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亭亭

发表于《兰州晨报》2016年10月15日，有删节 

人生宛若灯盏，走到最后终究会暗了下去。不是分别，不是死亡，而是上天对于生命的重新缔造。读一本好书如沐春风，既能使灵魂得到洗礼，又能使精神得以升华。当我把导师杨光祖的散文集《所有的灯盏都暗下去了》拿在手上的时候，不知为何有一种莫名的心殇。“你深味人世的苍凉，人的苦楚，却又无处去说，也无法去说。就那样，一点点地，自己忍着，一点点的遗忘。但当你觉得自己遗忘了，正自庆幸，它却又来了，来的那么神秘，那么意外，那么突然。”散文集封面上的这段文字如同纺锤般刺痛我的内心。是啊！人世的苍凉，人的苦楚，你又能向谁去说呢？正如杨光祖在《隐的痛》中所写的一样：“人生有很多痛是可以说出来的，可以给知己说，给密友说。但总有那么一点痛是无法给任何人说，说了也不懂的。而这一点痛往往却是最致命的。”每每读到这里，回忆如同潮水般袭来，那段生命中不愿回顾的往事，历历浮现在眼前。我想杨光祖也是历经人世沧桑的，他敏锐的文字总是能够触碰到人内心深处最柔软，最伤痛的地方。

“小时候，我很孤独，经常一个人呆着。我跟村子里的孩子几乎都不玩，我经常一个人呆在家里，村里人都表扬我，说我是一个好孩子。”没错，这句话是在说我吗？好像不是吧！这是杨光祖描述他童年生活的文字。在他的文章中我仿佛穿越了时光的隧道，看到他所生活的年代。《通渭小曲里永生的爷爷》、《奶奶的记忆》、《爷爷的通渭小曲》都能够找到导师童年生活的影子。“因为我从小就伤了元气，先天不足，不管怎么给我偷着吃，身体依然那么弱，奶奶就经常害气地说，唉，偏染的花不上色。当然，那时候，大家都吃不饱肚子，所谓‘偏吃’，就是杂面馍，多吃那么一小块，量都谈不上，更谈不上营养。”这是杨光祖在《奶奶的记忆》中提到的。这是他曾有过的生活，是那个时代的缩影。他用他饱含深情的文字，把我带到一个我从来没有生活过的年代。于是，我开始感慨，感谢时代的进步，国家的富强，让我衣食无忧的生活着。奶奶是他最敬爱的人。读过杨光祖的文章，字里行间都流露着对奶奶的思念之情。“我的身体不好，奶奶很心疼这个长孙，这个不争气的长孙。”怎么会不争气呢，这是我的导师在深深的自责啊！

喜欢杨光祖散文集中收录的所有读书随笔。例如：《无法言说的一生——读<我也是鲁迅的遗物——朱安传>》、《人生是爬满虱子的华美袍子》、《白鹿原上一株苍然古树——读陈忠实散文集<接通地脉>》等数篇文章。尤其是《无法言说的一生——读<我也是鲁迅的遗物——朱安传>》一文，我深深的感受到他对于女性的尊重。杨光祖写朱安，不是大男子主义的，也不是深表同情的，更不是带有对封建女性的歧视。“文笔旖旎、摇曳，文字美丽到让人不忍释卷，而情感的细腻、婉约，达到了一般女性罕见的深度。这样的文字、情感来写朱安，大概再合适不过了。”这是文章中对乔丽华女士《我也是鲁迅的遗物——朱安传》的评价。“在艰难的八年抗战、国内战争期间，朱安作为鲁迅的合法夫人，都做到了有尊严的活着，对社会各界的捐助，一般都是辞而不受，她说‘宁自苦，不愿苟取，’确实不愧为鲁迅夫人。”对于朱安的赞美，他是不加掩饰、毫不吝舍的。“鲁迅的合法夫人”，是啊，虽然鲁迅弃她而去，致使朱安一生孤苦寂寞，但她终究是鲁迅的结发妻子啊。杨光祖说：“这场婚姻，于鲁迅、朱安都是不幸福的，都是终生的伤害。”朱安是不幸的，但葬送朱安一生的不是鲁迅，而是封建社会的包办婚姻文化，我们又怎能将这样的不幸归罪于鲁迅？

光祖师喜欢庄子，喜欢禅宗，他的文章中自然有很多庄禅之道。但这个是我不懂的，他也说，年轻人还是有点功利为好，太平淡、苦涩了，中年以后怎么办？阅读他的文字，我能感受到那种大道至简，和平淡后的凌厉。他说：“技术让文学艺术死亡”，“在古希腊，拥有一技之长，那是奴隶的特征。而真正的艺术家必须是通才，必须具有广博的胸怀，过人的眼力，雄厚的艺术修养，和经得住磨炼的毅力”。这深富哲理的言语，开启着我对艺术新的认知，对做人新的思考。

读罢文章，已至深夜。抬头望向窗外，皎洁的明月早已悬于夜空。我静静地倚靠窗台，思考人生。回忆书中的每一个章节、段落，不虚伪，不妄言，语句严谨，情感真挚。无论遭遇哪种生存境遇，也无论对于学术有着何种疑问，杨光祖总是能泰然处之，有着自己独特的见解。

（作者为西北师范大学传媒学院硕士研究生）

《所有的灯盏都暗下去了》，兰州安宁区“书立方”书店有售。亚马逊等网上书店，也很快有售。也可以私信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