的两类人,我对他以前风靡全国的演讲录音也没啥感觉,这倒不是贬低,而是说我俩的思维根本就不在一个频道上,在校服和黑胶问题上的争执也说明了这一点。
我之所以后来欣赏他,写了很多的文章挺他,原因是认同了他对手机的设计理念,与其说是对他的认同,倒不如说是因为他倡导并践行了我的设计理念。现在手机市场竞争这么残酷,如果设计思路出了偏差,那是必死无疑的,锤子手机做得不错,这客观上也验证了我俩的共同设计理念。这样来看,我还真不能算是罗永浩的粉丝,您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