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末考试结束了，像之前约定的那样，孩子们请我回家做客。

可能是因为最近的日夜颠倒，没有监考任务的考小尼，今天在床上耗了一整天，甚至当孩子们进来房内的时候，都是迷迷糊糊的，他们原本想偷拍下我睡觉的样子，不过最后一刻头发乱糟糟的考小尼惊醒了。

说起三个小时的山路，考小尼还是诚惶诚恐，虽然一贯喜欢伪装强大的我，原本信心满满的陪他们步行回家，不过考虑到种种，特别是不能让学校太过担心我的安全，最后一刻，还是包了一辆车。

因为假期，孩子们大包小包的把行李都整理回家，然后一路招呼着同学和同伴，好不热闹。他们甚至更周到的想到拿起我的相机，只是这些小猴子却不知道相机是需要装上存储卡的，所以单反再一次成为了聋子的耳朵，一个不大不小的负担和摆设。

一路颠簸，我必须承认那是相当的颠簸，让原本嬴弱的考小尼差点散了架，因为赖床而错过了午餐，胃里只有几个糖心蛋的抚慰，也算是一种幸运，至少没有什么可吐的。虽然小货车和司机都很努力的在崎岖中寻找道路，却终于在一个大坡前停了下来，“开不了了，走吧”。

考小尼如同被拯救，立即下车步行。孩子们一路警示着我，也一路牵着我，一直觉得牵手很温暖的考小尼，喜欢这样的亲近，甚至有两个孩子明明到了家，却没有下车，而选择跟我一路，回程的时候才回家，他们说“老师，我们多聊一会，以后没有机会了”。然后我知道，其实我很害怕这样的最后一次，这样的恐慌，和我渴望每一个“第一次”一样那么强烈。孩子们不再叫我“老师”，他们叫我“任总”，呵呵，从前他们曾经叫我“总司令”，而关于我的职业，似乎很难和这些孩子解释清楚，而“总监”这个称呼对他们来说也很陌生，所以他们总以为我是某个公司的总经理，好吧，事实上，考小尼只是一直拒绝一个实体的企业而已，这样的称呼并算不上“名不符实”。我不再是老师，而是他们的朋友，这样的感觉让我很甜，就像上下山的时候，他们一边牵着我，一边炫耀着自己是多么的善于奔跑跳跃，尤其是顺便嘲笑一下我那不发达的运动神经。一贯不喜欢师道尊严的我，甚至被他们批评说“不许撒娇”。

途中，接到7仔的电话，只有1分钟就断了，我回拨，他告诉我，是他挂断的，因为他没有话说了，而后又打来，却因为山里信号的断断续续一直转去了秘书台。这个孩子很文艺，这很要命，不过要的是我的命，我没有去过她家，因为他没有要求过，或者说，我并没有提议过，也许另一位老师是对的，越多的宠爱只会让他越依赖，同学们告诉我，7仔说，长大了就算是要饭也要要去上海，我当然不希望他要饭，不过如果某天他背着吉他来找我，那样的场景，考小尼是不能想象的，因为后果很严重。

孩子们想留宿我，不过这恐怕不合适，以往去学生家都有人陪，也没有呆太久，这次孤身一人上路，本来就背负了太多人的担心和牵挂，如果夜不归宿，只是留恋山里日出的美景，这样的理由恐怕说不过去。学生家里飘起了阵阵炊烟，几个孩子都希望我能在他们家吃饭，最终考小尼还是离开了，因为夜幕降临，因为黑夜里的山路不好走，也因为有人在等我回去，或者也因为，我害怕太多的相处，太多的不舍。

老师，你能呆到我们发成绩单返校才走吗？

可以。

老师，我们山里春天很美，你会再来吗？

好啊。

老师，你是老师哦，答应了，要做到。

一定。