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爱着自己的痛
(2010-10-16 22:30: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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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类: 文学理论与批评 |
黑夜爱着自己的痛
——读尔雅长篇小说《非色》
《蝶乱》之后,尔雅先生又推出力作《非色》,单这名字就让人无限遐想。《心经》说:“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看,多复杂,又多简单。稍微涉略一点佛经的人,都会知道空、色是其核心概念,能解其中三味者凤毛麟角。在此方面尔雅虽未入室,也已登堂了。
《非色》,果非色耶?非色即色。《金刚经》说,佛法非法,是为佛法。《蝶乱》之后的尔雅果真修炼有成,已从色进乎非色,岂不可喜可贺?
看小说,依然是大学题材,依然是文学中人,依然是诗人,依然是小资情调,可与《蝶乱》相较,似乎多了些人世沧桑,让我想起了张爱玲的名句:苍凉的手势。看来,年岁是不饶人的,毕竟老了,不再青青年少。只是,细读文本,我们发现苍凉之中,那颗敏感的心灵依然敏感,而那唯美的文笔依然唯美。谁道人生无再少,门前流水尚能西。此为尔雅先生的过人之处,非一般文人所能追步。
歌德说:永恒之女性,引导我们上升。我们翻阅《浮士德》,看那个可怜而可爱的玛格莉特,对浮士德贡献真大,甚至付出全家的性命。我们阅读但丁《神曲》,那个美丽的贝姑娘才能引领但丁上天堂。哦,许多人生的密码就在伟大的杰作中。子贡说:夫子之文章,可得而闻也,夫子之言性与天道,不可得而闻也。很多事情本就不是为我辈俗人所设,不得其门而入,不亦宜乎?
尔雅是一个唯美的富有小资情调的文人,唯美才颓废,颓废也才更能了解人生的另一面。当年郁达夫《沉沦》一出,毁者辈出,独周氏兄弟慧眼识珠。我喜欢尔雅其人,我也喜欢尔雅其文。阅读《非色》,就是一种小资文化的旅游,一种透过唯美看苍凉的难得的审美体验。当主人公在人生之河中漂流,岸边落花入水,一路缤纷,一路无限,旖旎春光里有愉悦、高峰,亦有掩盖不住的虚弱、不平与堕落。鱼戏莲叶间,鱼戏莲叶东,鱼戏莲叶西,鱼戏莲叶南,鱼戏莲叶北。这种游戏中,难道只是快乐,就没有落寞与孤寂?繁华落尽见真淳,繁华落尽也荒凉。《红楼梦》不就说了吗:好就是了,了就是好。
《非色》,色乎,非色乎?色与非色中又有什么呢?
鲁迅先生读陀斯妥耶夫斯基的作品,说陀氏把小说中的男男女女,放在万难忍受的境遇里,来试炼它们,不但剥去了表面的洁白,而且还要拷问出藏在那罪恶之下的真正的洁白来。而且还不肯爽利的处死,竭力要放它们活得长久。这真是诛心之论!看了那么多有关陀氏的论文、专著,只有这一句算是入木三分了。但我们可爱的尔雅先生天生不是这样的作家,他才不那么累自己呢!他不但不揭罪恶下面的洁白,他连罪恶上面的洁白都不揭,不但不揭,还要给他洒上一层金箔。当然,这种工作不同于粉饰,它其实还是一种质疑,一种对生活的独特看法。庄生晓梦迷胡蝶,说的就是这样的道理。
老子说,五色令人目盲,五音令人耳聋,驰骋田猎令人心发狂。尔雅迷于“色”与“非色”,在一种迷离恍惚中有一点智商畸重,因此,文章的写作中似乎有心力不逮的迹象,个别地方显得仓促、麻痹。
好在这是“非色”,而不是非非色,因此我们也就大可不必吹毛求疵了。
2007年6月6日于兰州幽篁古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